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寄園。


    此時已經鬥的如火如荼。


    各種氣機不斷糾纏、融合、排斥,將整個西寄園籠罩在內,使得偌大的園林幾乎成了一個烘爐。


    積雪瞬間融化。


    就算是遠處鍾樓上的王重陽等人,都能感覺到迎麵撲來的灼熱之氣,楊廣赤著上身,整個人魔威滔天,天魔氣如雲霧籠罩,與眾人的真氣相抗衡。


    沒有了尤楚紅的牽製。


    宇文傷也催動冰玄麒麟勁,朝著楊廣瘋狂撲去,冰寒刺骨的掌力,掀起一道怒海氣浪,直接將楊廣包裹在其中。


    待寒氣散去之後,楊廣整個人已經成了冰雕,可就在眾人以為,他也會步上尤楚紅的後塵時,就聽得耳邊傳來“哢哢哢”的響聲,冰雕上出現了一道細密的裂紋,如蛛網一般,並且迅速的蔓延出去。


    砰!


    最後。


    一聲裂響傳出。


    覆蓋在楊廣身體表麵的寒冰,立刻化作漫天碎雨,向四周狂射而去,尤鳥倦身上帶傷,躲避的稍慢了些,多虧他身上的袍子寬大,袖口一卷,便將所有的冰晶擋住。


    不過饒是如此,他的左肩也被幾枚零散的冰晶貫穿,鮮血噴湧而出,連帶著左半邊身子都有些麻痹。


    楊廣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身形一閃,仿若鬼魅穿梭,頃刻間就來到尤鳥倦身前,天魔拳直接轟向尤鳥倦的腦袋。


    尤鳥倦立刻將手中銅人橫起,試圖擋住楊廣的拳頭,卻不想整個身體如遭雷亟,一股強橫的真力,沿著銅人向他體內湧去。


    根本不容人反應,刹那之間,這股毀滅性的力量便席卷了全身,鮮血如花綻放,筋骨瞬間爆裂開來。


    尤鳥倦眼中閃過一抹絕望,映入眼簾最後的畫麵,就是一隻散發著黑色魔氣的大手,仿佛遮天蔽日一般,按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天魔四蝕!


    楊廣立刻運轉天魔功,掌心仿佛蘊有黑洞,將尤鳥倦的血肉、骨髓、精元,逐漸吸到了自己的體內,來補充虧空和彌補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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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快打斷他!”


    一旁的李世民飛身而起,手中虎魄刀卷起一道緋紅寒芒,刀氣如瀑布般從天而降,向著楊廣的手臂斬去。


    若楊廣執意吸收尤鳥倦的血肉精元,那麽這條手臂勢會被李世民斬斷,麵對虎魄這等上古神兵,就算楊廣的天魔金身沒破,也不敢正麵來抵擋。


    此時,尤鳥倦身形枯萎,體內七成的精元,都被楊廣吸幹了,四肢不斷地抽搐,無半點反抗之力。


    “無趣!”


    楊廣知道厲害,揮手將尤鳥倦的身體朝李世民扔去,自己則身形一閃,飄忽間來到了辟塵榮鳳祥身前,天魔氣如潮水擴散,逼退了他身旁的席應和安隆。


    旋即,雙爪猛地探了出去,天魔氣如蟻附膻,化作兩隻無堅不摧的利爪,瞬間撕碎榮鳳祥的護體罡氣,摳入血肉之內,抓住了他的肋骨。


    “給朕去死!”


    楊廣眼中閃過一抹血腥的殺戮之意,雙手如大鵬展翅,猛地左右一分,就聽榮鳳祥口中一聲慘叫,整個人竟被活生生的撕為兩半!


    魔門八大高手。


    如今已有兩人死在了楊廣手中,雖然在排名中武功較弱,但那也是相對來說,放到江湖上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這時,李世民的刀光也落了下來,楊廣用尤鳥倦來擋他的刀氣,他根本就來不及收手,再加上虎魄的鋒芒,輕而易舉就將尤鳥倦截為兩段。


    不過尤鳥倦的眼中,卻閃過一抹解脫釋然,想他一生為惡,早就想到會有今日之下場,隻是先前被楊廣抓在手中時,那種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感覺讓他極為恐懼。


    李世民這一刀粉碎了他的身軀,也粉碎了他最後生機,算是讓他徹底解脫了。


    “好邪門的功夫!”


