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恆遠轉了轉腦袋,看了龍麟一眼。現在的他早已能做到不被龍麟的氣質所影響,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幾眼。


    “我們蒼龍派的長輩都經常說,善與惡,自從蒼靈大陸上有人類那一天開始,就一直是一對孿生兄弟。它們相互依存,誰也不可能徹底消滅誰。不是所有人都像我們一樣,有著美好的生活和光明的未來的。有些人生來不幸,或者因為命運多舛,無法擁有美好的生活,隻能像老鼠一樣在陰暗中生存,甚至必須靠作惡來生存。我們能做的,隻是盡可能地不要讓他們傷害到無辜的人而已。”


    “龍麟啊,”白素心笑了笑,“你的口才似乎又進步了一點呢。”


    “多謝白將軍誇獎。”


    龍麟站起身向白素心行禮。葉恆遠和冷寒同時扭過腦袋,看了他幾眼。兩人的眼神中都同時蘊藏著好幾種情緒,一眼看不透。


    “白將軍,”龍麟說,“我恐怕沒法參與今晚上的圍捕行動了。我現在必須要迴到前線去,向聯合指揮部複命,並把有關於這次魔音森林靈獸暴動的資料全都帶迴去,拿給指揮部的人分析。父帥現在應該已經去了雁蕩關,親自監督防線的推進工作。這些資料對於總部的下一步計劃非常重要。”


    “什麽?”


    “啊?”


    除了李文信,其他幾名靈使全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葉恆遠更是差點從椅子上躥起來。


    “沒錯,”龍麟點點頭,“總部的第一步計劃已經成功。我軍已經在昨夜攻克了雁蕩關,殲滅了絕大多數地方守軍。我軍的傷亡人數基本可以忽略不計。現在雁蕩關一帶已基本被我軍控製。我軍的防線正在往前推進。”


    “那下一步計劃是繼續進攻嗎?撕開敵人的防線,然後進攻敵軍的國土?”葉恆遠忍不住脫口而出。


    除了白素心,在座的其他所有人都看向他。


    龍麟笑了笑,搖了搖頭,注視著葉恆遠的臉。他注意到,葉恆遠的嘴角正在不停地抽動,雙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


    “這個我可就不知道了。隻有等到上級的命令下來的時候,我才能知道。”


    “哦。”


    葉恆遠有些木然地點點頭,坐迴到椅子上。他輕輕地吸了口氣,裝作什麽都沒想。


    “小遠,”白素心笑著看了葉恆遠一眼,“我們還是先談論抓螃蟹的事吧。”


    “是,白將軍。”葉恆遠迴答。


    薛夢怡先是看了看葉恆遠,再看了看坐在身邊的雷曦。雷曦的表情很平靜,就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一樣。


    午夜。十一點半。蒼青城東南門。


    黑漆漆的天空一眼望不到邊。這個夜晚,仍然沒有任何自然光源,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城門虛掩著,隻拉開一條足夠鑽進一個不算胖的人的縫隙。除了城樓上的幾盞大燈籠以外,看不到任何光亮。唯一能讓人聽見的聲響是巡邏士兵們的腳步聲。


    城門外的路上空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到了這個點了,絕大多數的人都已經迴家睡覺或者迴房修煉去了。除了某些上夜班或者幹特殊工作的人以外,基本沒有人會在這個時間出門。


    一陣輕微的“吱吱歪歪”聲從夜色中傳來。一個守在城門左側的士兵打了一個嗬欠,抬起右手,揉了揉眼。兩束淡黃色光芒從他雙眼中射出,落到他正前方的地麵上,拉出兩道長長的光影,照亮他前方的十幾米土地。


    兩輛馬車出現在淡黃色光芒中。這兩輛馬車都不算大,每一輛都隻用一匹馬拉車,還都是稍微有點錢的人就能買得起的劣等馬。騎在馬上的兩個男人分別穿著厚厚的冬青色長袍,還戴著帽子,留著絡腮胡子,渾身上下隻露出眼睛和鼻子。在這昏黃色的光芒下,很難看清他們的相貌。


    “你們是什麽人?”一個守在城門右側的士兵高聲喊道,“這麽晚了,進城幹什麽?”


