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櫻沒有拒絕,甚至沒有掙紮,一動不動,隻是睜著眼睛,定定的看著陸成灝。


    最後還是陸成灝先放開了拗。


    他轉身,諷刺的笑了一聲:“你真的變了,徹底的變了,我真是個傻瓜,徹徹底底的大傻瓜。”


    他已經很久沒有吻過她了。


    上次吻她在什麽時候蹠。


    十年之前?


    這些年來,他一直渴望她的味道。


    那就像是沙漠裏麵的人渴望一絲甘泉。


    可剛剛,他終究借著酒意放縱自己一迴的時候。


    他看到的卻是蘇櫻眼底深切的平靜。


    是平靜,那種令人絕望的波瀾不驚。


    終究是要到了這一步才肯徹底的承認,原來這麽些年他的堅持不過是一場癡心妄想。


    這一吻,就像是一直懸在他心坎上的一把刀子。


    這一刻,終於落了下來,直戳心窩。


    也許,這也是明知道的結果。


    他也不過是在找給自己死心的理由。


    陸成灝神情悲傷竟夾雜著一絲複雜的痛苦,他起身徑直就出了酒吧的門。


    蘇櫻一直跟在後麵,不遠不近。


    穿過馬路,陸成灝去了瑞安醫院。


    蘇櫻一直看到陸成灝被火急火燎的護士拉進了病房才鬆了一口氣。


    站在原地恍了一會兒神,蘇櫻才忽然想到,她是來給果果買冰淇淋的。


    一陣懊惱,然後又飛快的去了超市,又買了一個香草冰淇淋。


    迴到果果的病房的時候,果果已經睡了。


    小元寶一個人坐在客廳裏麵玩魔方。


    而容靳修,坐在床邊,一下一下的輕輕的撫著果果的頭發。


    目光深邃而深沉,像是夜色中的海。


    蘇櫻放輕腳步走了進去。


    看了床上果果一眼,便問:“果果睡了?”


    容靳修沉沉的嗯了一聲。


    蘇櫻傾過身子試了一下果果的溫度,還有點低燒,但似乎比剛剛要好了許多。


    手裏還拿著一盒香草冰淇淋,看樣子果果也不會吃了。


    容靳修驀然站了起來,定定的看著蘇櫻,聲音沉沉:“你去哪兒了?”


    容靳修的目光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波瀾不驚,看不出任何情緒,但就是很沉。


    蘇櫻抬起自己的一隻手,便說:“果果剛剛發燒,熱的厲害,嚷著要吃冰淇淋,我便去給她買了。”


    容靳修看著蘇櫻手上的冰淇淋沉默。


    “剛剛還碰到了陸成灝,他竟然去酒吧喝酒,他現在的身體哪裏能喝酒……”


    容靳修卻突然轉身:“我知道了。”


    蘇櫻看著容靳修有些不對勁。


    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阿修,你是不是生氣了?”


    容靳修說:“蘇櫻,你不覺得你對陸成灝有些過分關心嗎?”


    蘇櫻說:“可是現在,我不關心她,還有誰關心他,他現在是孤家寡人一個。”


    容靳修轉身過來:“所以關心到要當眾擁吻聊以慰藉的地步嗎?如果陸成灝沒有你會死,你是不是也會義無反顧的迴到他身邊?”


    蘇櫻愣在原地。


    原來在酒吧的那一幕,容靳修都看見了。


    蘇櫻有些失神的說:“阿修,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容靳修上來就抓住蘇櫻的手臂:“不是我看到的哪樣,他當眾抱著你,吻你,難道還是我出現幻覺了?”


    “不是,真的不是,那是一場意外,我絕對不會背叛你。”


