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便走到床邊,看著床上那人消瘦的身影,眼神便立刻變了。


    盡管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依戀和愛慕是完全難以掩飾的。


    柯善美微微低頭摸了摸陸成灝的臉圍。


    周小魚的聲音卻冷冷的:“柯小姐,我六哥現在需要休息,請你出去。羿”


    柯善美看著陸成灝抓著蘇櫻的那隻手,強行用力將兩個人的手分開來。


    柯善美說:“容太太,你說的那些話都是你自以為是的想法,你若是真的為成灝考慮,就永遠不要再見成灝,難道你不知道,你就是他的痛苦之源。”


    柯善美這番話倒是說的冷靜自製,便像是一把鋒利的錐子,穿透皮肉一下子就穿到蘇櫻的心髒上。


    有些事情,蘇櫻也在自欺欺人。


    但是,也許柯善美是對的。


    她就是陸成灝的痛苦之源。


    床上的男人因為瞬間失去抓扶的東西,像是在大海中被巨浪打翻的船隻,痛苦的呻吟一聲,最後像個嬰孩一樣蜷縮成一團。


    周小魚卻顯得非常激動,走過去拉了柯善美一把:“你知道六哥好好的睡一覺是多麽不容易,你不是想照顧六哥嗎?那等六哥醒的時候再過來,不過,我估計那時候,六哥肯定不願意見你。”


    周小魚字字淩厲。


    對柯善美,她就像是一個刺蝟,眼中始終有不屑,渾身都是刺。


    蘇櫻不知道這份不屑從何而來。


    其實,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在外人眼裏,她才是陸成灝名正言順的妻子。


    隻是,蘇櫻大概也明白,陸成灝娶她大約不是因為愛……


    這個世界的幸福隻有一種,不幸卻有太多太多,說到底,柯善美她可是一個可憐人。


    之所以可憐,不過就是逃不開執著兩個字。


    執著著一個根本不可能愛上自己的人,更是天下最可憐的事情。


    柯善美如此,周小魚如此,陸成灝……也是如此……


    門外已經來了幾個黑衣服的保安。


    說是保安,其實不過是小魚的幾位哥哥給她安排的保鏢而已。


    周小魚對柯善美毫不客氣:“柯小姐,是你出去,還是我請你出去。”


    柯善美的臉色發綠,看了看門口的黑衣人,又瞪了周小魚和蘇櫻一眼。


    最後冷笑一聲,轉身就走了。


    柯善美走了以後,周小魚幫陸成灝將被子蓋好,坐在陸成灝的床邊,對蘇櫻說:“姐姐,這裏我守著就好,你迴去吧,如果你不想迴去,隔壁就是我給你準備的房間。”


    蘇櫻慘淡一笑:“我迴去了。”


    迴去?她怎麽迴去?


    早上是司機送過來了,晚上估計容靳修是過來接她的。


    隻是,他帶著怒氣走了。


    最後是陸家的司機將她送到容家的老宅。


    整個大宅子燈火並不甚明亮,處處都透著一種靜謐,隻剩下天上又大又圓的月亮。


    其實已經很晚了,淩晨一點。


    蘇櫻沒有驚擾任何人,小心翼翼的開門進去,安安靜靜的上樓,直接去了臥房。


    站在門口的時候還有些緊張。


    因為幾個小時之前,她還同容靳修大吵了一架。


    她現在也是累了,也不知道該怎樣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


    她現在根本不可能放下陸成灝不管。


    該怎麽解釋,怎樣說都很難開口。


    他多半也是不會相信的!


