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越來越遠的身影,倚在門邊,劉希笑了笑,繼而轉首,卻見到馬繡不知何時到了身後。[]不待他說話,後者疾步上前道,“玉生,剛才那人就是你所說在宮中打探消息之人?”


    被馬繡撞了見,劉希倒也不否認,將院門關上道,“恩,宮裏的一個雜役,前些日子遇上了,便拜托了他此事。”


    聽得這似閑聊的話語,馬繡心裏卻是極為的感激,但更多的是突然間不可抑製的思念,“多謝了,玉生,可是有淑柔郡主的消息?”


    看著那滿是急切的臉龐,劉希胸口卻湧出了散不去的擔憂,一直以來,他都想著怎麽讓馬繡與淑柔郡主相遇,卻忽略了另一件事來,即便相逢了,馬繡便能抱得美人歸?


    一個皇子,一個郡主,皆是金枝玉葉貴胄之軀,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馬繡如今隻是流落凡間的落魄皇子,又怎能與李茗門當戶對?更何況婚姻乃是大事,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鎮西王又怎會輕易讓他掌上明珠嫁與這被世人傳誦已久的蠻夷蜀人?


    莫名間,劉希心頭沉了下來。


    好一會,才在馬繡急促的喚聲中迴過神來,見到對方臉上那焦急萬分的模樣,劉希藏下了心中的憂慮,笑著在馬繡肩頭拍了拍,將剛才聽來的事情道了出來,“今夜燈會,淑柔郡主出宮遊玩。”


    “當真!”


    馬繡猛地一抓劉希的衣袖,歡喜之下又是難以置信,待看到他的點了點頭,當即笑著來了個熊抱,“玉生,多謝!”


    “謝不著我,今朝,這段姻緣若是你的,終究還是你的。”


    將馬繡推開,劉希輕聲說了這麽一句,後麵的半句還未出口,那馬繡卻已經小跑著進了屋子,“玉生,你去與雙兒他們說道說道,早些將酒菜吃完,趁這空隙,我得換件衣裳,好不容易見著麵了,繡不能在淑柔郡主身前失了禮才是。”


    “唉,不是你的,不可強求……”


    寒風裏,劉希暗自歎了口氣,輕聲喃語著,聽得馬繡在屋中倒騰的劈裏啪啦作響,好一會,雙手在因吃酒而微微發燙的臉上揉了揉,作出一副笑意來,推門進了客廳。


    坐下還未吃上幾塊菜肴,便見馬繡匆匆的跨了進來,先前的灰鼠風毛棉緞對襟襖子換成了一襲白衣,頭上戴著的氈帽也脫了去,成了束發玉冠,手中搖著紙扇,確實是風度翩遷的少年郎君。[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馬繡這一出現,眾人皆是朝著他望去,屋子裏頓時安靜了下來,隻聽得他手中紙扇搖出的細細風聲,似乎很滿意這種注重矚目的感覺,馬繡又是挺了挺胸兄,手中的紙扇晃的更起勁了,使得他左前額垂下的一縷長發胡亂飄動。


    “嘶……”


    隻聽得小武倒吸了口涼氣,繼而打了個哆嗦,“今朝兄,這寒風冷冽之時,穿得如此單薄,難不成是剛出去惹了風寒,腦子也被凍壞了?”


    這話剛落下,便見吳雙兒很是歡快的往馬繡撲去,“馬公子,你要是身子骨不舒服,雙兒可以幫你把把脈,順手紮幾針或者是開幾服藥,必定是藥到病除。”


    躲到一旁,避開吳雙兒,馬繡滿臉沮喪的合了紙扇,“難不成你們不覺得繡這般打扮很是風采照人?”


    說話間,滿是殷切的望向眾人,可是卻無人理睬他,劉希停在半空的筷箸繼續朝著油燜魚塊伸出,吃到嘴後,笑著稱讚田薰兒的廚藝;大武嘴角微微裂開,端著杯盞是與渠浪喝酒去了;秦依然低著首又是與張胡氏小聲論起刺繡來;剩下的小武則是又興高采烈的與張小泉說起百碭山的後山奇景珍獸。


    仿佛在一瞬間,屋子又變得和睦融融,隻是馬繡抑鬱了,這等感覺,猶如做了很是引以為豪之事,得來的卻是漠不關心,失落之下,卻見吳雙兒立在他的不遠處,睜著水靈大眼仔細的打量著。


    頓時,馬繡心中一喜,至少屋中還是有識貨的人在,剛想搖開紙扇,做幾個瀟灑的動作來,那吳雙兒麵露疑惑的轉了身,並低聲自言自語道,“原來真的和小武哥哥說得那般,是腦子壞了。雖然不能與我家公子相提並論,但也算是個聰慧的人兒,便這番失了心智,這可如何是好,唉……”


    小丫頭一邊說著,一邊搖著頭,末了還是故作老成的歎了口氣,讓馬繡哭笑不得,當即一跺腳,怒吼了起來,可這模樣隻能惹得眾人再度放聲歡笑。


    有馬繡這火急火燎的人在,這晚膳自然是吃得不安生了,好在之前已經吃了個幾分飽,知曉他相思的苦,眾人遂起了身,全當是將肚皮留著去集市吃那零嘴了。


    除了要收拾碗筷的張胡氏,劉希一行人便在馬繡的催促下出了院子,夜幕濃密,月光清冷,一陣寒風吹來,帶著刺骨的冷澀。


    牽著吳雙兒的小手,耳邊盡是馬繡不停詢問衣衫是否整潔,樣貌是否端正的話語,聽得劉希連連點首應允,實在無法,唯有躲到一邊去,而後者又是抓著大小武問著這相同的問題來。


    “好了,今朝,你這模樣,可謂是風流倜儻無人可及,馬上便要見到淑柔郡主了,怎麽能如此扭扭捏捏,做那女兒家的姿態?”


