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的迴答大大出乎意料,其實在座的幾個大男人都是護衛隊的,在他們心裏多少有一點這樣的想法,隻有膽小的和貪圖安逸才會選擇敲礦隊,男人甚至男孩當然都應該選擇護衛隊,就算因為武力差被淘汰,但至少一開始的選擇必然是預備隊。


    如果哪一家的男孩子從一開始就選擇敲礦,無疑是會讓其他人恥笑的。


    “你…”尚德有些驚訝,因為一段時間的相處,他絕不認為少年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更不是一個沒有渴望的人,當自己在院中練箭時,站在一旁觀看的少年眼中閃爍的是火熱和向往。可是他的選擇為何是敲礦?那眼神中閃爍的是逃避還是放棄?抑或是??????


    “你……你確定要選擇敲礦?”尚德有些不甘心。“你要知道,預備隊可以學習練氣的。”


    “不,我確定我要敲礦。”朝固執地迴答道。練氣對於普通人的誘惑似乎對朝沒有影響。


    堅定的迴答讓尚德更加疑惑不解。


    “敲礦的男孩會讓其他人瞧不起的哦,你會後悔的。”花猴補充道。


    可是無論他們怎麽說,朝都沒有改變想法。


    “罷了,讓他先去敲礦隊鍛煉一下吧。”老德林摸著朝的腦袋,慈祥地說道。


    開采來的紅鐵原礦堆放在石料庫之中,敲礦就是要敲碎原礦石,去除雜質,篩選純礦。這是大山村最簡單最安全的工作,但是卻不是所有人想要的工作。


    第二天,當其他十二歲以上的少年們參加預備隊選拔時,朝被帶到了石料庫,進入敲礦場,朝才算明白幾個人話裏的意思。敲礦的隊伍可以說是瘦弱病殘,人數也不少,可是像朝這樣十歲出頭‘身強力壯’的男孩卻是一個也沒有,就算有同齡的也是一些瘦不拉幾的可憐小鬼。對於朝的到來,敲礦隊成員們隻是簡單地報以微笑,看上去更像是一種安慰。


    敲礦的隊長是蘭博,一個邋遢頹廢的中年人,當他杵著拐杖看著朝時,眼裏毫不掩飾著鄙視。他曾經是護衛隊的一員,可是幾年前一場與魔獸的戰鬥中,他失去了左腿,從那以後他便成了敲礦隊的負責人,但是身為敲礦隊的隊長,並不等於他會喜歡選擇敲礦隊選擇懦弱的男孩,尤其是這個男孩在來工作的時候還抱著代表著他幼稚的玩具——一盆花。


    “瓦波,這個小子跟著你了,今天的任務是20公斤純礦。”蘭博隻留下一句話就走了。


    “是的,蘭博先生。”答話的是一個黃色卷發的瘦高個子,十七八歲左右,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


    “你是被護衛預備隊淘汰的嗎?像你這樣被淘汰的真少見,不過不要緊,隻要你勤勞,你同樣會在大山村受歡迎的。”瓦波有著甜甜的笑容,向朝伸出了左手。


    朝疑惑地握了握瓦波的左手,當他看向瓦波的右手時,才發現那裏隻是一個空空的袖子。


    瓦波似乎不願提起他的傷心事,遞給朝一把小錘子,說道:“20公斤雖然不多,但是對你這個新手來說也不少了,來吧,我們必須馬上投入工作。”


    “看到這些了嗎?”瓦波指著一堆閃著紅芒的石頭說道,“它們歸你了,你必須敲開它們,從中獲得純鐵礦,就像這種。”瓦波向朝展示了一塊紅鐵礦,那是一塊暗紅色的晶體石頭。


    “它很漂亮,對嗎?是它給我們帶來了安穩的生活,我覺得它是世上最漂亮的東西。”瓦波看著紅色石頭的目光就像看著自己的戀人。


    采礦工在大山中采礦,為了避免長時間呆在魔獸環繞的大山中,會將整塊原石背迴來,這些原石被一些石質包裹著,需要敲開並去除這些石質,才能獲得純紅鐵礦。


    這是一件簡單的工作,僅需要力量和耐心。


    “砰砰砰”的敲擊聲是如此單調。


    對大山裏的孩子來說,敲礦似乎便僅是如此,但是對於朝來說,敲礦卻像是一種酷刑。摻雜著紅鐵礦的原石非常堅硬,小錘砸在石頭上,力量不足時,石頭通過小錘返迴震蕩力,很快就在朝的雙手上磨出了一個個血泡。血泡一出現,握錘會很痛苦,自覺不自覺的使錘的力度就更小了。整整一個上午,朝隻敲開了二十塊石頭,弄到了一小簸箕的紅鐵礦。


