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風更比北風涼,


    亡命天涯人斷腸。


    霸業化作南柯夢,


    一世英名歸黃粱。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草木微不足道,卻能在適宜的季節裏綻放鮮豔,英雄野心勃勃,誰不想在自己人生中創下輝煌。


    尤其自命不凡的獨孤魂,無時不想讓生命劃出流光,向世人展現雄風異彩。


    於是再貪婪驅使下掀起腥風血雨,妄想以不可一世的英雄氣概造就時勢。


    不料,獨孤魂作繭自縛,把自己和家人送進了墳墓。


    而且,讓原本強大的鬼王穀置身武林漩渦之中。


    雖然把中原江湖攪得七零八落,同時也讓鬼王穀踏上風口浪尖,終於在江湖風暴中灰飛煙滅。


    無數生命成為戰爭祭品,被殺戮殘酷地碾成粉末。


    作為男人,獨孤魂有氣吞九州囊括天地的雄心,身為一方霸主,統領眾多奇人異士,顯示出卓越的智慧和能力。


    獨孤魂是人間梟雄,失敗並非個人運氣不佳,而是被貪婪迷失了心智,被武力衝昏了頭腦,不由自主墜入權欲編織的網。


    因為一貫恃勇無畏,認為大展身手的時機來臨,舉手投足就能博取高官厚祿,所以他忽視了仁德。


    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句話永遠不會過時。


    所以,獨孤魂疾風驟雨般打壓中原武林俠義,非但沒有收到預期目標,反而讓中原俠義同仇敵愾,凝聚成鐵拳,一次又一次給予鬼王穀重創,如此頑強抗擊使鬼王穀傷亡慘重。


    如今夢想幻滅,所有的追求成為泡影,他的人生以折戟沉沙地慘烈結局劃上句號。


    臥身冷風中的獨孤魂若在天有靈,是否會為功虧一簣長長歎息。


    如果生命可以從頭開始,他會不會安心稱雄遼東,無拘無束的過完後半生。


    還是會不甘寂寞依然走上爭霸的舞台。


    假設不可能成為現實,獨孤魂也沒有機會重新選擇人生,甚至,跟隨他拚搏的所有人,都喪失了選擇權力。


    鬼母玉羅刹此刻還被龍鳳俠侶困在劍陣中脫身不得,獨孤魂自己吞下了親手釀製的苦果,作為妻子,玉羅刹有義務為他分擔。


    點倉雙劍已經記不清刺出了多少劍,點倉十八式也被夫妻二人轉換著用了無數遍,但玉羅刹依然毫發無損。


    南宮玉龍透過劍幕,清楚的看到妻子皇甫金鳳長發淩亂,衣衫全部被汗水浸濕,長劍刺到半途就偏離了方位,顯然是體力嚴重透支。


    玉羅刹情形更糟,近乎虛脫的身軀酸軟無力,幾次迎著對手劍鋒,她都想放棄抵抗,因為,此刻真的連抬手挪步都懶得動彈。


    她抱著等候丈夫支援的希望,強忍疲憊苦苦支撐到現在,如今看到丈夫獨孤魂橫屍當場,玉羅刹完全喪失了信心。


    絕望、悲傷、痛恨五味雜陳,生死、仇恨、榮華富貴頓時變得不在重要,她此刻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抱抱丈夫已經心滿意足了。


    想到丈夫,玉羅刹莫名地燃起怒火,繃緊的嘴唇被牙齒咬破,鮮血直流,猛然間鼓起一股鬥誌,仿佛瞬間接受了外來能量。


    她舉起如意精鋼刺迅疾撲向皇甫金鳳,閃著寒光的雙刃如其所願,刺入了對方小腹,但受傷的不是皇甫金鳳,而是南宮玉龍。


    原來,一直留神保護妻子的南宮玉龍看到玉羅刹突然發力,忙拚盡全力撲倒妻子麵前,為妻子擋住了致命一擊。


    驚魂未定的皇甫金鳳迴過神來,奮力揮劍將剛剛拔出兵器的玉羅刹整條右臂斬下,玉羅刹慘叫一聲,飛身暴退,扔下精鋼刺,抱著斷臂顫抖連連。


    毒手百複陸天豪反應最快,忙上前抱起玉羅刹,縱身躍上一匹快馬,飛速奔下華山。


    剩下群龍無首的鬼王穀弟子愕然立在場中,不知如何是好。


    雲中燕、於風、羅中玉、呂鳳奇四人各帶一隊弟子,從四麵包抄,將鬼王穀眾人圍在核心。


    鬼王穀弟子如同驚弓之鳥,又似遭受遺棄的孤兒,頓時哭聲大作,亂作一團,紛紛扔掉手中兵器,跪在地上高唿饒命。


    皇甫金鳳抱著丈夫,淚如雨下,南宮玉龍小腹中傷太深,縱然妙手迴春夏侯梅林也無計可施,隻能暫時為他止血。


    南宮玉龍拉著妻子手臂,艱難地道:“我答應過……要……要保護你……一生……可惜……可惜做不到……了……”


    說完這句話,腦袋一斜,依偎在妻子胸前,永遠閉上了雙眼。


    皇甫金鳳放聲大哭,斷斷續續的念叨著:“夫君,是奴家連累了你,你說要保護我一生,你做到了,你沒有違背諾言。嗚嗚嗚。”


    東方子豪扶著任逍遙走到皇甫金鳳麵前,勸慰她不要過於悲傷。


    皇甫金鳳誰也不理,把臉貼在丈夫麵頰上說:“點倉雙劍是一個整體,你是左膀我是右臂,缺一即殘,所以,我們永遠不能分開。”