    鍾樓上。


    寧道奇臉色凝重的看向楊廣。


    他本以為楊廣隻是練了一套霸道的魔道武功,卻沒想到這麽邪門,還能吸取他人的血肉精元為己用,生生將尤鳥倦這等高手,變成了一個人幹。


    “師父,這到底是什麽武功?”


    寇仲也心有餘悸的問道。


    “天魔功。”


    王重陽深吸了一口氣,道:“這天魔功傳承久遠,乃是天下間最邪門的功夫,其中有一法門名為‘天魔四蝕’,可隨意吸取人的骨肉血精,來為自己增加功力,恢複傷勢。”


    “我的天……”


    徐子陵瞠目結舌的道:“世上怎麽會有這麽邪門的功夫!”


    “老侯,這天魔功是你們魔門裏麵的武功嗎?”


    跋鋒寒迴頭看向侯希白。


    “絕對不是!”


    侯希白似乎也被驚住了,臉色慘白的搖頭道:


    “我魔門中的武功雖然冠以魔字,但還是脫胎於正宗道門的上乘功法,最為人不齒的功夫,也不過就是泥水雙修之法,絕無這等吞納人精血的魔功!”


    “那就好……那就好……”


    跋鋒寒有些慶幸的道:“如果天下修煉這等功夫的人再多幾個,恐怕整個江湖都會被攪得腥風血雨。”


    楊廣以雷霆之勢擊殺了榮鳳祥和尤鳥倦,順便吸收了他們體內的部分精元血氣,自身虧空的真氣和傷勢,也得到了修複。


    不過,楊廣心中清楚,爭鬥還遠遠沒有結束。


    沒有了尤鳥倦和榮鳳祥。


    可還有武功不弱於他們,甚至還在他們之上的宇文傷,還有手持古怪兵器,精通刀法的李世民。


    那口刀上散發出的戾氣,就算是修煉了天魔功的他,也不由得感到有幾分心驚,他有種直覺,就算是自己天魔金身全盛時,也未必能擋住那口刀。


    “一起上!”


    祝玉妍一聲輕喝,揮動手中絲帶,帶起一道道天魔力場,向著楊廣籠罩而去,其餘人也紛紛動起了手。


    所有的恩怨是非都暫時放到了一旁。


    他們此刻唯一的目標就是楊廣!


    與此同時。


    又有一道月黃色的劍芒從遠處飛來,身形婀娜,翩然若仙,手中古劍揮舞之時,帶起萬千劍氣,從高處直取楊廣的天靈百會。


    出手的人是梵清惠。


    慈航靜齋向來以維護武林正道自居。


    如今楊廣在西寄園大發魔威,出生抵抗的卻是魔門高手,不管他們出於什麽目的,但終究是出手抵抗了,還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如果慈航靜齋不出手的話,日後再提起此事,江湖人又如何看待慈航靜齋?


    所以無論是於公還是於私,梵清惠都必須出手,她手中的色空古劍幻出層層劍芒,來勢令人琢磨不透,瞬間便突破天魔氣,刺中了楊廣的頭頂。


    可長劍刺中目標,梵清惠心中卻沒絲毫喜色,反而陡然一沉,因為她感覺到,自己這一劍刺中的並非血肉之軀,就好像刺在了一塊石頭上,震得她手臂發麻。


    梵清惠體內真氣流轉,源源不斷的湧入長劍之中,卻依然突破不了楊廣的防禦,最後連色空劍都變得彎曲如弓。


    “賤人!”


    楊廣一聲怒喝,左手並刀斬出,撕碎了祝玉妍的天魔場,右拳則衝天而起,恍若地心熔岩噴發,拳風尚未觸及到梵清惠的身體,就已經震得她發絲淩亂,血脈賁張。


    梵清惠一聲輕喝,手腕一擰,借助色空劍彈起瞬間的力量,腳尖在楊廣拳頭表麵輕輕一點,借力飛身退到丈外。


    “梵齋主今天也來了,玉妍還真是沒有想過,你我竟然也有並肩作戰的一天。”


    祝玉妍看著自己這個夙敵,語氣頗為複雜的說道。


    “敘舊的話以後留著再說,今天要是不把這昏君弄死,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席應將紫氣天羅施展到了極致,整個人都變成了紫色,詭異的氣場不斷向楊廣碾壓過去,韋憐香也施展出紫血大法,身上燃起彌天紫意,雙掌則變得白皙如玉,仿佛玉髓雕琢的一般。


    陰癸派的七十二式天魔手!


