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先生看著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妹妹,也是無能為力。


    他對陸成灝說:“陸成灝,你若是還有點良心,就應該清楚誰真的對你好,蘇櫻是同你青梅竹馬,可是,如今她已經嫁作他人,任憑你怎樣費盡心機,終究不過是徒增憎恨罷了,你真的要將過去的種種重新演繹一遍嗎?”


    陸成灝半跪在那裏。


    地上是厚厚的地毯,但是他也直不起身子來蹠。


    胸口一陣一陣的發疼,似乎有什麽東西一下一下的戳著。


    他知道並不是厲先生剛剛的那幾拳,而是他那句“徒增怨恨”。


    他亦是發了狠一般,幾乎是用盡力氣吼出來的:“我實在沒有大哥這樣成人之美的君子之心。”


    陸成灝嘴角溢出一絲冷笑:“大哥不是也喜歡蘇櫻麽?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堂堂黑道大太子竟然連喜歡一個女人的勇氣都沒有。”


    厲先生難得也定在遠處,像是被一劍戳中了心髒一般。


    他站在遠處,手指漸漸的捏成拳頭,依稀可以看到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厲先生的麵容變得十分可怕。


    周小魚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厲先生。


    一種冷的近乎猙獰的麵孔。


    厲先生一字一頓的咬出字來:“你再說一遍?”


    陸成灝笑的更冷了,並且透著一絲邪意:“我說錯了嗎?大哥你難道對蘇櫻沒有存私心嗎?你以為大家都沒有看的出來,其實所有的人都知道……”


    厲先生冷然道:“那是小八自以為是。”


    他們兄弟幾個都知道大哥有個女人,從四五年前就知道。


    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大哥將那個女人保護的很好。


    但是那時候陸成灝也沒有想到那個女人就是蘇櫻。


    當初,他知道蘇櫻在江城的時候,就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


    他托厲先生將果果放在蘇櫻的身邊,叫她撫養。


    那時候,他以為自己是可以掌控蘇櫻的一舉一動的。


    隻是,後來,厲先生告訴他蘇櫻自從從江濱別墅搬出去以後,便不知道去向。


    那些年,他花了不輸於容靳修的人力物力,卻始終沒有找到蘇櫻的行蹤。


    後來才知道,是大哥,是厲先生從中作梗,幾乎都將那些私家偵探反收買,不管是哪一方的線索通通都斷掉。


    陸成灝說:“大哥真是好計謀,這些年來,如果不是大哥特地隱瞞,根本不會是現在的結果,難道大哥藏了蘇櫻四年,當了果果的幹爹,不也是一種執念嗎?”


    厲先生捏緊的手指漸漸鬆開了。


    周小魚也定定的看著厲先生。


    她是聽小八說過,大哥喜歡蘇櫻。


    但是她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一來這些年來接觸實在太少,二來,像大哥這樣冷心冷麵的人能愛上一個女人,幾乎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難道陸成灝說的都是真的?


    厲先生對陸成灝說:“所以,你是在怨我?”


    陸成灝終於用盡力氣,扶著旁邊的書桌站了起來。


    他的氣度依舊從容,帶著笑:“我沒有怨大哥,我隻是覺得錯過了五年,我需要拿迴一點屬於我的東西。”


    陸成灝的眼神有些陰鷲。


    周小魚的眼神更加失望。


    厲先生說:“你比以前更加瘋狂了。”


    ————————————————————————————————————


    蘇櫻進入容靳修的車子以後便眯著眼睛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一家餐廳的門口。


    睜開眼睛的時候,蘇櫻真躺在容靳修的肩膀上。


    蘇櫻忙起身,揉了揉眼睛:“我睡了多久了?”