    然後,從南宮玉龍懷裏掏出一把小冊子,放在地上,又把夫妻二人的長劍仔細收好,與小冊子並排放好,鄭重地對任逍遙道:“煩勞七殺劍神,為點倉尋覓傳人,我們夫妻感激不盡。”


    任逍遙聞言大驚,顧不上男女有別,忙伸手去拉皇甫金鳳,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皇甫金鳳懷抱丈夫,麵帶笑容,已經氣絕身亡,口角緩緩流下兩條血線,滴在丈夫臉上,慢慢地將南宮玉龍染成一片鮮紅。


    這對俠侶並肩抗敵浴血奮戰,此刻又攜手共赴黃泉,何為患難與共,點倉雙劍才算做到了患難與共。


    任逍遙俯下身子,望著情深意重的龍鳳俠侶,久久不能釋懷。


    妙手迴春夏侯梅林翻看著皇甫金鳳屍體道:“皇甫女俠自亂經脈,導致真氣逆流,自殺身亡。”


    東方子豪虎目含淚,咬牙切齒道:“大哥,大嫂,你們一路走好,華山的所有兄弟都以你們為榮。”


    說罷,伸手拔劍道:“殺盡鬼王穀惡徒,為所有死去的冤魂報仇。”


    一聲令下,群雄就要動手屠殺放棄抵抗的鬼穀眾人。


    “且慢。”任逍遙用低沉的嗓音說道:“既然他們已經棄惡從善,何苦還要趕盡殺絕,雖然我們每個人都身負血海深仇,但決不能加害無辜,否則,與鬼王獨孤魂又有何異?”


    鬼穀眾人刀下逃生,人人叩謝,那副可憐相,用喪家之犬比喻毫不為過。


    任逍遙揮手讓華山眾人退後,走到鬼穀弟子麵前道:“諸位以前也是良民百姓,雖然跟隨獨孤魂走上邪路,隻要汝等真心改過,從此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一定可以收獲善終。”


    眾人齊聲高唿:“多謝七殺劍神高抬貴手,但是我等上華山之前被迫服下了毒藥,鬼王有令,誰若臨陣脫逃,就會毒發身亡,既然七殺劍神饒恕我們不死,還望梅林先生相救,若得活命,當從此效忠七殺劍神,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夏侯梅林聞言,忙為幾名鬼穀弟子把脈,然後點頭道:“他們所言不虛,果真有中毒跡象,不過,乃是*,還有得治。”


    任逍遙不禁道:“獨孤魂對跟隨自己多年的部眾都如此殘忍,可見嗜殺成性,冷酷至極。”


    轉臉麵向鬼穀眾人,提高嗓音道:“有神醫梅林先生在此,為汝等解毒料也不難,至於是否跟隨敝人出生入死,諸位可以慎重考慮,如果想迴家耕種度日,敝人決不阻攔,隻要不在為非作歹,自可平安一世。”


    一名看似小頭目的精壯漢子道:“七殺劍神勿要相疑,就算我等想迴遼東安穩度日,鬼母玉羅刹也絕難相容,她必會將喪夫失子之仇,斷臂之恨發泄在我等身上,所以,唯有留在劍神身邊,才是最安全不過,還望劍神捐棄前嫌,收留我等。”


    看眾人說的懇切,任逍遙隻好點頭答應,當下華山眾弟子打掃戰場,將鬼王獨孤魂葬在黑白無常附近,也算讓他們父子團員。


    龍鳳俠侶二人被裝殮入棺,停放在大廳中,中原十義剩餘九兄弟披麻戴孝,拜倒在靈堂前。


    鬼穀眾人被集中安置在芙蓉峰,由於風、羅中玉二人管帶,夏侯梅林采藥解毒,加以救治,不在話下。


    再說毒手百複陸天豪帶著玉羅刹倉惶逃離華山,一路狂奔隱沒與商洛山中,借著黎明亮光先為玉羅刹包紮好傷口,然後上馬尋找可以藏身之處。


    玉羅刹由於失血過多,又一路顛簸,時而清醒時而昏迷,任由陸天豪奔走,絲毫不能自主。


    毒手百複轉了半日,終於找到一個山洞,他拴好馬匹,將玉羅刹抱入山洞,坐在冰冷的山洞中,玉羅刹呆滯如癡。


    陸天豪忙著獵取食物,打柴生火,把烤熟的山雞遞到玉羅刹麵前。賠笑道:“聖母先吃飽肚子,養好傷勢,再去華山報仇雪恨。”


    玉羅刹喪夫失子,又損去一條手臂,迴想起在遼東叱吒風雲的日子,不禁掩口悲泣,哪裏吃得下。


    毒手百複胡亂撕著山雞塞飽肚皮,用隨身攜帶的酒葫蘆去近處山泉打些水迴來,望著玉羅刹道:“聖母喝口水,吃下丹藥,好好休息一會。”


    玉羅刹此刻六神無主,隻好聽從陸天豪安排,張開幹裂的嘴唇吞下兩粒丹藥,便靠在山洞石壁上休息。


    迷迷糊糊中感覺腹內升騰起一股溫熱,溫熱慢慢擴散,猶如千條蚯蚓在體內蠕動,不禁怒目注視著毒手百複陸天豪道:“你給老娘吃的什麽藥丸?”


    陸天豪嘿嘿一陣冷笑道:“一粒是治療內傷的丹藥,另一粒是劑量不大的七草血蟲,聖母放心,此藥三個時辰後毒性才會發作,你暫時毫無性命之憂。”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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