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嘯!”龍雲風微微蹙了蹙眉,把目光定格在了一個名字上。


    那個名字的下麵,是一張刀條子形的瘦長的臉。


    眉如彎刀,目似豹環,鼻如玉柱,口若刀閘。


    那是一張略顯兇悍,卻又帶著一絲儒雅氣息的臉。


    向天嘯,今年二十五歲,噬魂幫金豹堂堂主,吉省長春人,曾經是在粵省某特戰隊服役,大學生士兵入伍,退役後迫於生計,加入了噬魂幫,仗著在部隊練就的一身硬功夫,從一個底層炮灰級的小弟一步一步地爬到了堂主這個位置。”


    張國文兩眼帶笑,不緊不慢地說。


    難不成大哥你對這個向天嘯有興趣?,”


    沒錯。”龍雲風輕輕點了點頭,兩眼放光,意味深長地說。


    這個向天嘯不僅戰鬥力強悍,而且我看他為人極重義氣,在每一次火拚中都是身先士卒,不止一次地冒著生命危險把下麵的人從敵人的重重包圍中救出,這一點,很令我欣賞,畢竟,在當今時下,如此重義氣,真真正正地把下麵的人當成人看待的,無論是在黑道還是白道,都已經不多了。”


    龍雲風目光灼灼,輕輕喝了一口冰涼的純淨水,冷峭的臉上流露出一抹少有的欣賞。


    大哥,這個人有點奇怪,跟其他混黑道的人相比,他有一個地方很是死腦筋。”王勝宇嘟囔著嘴巴,顯得有些疑惑,也有些不解。


    哦,哪點奇葩了?”龍雲風輕輕一笑,好奇地問。


    凡是混黑道的人,錢財的來源莫過於黃賭毒,而聽說這個向天嘯,好像極力反對販毒,說這是什麽禍國殃民,斷子絕孫的勾當,幾次建議黑虎放棄毒品生意。”


    王勝宇一邊說一邊神情古怪地看著龍雲風,像是在等待著答案。


    他這麽做有他的道理,證明,他心裏,還有著最起碼的良知,他是當過兵,為華國負過傷流過血的人,即便是迫於生計,不得不加入黑幫組織,但卻依然堅守著最後的底線,毒品禍國殃民,百餘年前的英夷,就是用鴉片和火槍荼毒華國民眾,遠的不說,在上初中的時候,我有一個同學,他本家境殷實,學習成績雖然不是很拔尖,但也處在中上遊水平,考個普通高中是沒問題的,但是,他卻交友不慎,染上了毒品,把自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他的家庭,也因為他的吸毒負債累累,而他的結局你們知道是什麽嗎?”


    龍雲風慢慢地轉過了臉,淩厲的眼神裏透露出些許的哀傷與惋惜。


    混黑道,當然不可能隻做所謂的合法生意,更不可能像那些慈善家那樣,沒事整天拿著一大筆錢,朝說得比唱的好聽,人事沒幹多少件的慈善機構裏扔,幹點偏門的生意很正常,畢竟,每一個黑幫都要養活一大批人手,還要購置大量的武器來鞏固自己的勢力,而偏門弄來的錢,無疑比合法生意要快要多,但是,毒品,的確是個禍國殃民的勾當,這個向天嘯敢力排眾議,反對販毒,足以證明,他是個有血性,有原則,且良知尚未泯滅的人,所以,我決定,幫助他平定噬魂幫。”


    什麽?大哥,你要幫助他?你不是說,要帶著我們稱霸黑道的嗎?現在你怎麽?”王勝宇怔怔地看著龍雲風,漆黑的眼珠子飛快地轉動,像是在盡力從龍雲風的眼神裏讀出一些東西。


    不過,除了刀鋒般的冷厲和霜落般的蕭殺,他什麽也沒有察覺到。


    我當然要在這條黑暗的道路上建立起一套新的秩序。”龍雲風淡然道,冷峭的臉似笑非笑,目光深沉,顯得十分的意味深長。


    但是,我們該怎麽走呢?難道要像港城拍的電影那樣,去拉一票人,然後拿上幾把砍刀,上街砍人,在學校裏收保護費?我們憑什麽聚攏起一票人,就算能勉強拉起十來個人,你能保證他們的戰鬥力,能保證他們的忠心?他們又憑什麽會忠於我們,是現在的我們能夠給他們很多的錢,還是我虎軀一震,王八之氣頓現?”