    容靳修的眸子像是燃燒著一團火焰。


    剛剛他接小元寶過來,護工告訴她,蘇櫻去給果果買冰淇淋。


    他知道對麵就有一個超市,但是等了好一會兒還沒有迴來。


    蘇櫻的手機前幾天被十三爺丟進魚缸裏麵,到現在因為果果的事情,也沒想著去買一個新的。


    聯係不到蘇櫻自然有些擔心。


    蘇櫻的手表裏麵裝著定位器。


    他便隨意查了一下,竟然發現,她就在附近。


    出去尋她的時候,才發現那是一家酒吧。


    他自然是明白,蘇櫻是不會無緣無故去這種地方的。


    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情。


    誰料,他進去的時候,正好看到那樣精彩的一幕。


    那個姓陸的眾目睽睽之下英雄救美。


    接著就發生了一係列的事情。


    蘇櫻一直跟著陸成灝。


    他也知道,蘇櫻心裏一直當陸成灝是特別的親人。


    這是她在孤兒院長大的經曆所無法割舍的感情。


    她和陸成灝之間始終有那麽一個小小的空間,是連他都沒有辦法介入的。


    他並不是不信任蘇櫻,也不是嫉妒。


    他心裏也明白蘇櫻對陸成灝沒有這層關係以外的感情。


    但是當看到蘇櫻為陸成灝流淚的時候,他心裏還是控製不住的難受。


    他一直遠遠的看著。


    直到看到陸成灝擁吻蘇櫻的那一幕。


    終究還是受不了。


    氣的卻是蘇櫻沒有第一時間推開那個男人。


    蘇櫻便是這樣一個人,她的善良和優柔寡斷是他心口的一道口子。


    時不時的被撕扯一下,並不是疼的痛不欲生,但也不是沒感覺。


    容靳修說:“蘇櫻,如果你真的有一個做妻子的自覺,你就應該離那個姓陸的遠一點,這麽多年了,他是什麽樣的個性你不是不知道,明知道他不死心,明知道他恢複了記憶,明知道他對你還有非分之想,可你偏偏要湊過去給他機會,我想天下沒有一個丈夫能忍受這樣一個定時炸彈放在自己妻子的身邊。”


    容靳修話語深沉。


    他並不是特別生氣,他更像是在跟她語重心長的談話。


    可是這種深沉叫蘇櫻覺得更加的不安。


    有些事情的確不是她能夠控製的,但是她卻希望容靳修能完完全全的信任她,支持她。


    比如關於陸成灝。


    在蘇櫻的心裏,一直覺得是虧欠陸成灝的。


    太多太多的事情,即便被他也算計過太多。


    但是在情感上,畢竟是她先背叛的。


    這樣的認知幾乎已經成為蘇櫻心底最深的心魔。


    所以,她一直都覺得,如果陸成灝過得不幸福,她也不會真正的幸福。


    因為她不安心。


    但是,站在容靳修的立場上,去理解她,確實有些強人所難,甚至這種想法本身就有些自私。


    但是蘇櫻卻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對容靳修說:“我知道,你的話,我會好好想一想。”


    這也許就是他們現在的狀態。


    盡管經曆了那樣多,但也並不是一帆風順。


    也許,他們現在遇到問題不會像以前一樣大發雷騰,大動幹戈,但是這樣的交流反而叫她更加的沉重。


    也許容靳修是對的。


    其實她也知道,她這樣兩頭都不放手最後雙方都會受到傷害。


    她的確是需要好好想一想。


    晚上的時候,陸成灝再次私自出院。


    還是護工匆匆忙忙跑了過來告訴蘇櫻。


    當時容靳修也在。


    護工一臉著急:“陸先生今天晚上迴來以後就很不對勁,一直嘔吐,醫生過來說是胃出血,那時候,他還十


    分配合醫生的治療,一直躺在床上打吊瓶,我看他也沒有力氣,就想趁著這個時候去買些食材,明早給他熬點粥,迴來的時候人不見了,就隻剩下這樣一封信。我看上麵署名是要交給蘇小姐你,我就急忙給送過來了。”


    蘇櫻忙拆開了那封信,上麵隻寫了一句話:“蘇櫻,對不起,我走了,勿念。”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是叫蘇櫻坐立不安。


    陸成灝怎麽又這樣不辭而別。


    剛剛護工說他胃出血,一定便是酒喝多了。


    可是,現在他拖著一個這樣的身體能去哪裏?


    蘇櫻問了一句:“陸成灝大約是什麽時候走的?”


    那個護工說:“我出去隻有一刻鍾的時間,陸先生怕也沒走多遠,剛剛我看是蘇小姐將他尋迴來的,所以……”


    蘇櫻放下紙條,便要出去。


    容靳修卻豁然從沙發裏麵站了起來。


    他的聲音沉冷:“蘇櫻,果果的檢查報告馬上就會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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