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星樓的飛簷上,掛著六個碩大的紅燈籠,隨風輕搖。六樓是一個亭子樣的地方,擺著茶幾、條凳,想必與三五好友夏日登樓,把酒迎風,遠眺山光是極美的。


    盛裝的淩羅手提長笛,倚在頂樓圍欄上,麵帶微笑看著樓後平地上一個漢子。


    那漢子光著上身,露出堅實的肌肉,口裏“嗬嗬哈哈”的叫著,一招一式的打著拳。不時悄悄迴頭掃一眼樓頂,見淩羅饒有興趣的看自己,拳打得更加賣力。這個漢子自然是溫小玉。


    任秋玲遇險時他不知去哪兒去了,原來跑外頭打拳給淩羅看來了。


    錢十串沿階梯走到樓頂,低眉搭眼的站在淩羅身後,緊張的叫:“老……老……”他本來想叫“老婆”,但是又想到淩羅最恨人說她老,改口叫道:“婆娘。”


    淩羅一愣,迴頭說:“老婆娘?哈哈哈!”笑得花枝亂顫。


    錢十串見老婆笑了,像是立了什麽大功一樣,也是滿心歡喜,訕訕的跟著笑。


    任秋玲與陸汀躲在樓梯口看著錢十串在老婆麵前卑躬屈膝的樣子,都覺得很不可思議。陸汀悄悄發誓說:“以後我有了老公,一定會對他好的。”


    任秋玲輕輕的摸了摸陸汀的頭發,以示安慰,心說等你有了老公,估計就有謀殺親夫的念頭了。


    錢十串結結巴巴的說:“家裏的,三嬸跟我說,你跟三叔……”


    淩羅扭著腰走到錢十串麵前,伸指按住他的嘴唇,“那些女人忌妒我長得好看,搶了她們的風頭,整天說東說西的。你不要聽她們胡說,我的心裏隻有你一個。”


    錢十串著急的說:“可是三嬸從來不撒謊的……”


    淩羅麵容一戚,軟軟的靠在錢十串的懷裏,悲傷的說:“我心裏好難過,連老公你都不相信我了。”縮在男人的懷裏,輕輕的抽泣起來。


    陸汀深知自己的師父淩羅天生媚骨,老幼通吃,看著錢十串的背影輕聲提醒:“真的,肯定是真的。”


    錢十串伸手輕輕的攬住淩羅的腰,感動的說:“你也知道的,我娶了你這樣好看的女子,感覺像在做夢一樣。我又沒有本事,給不了你幸福的生活,總是擔心你會離開我。是我沒有信心,倒不怪你。”


    淩羅哄得老公開心,得意的一笑,認真的問道:“魁星樓下,果然是一個墳墓?”


    錢十串認真的答,“是啊?怎麽了?”


    淩羅推開錢十串,嚴肅的說:“這件事情對我非常重要,你把墳墓裏的情況給我說一說。”聲音嚴厲,不像妻子對丈夫說話,倒像是領導對下屬訓話。


    錢十串逆來順受慣了,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的,低頭匯報說:“墓裏的情況大概是這樣……”將魁星樓下的甬道、大廳、停棺材的墓穴一一說明。


    淩羅冷笑著問道:“你有沒有查過,那棺材是誰的?比如說有沒有碑寫明,這是錢聞達的墓?”


    本來樓下建墓非常奇特,可以說極其少見。隻是今天經曆極多,任秋玲一時沒有注意到,現在被淩羅一說,才覺得這事情奇怪之極。古代風水學認為墓是死者的居所,所以很忌諱在墓上修建房屋。而這塔形的建築,通常都是為了鎮壓某樣厲害的東西而建的,對墓穴的主人更是大大的不利。


    錢十串並沒有注意到那墓是誰的,就像做錯了什麽事情一樣,低頭彎腰說:“我、我這就去查。”


    淩羅滿意的點頭說:“去吧!”錢十串得到老婆的命令,趕緊起身向樓下走來。


    任秋玲、陸汀已經躲閃不及,眼看就要被錢十串撞到。突然淩羅叫道:“老公。”


    錢十串渾身一激靈,像聽到主人命令的獵犬一樣跳著跑了迴去。


    任秋玲與陸汀趕緊輕輕的跑到五樓,躲到一根樓柱後麵。


    樓頂上,傳來淩羅輕聲的叮嚀,“你要小心錢十旬,他是長房長孫……”然後是用力的一吻。


    不一會兒功夫,錢十串笑嘻嘻的從樓上下來,嘴裏還哼著小曲兒,顯得非常開心。


    任秋玲與陸汀默默的看著錢十串下樓,都在替錢十串不值。這是一個深愛著自己老婆的男人,卻被淩羅如此欺負。


    樓後平地上,溫小玉瞄了好幾次樓頂,都沒有看到淩羅,練拳的聲音也低了。


    任、陸兩人從樓柱後麵繞出來,卻見淩羅冷冰冰的站在樓中央,靜靜的注視著兩人。


    任秋玲情急智生,對陸汀說道:“走,我們上樓頂參觀去。”陸汀反應極快,“好啊好啊!老實說這種古代的建築我還真喜歡呢。”


    淩羅厲聲叫:“你們兩個,給我站住!”一身衣襟無風自舞,飄飄有如仙子;手裏長笛斜指大地,凜凜有如天神。淩羅本來就極美,這時又急又怒,英氣逼人,更增幾分美色。


    任秋玲與陸汀兩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動彈。


    淩羅側耳聽樓外的練拳聲漸漸小了,著急道:“迴頭給你們算帳!你們先幫我一個忙,其實很簡單的,隻要換身綢緞衣裙,學我的樣子坐在樓頂,就可以讓那些怪物不敢來攻打魁星樓。”


    任秋玲奇道:“哪有那麽簡單?”


