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弟子聞言忙抬起端木林跑到院外。任端木林如何掙紮,硬是將他扶上馬,一名堡丁含淚道:“小師弟快走,隻有保住性命,才能為端木堡報仇。休要任性辜負了師兄們一番心意。”


    然後用刀背狠狠拍打馬腚,那馬吃痛不住,一聲嘶鳴撒蹄狂奔,眨眼消失在眾人眼前。


    少時胡雲華便死在金尚禮刀下,夏元忠也做了杜氏兄弟斧下冤魂,端木堡弟子大多戰死,隻有葛雲傑、何元慶二人尚在和杜天、杜地、杜火、杜風兄弟拚命廝殺。


    大廳裏嚎啕聲不絕,端木林的母親和大嫂伏在端木青屍體旁慟哭不止,端木森妻子懷中抱著幼子。年僅兩歲毫不懂事的孩子被哭聲嚇呆了,張著嘴嚎哭,兩隻小手胡亂抓扯著母親衣襟。其情景淒慘令人痛不欲絕。


    程錦林倒提長劍踏步入內,望著婆媳二人道:“端木老鬼父子歸天,撇下你們老少寡婦無人照看,本人行行好送你們一家團聚,省得陰陽兩隔日夜思念。”


    舉劍將端木林母親殺死在廳中,然後從端木森妻子懷裏奪過幼子,重重摜在地上,摔了個粉身碎骨。


    端木森妻子喪夫失子,眼見滿門盡絕簡直心膽俱裂,她厲叫連聲撲上來廝打程錦林。可惜一介女流手無束雞之力,豈不是白送。


    程錦林看她麵容姣好,雖然哭得梨花帶雨卻不減姿色風韻。口中淫笑連聲,探手點了她穴道,就在端木青屍體旁奸汙了端木森妻子。


    葛雲傑、何元慶親見惡人屠戮婦幼,獸行昭然,真是憤怒難遏,怎奈傷重力竭無力阻止。不多時二人俱死在對手斧下。


    金尚禮與六惡嬉笑著湧入大廳,輪番發泄一通,可憐端木森妻子竟被眾人活活蹂躪而死。程錦林、金尚禮指揮六惡在端木堡各處點起大火,一霎間端木堡便淹沒在一片火海中,到處彌漫著濃濃血腥和屍體焦糊味。


    聞名江湖的端木堡頃刻成了人間地獄,多少冤魂哭泣在熊熊烈火中。


    在眾多師兄拚死掩護下,僥幸脫離險境的端木林正飛馳在滄州官道上。


    雖然冒著風雨道路泥濘,但端木林絲毫沒有放慢行速。直到坐下馬幾次險些失蹄滑倒,他才被迫減緩速度。


    這場春雨對易受幹旱的北方大地來說,無疑是上天厚賜。有道是春雨貴如油,陽春三月正是穀物返青百草吐芽之時,遇到如此甘露滋潤稱得上是萬物福音。


    禾苗盡情*著雨水,借風舒展著嫩綠的葉片,為千裏良田鋪上了一層綠毯,顯得青翠盎然。


    但是這場大雨相對於端木林,可算不上福音了,自從離開家門一路奔波,終於到了滄州地麵。


    不料遭遇狂風暴雨,不禁淋濕了全身衣物,還使道路布滿泥濘濕滑難行。他暗自咒罵著老天,放目搜尋著可以避雨的地方。


    約摸走了二三裏路,遠遠望見一座河神廟,端木林催馬趕了過去。來到近前才發現,廟已殘破失修,三間草房塌了一半,廟門斜倒在泥中,廟內蛛網密布灰塵滿地,供奉的河神像成了一堆爛土,可謂滿目瘡痍遍地狼藉。


    端木林將馬拴在廟前一株棗樹下,自己走進破廟,解下雙刀揀一處不漏雨的地方坐下來休息。


    破廟在蒼茫風雨中顯得十分孤立,想起親人屍骨無人掩埋,此刻還在遭受暴雨衝刷,端木林不禁憤恨滿腔,抓起雙刀衝出廟門,就風雨中狂舞起來。


    雙刀拍得雨花飛濺,腿上傷口崩裂,鮮血直流,人影刀光和風雨交織在一團,像飄舞的鬼魂。


    端木林一邊舞刀口中還發出虎嘯般怒吼,借此來宣泄著淤積在心裏的恨。


    似乎有意要與風雨對抗,眼中噴射出熊熊怒火仿佛能點燃一切。


    舞了半個時辰,滑倒在地的端木林掙紮著站起,立在雨中一動不動,雨水落在他臉上,順著肌膚侵入脊梁,然後從褲管裏淌出來流到地上。但他依舊如雕塑般任由大雨淋澆。


    夜幕降臨,風雨小了許多,零星雨點還在不時灑落,空氣中混雜著泥土清新,讓人吸在嘴裏無比清爽。


    黑馬一陣嘶鳴聲喚醒了端木林,他借著暮色瞭望四周,走到旁邊草垛上抱了一捆枯蒿,丟在黑馬跟前,饑餓的馬大口咀嚼著枯蒿。


    端木林砍些棗樹枯枝扔進廟裏,扯下供台布幔,從懷中摸出火鐮擦幹水滴,打了好一會才劃出一串火花。


    點著布幔引燃枯蒿,將水淋淋的樹枝折斷架在火上。火苗吻舔著樹枝發出嘶嘶地聲音,終於點起了火。


    有了亮光和溫暖,端木林感覺廟內不在陰森,脫下身上濕衣擰擰水,雙手撐著在火上烘烤,被篝火烘蒸出的熱氣像霧一樣籠罩在他周圍,火光映照著端木林剛毅的麵容,現在那張還帶著娃娃氣的臉卻蒙上了無限滄桑。