    韋憐香身負兩大絕學,要是論其真功夫來,他絕對不弱於排名第三的魔帥趙德言!


    其他人聽到席應的話,也紛紛動起手來,他們心中都明白,席應說的一點沒錯,今天這麽多高手聚在一起,又齊心合力對付一人,絕對是前所未有的大場麵,戰力也足以橫掃江湖任何高手。


    包括三大宗師在內,任何一人同時麵對這麽多高手的圍攻,估計也隻能以敗亡的結局收場,要是連他們都無法除掉楊廣。


    普天之下,或許隻有三大宗師聯袂,方有一線可能。


    眾人各施絕技,將楊廣團團圍住,凜冽的罡風唿嘯如雲,西寄園的前院花廳,也在這股力量下變為廢墟。


    可就在這時,王重陽卻敏銳的感覺到,一股充滿了霸道氣息的淩冽刀氣,正從遠方向這裏飛馳而來。


    片刻後。


    寧道奇也將目光投向遠方,就見長街盡頭,一個身形高大的紫衣青年,握著一口雷光閃爍的寶刀出現在了那裏。


    “這天下間何時出了這麽多神兵利器?”


    看到楊玄感手中的兵刃。


    寧道奇眉頭越發緊蹙,先是李世民手中的兇兵,再加上那青年手中的雷刀,這些可都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神兵,在此之前,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楊玄感的速度奇快,整個人都仿佛化身雷電,上一刻還在長街盡頭,下一刻就出現在了西寄園門口。


    周身上下閃爍著淡紫色的電弧,手中的大刀也幻出絲絲雷光,這股力量驟然出現,正在激鬥的幾人心中凜然一驚,不知來者是敵是友。


    可高手相爭本就相差不得,毫厘之差都有可能決定最後的勝負,更何況是這等生死相搏。


    席應心神微有恍惚,被楊廣覷準破綻,天魔氣附著在拳頭上,密雨連珠般不斷轟出,直接將他布下的紫氣天羅轟碎,拳勁去勢不減,又毫無保留的落在了席應身上。


    直接將席應擊飛到半空中,體內的髒腑和胸骨,全都被天魔氣轟碎,等他落到地上的時候,已經氣絕身亡!


    “昏君,還我父親命來!”


    楊玄感甫一出現。


    身形瞬間躍到半空,手中雷刀幻起一道凜冽的紫雷刀罡,仿佛是九天雷霆從雲霄落下,攜千軍辟易之勢,狠狠的向楊廣劈去。


    紫雷刀光擴散如雲霧,根本不顧及旁人的死活,正在困鬥楊廣的幾人,心中也不由得暗罵出聲,隻能放棄好不容易得到的優勢,向後麵閃退而去。


    “死剩種!朕等你多時了!”


    看到楊玄感從天而降。


    楊廣不怒反喜,臉上露出猙獰的笑意,拳頭上縈繞著幾乎凝若實質的金光,狠狠向刀罡砸去!


    轟隆!


    拳勁如火山噴湧,直接將那道紫雷刀罡砸碎,楊廣以血肉之軀,硬撼楊玄感手中的雷刀,竟然絲毫沒有受到傷害。


    迸濺出去的雷光刀勁,沿著地麵四處流散,仿如潮水之勢,不得遏製,難以製止。


    “昏君,去死!”


    一刀落空。


    楊玄感手中長刀順勢橫揮,卷起一道如海如浪的紫雷刀芒,想要將楊廣攔腰截斷。


    可楊廣卻不與他正麵相抗,反倒閃爍身形,如鬼魅似的連環飄忽,看似向祝玉妍和梵清惠撲了過去,再一轉眼,又出現在了安隆身前。


    “砰!”


    楊廣一掌推出,摧毀了安隆那灼熱的蓮心氣勁,旋即身形一閃,一道紫雷刀光力劈華山般破空斬來。


    安隆根本來不及躲閃,也來不及運功抵抗,隻留下一聲慘叫,就被紫雷刀罡一分為二!


