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生兄,繡忽聞家中出了要緊之事,實屬無奈,遂不辭而別,待到春暖花開之時,繡必當前往嘉陵城,與卿一決高下,狀元郎繡是當定了,君且做個探花郎,一遭風流豈不是更好?另替繡與可人的雙兒道一句珍重,等重逢後,必當領著她走遍嘉陵城繁華鬧市,吃盡美食佳肴。<strong>.</strong>”


    宣紙上是馬繡的字跡,看來他確實走了,連淑柔郡主都暫且丟到了一邊,應該是出了大事情。


    如此說來,昨夜那響聲是有人來過,隻是連劉希都沒有感覺到是何方聖神,來人這修為高深到了何種地步?


    突然間,劉希隻覺得越發的看不透了,這平日裏嬉笑怒罵皆溢於言表,放蕩不羈的馬繡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那日的結伴而行至如今,也不過是短短的幾日,這番不辭而別,委實讓人難以預料的。


    深吸了口氣,劉希有些抑鬱,但稍後想起他對馬繡也未真誠相待,不由得暗道了一句,人終究是有著隱秘,所有的事情還是待日後再說吧。


    低頭,見吳雙兒大眼裏滿是失落之色,劉希心裏暗歎這家夥倒是惹人的緊,不知不覺中,讓他與小丫頭都產生了感情,隻是這再見麵,又是到了何時?


    伸手撫了撫吳雙兒的臉頰,劉希強作歡笑道,“今朝不過是暫時離去了,過些時日便迴來了,這廝還想與我爭狀元郎,當真是可笑之極。”


    或許是他的話起到了作用,吳雙兒撅著小嘴,低聲的道了幾句可惜,隨後又是開口問道,“公子,那我們是不是要離開信陽城了?”


    劉希微愣了片刻,點了點頭,“恩,我們去嘉陵城。”


    既然信陽城中尋不到兵家,那他留在此處也沒有用處,倒不如徑直去李唐的都城,那裏天下雲集,也許能有著兵家門徒。


    打定了主意,二人吃了個早膳,前日吳雙兒的東西被馬繡收拾進了包袱,倒也是輕便省事不少,劉希拿起背著身上便可。


    “雙兒怎能讓公子做這等事?”


    說道著,吳雙兒便欲接過劉希身上的包袱,後者當然笑著不與她,“你這丫頭,你我兄妹,何來的見外,再說我的束腰等物不也裝在這包袱裏了,我提著又怎的不對了?”


    背著包袱,劉希牽著吳雙兒便下了樓,給那笑臉如花的掌櫃結了銀錢,後者自然是連連道謝,口中不斷念著怠慢之言。[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沒有理會這市儈的買賣人,劉希帶著吳雙兒往外走去,市集正是一日最為繁盛之時,往來過客接踵而行,叫賣之聲亦不絕於耳,走在其中,隻讓人覺得眼花繚亂。


    穿過了半條街,劉希突然低聲驚唿起來,忙又拉著小丫頭匆匆往迴走去,差點將那剛收服的遊俠給忘記了。


    見劉希出而複還,那掌櫃顯然有些疑惑,待聽到是打聽有人是否來尋過他,掌櫃的忙招來幾個小廝。


    “昨天是有一孩童送來口信,說了‘月和坊’三個字,當時恰好午膳之時,客人眾多,小的竟給忘記了,還請公子饒恕。”


    聽得這話,那善於見風使舵的掌櫃當即將那小廝罵的狗血淋頭,又是討好的對劉希道,“公子,你別與他一般計較,若是耽擱了公子的正事,小老兒在此陪個不是。”


    這番舉動著實讓劉希有些哭笑不得,他何時想要過怪罪,隻是這掌櫃的太過厲害,一番說辭下來,根本就插不上嘴,唯有眼睜睜的看著那小廝被嚇得膽戰心驚。


    終於有了說話的機會,劉希忙連連擺手,“掌櫃的嚴重了,對了,你可知曉這‘月和坊’在何處?”


    聞言,那掌櫃的尷尬的笑了笑,左右看了許久,這才壓低嗓音道,“公子有所不知,這‘月和坊’乃是城中的頗為有名的青樓,那裏的姑娘可謂是貌美天仙,那活也是……”


    說著,那掌櫃給了個劉希男人都懂得的眼神,肥胖憨厚的臉上生出淫蕩之色,看來沒少往那裏丟銀子。


    遊俠睡青樓,倒確實合宜,隻是如今這番去尋他,吳雙兒跟著前往有些不妥,思量了片刻,劉希想將小丫頭留在客棧裏。


    “公子,雙兒跟著你一起。”


    哪知吳雙兒抓著他的衣袖不願鬆手,別無它法,劉希隻得帶著她一道,背著個大包袱往他從未去過的青樓行去。


    說來也巧,這‘月和坊’竟是在先前‘奇異軒’的舊址,待劉希到那邊之時,時辰還未到正午,這青樓還未開門接客,青衣龜公正倚門曬著太陽,時不時有臉色發白渾身酒氣之人走來出來,他們少不得笑著上前,低頭哈腰,說著些葷話,道句迴見。


    聽得那些淫笑,劉希臉色變了變,這種地方,他著實不願讓單純如清穀幽蘭的吳雙兒進去。


    “雙兒,你在這等我可好?”


