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輕微地抖動了一下,然後,以極緩的速度張開。


    才睜開眼,蔣耀天俊偉的睡顏,即躍進她的眼底。


    腦袋仍是一片混亂,好不容易,楊貝伶才慢慢記起剛才在這張大床上,發生了什麽令人臉紅心跳的事。


    她跟他……終於……


    一迴想起剛才的翻雲覆雨,楊貝伶的小臉上便湧起一片潮紅。


    他的親吻、他的撫觸、他的低喃、他的強勁……一切一切,她都記得十分清楚。


    他健壯有力的雙臂,此刻仍緊擁著她,他們之間沒有距離,她可以清楚地聽見他的唿吸聲。


    水漾的雙瞳凝視著眼前這個令他著迷不已的男人,玉手由他臂彎的空隙鑽出來,輕輕撫上他的臉龐……


    “剛才你還摸不夠啊?”磁性嗓音突地響起,嚇得楊貝伶手一顫。


    蔣耀天睜開炯炯星眸,眼底淨是笑意。


    “你早就醒過來了!”楊貝伶這才發現他隻是閉著眼睛,根本沒睡著。


    “有這迴事嗎?”蔣耀天裝傻。


    “你捉弄我。l她輕瞪他一眼。


    “沒有。”他擺明是睜眼說瞎話。


    “你有!”她捶了他一記。


    “你打我,痛在我身,痛在你心,你舍得嗎?”他任由她捶打。


    “非常舍得。”


    “又逞強了。”他搖搖頭,愛憐地凝視她。


    正想反駁,楊貝伶這時卻瞥見窗外突然落起豆大的雨來。


    “下雨了。”她輕聲道。


    聞聲,蔣耀天看往窗外。“真的呢!”


    楊貝伶說:“你知道嗎?我挺喜歡下雨天。風涼涼的,不會太熱,感覺很舒服。下雨的時候,如果我在家的話,我會靜靜坐在窗前,聽著窗外傳來的沙沙雨聲,聽著聽著,我便會產生一種很安全、被保護的感覺。”


    “你有時候挺奇怪的。”坐在室內,聽著雨聲,就有安全的感覺?


    “人總有一、兩個比較特殊的癖好。你呢?”


    “我?”蔣耀天想了想,“沒有。”


    “怎麽可能沒有?”她不相信。


    “我的都是正常癖好,沒有特殊、怪異的傾向。”優美的唇角勾勒出一道訕笑的痕跡。


    “你嘲笑我。”眉心皺起,顯示主人的不滿。她扭動身體,要掙脫他的懷抱。


    他不許她離開,雙臂更為用力地摟緊她。


    “你再亂動,我就不送你禮物了。”


    “禮物?”她不禁一怔。


    蔣耀天鬆開一條抱著她的臂彎,往大床旁邊的矮櫃的第一格抽屜伸過


    “你拿什麽?”楊貝伶很好奇。


    “咦?怎麽不在?”大手在抽屜裏來迴穿梭了幾次,蔣耀天一臉狐疑。


    “什麽不在了?”


    “你的禮物啊!’


    “真的嗎?不會吧!”她美麗的小臉上,滿是緊張、失望。


    雖然她不知道他要送她什麽,但隻要是他送的,她都會很寶貝的。


    “當然是——假的羅!”蔣耀天一邊露出捉弄得逞的表情,一邊把手遞到她眼前。


    安躺在他掌心上的,是一條鑲有心形紅寶石的貝殼項鏈。


    見狀,楊貝伶一瞬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跟她冷戰的那段期間,他有天路過一家珠寶店,意外瞥見這條小巧精致的項鏈,看到它的刹那,他的腦海自然浮現起她美麗的笑顏,仿佛這條項鏈,就是為了她而存在的。


    當時兩人的關係處於冰點,他不應該買下項鏈,然而,不知為什麽,他就是衝動地買下了它。


    “你這是什麽反應?就算你不喜歡、不想要,也不要這種表情啊!”蔣耀天故意誤解她,並作勢收迴項鏈。


    “不!”楊貝伶連忙拉住他的手,不讓他縮迴去。“我喜歡!”