    這...這....王勝宇一臉茫然,頃刻間像個丈二的和尚。


    還別說,他原本的想法還真是如此,大哥會帶他們拉起一票人,像港城拍的電影裏那樣,組建一個幫會,然後去和吉市的老牌黑幫爭雄。


    仔細想想龍雲風剛才的話,王勝宇頓時羞紅了臉,就差想這個地縫鑽進去了。


    剛才的想法,真是太幼稚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張國文雙眸容光煥發,顯然是把龍雲風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


    借殼上市。”龍雲風一字一句地說。


    你是要扶持向天嘯稱霸吉市黑道,讓他在黑道上成為我們的代理人,你要當曹操?”王勝宇會意地問,現在,他總算想明白龍雲風的意思了。


    沒錯。”龍雲風輕輕點了點頭,侃侃道。


    我們一無錢,而無勢,如果真學那些腦殘的電影,恐怕才剛把人聚攏起來,就要被條子給一鍋端了,現在吉市的黑道鬧騰得這麽歡,那些條子們巴不得抓一些沒靠山沒實力沒背景,甚至連黑社會都算不上的混混團夥到上麵交差,所以,我們不能做這個出頭鳥,但是別忘了,我們都是修煉者,在戰鬥力上,有著絕對的優勢,這個向天嘯不是正麵臨著被四大堂口圍攻的危機嗎?隻要我們私下找他,幫助他渡過眼前的危機,就不怕他不心甘情願地當我們的代理人。”