    現如今。


    方才圍攻楊廣的眾多高手,僅剩下祝玉妍,梵清惠,宇文傷,李世民四人,其餘幾人都先後被楊廣擊殺。


    “玄感,多謝你為朕剿除叛逆!”


    楊廣口中哈哈大笑著,楊玄感卻被氣的七竅生煙,手中雷刀翻轉揮舞,整個人仿佛雷電升空,幻化出九重刀影,鋪天蓋地的向楊廣斬去。


    楊廣口發狂笑,天魔功施展的淋漓盡致,各種精妙的招式層出不窮,真龍帝氣也縈繞在身後,化作一條鱗甲猙獰的魔龍,嘶吼著衝向楊玄感。


    轟隆隆!


    氣勁撞在一處。


    所產生的力量令人心驚,整個西寄園都被莫名的詭異氣場包裹,氣勁餘波所過處,無不是灰飛煙滅,整個長安城都聽到了這雷霆般的巨響。


    可楊玄感卻拚著楊廣的拳勁不退,口中吐著鮮血的同時,揮舞雷刀,如風車般旋轉起來,雷光四濺之中,整個人也向楊廣靠過去。


    不遠處的祝玉妍等人互相看了看,也同時出手,在遠處以真氣布下羅網般的力場,遙遙封鎖住楊廣的真氣。


    雖然僅維持了片刻的時間。


    楊玄感卻已經趁著這個空隙,來到了楊廣身邊,手中的雷刀仿佛蘊有生命一樣,幾乎是同時劈出五刀,化作五道無堅不摧的雷罡,轟在楊廣的身上。


    他采取的招數完全是和楊廣同歸於盡的招式,根本不顧及自身的性命要害,每一招都奔著楊廣的要害而去。


    轟隆隆!


    雷霆炸響之聲不絕於耳。


    楊廣感覺到體內奔騰縱橫的雷霆刀勁,卻強忍著經脈撕裂的劇痛,一掌落在了楊玄感的頭頂。


    噗!


    兩人口中同時噴出鮮血,楊玄感雙眸鼓脹,麵上也出現了裂紋似的痕跡,仿佛下一刻他的身體就會徹底崩碎。


    “他是在和楊廣以命搏命。”


    這時,王重陽已經看出了其中的玄機,緩緩道:“他手中的那口雷刀,還有他施展出來的刀法,都已經反噬了他的身體,雖然給他帶來了強大的力量,也讓他提前赴向黃泉。”


    寧道奇在旁道:“他就是楊玄感,當年楊素身死之後,滿門被誅,楊玄感僥幸逃出,起兵造反,最後被楊廣擊殺,沒想到他竟然還活著。”


    王重陽眼底閃過一抹恍然,道:“這可能就是他和楊廣以命搏命的原因,自身所剩壽元無多,若是再不尋機報仇,隻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此時。


    楊廣和楊玄感兩個人,就像是失去了神智的野獸,隻知互相的吞噬撲咬,對自己身上的傷勢毫不在意。


    楊廣本想用天魔四蝕,吞了楊玄感的血肉精元,不想他手中的刀有古怪,竟然可以釋放出一股力量,來抵擋他的天魔四蝕。


    這麽一來,楊廣就失去了恢複體力的依仗,好在他還修有真龍帝氣,兩股真氣相互疊加,與楊玄感倒也鬥了個旗鼓相當。


    可就在這時。


    楊玄感突然一聲暴喝,身上莫名迸濺出十幾道血箭,如泉水噴湧紛飛,楊玄感痛唿一聲,立刻揮手封住身上的穴道。


    俊朗的麵孔也變得猙獰起來,看著楊廣獰笑道:“昏君,這是我的最後一刀,你要是能擋住我這一刀,就算你贏了!”


