“讓開,別擋道!”


    正待洛秋經過凡火塔門前時,三名衣衫鮮麗的少年走來,冷聲喝道。


    洛秋看了一眼三人,心中一歎,為何哪裏都有這種人。


    繼續轉動輪椅,洛秋讓開了路,不想惹事。


    或許是懦弱吧,不管怎樣,洛秋的行為讓不遠處經過的玄叱院學生們既同情又不屑。


    就在這時,一位容顏清麗,神色冷漠的少女走來,冷冷地掃了一眼三位少年,在經過洛秋身邊時,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懦夫”


    洛秋似乎沒聽見,依然不吭聲繼續前行,不用想也知道這些都是皇朝權貴之後,是比他那個小地方的縣丞之子要囂張了許多。


    少女的出現,讓三位少年頗為忌憚,身份的差距注定讓他們不敢絲毫逾越。


    皇朝十武侯,權勢滔天,絕不是尋常貴族能夠惹得起,而少女便是十武侯之一,紫陽侯的嫡女,江聆月。


    遠處,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嫗看著身邊一襲妖豔紅衣的藥妃,開口道:“小姐,你帶迴來的這個孩子太懦弱了,雖說有些可憐,但也僅此而已”


    藥妃輕輕搖了搖頭,輕聲道“你不明白,他是覺得沒有必要,甚至說是,在他眼中,這些人跟一些貓貓狗狗沒有什麽區別,我本來也不覺得,隻是這兩天才漸漸看出來的,因為我發現他看什麽的目光都是一樣的,沒有任何變化”


    老嫗的臉色有些怪異,說道“那豈不說是在他看來,我們也和貓貓狗狗一樣了?”


    藥妃輕聲一笑,道“開始的確如此,現在可能不是了”


    老嫗神色變得複雜,活了這麽多年,這樣的孩子她還是第一次碰到。


    凡火塔前,玄叱院的學生匯聚,江聆月的出現引來無數道目光的關注,人都有好奇心,有熱鬧看自然不看白不看。


    “小公子要倒黴了”老嫗眼眸閃過一道光,輕聲道。


    果然,本來不值一提的小事,由於江聆月的插手變得麻煩了。


    三位少年惹不起紫陽侯之女,並不代表他們就會息事寧人,北陽家也是皇朝鼎鼎有名的世家,眾目睽睽下就這麽了事讓他們臉往哪裏放。


    為首的北陽宇腳下一跺,一顆石子飛出,嗖的一聲便朝著洛秋掠去。


    北陽宇的小動作不算隱蔽,在場之人皆看在眼力,隻是,事不關己並沒有人出聲提醒。


    江聆月停下步子,眉頭微微一皺,眸子下意識地轉向輪椅上的身影。


    洛秋並沒有躲,甚至連躲的意思都沒有,任憑石子砸在頭上,然後,繼續默默前行。


    同樣一幕,再度發生,沒人在乎,無人阻止。


    “小公子為何不還手”老嫗眼中寒光閃過,不解道。


    這一次,藥妃沒有迴答,秋水般的眸子漸漸深邃,冰冷徹骨。


    鮮血,淌下,滴落在凡火塔前方的石板上,遠去的身影卻沒有停下,北陽宇雙目眯起,嘴角彎起一個危險的弧度。


    兩旁的北陽名和北陽風知道,事情不會善了了。


    墨光明滅,無聲無息,一枚發絲般細微的墨針從北陽宇指間射出,悄然飛向洛秋。


    四叱院中禁武,但,若是三日後中毒而死便不關他什麽事了。


    “放肆”


    話聲落,江聆月蓮步輕移,纖手一揮擋下墨針,冷冷地看著北陽宇,院中殺人,太不把院規放在眼裏。


    眼見暗手失敗,北陽宇神色不變,淡然轉身離去,兩旁,北陽名與北陽風相視一眼,旋即跟了上去。


    一個平民,殺了便殺了,有什麽大不了的。


    “唉,現在的學生太不像話了”


    突然,一聲輕歎響起,凡火塔中一道蒼老的身影緩緩走出,一襲麻布青衣,白發蒼蒼,形如枯槁,似乎大半隻腳都已踏進了棺材裏。


    迴首一看,北陽宇身子猛然一顫,麵色大變,再也無法挪動半步。


    看到老人,在場之人包括江聆月神色都凝重起來,齊齊躬身一禮,“見過執法長老”


    “嗯”


    輕輕點了點頭,老者看了一眼江聆月,開口道,“紫陽家的小丫頭,這裏由我處理,你去送那孩子迴去吧,他不是四叱院學生,不應平白無故受此委屈,日後,凡火塔便對他開放,算是一點補償吧”


    “是”