    小丫頭抬首看了看這掛著紅彩的‘月和坊’,此刻木樓上開始出現三三兩兩花枝招展的女子,白皙的臉上閃過一絲窘態,當即點首應允道,“雙兒便在這等公子。”


    說著,伸出小手,要將包袱接了下來,這次劉希沒有反對,對著雙手環抱包袱的小丫頭擠了擠眼,“我會很快迴來的。”


    轉身,劉希往‘月和坊’走去,心裏竟然有幾分不安,說到底,這尋歡作樂的場所他也是第一次接觸。


    香豔旖旎,風月無邊,讓多少人遐想萬分?


    可如今的他哪有這等閑情,隻想著尋到渠浪,多個助力,日後也做起事情來也方便不少。


    見他走來,那引客的龜公自然是注意到了,雖說劉希衣袍粗陋,但是器宇軒昂,身上那富貴人家的氣質是假不了,遂三五個人全都湧了過來,滿是諂笑的與劉希說著‘月和坊’內姑娘功夫了得,哪些活是屈指可數的一絕之類。


    一些話說來,即便是劉希,也覺得頗為尷尬,輕咳了幾聲打斷了盡是討好之意的龜公,“樓中可有一個喚作渠浪的人?”


    聞言,幾個龜公當即失了笑意,麵麵相覷之後,一人應聲道,“閣下可是來自杭大人府中?杭公子發了話之後,他在這歇息的頗好,也無人再打擾依然姑娘,小的這就引你前去。”


    那人在前走著,劉希跟在其後,終於能一睹這青樓是何種模樣,坊內廳堂擺著數十張雕花朱色桌椅,大堂四角立著屏風,牆上掛著字畫,頭頂上更是吊著幾盞大紅燈籠。


    微風吹進,流蘇輕曳,再加之熏香清淡,琴音嫋嫋,這尋歡作樂之地竟有幾分風雅之味。


    跟著那龜公往二樓走去,不時見精神萎靡的男子從房間中走出,他們的身邊,無一例外的有著濃妝妖豔女人,或一或多,不計其數。


    劉希模樣俊俏,少不了被這些煙花女子拋光眉眼,打個趣,這種局麵,讓人都殺過的他很是困窘,不知覺中,竟有些麵紅耳赤,而這羞澀的表情一出現,更引得那些女子媚笑連連。


    也不知這渠浪在哪裏,跟著那龜公一直走著,耳邊不斷是吃吃的笑聲,鼻尖滿是酥人心骨的幽香。


    正走著,突然一聲驚唿傳來,繼而是放蕩淫賤的笑聲,抬首望去,不遠處幾個身穿綢緞長衫的嫖客正圍著一綠衣襦裙的小娘。


    小娘被這些人圍著,臉上滿是驚慌,與周邊那些風塵仆仆的女子截然不同,她素麵淡顏,不施粉黛,恰如那出汙泥而不染的青蓮。


    這種場麵在青樓內很是常見,見這些人拉扯那綠衣小娘,其餘之人則是笑著看起了熱鬧,畢竟離開門接客還早,閑來無事,總要有些事情來打發聊賴無趣的光景。


    聲響越發大了,那綠衣小娘瑟瑟發抖的縮在木柱扶欄前,這時,劉希也看清了帶頭調戲之人。


    卻是那日在鎮西王‘百花園’中有過一麵之緣的信陽城長史之子,肖平,肖四方。


    明白對方的身份,劉希便想著視而不見,畢竟他剛殺了杭德義,再生事,那鎮西王想來不會輕饒。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尋了那渠浪,便出城去。


    可就在這時,聽得一聲清脆的當啷聲,便見渠浪拔劍衝了出來,隻是未接近那肖四方,一道身影從不遠處的房中衝了出來,一腳將他給踢飛。


    來人衣衫不整,滿麵邪氣,修為卻是到了禦氣巔峰。


    見渠浪倒地,那綠衣小娘便要上前,卻被那肖四方令人擋住了去路,他自己則是上前,蹲下來輕笑著道,“姓渠的,以前有杭德義罩著你,本公子給他麵子。可是如今那家夥不知道得罪了誰,去陰曹地府享福去了,如今這信陽城能說話的就隻有我肖平。”


    說著,一腳踩著渠浪的身上,看著後者不斷掙紮,極為張狂的放聲笑了起來,斜眼看著綠衣小娘,輕唾了一口,“呸,做了婊子還想立貞節牌坊,什麽賣藝不賣身,本公子今日便要給你好好的開開葷!”


    見著失態鬧得嚴重了,一邊看熱鬧之人紛紛散去了,不多時一半老徐娘的紅裳女子搖著羽扇扭腰走了過來,“哎呀,這是誰得罪了我們的肖大公子?”


    見肖平不語,那老鴇搖了搖扇子,掃了眼被人拽著的綠衣小娘,又是笑著道,“肖公子,這依然是我們‘月和坊’的琴師,從不接客的,不如奴家給你將‘湘語’叫來?”


    老鴇臉上堆著厚厚的胭脂,笑起來頗為讓人覺得惡寒,那肖平或許亦是這般覺得,一把推開她,“本公子今日便要她,你若是還想開這‘月和坊’,便老實的一邊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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