    兩輛馬車緩緩往前走。車輪在地麵上印出四條不太清晰的印記,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等這兩輛馬車全走到士兵們麵前,士兵們才看清,這兩輛馬車都已經比較舊了,看上去像是隨時都有可能出問題。


    兩個男人同時從馬上下來。幾名士兵立刻圍到他們身邊,握住手中的刀或者盾牌。其中一個男人從長袍的口袋裏掏出一個本子和幾張紙,遞給為首的士兵。


    “你們是來送花露水的?”士兵隊長看了看本子,又拿起那幾張紙隨手翻了翻,露出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


    “是。”留著絡腮胡子的男人點了點頭,但目光卻沒有落到這個士兵上,而是在城門兩側左右轉悠。


    “開門吧。放他們過去。”士兵隊長把本子和幾張紙還給他,擺了擺手。


    外城門和內城門同時打開。兩個男人同時上了馬,催動馬車進城,不一會就過了城門,進入城區內。


    城門重新關上。士兵隊長伸了伸胳膊,右手向上伸出四根手指,示意其他士兵各歸原位。一顆如同糖豆一般微小的銀色顆粒從城牆上一處升起,瞬間破碎。


    過了十分鍾,又是一段“吱吱歪歪”聲從夜色中傳出來。隨之傳來的,還有一股難聞的臭味。這臭味非常濃烈,弄得好幾個士兵都忍不住抬起一隻空出來的手來捂住鼻子。


    “什……什麽人?”士兵隊長也捂住了鼻子,聲音變了調。左側第一位士兵再次釋放出兩道黃光,照亮前方的路。


    “俺四淘糞的!”


    說話的是一個拉著木製板車的老頭。他頭發亂蓬蓬,臉髒兮兮,胡子分叉,身上的袍子不但髒兮兮還有好幾處破洞。他後麵的木製板車很結實,整個貨倉都被木板封死。臭烘烘的味道正是從那貨倉裏麵發出來的。那貨倉上麵貼著兩道封條,看不清有多厚,也看不清是什麽做的。


    “你……你說啥?說官話行嗎?”士兵隊長假裝沒聽清。


    “我是來掏糞的!”老頭拿出掛在板車上的一根同樣臭烘烘的糞勺子,“有幾家說他們家茅房和排水道堵了,讓我去通一通!我順便掏點肥料迴去肥田!”


    “好……好!辛苦您了,老大爺!開門,放人!”


    士兵隊長再次揮手。外城門和內城門同時打開。這次城門打開的比較慢,而且隻開了能容納老頭身後的那輛板車通過的縫。之前兩輛馬車通過的時候,兩側的城門都開了將近一半。


    “哎!哎!謝謝啦!謝謝!”老頭連連鞠躬,拉著板車緩緩走進城門。板車在土地上拉出兩條長長的車轍。奇怪的是,這板車拉出的車轍似乎比那兩輛體積比它大的馬車還要深一點。


    城門再次關閉,嚴絲合縫,沒有再露出一絲縫隙。士兵們紛紛捂著鼻子站迴到原來的位置。士兵隊長再次舉起雙臂,做出一副伸懶腰的樣子,右手往上一伸,擺了擺,再伸出一根手指。


    兩顆細小的糖豆狀銀色顆粒從城牆上方升起來。這次的兩顆“糖豆”沒有立刻破碎,而是在空中持續了兩秒,再直接消失。


    士兵隊長點了點頭,再次向城牆上方打了一個手勢。一股微弱的靈力波動從他手上傳出,傳向城牆上方。幾秒鍾後,幾股靈力波動從城牆上空升起,隨即消失不見。


    東城區。祥雲樓。


    紅、橙、黃、綠、青、藍、紫,七彩燈光交替閃爍,照亮整個十字路口。整個十字路口,乃至與整整四條街道,再沒有其他任何一棟房子像祥雲樓這樣燈火通明。放眼望去,看不到其他任何光源——哦,不,其他的光源還是有的,也就是夜巡的靈師小隊所釋放出的光芒,或者是士兵們所提的燈籠。一陣寒風吹過,卷起街口的一堆碎紙和一片塵土,將它們吹過祥雲樓的正門。一眼瞥去,它們就像是皮影戲中的皮影一般。


    從外表上看,這祥雲樓跟蒼青城內其他的酒樓差不多,都是青磚灰瓦外加紅欄杆,門口擺著兩隻貔貅鎮門,正門上擺著一塊大牌匾。它的高度也隻有三層,也就是比普通的民房高一些。哪怕它的占地麵積,在蒼青城裏的酒樓裏也算不上最大的。唯一不同的,是它門口那七盞七彩魔靈導器燈。一入夜,這七彩魔靈導器燈立刻閃爍起耀眼的七彩光芒,直到第二天早晨才熄滅。不知道為什麽,雖然這七彩光芒異常耀眼,卻從來沒有哪個住在這附近的人去投訴過。


    此時此刻,夜已經深了,再也沒有新的客人進樓了,守候在門口的店小二們也都撤了。大門隻開著一半,另一半虛掩著,看上去像是關了門,但實際上又沒關。從開著的那一半門往裏看,可以看到一樓大廳坐著好幾個酒客。有的人隻是大口喝酒,有的人則是一邊喝酒一邊吟詩。這幾個人多半都已經喝醉,有兩個更是已經爛醉如泥,趴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嘴裏不停地打著酒嗝。


    而隻有一條樓梯之隔的二樓,則又是另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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