    江聆月稍有些不解,卻也沒有多問,她不明白蕭長老所為何意,一個連石頭都躲不開的普通人進入凡火塔與找死沒有區別,這個補償絲毫沒有意義。


    洛秋沒有那個閑心情管身後發生了什麽,隻是自顧自地朝藥妃的住處趕去,再不抓緊時間,耽誤吃藥就不好了。


    畢竟,藥妃的脾氣不是什麽時候都很好的。


    江聆月跟在後邊,不緩不慢,清麗的麵容一路上引來不少目光的窺視,畢竟這個年齡正是情竇初開的年華,美麗的女子總是惹人閣外注目,尤其這個人還是紫陽侯家的嫡女。


    洛秋的無視並沒有讓江聆月生氣,兩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注定不會有任何交集。


    藥妃的住處不是很遠,臨到院子門口,洛秋迴頭看了一眼江聆月,輕聲道“謝謝”


    很平常的道謝,沒有太多的意思,隻是因為她擋下了那枚墨針,雖然毫無意義。


    江聆月點頭,眸子看著前麵的小院,心卻不再平靜,她知曉這是誰的住處,可就是由於知曉她才不能視如不見。


    沒有耽擱吃藥的時間是洛秋最高興的,其他的都無所謂,他也不在乎,推門而入,藥妃正在調試她的古琴,除了醫術外,琴才是她最擅長的事情。


    “過來”


    看見洛秋迴來,藥妃笑著勾了勾手指,笑容嫵媚,看不出一絲異常。


    洛秋心中一突,小心地靠上去,這種笑容他不陌生,這是妖妃心情不好的征兆。


    “吃了它”


    纖纖細手中,一條三寸長的七彩蜈蚣還在痛苦的搖擺,不過比起蜈蚣,洛秋顯然將會更痛苦。


    平日都是吃死了,今天卻要吃活的,妖妃心情可想而知,洛秋不敢反抗,小臉苦巴地將蜈蚣吞了下去。


    洛秋的表情很讓藥妃滿意,平日裏那副棺材臉她看到就討厭,小小的年紀弄的比她還要成熟,這不是欺負人麽。


    反正,讓她不爽的就相當於欺負她,她不爽,自然也不會讓洛秋好過。


    “我想迴侯府一趟”


    藥妃的臉色剛好轉,洛秋輕聲說出了自己的請求,聲音很低,沒有半點底氣。


    藥妃臉色頓時就變了,笑容滿麵,美的魅人心神,“剛對你好點就不知道東西南北了是吧?你要是死在半路,我是不是還要專門去給你收屍啊?”


    “想不都別想,在你的傷好轉之前,哪都不許去”


    藥妃是真的生氣了,今日的一幕本來就讓她火大,恨不得一巴掌將北陽家的那三個小子拍死,她累死累活好不容易才把洛秋救了過來,又好不容易讓這個棺材臉不把她當貓貓狗狗看,平日裏舍不得打舍不得罵,就算偶爾欺負一下那也是她的權利,其他人憑什麽。


    “日落前便迴來”


    洛秋看著眼前美麗的女子,輕聲道,隻不過這一次不再是商量。


    藥妃氣的直抓狂,這小子真是太不聽話了,她知道洛秋去侯府是為何,上次就丟了半條命,直到現在還沒有補迴來,天厄之體是那麽好壓製的麽,音音的命是命,他自己的命就是草嗎?


    “看什麽看,沒見過夫妻吵架啊”


    一抬頭,看到江聆月還在門前,藥妃頓時怒聲喝道,她不舍得罵洛秋,還舍不得罵你個冰塊臉嗎,剛才就看你不爽了。


    江聆月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一句話沒說地扭頭走了。


    洛秋也被藥妃的話雷的不輕,不過知趣的閉嘴不吭聲,他可不敢這個時候再觸這個妖女的眉頭。


    洛秋的沉默與堅持也讓藥妃沒有辦法,輕歎一聲,上前將洛秋抱進懷裏,“珍惜點自己,在姐姐眼中你比他們都重要”


    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洛秋的彷徨讓她心疼,稍微對他好點,他便能用一切去迴報,既然他找不到歸宿,那還不如歸她所有,是占有欲也好,還是其他也好,她救活的人憑什麽為別人拚命。


    “我不會有事的”


    洛秋心中微暖,這些年他卑微地活著,在痛苦中掙紮,直到如今他才艱難地找到自己活著的價值,不會輕易放棄的。


    下一刻,一輛馬車從藥仙子的住處駛出,出了四叱院後便朝凱旋侯府的方向奔去,皇城的街道繁華熱鬧,馬車中的身影卻始終沒有露過一次麵。


    藥仙子是馬車侯府的侍衛都認識,汐夫人有過交代,見紫荊馬車不得阻攔,因此,馬車直直奔入了府中。


    侯府的守衛是十武侯中最少的,洛秋一直到了百花園門口才下馬車,偌大的後院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這是侯府的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


    音音還在沉睡,小女孩生命的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睡夢中渡過,瓷女圭女圭般精致的小臉一片安詳,長長的頭發散落在身下的百花間,微風拂過,一縷縷隨風飄起。


    洛秋小心地來到音音身前,伸手輕輕撫著小女孩額前的秀發,眸中少有的出現一抹疼惜。


    天厄之體唯有生之卷能夠壓製,這是宿命的相遇,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保住音音多久,但,他會不惜一切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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