    那麽大哥,我們該什麽時候行動?”張國文問。


    今晚。”龍雲風冷聲道。


    月色當空,繁星點點,淒冷的風,像無數雙看不見的鬼魅的手,在撫摸著這個城市的一切。


    許多在這個點上本該熱熱鬧鬧的酒吧,夜店像是約好了一般,先後打烊,關門謝客。


    原本在晚上繁華的商業街更是像荒郊野外一樣人跡罕至,無比荒涼。


    市中心附近,一家旅館。


    那是一家很普通的,放在建築群中就會立時被湮沒的旅館。


    昏暗的燈光蘊含著些許淒楚的味道,門外的保安懶洋洋地站著,有的耍雜技似的把玩著警棍,有的則倚靠在牆壁上,百無聊賴地抽著煙。


    但是,沒有人知道,這旅館附近那些不起眼的石垣、民房周遭,布滿了一個個神色凜然,目光警惕的暗哨。


    每一名暗哨身上或是帶刀,或是配槍,眼神,都不一例外地像鷹眸般犀利、蕭殺,似乎能夠把周圍的一切都收入視野之中,哪怕是一隻蒼蠅,一隻蚊蟲也休想逃過。


    那些在為生活而忙碌的普通人們,估計做夢都不會想到,這家不起眼的旅館,會是噬魂幫五大堂口之一金豹堂的總部。


    對外,它依然是一家不起眼的旅館,供來自天南地北的客商借宿。


    但內部情況,隻有噬魂幫的人才清楚。


    在這個年代,混江湖的人不會傻到像電視劇裏一樣,把自己的堂口設在顯眼的大街,布置得金碧輝煌,還掛上牌匾,弄得威武雄雄,不可一世。


    那樣除了招來警察之外,什麽也得不到,除了傻子,誰也不會那麽幹。


    越是平凡,越能保護自己,低調,才是在這個世上活下去的長久之計。


    旅館後麵的花園裏,一身黑色西裝的向天嘯正襟危坐在石凳旁,慢慢地喝著茶,一根香煙在他的手中慢慢地燃燒著。


    他時不時地抬起頭,頗有深意地看著前方,深邃的豹環大眼仿佛兩壇深不見底,卻又湧動著萬丈波濤的古井,似乎,有什麽事情在困擾著他。


    衛奇,我實在是想不通,杜大鵬、姚飛、林大勇和吳雄飛四個平日裏貌合神離的家夥,這一次怎麽會聯起手來對付我?“


    這是必然的,天哥,你早該想到了。”一個圓臉,臥蠶眉,鷹鉤鼻的年輕人黯然地笑了笑,眸子間劃過一抹淒然。


    你在噬魂幫立下的戰功很多,威望也是如日中天,但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們四個人平時或許會因為利益分配上的原因,相互勾心鬥角,但是,他們中的每一個,都對天哥你,還有我們金豹堂,懷有深深的嫉妒之心,以前,因為黑虎哥器重你,所以他們不敢在明麵上針對你,現在黑虎哥不在了,他們自然想要把你,還有我們除之而後快,因為,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希望你登上幫主之位。”


    哈哈哈!”向天嘯冷冷地笑了起來,那笑聲是那樣的淒厲,那樣的森冷,仿佛一匹在荒野之中受傷的孤獨的狼。


    你這麽一說,我明白了,原來不知不覺之中,我在噬魂幫,竟然成了眾矢之的,因為我的能力比他們強,立下的功勞比他們多,所以,他們嫉妒我,仇視我,想要聯手幹掉我,就是不想讓我登上噬魂幫幫主的位置。”


    更重要的是,因為你一直反對毒品生意。”衛奇輕歎一聲,悻悻然道。


    古往今來,毒品交易都是一本萬利的生意,放眼古今中外,沒有哪一個黑幫不涉足毒品生意的,而天哥你,卻對此嗤之以鼻,一旦你登上幫主之外,必然會以雷霆手段禁絕毒品交易,這是那四大堂主不願意看到的,同時也是他們手下的小弟所不願意看到的,這等於斷了他們一大半的財富,不亞於活生生地從他們身上割肉。”


    衛奇,跟了這麽久,你還不了解我嗎?”向天嘯深沉地凝望著衛奇,目光中有淒然,有愀愴。


    你以為我不知道,毒品是一本萬利的暴利嗎?難道我是傻子,不知道那些花花綠綠的藥丸能給我們帶來做合法生意數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利潤嗎?但是,每當我看到那些通過毒品交易換來的一張張人民幣、美鈔、歐元、英鎊的時候,我的心,卻是難受得緊呀!曾經,我是粵省軍區一個特戰隊的隊員,曾經不止一次地和特警一起參與打擊毒品犯罪的活動,你知道毒品有多麽害人嗎?你知道那些本來很優秀,有著大好前程的年輕人因為染上毒品,變得生不如死,家破人亡是多麽淒慘,多麽痛苦的事嗎?毒品這東西,可以把一個民族毀掉,你難道忘記了,一百多年前,英夷是怎麽用毒品禍害我華國百姓的嗎?我是軍人,雖然脫下了軍裝,雖然不得已而加入了黑社會,但是,我的本色沒有變,為了生存,可以幹一些偏門,可以殺一些人放幾把火,但是毒品這種禍國殃民的東西,我必須禁絕,從今往後,我金豹堂的人隻要敢沾染毒品,哪怕是一顆搖頭丸一粒白粉,都殺!無!赦!”


    向天嘯目光如炬,聲若洪鍾,兩旁的枝葉瘋狂地顫抖了起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了他那種一往無前的堅毅和無可動搖的決心。


    向天嘯不愧是向天嘯,縱然已經離開軍營多年,依然正氣不改,佩服佩服。”一個森冷、悠長的聲音合著淒冷的風,一點一點地飄入他的耳際。


    向天嘯身體微微一怔,右手猛然顫抖了一下,燃燒到一半的香煙隨即落在了地上。


    誰?”兩隻眼睛瞬間瞪得老大,四周圍的護衛也紛紛掏出了槍。


    向堂主,我勸你,還是讓你手下的人盡快地收起槍,否則,待會兒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後果可要字符喲。”


    聲音不大,且異常的平靜、隨和,就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


    但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嗅到了一股濃濃的火藥味,金豹堂成員手中的短槍握得更緊了。


