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開著的紙窗進了屋子,見馬繡昏迷未醒,劉希遂抱著吳雙兒進了他的房間。[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被他踢壞的門吱呀作響,一邊,立著個低頭打盹的小廝,或許是聽到聲響,他一個激靈抬起了頭,見到劉希,忙走上前道,“公子,你可算迴來了,這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說道著,看到昏迷的吳雙兒,頓時慌了,“公子,可是有奸人進了客棧來了,小人這就去報官。”


    “小哥,無需驚怕,隻是我家妹子突然染了風寒,我一時心急,撞在了這門上,才有這等事,稍後我取些銀子與你,便當是賠償這損失吧。”


    那小廝連連擺手,“使不得,公子乃是王府的客人,小的若是收下了,豈不是挨掌櫃的給責罵?這間屋木門已壞,當是住不得了,小人這就給公子換上一間。”


    匆匆的下了樓,稍後,便見他又氣喘籲籲的疾走上來,手中提著鑰匙,將斜對麵的房間給打開。


    小心的將吳雙兒放在床榻上,劉希丟了塊碎銀與那小廝,後者自然是一番彎身作禮的感激,好一會才從外關了木門,退了出去。


    迴到床邊,劉希給吳雙兒蓋好被衾,小丫頭睡著了也是那般的秀氣動人,或許是夢中見到了何事,鴉黑如羽的長睫毛忽閃忽動,更是喃喃低語說著聽不明白的夢囈。


    理了理吳雙兒略顯淩亂的青絲,劉希心中頗為的感慨,幸好虛驚一場,這般惹人疼愛的女孩兒若是出了事,他豈不是要怨恨一生?


    坐在床邊,劉希不由得想起了先前的事情,一怒之下,他殺了杭德義,這信陽城怕是待不下去了。


    為今之計,隻有早早的離開這是非之地,才能免得麻煩纏身,可若是一走了之,又要前往何處尋這兵家之人?


    思來想去,劉希仍是一籌莫展,胸中也越發的苦悶,前放道路猶如被迷霧所遮,讓他看不到去處,所能做得便是走一步算一步,也許過了千絲萬絛的綠柳,就會看見那花明之境。(.)


    而此刻信陽城內,確實如劉希所料,馬蹄陣陣,火把連天,似乎要將整座城池給翻個底朝天。


    鎮西王府,也如這外麵一般,護衛紛紛持起兵戈,布防設陣,忙得不可開交,下人們雖有驚慌,但也隨著忙活著,因而王府上下一時間竟是人影憧憧,熱鬧非凡。


    但即便如此,仍有一處地兒像往常一般的清淨,鎮西王的書房,任何人都不得隨意接近。


    就像眼下極為擔憂的李風歌,也隻能執劍立在書房五丈開外,不敢往前行出一步。


    不知道父王在想著何事,這種時刻,竟還能這般安然若素,倘若是刺客來此,可如何是好?


    極為擔憂的朝著四周望去,李風歌揮了揮手,讓已經站好位置的護衛再度變動了方向,呈一扇形,將書房圍在其中。


    “王爺,你就這番的由著他們胡鬧?”


    書房內,夜明珠光芒璀璨,猶如星辰墜地,說話的是一頭戴紫玉束發冠,身穿紫色提花金絲袍的少年。


    少年麵色瑩潤,宛如珠光寶玉,年歲似乎未及弱冠,正隨意的坐在那雕刻花團錦簇百鳥朝鳳的檀木椅上。


    而這木椅恰是鎮西王極為疼愛的珍藏之一。


    “有些事情發生了,不讓他們折騰一番,這憤恨之意怎能泄去?”


    未抬頭,鎮西王低聲道了一句,手中的筆仍在宣紙上書寫著。


    聞言,少年笑了,修長的手指在木椅扶手上輕點著,清脆的‘嗒嗒’聲擊碎了書房中的寂靜,鎮西王濃眉微皺,少年郎卻毫無自知之明,又是敲了會,才出聲道,“這番說來,王爺是不打算問罪於他了?”


    聽得這話,鎮西王停下了手中的筆,抬眼看了下少年,目光不怒而威,“這等事便無需閣下費心了,將那約定的事情做好,事成之後,本王也絕不會失言。”


    “嗬嗬,這是自然的,張少錄雖然位卑言輕,但是這等事還是做得了主的,王爺靜候佳音便是。”


    說罷,隻見鎮西王案前的宣紙微動,仿若一絲寒風吹進了屋內,待那宣紙停止了搖晃,少年郎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似乎從未來過,即便屋外全神戒備,手握刀戈的李風歌等人都未曾瞧見半個身影。


    良久,書房中的鎮西王將筆放在了硯台之上,身前的白紙上,金鉤銀畫的寫著幾行字,細細看去,也不過是重複的一句話。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耕作田”。


    眼中精光閃過,鎮西王抬首望向那已經被他掛在書房牆上的‘桃花賦’,不由得想起了白日裏的情形,“你這兩個人,竟是這番膽大包天,若是如此,能讓爾等效忠我大唐,倒也是值得的。”


    夜盡天明,晨曦初灑時,被迷倒的馬繡終於是醒來了,還有些暈乎的他叫囔著衝到了劉希的房間,待看木門被毀,屋中空無一人,當即驚得一身冷汗,拔腿便要往外跑去。


    好在聽到動響的劉希出了門,喚住了他,後者才鬆了口氣,“玉生兄,雙兒在何處?”