    容靳修不動聲色的揉了揉肩膀:“兩個小時。”


    已經是下午兩點


    ,蘇櫻說:“你怎麽不叫醒我。”


    容靳修笑了笑:“你餓了吧,帶你來吃點東西。”


    於是兩個人一同進入餐廳。


    吃的是日本料理,蘇櫻喜歡天婦羅北極蝦,並且愛極了烏冬麵,一個人便吃了一大碗。


    吃飯的時候,蘇櫻問了問喬老爺子的情況。


    一時悲傷過度,倒也沒有大礙。


    這些天,老爺子,喬老爺子和喬爺之間的手足故事叫蘇櫻頗為震撼。


    沒有想到迴江城來原本隻想駐足兩天,卻因為江菲和霍景榮的事情,後來又碰上喬爺過世,一連已經呆了有一個星期。


    原來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


    但是不管怎樣,江菲和霍景榮如此挑明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喬爺的過世給所有人的心情帶來了一抹陰鬱。


    但是逝者已矣。


    迴去之後,蘇櫻好好的安慰了老爺子。


    老爺子盡管悲痛,但是倒也能看的開。


    又呆了兩天,蘇櫻同容靳修便打算迴s市了。


    原本暫定的旅遊計劃徹底的推遲了。


    因為蘇櫻實在太想念果果和小元寶了。


    原來有了孩子以後,二人世界變得並不是那麽重要。


    作為一個普通的母親,蘇櫻寧願放棄旅遊,也要迴去見兩個孩子。


    容靳修倒是挺失落的。


    但也並不失望。


    因為他同蘇櫻一樣想念兩個孩子。


    尤其是從保姆嘴裏得知,在他們不在的這十天之內,果果竟然發過兩次燒。


    他很擔心。


    蘇櫻更是沒有心思呆在外頭了,簡直歸心似箭。


    翌日,蘇櫻和容靳修簡單的收拾了行裝,就踏上了迴s市的旅程。


    蘇櫻沒有想到在飛機上會遇到陸成灝。


    他竟是坐同一班飛機迴s市.


    不過蘇櫻並沒有看到周小魚。


    陸成灝的位置正好在蘇櫻的旁邊,中間隻隔一個過道。


    蘇櫻忍不住問了一句:“小魚呢?為什麽沒有同你在一起?”


    陸成灝說:“她要在江城住一陣子。”


    陸成灝也隻是淡淡的提了一下。


    蘇櫻也沒有多問。


    畢竟周小魚的幾個哥哥和一個弟弟,現在都聚在江城,多呆幾天也是尋常。


    隻是陸成灝……、


    蘇櫻卻沒有開口再問。


    一路上倒也沒有說什麽。


    一同走出機場,便也是尋常的道別。


    容家來接機的車子正好才駛了過來。


    誰料到司機老馬車子都還沒有停穩,慌慌張張的就跑了過來。


    “少爺,少奶奶,出事了,小小姐被劫走了。”


    劫走?


    什麽意思?


    蘇櫻的陡然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老馬驀然遞上來一個冊子一樣的東西。


    老馬說:“是十三爺幹的,還說這是戰書,叫你們轉交給一個姓陸的先生。”


    陸成灝一直就在旁邊。


    此時聽到這些話,幾步便也跨了過來。


    果真是十三爺下的戰書。


    邀請陸成灝晚上在“仁橋”醫院的頂樓見麵。


    單刀赴會,白紙黑色寫的分明。


    蘇櫻隻覺得觸目驚心。


    這個十三爺蘇櫻同他打過交道,那時候,因為厲先生的關係,還挺客氣。


    後來也聽小八說起過他。


    年紀輕輕,卻是一


    個心狠手辣,陽奉陰違的主。


    所以即便當年喬爺收了他,卻從未將他當過自己人。


    在蘇櫻的印象裏便隻剩下他一頭的白頭發和鑲滿釘子的手套還有笑意盎然卻很陰暗狡猾的眼神。


    隻覺得脊背開始僵硬。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這個十三爺為什麽又沾上了果果。


    很明顯,這次,這位十三爺是衝著陸成灝來的。


    很多事情很自然的聯係起來。


    像是一粒一粒的珍珠自己串上了線,便是前後貫通起來。


    蘇櫻直覺,這件事情,同柯善美脫不了關係。


    自從上次柯善美的慶功大典,柯善美幾乎成了全市的笑話。


    甚至被冠以“本市最悲劇的女人。”


