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殿,燈火通明如初,一陣夜風襲來,燈火撩動起‘水寒’甲胄上的刺骨冷光。[.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豎子誤國!”


    良久,唐皇憤恨的道出一句話來,整個臉漲得通紅,身子也劇烈的顫抖起來,若不是手扶著龍椅,極有可能跌倒在地。


    而另一邊咳嗽不止的東陵王好不容易的緩了下來,望著李風歌臉上滿是震驚,“風歌,你為何要做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大逆不道?”


    李風歌似聽到了最為好笑的事情,滿是不屑的瞥了眼東陵王,“王叔,你又有何資格來說‘大逆不道’四個字?別忘了此刻正要攻入皇宮的人可都是你的人。”


    仿若被針尖給紮到了,東陵王怒不可止地道,“本王是為了大唐,是為了大唐江山!”


    猶如聽到了最為荒謬的話,李風歌放聲大笑,“這番說來,我為何不能說成是為了大唐!”


    說著,李風歌手中長劍提起,流蘇搖擺間,劍柄分別指過唐皇與東陵王,“同樣流淌著李氏祖宗的血,你們一個做了皇位,一個想著坐上皇位,為何我父王就做不得?”


    提及到鎮西王,李風歌頓時沸騰的血液中又是多了難言的自信,“論才華,我父王遠在你二人之上;論對大唐的功勳,也絲毫不遜色與你二人,甚至更在其上!為何倒頭來,為大唐付出最多人依舊在外守城禦敵,枕刀戈,霜雪戎馬,吃盡了苦頭,而榮華富貴卻被你們給獨占了去!”


    頗為激動之下,李風歌麵色漲的通紅,似乎心裏有很多話憋藏著,令他抑鬱了多年,今日終於有機會說道出來,自然是酣暢淋漓,可是這番好時機下說完先前之言,他又不知道該怎麽去繼續開口,畢竟再多的不滿在眼下唾手可得皇位前,都顯得不為重要。


    特別是見到唐皇和東陵王皆是啞口無言的模樣,李風歌更加覺得內心歡暢異常,這是他夢了許久的場麵,再也不用裝作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的強顏歡笑,從此以後,他便是大唐的王儲,日後接管整個大唐江山,成為名垂青史的一代帝王。


    腦中閃過那渴望已久黃袍加身指點江山的畫麵,李風歌頓時覺得迫不及待,麵色不知覺得變得猙獰開來,與身旁一眾‘水寒’兵卒道,“諸位,榮華富貴便看今夜了,爾等還在等什麽!”


    麵麵相覷間,‘水寒’的兵卒皆是遲疑不前,終於,有膽大之人拔劍上前,其餘之人紛紛效仿,提起泛著冷冷寒意的長劍撲向了唐皇二人。(.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


    “大膽,你們莫不成要弑君不成!”


    一聲怒吼從唐皇李善口中發出,隻見他衣袖甩過,怒目相視,竟讓那些‘水寒’兵卒覺得不敢對視,心生膽怯之下,不敢往前再走半步。


    見得這一幕,李風歌當啷一聲將手中的劍給拔了出來,“大丈夫行事豈能畏首畏尾,富貴近在眼前,何不放手一搏,況且事已至此,即便此刻你們跪地求饒也難逃一死,倒不如隨我建功立業風光一身!”


    說完,李風歌急步衝了上前,那些本是遲疑的‘水寒’兵卒知曉他們確實再無退路,遂又一次目露兇色,齊齊的拔劍湧了上前。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遠處縱身而來,尖銳的聲音也隨之響起,“謀逆作亂者,殺無赦!”


    手持浮塵的張立士擋在了唐皇的身前,與曾經的低首彎腰不同,他微胖的身體直立挺拔,隱約間給人青鬆豎立不曲之感。


    見來人是張立士,李風歌嘴角裂開一絲不屑的笑意,“不過是個不男不女的奴才,還真將你自己當男人了?”


    聞此言,張立士那在無數風浪下仍是原胖溫和的臉上閃過一絲的慍色,稍後轉過首,與唐皇欠身低聲道,“皇爺……”


    威嚴的雙眸中在李風歌身上掃過,唐皇李善終究是有些不忍,“留他一條性命。”


    聽得這話,張立士頓時如脫兔一般,身影似虹練,穿梭在‘水寒’兵卒之間,所到之處,無不是慘叫聲連連。


    “你,你……”


    看著麵門上那染著鮮血的胖手,李風歌麵色慘白不堪,他著實沒有想到在唐皇身邊做了一輩子的奴才張立士竟然有著宗師的修為。


    而他,離大成還有數步之遙。


    “當啷!”


    長劍跌落在地,李風歌麵色如土,不過是唿吸間的光景,他便由揮手間可得皇位的勝利者變作了階下囚徒。


    反差之大,幾欲令李風歌不能唿吸。


    有唐皇先前的吩咐,張立士不敢動李風歌分毫,收了手勢,再度退身到了唐皇的身旁,低眉頷首,恍若個風燭殘年的老奴。


    宮殿內,寂靜如潮水湧來,拍打著詭異舞動的燈火。


    “哈哈,沒想到我李善一向以手足情深,後生知禮而慶幸,著實沒想到今夜會有遇到這樣的事,當真是因果報應,屢試不爽……”


    唐皇的笑聲中有些淒苦,身體搖晃著幾乎站立不穩,所幸有身旁的張立士攙扶。


    “你可以現在殺了我,如此,宮外混亂可立馬平息。”


    東陵王緩緩的道了一句,捂著嘴邊的白色絲綢手絹上,紅色血跡猶如皚皚白雪中的一片紅梅,頗為醒目。


    像是被人給惱了,唐皇目中再露寒意,“你以為朕不敢麽!”