    待聽到吳雙兒無事,馬繡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搖開紙扇,隨手扇了幾下,稍後推開門,看了幾眼正在熟睡的小丫頭,這才又悄聲退了出來。


    “玉生兄,這究竟是何人所為?”


    這等關心急切的模樣做不得假,劉希看在眼中,心裏不免覺得馬繡又親近了幾分,遂輕聲應道,“杭德義。”


    “竟然是他!”


    顯然,馬繡很是吃驚,迴過神後將紙扇一合,便要轉身下樓,“玉生兄,你且在這照顧雙兒,繡這就去打他個滿地找牙!”


    “不用了,他已經死了。”


    聽聞這句話,馬繡身形一震,停下了前行的步伐,有些驚愕的轉過頭,盯著劉希,似乎要分清他是否在說著玩笑話。


    半晌,見劉希麵色坦然,馬繡隻覺得頭皮發麻,那杭德義既然能入得了鎮西王的眼,除了那幾分文采,必定還與他顯赫的家世相關。


    否則,又怎會那般的狂妄?


    這可比不得郭家莊的那些地痞**,若是被抓進了大牢,哪裏還能活著走出來,想到這,馬繡當即又是冷汗直流,折身往著劉希走去,“玉生兄,此地不宜久,我們速速離去才是。”


    正說著,卻見昨夜那小廝噔噔的踩著木樓梯走了上來,或許是那碎銀子的作用,見到劉希,他臉上笑意更勝先前,“哎呀,兩位公子已經起身了麽?王府的管事又來了,說是王爺請馬公子過去。”


    這一聽,馬繡手中的紙扇差點墜地,對著那小廝擺了擺手,“你先且先去,我稍後便來。”


    待那小廝走後,馬繡一把抓住劉希的衣袖,焦急萬分的道,“玉生兄,快,你帶著雙兒現行出城去,繡在此處做些抵擋。”


    “今朝兄,劉希是不會丟下你的。”


    劍眉緊鎖,劉希低聲道了句,這幾日相處下來,早已經受馬繡的率真感染,既然是相交摯友,斷不能看著他留在危險萬分的信陽城內。


    馬繡聽後,眼中閃過絲許異樣,繼而將右手中的紙扇揚了揚,“放心吧,玉生兄,我不會有事的。”


    說著,再次催促起劉希帶著吳雙兒離去,甚至取出包裹,收拾起先前為吳雙兒買來的衣裳玩物。


    “等等,今朝兄,莫慌張。”


    一直沉聲不語的劉希伸手止住了他,見到後者眼中的疑惑之色,他又是繼續道,“倘若鎮西王要緝拿你我,必定是派‘水寒’來此,再不濟,也要幾十名甲士將這客棧給圍了,如今隻是讓他的管事前來尋你,應該沒有敵意。”


    馬繡停下手中正要係上結的包裹,思索了片刻,點首應道,“這番說來,確實有些蹊蹺,莫不成鎮西王還不知曉此事?”


    “不會,鎮西王坐鎮信陽城,使得劉漢多年不能攻進,定是一方人傑,這種人在城中怎能沒有眾多的眼線?客棧內這等事情,他豈能沒收到消息?如今,沒有派人前來抓你我,卻請你去王府,倒是讓人猜不透其中用意。”


    紙扇輕敲著手心,馬繡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稍後將紙扇插在腰間,將那裝滿東西的大包裹遞給劉希,“不管怎麽樣,玉生兄,這信陽城終究不是久留之地,你還是與雙兒現行離去,繡會去與你們匯合。”


    將那包裹接下丟在一邊,劉希坐在床邊,望著酣睡的吳雙兒,手在她那精致的臉頰上撫過,“今朝兄,希是不會丟下你獨自離去的,況且鎮西王若是真心想要捉拿我等,出城也必定艱辛重重,而希也不願雙兒跟著我東躲西藏。”


    說著,劉希抬起了頭,“若是我猜測不出,鎮西王尋你去必定會說起這事,是福是禍,待今朝迴來後便知曉了。”


    “罷了,馬今朝便陪你瘋上一次。”


    馬繡到了這句,一跺腳,往外尋那王府管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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