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生最後耿直的總結道:“因為我太知道自己有多麻煩,一直想著他,不是更難受麽。所以幹脆留他在身邊,一來不必多思亂想,二來我也能看住他不惹事。骸也有按照答應我的那樣好好幫忙阿綱,這就夠了。”


    “……原來如此。”


    蘭茲亞有些哭笑不得,合著彭格列十代目的兄長包庇黑手黨界的重罪犯隻是因為不想讓自己牽腸掛肚,這也未免太任性了一點。


    速速跟蘭茲亞告了別,夏生一溜煙拽上白童子跑迴廚房裏麵,不好再跟人家和諧相處。骸迫害的人之一,隻要對方頂著這個身份,他就深覺沒理,隻得敗退。


    畢竟,蘭茲亞應該是希望骸收到懲治,好好在監獄裏麵反省一下的吧,可是自己卻做了完全相反的事情,不僅沒有讓骸被抓走,還幹脆把人妥當收容,完完全全的包庇犯啊。


    這樣慚愧了片刻,龍崽覺得不能隻有自己耿耿於懷,於是搬上壽司拉上白童子上樓去找霧守碎碎念去了。講佛一樣勸導人家改頭換麵,一心紅心向綱吉,不要再把不相幹的人牽扯進複仇計劃裏麵搞事情。


    夏生如今可是霧守先生形象代言人,骸過去的一切牽連都有他幫著擋下,所以與之相應的,這個讓人操心的壞小子也得配合一點,至少表麵上要像個乖孩子。


    骸覺得自己挺無辜,攤著手問:“我現在看起來難道不像個乖孩子?真是苦惱呢,我覺得自己已經有很久沒搞過事情了。”


    “我的意思是你要再接再厲,”龍崽叼著壽司語重心長,像個勞心勞肺的老大哥,“蘭茲亞先生看在阿綱的份上沒有特別來找麻煩,說實話,人家心性可好太多了。我都不好意思在他麵前站太久,心裏怪別扭的。”


    “你別扭什麽,”骸咬著一塊精肉含糊道:“他要是想要報仇,盡管找我來就是了。還不是那個阿爾克巴雷諾的小嬰兒不讓我出去。”


    “去,都說了別搞事情,”夏生敲敲他的腦袋,順便揉了一把後腦勺上炸炸毛的鳳梨卷,“你也不想想,真要跟人家杠上了阿綱會有多尷尬。而且萬一真的打起來,你倆肯定得分出個勝負吧?到時候阿綱站在哪邊?”


    “蘭茲亞先生本身是無辜的,想也不用想,打起來了是你吃虧好嗎?你們之間都不用選,人家站在道德製高點呢。”


    “那麽你呢?”骸追問道:“我知道自己不是什麽好人,如果我們打起來,你還會保護我嗎?”


    “我會,”夏生說:“不過在保護你之前,我會先蘭茲亞一步把你揍個半死。”


    “……”骸失聲了片刻,囧然道:“那你這保護的還有什麽意義?我都被揍個半死了。”


    “揍你是因為這種幹架沒有意義,而且錯的人是你沒錯。如果我弟弟犯了錯,我也會揍他的。”


    “但揍完以後,我還是會選擇把你留下,因為我很護短嘛。”夏生燦然一笑,把剩下的壽司放到骸手邊,起身拍拍褲腿,往外走去,“好好休息吧,那些事情不用想太多,我隻是擔心你坐不住想往外跑而已。看到你還算乖,我就放心了。”


    “乖乖聽媽媽的話哦,弟弟~”


    “……”


    骸怔然看著漸漸閉合的門,心髒瞬間縮緊了一刻。


    此時他根本什麽也無法去想,也不必想,霧守的耳力有多麽好,根本不必懷疑,他知道自己沒有聽錯。


    從十年前開始,骸就盼著這一聲。夏生對他來說,就像一個可望而不可得的家人一樣。他暗暗羨慕綱吉,從最初到現在,他都向往著有朝一日夏生那種對待兄弟的寵愛和關懷能有自己一份。