    你是誰?有種的滾出來!別他媽的給老子裝神弄鬼!”一個禿頭、身高兩米,穿著一件白色襯衫,手臂的肌肉上刺著豹子頭刺青的大漢從身上掏出一把大口徑手槍,怒目圓睜,厲聲暴喝。


    他是向天嘯麾下的悍將羅金彪,黑市拳手出身,驍勇善戰,力道無窮,每次火拚都是身先士卒,喜歡用蠻力把敵人打倒,信仰武力至上,最討厭別人裝神弄鬼,玩弄陰謀詭計。


    向堂主,我讓你叫你的人馬上把槍放下,你卻遲遲未見行動,難道,是在考驗我的耐心嗎?”黑暗中,那聲音似乎有些生氣了。


    閣下究竟是何人,深更半夜來找我向某人究竟有何要事?”向天嘯輕輕抿了一口茶水,不慌不忙地問。


    盡管在心裏,他也十分吃驚,那個神秘的人究竟是通過什麽方法,神不知鬼不覺地從重重暗哨的眼皮底下穿過,又是怎麽找到這裏的,但是,他身為一堂之主,無論是軍旅生涯還是黑道火拚,都在生死線上徘徊過多次,所以,他還是勉強沉住了氣,做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金豹堂的小弟,握著槍的手已經捏出了汗水。


    但是,黑暗中,那聲音卻沒有迴答他。


    唿!刺耳的尖嘯聲響起,仿佛一把無形的鋼刀隨風橫削而來,霸道而狂野。


    金豹堂的小弟們紛紛在同一時刻感到手腕一陣劇痛,槍,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地上。


    怎麽迴事?“


    所有人都驚呆了,一雙雙眼睛呆愣著望著眼前的一幕。


    向天嘯心中也是驚詫萬分,好勇鬥狠的羅金彪也是一臉的惘然。


    眼前的事情,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恍惚間,淒冷的寒風又至,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陣深入骨髓的寒冷。


    啪!啪!啪!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被切割,被劈砍。


    向天嘯定睛一看,登時心頭大駭。


    落在地上的一把把槍,一把把可以把人的腦袋打爆的手槍,頃刻間碎成了數塊,黃澄澄的子彈更是七零八落地灑了一地,像散落在田地之中的金黃色稻穀。


    你究竟是什麽人?想要幹什麽?”羅金彪舉著槍,厲聲大喝,但那跳動著的濃眉掩飾不住他的色厲內荏。


    大塊頭,我勸你快放下你的槍,否則,我不敢保證你的手臂會不會和地上的槍一個結果。”神秘的聲音戲謔地笑著,那種森冷的感覺令人不寒而栗。


    像地上的槍一樣?”羅金彪看了看地上的槍,再看看自己握槍的手腕,一中沒來由的恐懼立時如潮水一般湧上心頭。


    他從來沒有如此害怕過,即便是在黑拳場上被人打得快要趴下,火拚時被敵人重重包圍的時候,他也沒有如此害怕過。


    但是這一刻,他真的害怕了,那隻堅硬如磐石,粗壯如樹幹的手,真的顫抖了。


    撲通一聲,原本殺氣騰騰的大口徑手槍不爭氣的落下,他那光禿禿的頭頂,也被冷汗所浸濕。


    這就對了,大塊頭。”


    陰冷的風漸漸消逝,一個人影慢慢地出現。


    那是一個十五六歲左右,劍眉星目,麵容冷峭的少年。


    鬼!鬼!”看到憑空之中出現一個雙腳懸浮在半空中的人影,這些個曾經殺人無數的黑幫成員眼中紛紛流露出深深的恐懼,像發了瘋一樣大叫起來。


    不過,他們卻並沒有被嚇得四散奔逃,而是在向天嘯身旁圍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圓圈,像是在用人牆保護他們的主子。


    不錯,看來你向堂主重情重義並非虛名,手下的兄弟到了如此境地,都還不忘記用生命保護你的安危。”龍雲風冷冷地笑著,臉上劃過一抹讚許。


    你是鬼龍!”仔細看了看龍雲風臉上的輪廓之後,羅金彪忽然大聲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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