    “但你的表情不像。”他不肯交出項鏈。


    “你欺負我。”她知道他在想什麽。


    “好了,不欺負你了。來,我幫你戴上去。”


    俐落大手很快地將項鏈係在她的粉頸上,一如他之前所想,紅寶石貝殼項鏈跟她很配。


    “這是我第一次幫女人戴項鏈呢!”送禮物倒是不少。


    聞言,楊貝伶突然鼻一酸,眼眶也泛起一陣熱。


    他心中的特等席,她也有資格坐上去吧?


    和好如初後,小倆口雖然沒到如膠似漆、形影不離的地步,但明顯比從前親密多了——不但見麵次數增加,蔣耀天也常在一起在外麵用餐後,把楊貝伶帶到他家去小坐一會,有時候,她也會住在他家,隔天直接由他家出發到公司。


    隨著去他家的次數日漸增多,楊貝伶益發想要從他那裏得到一樣小東西。


    這樣小東西不是珠寶、不是白花花的錢,也不是什麽女人愛的昂貴小玩意,但對楊貝伶而言,這樣小東西卻有極重大的意義。


    好幾次,她都想跟他說,她想要那樣東西,但每次話到唇邊,她就失去了勇氣。


    她怕他會拒絕,說她還沒有擁有它的資格。


    “在想什麽?”蔣耀天好聽的聲音勾迴她的神思。


    迴過神,這才記起現下人在他家。楊貝伶微笑,“沒什麽。”


    “沒什麽?”他才不信。


    “我想換輛新車,你幫我留意一下有沒有什麽好的款式,好嗎?”


    “顧左右而言他。”將耀天豈會看不出她的用意。“說,剛才你在想些什麽?”


    雖然彼此早有過親密關係,但他突然挨近,還是會令她心跳加速。


    “我去煮咖啡。”她站起來。


    通常這種情況,她都會離開他一會兒,直到神色如常、毫無破綻後,才會迴到他身邊。


    她承認,她是個極愛麵子、自尊心很強的人。都跟他是這種關係了,那等小事情就無須介懷了,但是,她天生就是那樣的人,一時間也是很難改變的。


    “別忙了。”他拉住她,不許她離開沙發。


    “但我想。”


    “說謊。”大手一使勁,她便跌進他壯闊的胸膛。


    “我沒說謊。”瞬間跟他變得更貼近,楊貝伶的心跳得更快。


    “現在和我在一起,你還會緊張啊?”他輕聲取笑。


    “沒有。”即使教他看穿了,她也不肯承認。


    “有人又逞強了。”


    “隨你怎麽說都好。”過分否認,隻會適得其反。


    “我知道這個逞強的人,很想要一樣東西。”蔣耀天把她摟得緊緊的,在她耳邊低喃。


    他知道?


    “偉大的蔣總裁,別以為自己什麽都知道好不好?”


    “那你是不要了?”她的調侃,他置若罔聞。


    “要什麽?”難道,他真的知道她想要什麽嗎?


    “看來你是不要了。算了,沒關係。”他放開她。


    楊貝伶直視著他,眸中閃過許多想法。


    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像是真的知悉她的渴求。


    “我說,你就會給我嗎?”她試探地問。


    “你說,我會考慮;你不說,就連考慮都省下來了。”蔣耀天露出狡詐的笑容。


    掙紮半晌,楊貝伶深吸一口氣,鼓起全身的勇氣,說:“我想要你家的鑰匙。”


    “這個嘛……”將耀天作考慮狀。“可能有點麻煩。”


    麻煩?什麽意思?楊貝伶的心,不自禁往下一沉。


    “什麽樣的麻煩?”他不給她鑰匙,應該有個理由。


    “我隻有一支備用鑰匙。”


    這是什麽樣的理由?“那你給我備用鑰匙,不就好了?”