    他太孤獨了。


    片刻之後,霧守抬掌將整張臉遮住,默然垂首,把自己縮成了一團。


    “真是,”他喃喃道:“太狡猾了……明明隻比我大兩歲而已。”


    入夜,萬籟俱寂。


    雖說白天睡了個昏天黑地,不過生物鍾的時間到了,兩個懶妖怪仍舊照常感覺到困意,早早上了床。睡著之前,白童子還提醒夏生記得答應過自己的事情。


    如今指環爭奪戰已然完結,綱吉得到勝利。他們也該是時候策劃一場旅行到處遊玩一番,這個過程是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


    夏生自然滿口應好,剛迴來時家裏人那種哪裏也不敢讓他跑的狀態已經好了許多,現在就算外出時間久一些,有白童子在,奈奈也不會太過擔心。


    淩晨,天光一片黯淡,兩道黑影突然出現在沢田宅大門外。黑袍加身,雙腳有如懸浮,攜裹陰仄氣息。


    屋內敏銳的幾人同時睜開了眼睛。


    來者仰頭靜靜望了一會兒麵前看似普通的屋子,誰能想到這樣一棟平平無奇的民宅裏麵會住著意大利頂尖黑手黨家族的大把高級成員,就算是他們,造訪這裏也不能輕易放肆。


    不多時,這二人邁動隱匿在漆黑幻術煙霧中的雙腳,浮遊生物一般,慢慢向院中飄了進去。哪怕再不願意與彭格列的人起衝突,他們也有件事不得不查明一下。


    眼前倏忽出現另外兩道人影,將這兩位不速之客攔了下來。


    “喂喂喂,這是吹得什麽風。閣下若想深夜遛彎,似乎找錯地方了吧?”


    “沢田閣下,”來者之一朝對方點點頭,把雙手露出表示無害,沉聲道:“吾等到此隻為核實一件傳聞,之後自會離去,還請閣下見諒。”


    “嘛,你說是這麽說,”家光撓撓後腦勺,打了個哈欠,慵懶道:“看看自己腳下的黑氣吧,二位若真的踏進我家院子,可就越界了。複仇者監獄的人不得輕易擅闖普通民宅,這條規定好像是鐵律?”


    “……吾等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何況您家中似乎也不屬於‘普通民宅’。”來者——複仇者監獄的獄卒之一說道。


    另一個及時衝出來的人是裏包恩,他和家光一樣,在看到來人模樣的時候就猜到了他們是為何而來。如今骸已經乖乖成為綱吉的守護者,哪怕是為了不讓他失望,自己幾人也不能輕易把他交出去。


    何況現在複仇者監獄裏麵是有一個‘六道骸’的,大概來人隻是聽說了骸之前現身爭奪戰的事跡,心中產生了懷疑,這才來此探查。


    隻要能把這一波糊弄過去就好,所以兩個狡猾的大人不約而同選擇裝傻,顧左右而言其他。


    “即使聽到謠言來此地核實,你們也不能隨隨便便闖進來。那邊的草地都被弄髒了,媽媽看見會不開心的。”裏包恩理直氣壯道。


    家光頓時配合著怒了,微蹙眉毛作勢往前走了幾步,道:“咱們到外麵說話,別踩壞我家的草坪,熏臭了怎麽辦。”


    因為常年在監獄裏生活所以渾身上下黑氣滿滿確實有點臭的兩人:“……”


    乖乖往後退了幾步,站到院子範圍以外,其中一人才複又開口道:“吾等來此是為核實關於六道骸一事,雖然先前在此地黑耀中學曾將其拿下,並且如今關於最底層牢獄之中。但聽聞他不久前又出現在這裏,與您的兒子——彭格列十代目繼承者候選沢田綱吉有著密切關係。此事是否當真,還請您誠實坦白真相,配合吾等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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