    說罷。


    楊玄感手中的雷刀驟然脫手,懸浮在身前,一團雷罡憑空乍現,與雷刀相互融合,最後化作一道充滿了毀滅性的紫雷刀罡,逐漸與楊玄感整個人融合一處。


    駭人的一幕隨之出現,楊玄感身上的血肉,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蒸發,完全被這道刀罡吞沒。


    王重陽看到這一幕,也為楊玄感的果決感到心驚。


    “沒想到他竟然甘願以身伺刀,放棄所有的力量,憑借殘存的精神力,發揮出最後的一擊,不管最後肚餓勝敗結果如何,他都避免不了飛灰湮滅的結局。”


    寧道奇也歎道:“而且連重入輪迴的機會都沒有,世上從此將再無這個人。”


    這時。


    那道紫雷刀罡已經來到了楊廣的身前。


    楊廣此刻也感受到了死亡的陰影籠罩,顧不得無窮的後患,直接將天魔功運轉到了極致,整個人也出現了莫名的變化。


    先是皮膚下浮出細密的鱗片,緊接著唇邊也長出了獠牙,最後額頭上又浮現出了三隻獨角,三分不似人,七分像妖魔。


    如此異變,其他人看了也是一驚,難免招式會出現破綻。


    可楊玄感已經將自己所有的精氣神,都融入到了最後一刀之中,憑借著必殺的心信念精神去催動,根本就不會受到影響。


    轟隆!


    刀罡劈在楊廣的身上,爆發出了一道天驚地動的巨響,仿佛流星撞落大地,所產生的力量餘波,堪稱是毀滅性的,呈漣漪狀向四周迅速擴散。


    楊廣腳下立足之處,也瞬間塌陷下去,出現了一個丈許深的巨大凹坑,直徑幾乎包括了整個西寄園前院。


    彌漫的煙塵滾滾如浪,長安城內的百姓雖然心中驚駭,卻也不敢出來看個究竟,生怕自己被波及到。


    過了良久。


    充斥在四周的罡氣才漸漸消散。


    一道長風拂過。


    煙塵也隨之散開。


    地麵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楊廣赤著上身躺在中間,雙眸緊閉,麵色慘白,身上的所有異象都已經消散,在他腳下不遠處,則是斜插著那口雷刀。


    紫光晶瑩,雷弧若閃。


    韋憐香心中微動,身形一飄,便出現在雷刀之前,探手握向刀柄,想要將其收為己用,然就在這時,本來閉著眼睛的楊廣,突然翻身而起,嚇得韋憐香一聲怪叫,顧不得再去拿那口刀,腳尖一點,便向後飛退而去。


    近乎是在同時。


    楊廣也緊隨而上,雙手捏成爪狀,向韋憐香的肩膀扣去,想要以天魔四蝕吸取他的血肉精元,來為自己恢複功力。


    韋憐香雙手揮舞,劈出一道道天魔掌力,紫血大法也運轉到了極致,整個人都變得鮮紅若紫,好不容易才避開楊廣的魔爪。


    未曾想,楊廣身形滴溜溜一轉,竟然棄韋憐香不顧,直奔著梵清惠和祝玉妍衝去。


    麵對楊廣的魔爪,色空劍和天魔場同時撐起,兩個宿敵竟不約而同的連起手來,向著楊廣攻去。


    噗!噗!


    血花綻放……


    兩道利器刺穿血肉的聲音傳來,楊廣的雙手竟被梵清惠的色空劍,還有祝玉妍手中的蠶絲帶同時刺穿。


    可楊廣就好像不知道痛苦一樣,不退反進,欺身而上,任憑雙掌變得血肉模糊,直接扣住了兩個人的手臂。


    “不好!”


    王重陽麵色立變,他知道楊廣想要以天魔四蝕,吸取梵清惠和祝玉妍的功力為己用。


    楊廣故意漏出破綻,任憑兩人刺穿他的手掌,這樣他就可順勢而入,抓住兩人的手臂,施展出天魔四蝕。


    王重陽身形一飄,已經出現在了西寄園之內,屈指一彈,三縷勁風破空,直接向楊廣的雙臂射去,以他的功力彈出指勁,就算是一棵大樹也能瞬間折斷,楊廣的雙臂豈在話下。


    然而,王重陽的指勁尚未觸及到楊廣,一抹璀璨的刀光從天而降,切豆腐一樣劃過楊廣雙臂。


    隨即。


    一道修長的身影驀然出現在院內。


    楊廣兩條臂膀被斷,口中不由發出了淒厲的慘叫,梵清惠和祝玉妍也借此震開楊廣的斷臂,紛紛向後退去,凝眸看向來人。


    “宋缺!”