    媒體電視報道的沸沸揚揚。


    最烈火烹油的時候,蘇櫻同容靳修離開了s市。


    也不知道事情現在究竟發展成什麽樣子。


    但是,有一點蘇櫻是知道的。


    柯善美同這個十三爺交情匪淺。


    為了防止柯善美再動什麽歪心思,蘇櫻同容靳修離開之前。


    將果果和小元寶的安全防範的嚴嚴實實。


    但是終究竟是在他們迴來的這一天出了事情。


    蘇櫻一時間覺得腳軟。


    老馬說:“少奶奶,十三爺接人的時候說,你不必擔心小小姐的安全。”


    蘇櫻自然知道。


    柯善美怎麽會傷害自己的女兒?


    隻是蘇櫻害怕的就是這個。


    沒完沒了的掠奪。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會不會還有第一百次!


    柯善美終究還是不甘心。


    柯善美對陸成灝之間的糾葛摻雜在果果的身上。


    但是果果又是融入了她的喜怒哀樂。


    一瞬間,蘇櫻覺得,有一根無形的枷鎖,將他們所有的人都捆綁在一起。


    越來越緊,誰也逃不開。


    或者說,他們就像是在一條船上的人,盡管各自恩仇,但是一損具損,誰也逃不開命運的捉弄。


    陸成灝將帖子看了一遍,沉著臉,斂了眉,抬頭:“晚上我會將果果帶迴來。”


    蘇櫻不是不信他,隻是覺得太疲憊。


    ——————————


    十三爺戰書上時間是定在晚上九點。


    這中間的八個小時,蘇櫻覺得像是八個光年。


    晚上的時候,蘇櫻同容靳修也是去了。


    並沒有報警。


    報警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因為這不是綁架。


    就算歸為綁架,就算今天將孩子奪迴來了,難保不會有下次。


    事情必須要有一個徹底的了斷。


    叫蘇櫻想不通的是這個十三爺的目的。


    還有柯善美的目的。


    其實,柯善美的目的倒是昭然若揭,隻是經曆了這樣多的事情,她還是不肯放手嗎?


    陸成灝同她,終究是不可能的。


    她如此死死的抓住不放,又能換來怎樣的結果呢?


    十三爺將地址選在“仁橋”醫院的頂樓,也是叫蘇櫻心裏透著一種恐慌。


    仁橋醫院是一家精神病醫院。


    這樣的地點,叫蘇櫻覺得十三爺或者柯善美是別有深意。


    如何猜測也沒有用。


    終究是熬到了九點。


    蘇櫻,容靳修還有陸成灝一早就到了。


    整座醫院的大樓燈火通明。


    剛


    剛進來的時候,蘇櫻亦是看到了許多神態各異的精神病人。


    這裏是另外一個世界,甚至可以說是牢籠一般的世界。


    蘇櫻看著那些病人,隻覺得心底冒出了一陣又一陣的涼意。


    十三爺是在九點準點的時候到的。


    他卻不是一個人上來的。


    背後起碼跟著十幾個身著黑衣的小弟。


    今晚的月色極好。


    十三爺一頭雪白的頭發顯得格外的刺目。


    他的眼神卻很陰暗。


    所謂的笑裏藏刀便是如此。


    蘇櫻看到那麽些人,卻也不害怕。


    幾步上前便衝著十三爺說:“你到底把我女兒藏到哪裏去了,好歹你也是道上的人,沒有見過你這樣卑鄙無恥的,你總是三番四次的刁難一個五歲的孩子,簡直不入流!”