    蘇櫻閉了閉眼睛,咬了咬牙齒,推門便進去了。


    她心裏根本沒打算解釋什麽,一切順其自然好了。


    等陸成灝熬過了這幾天,她再好好的哄哄這個男人。


    蘇櫻心裏當時是這樣想的。


    隻是,當她進去之後,才知道,


    這些想法是多麽的多餘。


    房間裏麵根本空無一人。


    被子還鋪的整整齊齊,一切還是早上,她走出去時的模樣。


    也就是說,容靳修根本沒有迴來。


    蘇櫻蹙了蹙眉頭。


    轉身又去了客房。


    還是沒有人。


    書房蘇櫻也找過了,還是沒有人。


    蘇櫻覺得累。


    這種累是從骨子裏麵透出來的,渾身的每一個細胞似乎都不願意再唿吸,似乎也懶得去汲取營養,懶得動彈。


    幾乎已經不能支撐她的身體。


    蘇櫻去了兩個孩子的房間。


    孩子依舊睡得安安穩穩。


    隻有小哈醒了,默默地從自己的窩裏麵踱出來,走到蘇櫻的身邊,舔了舔她的手指。


    一切看上去似乎還是那樣美好。


    可是哪裏變了,肯定有哪裏變了……


    蘇櫻也沒有打容靳修的電話。


    迴到臥房,連衣服都沒有脫掉,合衣便睡了。


    一直睡得不安穩,總是做噩夢。


    大約也隻睡了兩個小時,看到身旁還是空空如也。


    蘇櫻神經質的又去了客房,依舊沒有人。


    這時候,蘇櫻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容靳修一整夜沒有迴來。


    容靳修以往就是再生氣,頂多不理她,但是甚少徹夜不歸。


    蘇櫻的嗓子開始發疼,估計是剛剛睡得著涼了。


    但也顧不上喝水,就給容靳修打電話。


    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蘇櫻隻好給凱利打電話。


    但是凱利根本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蘇櫻靜默的坐在床上,隻覺得嗓子裏麵像是有一團火燒的厲害,眼睛裏麵也有一團火在燒。


    想流淚,但是被這火一燒,就變成了蒸汽和白霧,消失無蹤。


    真的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也不知道枯坐了多少時間。


    直到天空都亮了起來。


    蘇櫻像個機器一樣起身去浴室洗了個澡。


    一切似乎都和原來的一切一樣。


    今天,她還特地開車送果果和小元寶去了皇浦幼兒園。


    甚至還去花店看了一下。


    花店已經好幾天沒有開了,有些花已經枯萎,蘇櫻也沒有清理。


    最後還是獨自驅車去了清潭山。


    周小魚今天的心情特別好。


    據說陸成灝情況好轉了很多。


    在她換了一種針灸方式以後,陸成灝的腿竟然恢複了一些知覺。


    並且以往,陸成灝早上必定要發作一次。


    但是今天早上並沒有。


    家裏的保姆說,七小姐推著陸先生在櫻花林裏麵散步。


    今天又是一個雲朗風清的好天氣。


    蘇櫻聽到這個消息也很開心。


    是不是就代表陸成灝的身體正在一步一步走向康複。


    蘇櫻原來並不想去打擾他們。


    但是小保姆拿了一件毛毯放在蘇櫻的手上:“蘇小姐,七小姐說了,如果你來了,就幫忙將這個送進去。”


    天氣漸漸涼了,已經是秋天。


    蘇櫻怕陸成灝凍著,便也拿著毛毯進了櫻花林。


    這裏的櫻花真是美,在這樣的季節看到這樣的櫻花真的是一種很神奇的心情。


    這是一種反自然的現象,是用金錢和精力堆砌出來的唯美世界。


    蘇櫻一路走來,櫻花片片的飄落。


    落在她的頭上上,肩膀上,粘在她的毛衣上。


    輕輕的伸手,一瓣花瓣落在她的掌心。


    可是蘇櫻這時候想的卻是,如果阿修現在站在她旁邊,那該有多好……


    蘇櫻嘴角牽扯了一下。


    早上凱利已經打電話過來了。


    容靳修今天是準點到公司的。


    至少,她放了一點心。


    又走了幾步,便看到一對身影。


    陸成灝依舊坐在輪椅上,周小魚站在他的身後。


    這真的是一副美得不能再美的場景。


    男人麵容清瘦卻異常的帥氣,臉色蒼白,卻平白增添了一種病態的美,女人那張臉更是美得不可方物,標準的禍國殃民,但是眼神卻是極其的幹淨,她靜靜的看著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眼神異常的溫柔,像是捧著自己最珍愛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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