    祝玉妍臉色微變。


    梵清惠卻是麵露喜色。


    天刀宋缺,嶺南宋閥之主,自出道以來,縱橫江湖二十年未嚐一敗,鎮壓嶺南,即便大隋最興盛的時候,也不敢貿然進擊。


    僅憑天刀二字。


    就足以證明他的地位。


    王重陽也抬眸看向這位名震天下的宋閥閥主


    一張沒有半點瑕疵的臉龐,清冽的雙眉下嵌有一對神采飛揚的眼睛,如寶石般明亮,兩鬢微有霜染,卻沒有絲毫衰老之態。


    反給他增添了高門大閥的貴族氣派,還有幾分儒者學人的風度,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在配合他那淵亭嶽峙的體態,確有不可一世的頂尖高手風範。


    手中還握著一把薄如綢緞的長刀,像羽毛般輕柔靈巧,刀身晶瑩剔透,如流水飛瀉,滲出籃晶晶的瑩芒。


    “此刀名為水仙,宋某曾依此刀的特性,創出了“天刀八訣”,每訣十刀,共八十刀,刀下斬過無數宵小,卻從未斬過皇帝,今日也算是一了平生夙願。”


    宋缺長刀遙指,一股氣機若隱若現的鎖住了楊廣,寧道奇這時也從鍾樓上落下,接著又有一人,從大門外緩緩走入院內。


    “裴矩?”


    看著最後走進那一人,楊廣踉蹌著身體,譏笑道:“你也是來取朕性命的?”


    “昏君無道,人人得而誅之!”


    李元吉握著裂馬槍,指著楊廣道:“如今大隋已經走到了末路,隻要將你這昏君的人頭摘下,大隋將就此滅亡,不過你殺了二叔,我不會讓你死的那麽痛快!”


    話雖如此說,可李元吉心中的真實想法,卻是想要從楊廣口中,得到他修煉的武功心法。


    楊廣的天魔功威力,他可是親眼所見,一個人同時抗衡那麽多高手,竟然沒有絲毫落到下風,竟然還讓他殺了那麽多人。


    要不是楊玄感突然出現,豁出自己的性命,以那口古怪的雷刀,和楊廣拚了個玉石俱焚,勝負還尤為可定。


    對了!


    那口刀!


    李元吉又想起楊玄感手中的雷刀,那口刀絕對不弱於世民手中的刀,自己要是能得到那口刀,再得到楊廣的武功,天下間又有誰是自己的對手!


    想到這裏,李元吉身形一閃,向深坑中間橫挪而去,同時伸手抓向那口雷刀,誰知未等他握到手中,一縷勁風破空而至,正好打在他的手腕穴道之上。


    李元吉一個趔趄,半邊身子就感覺一麻,整個人差點摔倒在地。


    再抬眼看去,那口斜插在地麵的雷刀,已經被一股勁力卷出,落到了王重陽的手裏。


    “你……!”


    李元吉剛想動怒。


    然而,王重陽僅是一瞥,深邃的目光就仿佛一柄無形巨錘,砸在了他的胸口,李元吉頓感體內氣血發滯,冷汗瞬間浸透了鐵甲下的袍服。


    李元吉抬眸看向李世民,想要讓他出手,可李世民對他的目光卻視若無睹,又看向宇文傷,可他看到的隻是譏諷和嘲笑。


    羞惱之下,李元吉奇跡變壞,腦子一熱,手中的裂馬槍破空刺出,直奔著楊廣招唿過去,口中還不停的唿喝著。


    李世民眉頭緊蹙,似是想要出手阻擋,卻被宇文傷悄悄拉住,微微搖了搖頭。


    現在不比方才。


    要是眾人一起圍攻的話,就算殺了楊廣,弑君的名聲也是大家一起擔著,現在卻是不同,不管誰動手殺了楊廣,都要做好被那些大隋舊臣聲討的準備。


    可要不殺楊廣也是個問題,現在的楊廣就像是塊燙手的山芋,扔了可惜,留著沒用,既然李元吉願意當這個惡人,別人自然也不會阻擋。


    王重陽手持雷刀,屈指輕輕一彈,一陣雷鳴龍吟之聲響起,


    失去了雙臂的楊廣,看著李元吉朝自己而來,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但是卻沒有絲毫畏懼之色,隻是無奈的長歎了一口氣,心中突然有些後悔。


    如果當日自己留楊素一命,將他收為己用,今日會不會是另一個局麵?