    陸汀卻叫道:“我才不幫你,你想抽時間背著老公偷漢子,沒門!”氣咻咻的瞪著淩羅。


    淩羅沒好氣的對陸汀說:“你又不是我小姑子,管我那麽多幹嘛?”不理陸汀,扭頭對任秋玲軟語相求:“其實很簡單,老外是分不清中國女人的長相的。這幫來犯的家夥,全都是老外!你隻消換一身綢衣,我再把長笛借給你,到樓頂坐一晚就好——我也需要休息嘛!”


    任秋玲正猶豫呢,淩羅已經笑嘻嘻的附在任秋玲耳邊說:“我認識鄒衍很久了,如果你幫我,我就告訴你鄒衍的秘密。”


    聽她提起鄒衍,任秋玲砰然心動,卻被淩羅拉著下到二樓,原來這裏有間休息室。被淩羅換了身綢緞衣裙後,任秋玲被帶到樓頂,淩羅將手中長笛塞到任秋玲手裏,說道:“你不要怕,真遇到什麽事兒,叫我一聲就好。”扭頭一看,溫小玉已經練好了拳,正走向地邊小樹取衣服呢,急得淩羅從六樓飛身跳下。


    淩羅有如一隻夜晚燈光下的飛蛾一般,輕飄飄的劃出一條斜錢,落到溫小玉身後,迴頭對任秋玲抱拳一笑,徑直走向溫小玉。“小哥,你這拳法好奇特,不過有些地方好象不對,如果你願意的話,姐姐可以教教你。”


    她對誰都是一副自來熟的樣子,跟溫小玉才見幾麵,這就哥哥姐姐的稱唿上了。


    溫小玉的拳法極為奇特,名稱叫做洗碗拳,他曾經會過不少武林人士,至今還沒有遇到認識他拳法的人。聽淩羅這麽一說,心裏難免有些不服氣,將手裏的衣服扔迴小樹杈上,腳踩馬步,雙手劃圈,正是洗碗拳裏極繁複的一招,名字叫洗竹籮。


    竹籮不像碗、鍋等物,它本身有極多的孔竅,真要一洗而淨其實非常難。這一招本來溫小玉也沒有十分把握能夠使出,隻是武師對自己的武術多少有些自傲,不服氣之下冒險一試。


    隻見溫小玉一手如執物,一手如控馬,正是有攻有守。


    淩羅看溫小玉一身堅實的肌肉上汗津津的,芳心亂跳,忍不住撲到溫小玉背上,“你的招術綿密有餘,攻勢不足,姐姐教你一個用力的法子……”將左手扣住溫小玉左手手腕,右手扣住溫小玉右手手腕,整個身體都貼到溫小玉背上,說:“形要鬆、意要靜、力要空。”一邊說,一邊帶動溫小玉使出剛才那一招洗竹籮。


    淩羅本身是劍修,對武學也頗有研究,隻看了一遍,立即掌握了溫小玉十年沒有學會的招術,這是她的見識高過溫小玉極多的緣故。


    武者對力的領悟強過其它修行,溫小玉雖然被個美女抱住,卻也能感覺得出淩羅帶自己使出的這一招妙不可言,有好幾種運力的方式從來都沒有想到過,不禁大叫:“妙啊妙啊!”


    淩羅更加大膽,打算借著教授武功的機會揩足溫小玉的油,“武者之道,必須言傳身教,這樣,我們來過兩招。”


    溫小玉聞言大喜,大聲道:“好啊好啊!”


    本來男女之間過招禁忌極多,但淩羅也不是貞烈女子,溫小玉也不是衛道君子,他兩人過招就沒有那些禁忌。什麽襲胸、撩陰、身纏、掰腿、抱腰都使了出來。比得一會兒,兩人都氣喘籲籲的,意思都上來了。


    淩羅語音如密糕般又甜又軟,“還有許多使力的招兒,如果小哥想學,姐姐找個沒人的地兒教你。”


    溫小玉此時渾身燥熱難耐,哪裏聽不出淩羅話裏的撩拔之意,抱住淩羅的纖腰,說道:“好,我們換個地方再大戰三百迴合。”


    兩人勾肩搭背的走遠。


    任秋玲老老實實的守在樓上,看著黑黝黝的遠山,心潮難平。她有一種預感,這一夜絕對會有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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