    再度咳嗽了幾聲,東陵王慢悠悠的道,“若是下手,皇兄還是趁早為好,皇城雖有精兵數萬,宮牆百丈,但這些隻能擋住尋常的人,要知道並不是你身邊才有像張立士這般的習武之人。”


    此聲落下,張立士忙進言道,“皇爺,外麵有眾多的靈氣波動,怕是‘供奉院’那邊……”


    供奉院,無需張立士多說,唐皇自是猜到了供奉院下院與東陵王達成了某種協議,或許是展複還未死的時候就存在了這樣的協議,母後衍生派去的人接管下院才還不到月餘,哪裏能發現這樣的事情?


    “好,好,真是好啊!”


    麵色陰晴不定之下,唐皇竟然笑了起來,推開了張立士,步履蹣跚的走向了東陵王,“十四弟,你當真是下了一盤好棋……”


    咳嗽之後,東陵王氣息有些微弱,“為了大唐,我別無選擇。”


    唐皇猛地從地上撿起一柄長劍,指在了東陵王的胸口,“為了大唐,為了大唐,難道這個世上隻有你為了大唐麽?朕何嚐不想令大唐振興如初,你以為大唐到了你手上就能再現盛世?”


    “至少我努力後,才能知道。”


    長劍上力道多了幾分,鋒利的劍尖刺破東陵王白色的長袍,一絲的紅色滲出,在東陵王的胸口綻開了一朵鮮豔奪目的紅梅。


    “信不信朕現在就殺了你!”


    東陵王還未開口,殿門處卻是闖進了幾道身影,竟是先前離去的李夢筱三人。


    麵色上梨花帶雨,李夢筱蓮步衝了上前,跪在了唐皇李善的身前,“父皇,劍下留情。”


    李澤原胖的臉上有些驚嚇,顯然他還在消化著今夜的聽聞,但見到李夢筱所為,也顧不得的跟了上去,隨之跪身在地,“父皇不要動怒,王叔平日裏對兒臣極為疼愛,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定是有人小人迷惑了王叔……”


    另一邊,李茗則是淚落如珠的走向獨自念叨著的李風歌身旁,口中輕聲問著發生了何事。


    一直麵色不變的東陵王待見到為他求情的李夢筱姐弟,眼中不禁閃過往日的柔情,“有些事情,我與你父皇總該去麵對,你們還小,以後會明白的。”


    “你真的以為憑著那些安插之人就可以謀反?”


    唐皇的話音落下,又是幾人走進了大殿,乃是李雲英和手裏牽著劉晗的衍生。


    見到衍生,唐皇與東陵王眼中皆是露出了怯怯之色,猶如做錯事的小孩,生怕受到了責罰一般。


    眉宇間是不加掩飾的憂桑,衍生掃了眼大殿,“十四,你跟我走吧,今後不得離開一步。”


    此言一出,東陵王雙眸中盡是痛楚之色,母後衍生出現在這裏,隻有一種可能,供奉院的那些高手悉數被解決了。


    更為重要母後衍生顯然是支持著皇兄。


    本想借母後不知的情況讓唐皇措手不及,可是眼下即便有著再為周密的謀劃,也敵不過實力強悍的諸多供奉院高手。


    而且還是傳說中的上院。


    “兒臣謹遵母後之命。”


    唐皇李善收了長劍,很是恭敬地道了一句。


    衍生點了點頭,轉身往外走去,走著幾步,又是道了一句,“至於風歌,還是留給老七來處置吧!”


    話語中,滿是疲憊。


    唐皇看了眼東陵王,直到現在他都不願相信今夜所發生的一切,良久歎了口氣道,“你走吧,十四弟,在母後身邊安心靜養身子。”


    沒有多言,東陵王似丟了魂番,轉身,步子踟躕,突然間,在眾人毫無防備之下,撿起地上的長劍,在脖頸上抹過。


    鮮血如泉湧而出。


    “十四弟!”


    正雙目盯著東陵王的唐皇大唿一聲,衍生與李雲英迴過頭時東陵王已經栽倒在地。


    多年未露出驚慌之色的衍生飛身上前,用靈氣給東陵王療傷。


    滿是鮮血的手抓住衍生的手,東陵王嘴角咧出個笑來,“母後,兒臣做錯了事,應該受罰,有好多年……都沒有……這樣靠近母後了……”


    聲音越來越落,東陵王最終閉上了雙眼,似沉睡了一般躺在了衍生的懷中,那不斷流出的鮮血抹紅了二人的白色衣袍。


    靜坐無言,衍生的眼角淚珠滴落,很久之後,緩緩的起身,一聲不吭地往著殿外走去,最終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哭紅雙眼的李雲英替東陵王整理好衣衫,牽著劉晗追了出去。


    大殿之上,唐皇亦是雙目含淚,走到東陵王的身前,伸出手想要觸摸那似沉睡的麵龐,卻一口鮮血吐出,在張立士的驚唿聲中暈倒了過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獨步江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朱砂點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朱砂點眉並收藏獨步江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