    但一切都已經晚了。


    李元吉的裂馬槍勢如破竹,毫不費力的刺穿了楊廣胸口,鮮血順著身軀流出,沿著裂馬槍的槍杆,淌在了李元吉的手上。


    瞬間將他心頭的怒火覆滅。


    李元吉有些懊惱,怪自己出手太快,來不及詢問楊廣那套武功,不過到了如今,他也沒有辦法迴頭了,索性手腕一抖,渾鐵打造的裂馬槍,頓時顫了幾顫。


    楊廣的身體瞬間崩碎。


    與此同時。


    石之軒身形一飄,也來到了李元吉的身後。


    “犯上弑君,其罪當誅!”


    石之軒的聲音如惡魔的低語,在李元吉的耳畔響起,不待他反應過來,石之軒震掌如刀,直接刺入李元吉的後心,將其心髒震碎。


    “石之軒!”


    看到石之軒殺李元吉的功夫,祝玉妍和韋憐香臉色一變,同時朝他撲了過去,石之軒輕笑一聲,臉上的麵具頓時潰散無蹤,身形翩然若飛,忽隱忽現,幾個起落,就出現在了數十丈之外。


    “玉妍,憐香,想要找石某報仇,就過來吧。”


    說話間。


    石之軒的身形已出現在了百丈之外,祝玉妍師姐弟互相看了一眼,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就追了上去。


    可不知為何。


    宇文傷也跟了過去。


    寇仲也和身旁的徐子陵低語了幾聲。


    隨即,徐子陵和跋鋒寒也悄然離開了西寄園。


    “好刀。”


    宋缺來到王重陽身前,輕笑道:“不知道兄可否將此刀借宋某一觀。”


    “久聞天刀之名,奈何卻緣鏘一麵,宋兄自便就是。”


    王重陽將手中雷刀遞過去,沒有絲毫不舍之處,仿佛他遞出去的就是一把普通的柴刀,幾文錢就能買到。


    宋缺接過雷刀,輕輕彈了一下,雷鳴龍吟聲再起,點頭道:“果然是好刀,以天外流火隕石所鑄,又以天雷鍛打而成,聽聞當年項羽手中有口雷刀,或許就是眼前這把刀。”


    觀摩良久。


    宋缺突然又輕歎一口氣,道:“不過,昔年項羽兵敗烏江,自刎而亡,這口刀若真是那把雷刀,難免有妨主之嫌。”


    說著,宋缺突然又看向李世民,道:“賢侄可否將手中的刀借宋某一觀?”


    “世叔請。”


    李世民雙手將虎魄奉上,對地上的李元吉屍體,視若無睹,就好像死了個與他無關的陌生人一樣。


    “虎魄。”


    宋缺眸光悠遠,輕聲道:“這把刀是當年戰神蚩尤所留的虎魄刀,其中蘊含著無盡的兇戾之氣,若是長時間使用此刀,難免會被侵蝕心神,賢侄還是多注意些為好。”


    說罷,宋缺將虎魄刀和雷刀相互靠近,兩口刀竟然同時震顫起來,光芒流曳,鋒芒四溢,連宋缺都險些握不住。


    “虎魄重光,雷刀再現,能否扭轉冥冥中注定的宿命,就看你二人誰能勝出了。”


    說著,宋缺雙手一分,虎魄刀重新迴到李世民手中,雷刀則是向著王重陽飛去,可王重陽並沒有接刀,反而屈指一彈,將雷刀送到寇仲的手中。


    寇仲順勢接住雷刀,雷刀也發出了錚錚輕鳴,似乎在和寇仲交流,一股微弱的雷弧,也從刀身上蔓延而出,鑽入寇仲的穴道經脈。


    宋缺抬眸看向寇仲和李世民,道:“這天下日後的真主,定是在你二人之中擇出,待爾等決出勝負之後,可去宋家山城找我,宋某或有大禮相送。”


    隨即,宋缺又看向梵清惠,眸光輾轉,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然後,宋缺收起水仙刀,飄然離開了西寄園。