    滄州是河北平原上一座古城,有武術之鄉的美譽,在這一帶,別說精壯男丁,就是一些童叟婦幼,興許也能有模有樣打出一套拳法。因此想在這樣武風盛行之地揚名立萬,沒有幾手真功夫是絕對不行。


    西門堡既然號稱滄州第一門派,可見實力非凡。堡主滄州神龍西門標身材高大,為人急公好義,手中一條鐵鞭使得神出鬼沒,在滄州地界無人能敵。就連公門捕頭差役也敬其勇猛倍加尊崇。


    西門堡在滄州城東三十裏,堡中有兩百戶人家,壯丁不下三百人,多是勇武彪悍之人。西門標夫婦無孕,膝下僅有一個從同族人那裏過繼來的養子名叫西門勇。夫婦二人視西門勇如親生骨肉疼愛百倍,從小就傳授他一身武藝,雖說年剛二十歲,已是滄州有名的少年俊傑。


    此外西門標還有兩個得力弟子,一個是李輔國,一個叫範文禮。皆是忠義之士。


    端木林坐以待旦在破廟裏熬過一夜,天剛放亮就上馬趕路。


    由於事出緊急倉惶離家,身上不曾帶有一分盤纏,無奈之下就將隨身佩戴的一枚金鎖變換了些銀兩,充作路資。此時已用的幹幹淨淨。


    行到近午,望見前麵有家酒店,酒旗迎風飄揚特別招人,端木林自昨晚到現在還不曾吃一口飯,早就饑腸轆轆,嗅著酒肉味道不免勾起了肚裏饞蟲,愈發覺得饑餓難忍。


    摸摸囊中空無分文,端木林搖頭歎氣道:“在家千日好,出門步步難。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此言不假啊。”


    他辨了辯路徑,正要催馬趕路,酒店夥計迎了出來,滿臉堆笑打量著端木林道:“客爺到了小店門口,怎不進去吃喝打點,錯過了飲食豈不落得饑荒。”


    端木林略顯尷尬道:“不瞞小二哥,我前來滄州訪友,路上用盡了盤纏,現在已是身無分文,隻好捱到朋友家中在說。”


    那夥計看端木林風塵仆仆,身上血跡斑斑,知道是個經過長途跋涉的江湖人。忙賠著笑臉道:“我家店主亦是此處好漢,專門結交各路英雄,客爺就是沒有銀兩也不礙事。且請進店吃飽喝足再趕路不遲。”


    端木林聞言口打唉聲,暗想自己堂堂一派名門少主,豈能厚顏求人施舍,算了,還是趕到西門堡再說。


    他勉強衝夥計擠出一絲笑容道:“多謝小二哥好意,在下與你家店主素不相識,不便打擾,我還是趕路要緊。”


    當下揮鞭催馬竟奔西門堡而去。


    望著端木林遠去,那夥計歎息自語道:“真是個性情中漢子。”自去忙著招唿其他客人。


    端木林哪裏知道,這家酒店主人正是西門堡堡主西門標的大弟子李輔國,李輔國家裏原以開酒店為生,自從拜在西門標門下,修習了一身武藝,在滄州也闖出了一些名號。


    父母去世後他接管了酒店,借以謀生,日間閑暇不忘習練武功。倒也過得衣食豐足逍遙快活。


    李輔國正在櫃台上結算賬目,忽聽一個嗓音陡然響起:“他奶奶的,什麽兩大高手,我們兄弟等了一上午,連個鬼影也看不到,莫不是想耍我們兄弟不成?”


    李輔國循聲望去,見一個黑臉壯漢正在嘮叨不停,此人魁偉壯實太陽穴高鼓,看似外家功夫了得。與他同席共飲還有兩人,樣貌裝扮都差不多。李輔國認出他們,三人正是滄州城著名拳師,有滄州三雄之稱的熊光澤、熊光輝、熊光遠三兄弟。說話之人正是老大熊光澤。


    李輔國正在暗中揣測這三個人跑到城外有何目的。


    忽聽一個聲音接著傳來:“老白毛,看見三頭笨熊沒有,聽說在這滄州還有一號。要是連他們都有一號,看來滄州武術之鄉的名號多半是徒有虛名。”


    被人如此冷嘲熱諷沒有幾人受得了,滄州三雄當然憤怒,老大熊光澤啪地一拍桌子,破口大罵道:“奶奶的,是誰膽敢編排老子。”


    李輔國忙張目觀瞧,想看看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之人乃何方神聖。


    隻見店裏近窗一副席位上,坐著兩位怪異老者,一個須發潔白滿麵紅光,長的鷹鼻闊口濃眉大眼,看上去十分兇悍。


    另一個身才幹瘦,望天鼻吊白眼稀眉黃須,頭上梳一根衝天鬏,顯得詭秘莫測。


    那白頭老者聽熊光澤開口罵人,笑著對幹瘦老者道:“小老兒,你嘴巴沒個把門,說話不知分寸,惹人家不高興在罵你八輩祖宗。”


    幹瘦老者故作吃驚道:“是啊,說不定,一會還拿熊掌拍我呢。”


    俗話說禍從口出。寧願多吃飯莫要多說話。


    他二人這番旁敲側擊無疑是火上澆油。果然,熊光澤怒目圓睜盯著二位老者,麵含殺機站起身來,慢慢向他們走去。


    熊光澤每邁出一步,身體都會做一個細微的動作,李輔國知道這是在調整身體狀態,做好攻擊準備。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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