    “但備用鑰匙已經不在我這裏了。”


    “你可以打另一支給我啊!”


    “為什麽你想要我家的鑰匙?”他話鋒一轉。


    為什麽?一個女人想要一個男人家的鑰匙,原因很簡單吧!


    擁有他家的鑰匙,她會覺得和他更親近,更像真正的伴侶。


    但要她坦然道出心裏話,卻很難。


    “如果我有你家的鑰匙,那我有空的時候,就可以上來幫你收拾、整理一下……”


    “我有鍾點女傭,收拾家裏的事,一向是她在做的。”蔣耀天打斷她的借口。“你不需要做傭人的工作。”


    聞言,楊貝伶再也沉不住氣,她斂起所有表情,“你不想給我的話,可以明白跟我說,沒必要拐彎抹角。”


    轉過身,拿起皮包,她打算走人。


    “你要走,我不阻止你,但請你走之前,先看看你左邊的口袋。”蔣耀天的聲音從後方傳了過來。


    左邊的口袋?盛怒之餘,楊貝伶不禁好奇為什麽他會這麽說。離去的腳


    步稍頓,她低下頭,查看上衣左邊口袋到底有什麽。


    掏出東西一看,楊貝伶整個人怔住了。


    躺在手心中央的鑰匙,使楊貝伶的視線頃刻問模糊了起來。


    “你什麽時候放進去的?”怎麽她都不知道?


    “秘密。”摟住她的時候,他有太多神不知鬼不覺的機會。“對了,下次請你先搞清楚來龍去脈、前因後果,才向我發脾氣好嗎?無端被你罵,感覺很不好受。”


    “你故意欺負我!”她轉過身,用握住鑰匙的手輕捶他胸膛幾下。


    明明已經把鑰匙給她了,偏偏還要刁難她。


    “和我在一起,就要有被我欺負的心理準備,你不想被欺負,那,鑰匙還我吧!”蔣耀天逗她。


    “才不要。”渴求已久的小東西終於到手,她才不會交還給他。


    “不還我也可以,但拿了我的鑰匙,就不能隻是偶爾上來幫我收拾東西那麽簡單。”


    “什麽意思?”她不太明白。


    “你收拾一下,搬過來。”既然她都有備用鑰匙,也不差一起住這一步了。


    楊貝伶一聽,腦海有一刻的空白。


    他是說……他們要同居嗎?


    事前,她隻是希望能擁有他家的鑰匙,並沒奢望能和他一起生活。


    “我……可以嗎?”意料之外的驚喜,令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蔣耀天揉了揉她的發絲,“傻瓜。”


    楊貝伶看著他,倒影在她眸中的他,是這麽的溫柔……


    現在,她應該有足夠的理由去相信,牽著他的手,她可以建構出幸福的未來。


    甜蜜的同居生活過了一個月,這日,楊貝伶接到來自美國友人的來電。


    美國友人的公司要舉辦盛大的十周年宴會,可是承辦的公司素質不夠好,所以便邀她過去幫忙。


    她本來婉拒了,但好友實在急需她的專業幫忙,她推不掉,隻好暫且放下公司的業務,越洋一趟。


    而她離開的這段日子,習慣了跟她在一起的蔣耀天,身邊突然少了一個人,莫名覺得有些失落。


    失落?這個名詞不應該和他扯得上關係!


    為免腦海再度跳出其他怪異字匯,蔣耀天決定全心投入工作。


    一星期過去了。


    這天,洽商完畢、路經司徒飛駿的公司,蔣耀天便上去探望一下好友。


    兩人閑談當中,蔣耀天不經意提到他跟楊貝伶同居一事。


    “同居?”司徒飛駿一向冷漠的俊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什麽時候開始的?”


    “大概一個月前吧!”蔣耀天不當一迴事,閑閑地應了一聲。


    “你從來不讓任何女人入侵你的生活。”就算是上床,他們多是在飯店解決,從不把女人帶迴自己家中。


    蔣耀天笑了,“人生就是要勇於嚐試嘛!”