    蘇櫻已經很久沒有爆粗口了。


    也是容靳修調教的結果。


    但是終究一急的時候還是控製不住。


    十三爺看到蘇櫻這個模樣,倒是笑了,還是挺恭順的:“原是蘇小姐,小十三我自然是不敢綁架小公主的,隻是請小公主過來住幾天,我可以保證,小公主在我這裏吃的好,睡得好,送迴去的時候還能胖幾斤。”


    他一副笑麵佛的模樣,叫蘇櫻心裏更是火大。


    正待發作,容靳修卻突然攬過蘇櫻的肩膀,聲音沉毅:“我想知道這次的事情是十三爺自作主張還是柯善美的主意。”


    十三爺對容靳修倒也是客氣:“容先生久仰,不瞞容先生,今天的事情是我個人的主意。”


    然後抬眼看了不遠處的陸成灝一眼:“這件事情同兩位實在沒有多大關係,因為兩位是小公主的養父母,所以備受牽連,小十三心裏也是過意不去,但是這算我同六太子的個人恩怨,兩位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個人恩怨?


    十三爺同陸成灝怎麽會有個人恩怨?


    蘇櫻看了一眼,十三爺身後的那些黑衣人,一字排開,個個環著手臂,看著就來者不善。


    蘇櫻忽然想到當年十三爺將果果和小元寶送迴來的時候,對黑道的這幾位公子還是十分畏懼的。


    不由的便說:“你既然知道他是六太子,還要這樣得罪於他嗎?”


    十三爺嗬嗬的笑了兩聲,略有些輕蔑。


    “現在的六太子可是孤家寡人了,誰都知道,六太子是喬爺後來收的,不算關門弟子,若不是七公主,他的排位恐怕還在我之後,蘇小姐有所不知,前兩天,退隱江湖的大太子鬼麵毒蠍下了江湖封殺令,並與六太子割袍斷義,現在隻能稱他一聲陸公子,便早已經不是六太子了。”


    蘇櫻驚駭。


    江湖封殺令?


    割袍斷義?


    陸成灝到底出了什麽樣的事情?


    厲先生早已經退出了那樣一個圈子,究竟什麽事情叫他還能做得這樣決絕?


    蘇櫻扭過臉去看陸成灝。


    十三爺卻在這個時候幽幽的說了一句:“蘇小姐定是好奇,具體的原因我也不知曉,道上都傳陸公子負了七公主。”


    蘇櫻的心髒一緊。


    其實蘇櫻老早就有預感出事了。


    周小魚對陸成灝向來是寸步不離,並且現在正是他們如膠似漆的時候。


    陸成灝也定定的看著她,眼神深邃如海。


    蘇櫻覺得哪裏不對。


    但是究竟是哪裏不對呢?


    他和周小魚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此時此刻,蘇櫻也不便開口詢問、


    即便這樣,她也不想看到今日一場腥風血雨的發生。


    蘇櫻轉過頭去便說:“以前陸成灝是六太子的時候,你不敢動他,現在他虎落平陽了,你便落井下石,十三爺不怕這樣做有辱名聲嗎?”


    白頭發的男人哈哈大笑起來:


    “蘇小姐還真是伶牙俐齒,我倒是聽說過你們之間的種種,陸公子對你做了那麽多不擇手段的事情,蘇小姐到現在竟還護著他,也是真善良。”


    這個時候,陸成灝驀然一步走上前,說:“既然你的戰書是下給我的,那麽便同他們兩個人無關,你有什麽事情便都同我說,也不要為難孩子,我人已經來了,你讓孩子跟著他們兩個走。”


    “算個爺們!”


    十三爺說著,抬了抬手。


    便有一個黑衣人從樓道中走了過來。


    趴在她肩膀上的正是一個小女孩。


    “果果。”


    蘇櫻忙跑了過去。


    那個黑衣人將孩子放進蘇櫻的懷裏。


    但是果果依舊沒有醒。


    蘇櫻喚了兩聲。


    還是沒有醒。


    蘇櫻心急如焚,衝著十三爺吼道:“你個混蛋到底對我女兒做了什麽?”


    十三爺依舊是笑眯眯的一雙眼睛:“放心,多多少少我還是忌憚大太子的,自然不敢對小公主動手腳,隻是一些安眠藥,小公主睡得很香甜。說不定正做著好夢。”


    蘇櫻簡直想破口大罵:“你竟給孩子喂安眠藥,沒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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