    聽得劉希這句話,馬繡當即輕咳了兩聲,直了直腰杆,手中紙扇又是悠悠的扇了起來,隻是那一襲白衫在這冬寒時日顯得有些極為不合。看了看身上的絨襖,再看看四周皆是穿著襖衣的其餘之人,劉希笑了搖了搖頭,或許這樣與眾不同能讓馬繡引來淑柔郡主的美目留駐。


    雖說是夜色已落,不過小巷中卻比平時熱鬧幾分,不時見到裹得厚實的孩童手提花燈嬉戲,歡樂的笑聲傳蕩開來,幾多無憂的純真。


    不多時,來到街道上,眼前一片闌珊之景,各式各樣的燈籠如繁星墜落凡塵,明亮璀璨,街上遊人絡繹不絕,有黃發老者,亦有垂髫小孩,無不是嘴角含笑,麵帶歡喜。


    手裏提著一個答對燈謎所獎勵的燈籠,遊走在人群之中,聽得耳邊吳雙兒不時喊出的驚歎聲,劉希頗覺得有脫於塵囂之外,迷眼看塵世的感覺。


    當然,如果不算身旁一直拉著他尋找淑柔郡主的馬繡。


    “玉生,你瞧見了郡主了沒?”


    猴急似的四處張望,馬繡顯得很是不安,即便街景美奐,周遭許多的小娘子與他拋著媚眼,這廝卻全都瞧不見,隻是一味的扯著劉希的衣袖,臉上漸漸生出失望之色。


    “快看,那裏,淑柔郡主!”


    突然間,正流連於眾多花燈的吳雙兒低聲道了一句,順著她小手所指望去,卻見前方不知何時多了一處高台來,高台上已用木板閣成多個簡易的小屋,前麵掛著一排秀氣可人的燈籠,雖然看上去簡陋,卻不失雅致。


    就在劉希望去時,圍觀的人群散出了一條道來,麵色依舊慘白的東陵王穿著白色襖衣,在護衛的簇擁下登上了高台,笑著望了望台下圍來看熱鬧的百姓,坐在了那搬來墊了獸皮的木椅上。


    他的身後,李夢筱三人與那日在‘百花園’那般,穿著下人的衣裳,立在東陵王的身後,劉希掃了一眼,沒有發現修為極高的神秘駕車人。


    或許見到了苦思不得見的李茗,馬繡竟是歡喜的死死抓住劉希右臂。


    在馬繡欣喜若狂之時,一白發老翁走到了東陵王的身前,謙和之態猶如圓潤玉石,這等風采,莫不是文學大儒,何人又能有如此的氣質?


    白發老者與東陵王低首道了兩句,待後者笑著微微頷首,他抬首朝著台下看去,說來也是神奇,白發老者這一看,本是略顯吵雜的四周頃刻間變得安靜下來。


    “明日開歲,東陵王亦如往昔,在花燈節上設此‘悅文閣’,擺燈謎十則,有賢之士皆可登台,而本次獲勝之人可得王爺所珍藏的前朝畫聖吳旭子名作‘清泉石上流’。”


    直到老者說完,台下才傳來陣陣唏噓之聲,其大抵是些玉麵書生。他們或許是來看熱鬧的;也或許是想借此機會一展才華,得到東陵王垂青。


    這些年,儒家的思想已深入人心,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使得現在的讀書人大多自覺是玉樹淩風,天命不凡。看著他們目中無人的模樣,馬繡恨恨的搖了搖紙扇,雜家與儒家的恩怨,縱使是不羈如他也是難以放得下。


    察覺馬繡的神色變化,劉希扯了扯他的袖角,輕聲勸慰道,“今朝,高山仰止,世人皆醉我獨醒,心中有千秋,何必庸人自擾之?”


    聞言馬繡心中豁達了許多,“玉生所言極是,與這些隻會搖頭晃腦,隻求功利的人計較真是失了身份。”


    隨即見有人已經蠢蠢欲試,馬繡忙拾步上前,“這些徒具其表的憨貨,在這胡亂賣弄,可不能讓他們出了風頭,我這就登上這高台去,否則淑柔郡主怎會在茫茫人海中瞧見繡的身影。”


    走了兩步,卻又是折迴身子,拉著劉希的衣袖,咽了咽口水道,“玉生,這些人中難免有真才實學之輩,你可得助我一二。”


    “公子,你可要替雙兒拿下那盞玉兔花燈哦!”


    劉希還未說話,吳雙兒便指著高台上那踩著祥雲的玉兔花燈歡喜的說道了起來,一旁田薰兒也是目中帶著期盼之色,劉希明白,她是喜歡畫聖吳旭子的名作。


    既然如此,那便往高台上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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