    “包括墜入愛河?”就他所知,耀天跟那個女人的愛情遊戲,已經玩了奸一段時間,現在甚至開始同居!


    綜合他看到的事實,以及他的預感,他幾乎可以確定,耀天已經愛上那個女人了。


    “你這是什麽話?我不隻一次說過,這隻是一場愛情遊戲。我隻是玩得徹底一點罷了。反正沒跟女人同居過,試試看也不壞啊!”


    “我無法想像你會交出家裏的鑰匙,更無法想像你跟一個女人共同生活的景況。”


    “你找個女人做一次,就可以想像了。”蔣耀天打趣,“就找你那個冷豔無雙的冷秘書吧!她夠資格做你的第一次。”


    “你為什麽會給她鑰匙?”不理會他的調侃,司徒飛駿追問。


    “不為什麽,我知道她想要,反正給她無所請,就給羅!”蔣耀天輕鬆地聳聳肩。


    “錯!你不是覺得無所謂,你是不想她期望落空、不開心,所以才如她所願。當一個男人在乎一個女人的感受、在乎她的喜怒,那就表示他愛上了她。”


    聞言,蔣耀天不禁微怔。


    他如她所願,給她鑰匙,是在乎她的表現嗎?


    “如果她愛上別的男人,跟別的男人走了,你會怎麽樣?”


    司徒飛駿的話,令蔣耀天想起郭青雲。俊美的臉孔登時斂去所有表情,一雙劍眉因郭青雲而緊緊皺著。


    “你的表情告訴我,你非常在乎她。”司徒飛駿輕歎一聲。“你真的愛上她了。”


    他……愛上她?蔣耀天愣住了。


    怎麽可能!這隻是一個遊戲而已!


    他心裏不停地說著“不可能”,但腦海裏卻映出背道而馳的片段——


    他送上自己的手機號碼,她沒打電話給他,讓他第一次嚐到失望的滋味


    帶她去沙灘那一晚,見她冷,他不但脫下自己的外套,還幫她穿上。天曉得,他從不服侍女人……


    每天就算再忙,他都會打電話給她,跟她閑聊、報告行蹤……


    他常送花給女人,卻從不為哪個女人親自寫花卡,她開了首例……


    明明欲望正濃,卻因為她害怕,而一再為她緊急煞車……


    見到她跟郭青雲一起迴來,他覺得不舒服,也很生氣……


    和她冷戰期間,一向控製得很好的情緒,變得暴躁易怒;從沒思念過任何女人的他,卻會想她、念她……


    女人的眼淚對他不具任何意義,但她的淚,卻總是讓他心疼……


    知道她想擁有他家的鑰匙,他便把鑰匙給了她,並叫她過來跟他一起住


    她去出差,不在他身邊,他覺得好像缺少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成天有種失落的感覺。他比往常更加努力地工作,像是想透過工作,排解心裏的失落感……


    迴想得越多,心中響起的“不可能”的聲音就越小。


    難道,真的如飛駿所言,他:……愛上她了?


    “飛駿,今晚哪裏有派對?”


    “你想做什麽?”


    “去派對,當然是玩了!”將耀天笑得魅惑,“我沉潛那麽久,也是時候複出了。”


    他會愛上她?天大的笑話!


    他從沒愛過任何女人,楊貝伶不會是例外。


    他會證明,即使他和楊貝伶正在交往,他依然沒有改變,依然是過去那個不受羈絆、悠遊於花叢中的蔣耀天!


    “你是想證明你仍然是從前的蔣耀天?”司徒飛駿問。


    “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仍然是我,沒有一點改變。”


    “是嗎?”


    就司徒飛駿來看,蔣耀天是意識到自己把遊戲當真了,為了逃避這個他不能接受的事實,於是再次投入花叢中,藉此證明他沒有愛上她。


    愛,是世上最厲害、最難戒除的毒癮,一旦染上,便要有心理準備。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這個男人太無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簡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簡凡並收藏這個男人太無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