    這一戰。


    至此也徹底宣告了落幕。


    大隋皇帝楊廣戰死。


    魔門八大高手中,天君席應、倒行逆施尤鳥倦、胖賈安隆、辟塵榮鳳祥,四人死於楊廣手下。


    獨孤閥近乎滅門。


    大隋這個昔日萬邦來朝的帝國。


    也徹底成為了曆史。


    十餘年前。


    楊廣雨夜弑父殺兄,奪得九五之位,身負千載罵名。


    但無可否認的是。


    這十幾年之中,楊廣築長城、禦突厥、征高麗,營東都、興科舉、開運河、貫通南北水路,通使海外諸國,巔峰時期萬國來朝。


    所作所為雖勞民傷財,可放眼望去,樁樁件件都是千秋偉業。


    是非功過。


    也隻能留載青史之上。


    讓後人去評說。


    而這時。


    一道信號煙花出現在遠處天邊。


    李世民埋伏在城外的黑甲精騎,快馬衝入了城中,準備占領城中各府衙和城門,長安是大隋的重城,隻要很占據了長安,就相當於掌握了半壁天下。


    此外,李閥的精銳大軍,也埋伏在了長安城十裏之外,隻要接到城中的信號,就會立刻開拔營帳,占據長安。


    可等那些黑甲精騎衝入城中,卻猛然發現早就有人先他們一步來到這裏,將整個長安城的權力中樞,都牢牢掌控在手中。


    那些人都是精銳驍勇,李世民的黑甲精騎占不到任何便宜,更何況還有徐子陵和侯希白壓陣。


    而李閥開拔過來的大軍,也受到了不明勢力的偷襲,雙方此刻混戰在一處,以跋鋒寒為統軍將領,與李世民麾下的頭號大將李靖展開了一場對決。


    原來早在進入長安之前,王重陽就吩咐寇仲將少帥軍中的精銳化整為零,一部分暗中潛入長安城,等候命令攻占長安城內的各個行政部門,還有一部分埋伏在城外深山,用來阻擋他人的腳步。


    等到城內的黑甲精騎來報時,李世民整個人不由得晃了一下,長安位居關中之地,可謂是咽喉中樞要道,李世民本想著趁此機會,要是能除掉楊廣,就順勢將長安拿下來。


    這樣李閥就可以長安為根據地,繼而征戰天下,未曾想他還是失算了,為了避免陷入重圍,李世民也在梵清惠和師妃暄的護佑下,匆匆離開了長安城,徑直迴轉太原。


    楊廣身死。


    意味著大隋徹底破滅。


    天下也隨之大亂,各路梟雄並起,占地為王,相互征伐廝殺。


    ………


    翌年深冬。


    大雪鋪天蓋地,寇仲趁著所有人都在修生養息之時,以跋鋒寒為統兵將領,日夜兼行,親自率軍攻打洛陽王世充。


    這還是石之軒給出的主意。


    正所謂。


    六臘不交兵。


    嚴冬臘月之際,氣候環境極為惡劣,後勤若是沒有足夠的保障和路線供給,大軍還沒等開戰,就會先自行潰敗了,要知道行軍打仗可不是過家家,三兩天打完就收工迴家,事先和事後要準備的事情有很多。


    一場大仗下來,少說也得三兩個月。


    若是再遇上大雪攔路,糧草供給無法及時送到,加上嚴寒的天氣,那仗根本就不用打了。


    所以在冬天的時候。


    城池防衛也是相對比較鬆懈之時。


    石之軒給寇仲出主意,讓他趁著其他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以最快的速度率軍攻占洛陽,到時與長安相互唿應。


    整個天下的三分之二就已經到了手,要是日後再能得到嶺南宋缺的支持,沒有了南方的後顧之憂,天下唾手可得。


    轉眼間。


    又是數年過去。


    寇仲的少帥軍聲威日盛,麾下奇人無數,有石之軒找來的,也有寧道奇找來的,還有是聞名而來,想要舒展心中誌氣的。


    其中有一人名為張烈。


    乃是遊戲人間的風塵隱士,武功之高不次於寧道奇,且謀略安邦之策也不弱於石之軒,一次偶然間與寇仲相識,兩人意氣相投,八拜結交,幫寇仲出了很多力。


    寇仲也日漸成長,不但是一個合格的軍事統帥,對於治國安邦的謀略之術,也甚為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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