    當瓦波通知朝到了午飯時間時,他看到了朝一個上午的成果,他顯得很生氣,皺著眉頭對朝說道:“20公斤是必須完成的,就算你偷懶,也必須今天完成。”


    朝沒有解釋,也沒有爭辯,隻是小心的清洗雙手,將手浸在涼水中,減輕手上如火炙烤般的刺痛。


    敲礦隊和預備隊的成員們都是在石料庫中一起吃午飯的,但是一貫規矩是預備隊的先吃,敲礦隊的後吃。飯桌被預備隊的男孩們占領,敲礦隊的隻能零零散散地站在一旁吃午飯。朝走向被預備隊包圍的飯簍去取午飯,被人圍觀的感覺有些不自然。


    “喂,聽說了嗎?這小子從一開始就選擇敲礦隊,真是個膽小鬼。”


    “不會吧,他不是還從著火的房子裏救了尚曦嗎?他不是還射落了黑烏嗎?他真的選擇了敲礦隊?”


    “可不是麽,真看不出來他原來貪生怕死。”


    “怕死?我看他是貪圖安逸貪圖享受,你們可知道,整整一個上午,他才敲了2公斤的礦,我就算用腳敲也不止這麽點啊!”


    “才2公斤?!我看他真的是跑到我們大山村來混飯吃的。”


    “呸,這種人不配吃飯!”


    朝的雙手有些顫抖,從飯婁中快速取了兩個饅頭。


    一直沒有吱聲的皮朋,忽然抬起了頭。


    “沒有實力不會讓人瞧不起,可是有實力卻不願奉獻的人才會讓人覺得可恥。”


    朝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躍著,一座火山在胸腔中呐喊,時刻間便要噴湧而出。


    “你是懦夫。”坐在桌子一旁的小野突然衝過來狠狠地拍掉了朝手中的饅頭。


    麵對著那對憤怒的眼睛,朝心裏有些難受,沒有人會明白他做出這個選擇是多麽的無奈,一想到那個原因,心中激蕩的火山徒然冷卻,無法噴發。


    “幹得好,小野。”


    “沒錯,看看人家小野,村長照顧他讓他去敲礦隊,他還跟村長急呢,這才是有骨氣的男子漢,你們再看看這小子???”


    朝沒有解釋,彎腰撿起兩個土饅頭,一聲不吭地走開。


    身後的嘲笑聲更加刺耳,朝沒有迴頭。


    吃過午飯後,朝沒有休息,他用布條將雙手包裹,便又立即開始埋頭敲礦。不顧手上的刺痛,朝咬著牙死命的掄著胳膊狠砸,咚咚咚,一錘又一錘,結果不一會兒,胳膊又紅又腫,可是原石還是沒有敲開幾塊。朝急得咬破了嘴唇。


    下午,瓦波偷偷來觀察這個新來的少年,發現這個沉默寡言的少年其實並沒有偷懶,但是他敲礦的速度卻慢得出奇,無論是力量還是用力的方式都非常有問題。


    使用小錘這類的工具就像是大山村人天生的本能,但是少年卻像是個笨拙的孩子,就像拿著勺子不知道如何舀飯。十幾錘隻能敲開原礦的一個角,一個原礦他需要敲半天才能看到紅鐵礦的雛形。


    瓦波立即意識到,這個少年遇到了麻煩。


    “你叫朝,對嗎?”


    朝抬起了頭。


    “抱歉,我上午誤會你了,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從小嬌生慣養,沒幹過活的吧?”瓦波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並沒有譏諷的意思。“你的動作不對,不如我做一遍給你看吧?”


    朝感激地點點頭。


    瓦波舉起錘子,三下兩除二,輕輕鬆鬆解開了一塊原石,雖然隻有一隻手,但是動作嫻熟幹練。瓦波做了一遍後,怕朝看不明白,又解釋了一遍。


    “首先你要看清原礦石的紋路,然後再下錘。


    起錘要握鬆,幅度要大,要利用全身的肌肉,這樣力度才會大,落錘要握緊隨其自然,落錘握太鬆會震傷手麵。”


    這些技巧對大山村人來說是基本的常識,說起來就如同用筷子吃飯,但是朝就像是一個生來不會吃飯的人一樣,雖然瓦波演示一片後有了一些改觀,但是仍顯得很笨拙。


    瓦波無奈的搖搖頭,默默地一旁幫忙敲打起來。


    迴家晚了,所有人都在等著朝。


    ‘第一天工作會有點辛苦,習慣就好了。’一家人給了朝很大的安慰和鼓勵。朝吃飯時,不停抖動的筷子還是引起了細心的琳娜注意,但是當琳娜問朝的狀況時,朝卻笑著說自己很好。


    可是接下來的幾天,朝迴家的時間越來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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