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本就是陰天。


    下午六點的時候,已經天空灰暗,路燈早已經亮了起來。


    蘇櫻迷迷糊糊看著窗外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問:“這是到了那裏呀?窠”


    容靳修說:“還有十分鍾就到君越酒店。燔”


    蘇櫻嘩然一下就坐直了身體:“這麽快?”


    容靳修一笑:“還有十分鍾,你就能見到小元寶了。”


    蘇櫻的心髒不受控製的狂跳起來。


    她緊張,非常的緊張。


    盡管已經從容靳修嘴裏知道不少關於小元寶的信息,但是真正要見到的時候,卻緊張的渾身發抖。


    她的兒子,四年來從來沒有見過一眼的兒子……


    她會相信自己就是他的媽媽嗎?


    能接受她嗎?


    能原諒在他成長的四年裏,她沒有守護在身邊嗎?


    蘇櫻懷著這樣的忐忑心情到了君越酒店的大門口。


    下車以後,自有侍者過來周到的幫忙打開車門,然後去泊車。


    蘇櫻站在金碧輝煌的君越門口,忽然不敢踏進一步。


    “媽咪,快點走啊,我們去找哥哥。”


    果果倒是異常的興奮,對於她來說有個哥哥,就代表多了一個親密的玩伴。


    小哈似乎也挺開心的,在蘇櫻的腳邊繞來繞去。


    容靳修握住她的手:“走吧。”


    直接乘了電梯去了44層。


    這裏,她來過很多次,似乎每一次都很緊張。


    但是,沒有一次像現在一樣,渴望到極致,害怕到極點。


    她緊緊的抓住容靳修的手,以此來作為自己強大的支撐。


    到了門口的時候,容靳修很自然的掏出房卡就打開。


    正好有人從廚房出來,手裏還拿著一副碗筷。


    蘇櫻定睛一看。


    竟然是琴姨!


    四年沒見,琴姨似乎一點沒,但似乎又變了一點。


    她剛好也看向門口:“少爺,你迴來……”


    琴姨的一句話還沒有說好,就看到了容靳修身旁的蘇櫻。


    隻聽見,咕咚一聲,她手裏的碗筷就掉在了地上。


    幸好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的地毯,青瓷碗也沒有碎,隻是在地毯上打了一個璿兒,然後靜靜的扣在那裏。


    琴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聲音晦澀的開口:“這是……少奶奶。”


    蘇櫻也定了定神,聲音有些微顫,喊了一聲:“琴姨,好久不見!”


    琴姨卻蹲下身子,收拾了碗筷,再次起身的時候,蘇櫻已經站在了她身邊。


    琴姨的聲音竟有些疏離:“少奶奶,真是好久了,我還以為這輩子你都不會迴來了。”


    蘇櫻心裏酸澀。


    琴姨的話她還是聽得懂的。


    四年了,有些事情多多少少會變,有些感情多多少少也會沉澱。


    琴姨一直偏護容靳修。


    自己當初不告而別,留下那樣一封信,他們定是不能理解,也不能原諒的。


    聽到一向溫和的琴姨說出這種略帶鋒芒的話,蘇櫻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裏。


    容靳修走過來:“琴姨,蘇櫻這次是跟我們迴家的。”


    蘇櫻知道,容靳修是在幫自己說話。


    他說迴家兩個字,就代表了他的立場。


    琴姨雖是容家的老人,但是畢竟不能過分管他們的事情。


    她歎了一口氣,對蘇櫻說:“少奶奶,你和少爺的事情,我作為下人不好多說,但是少爺為了找你,這四年,吃了多少苦頭,你肯定不曉得,你剛離開那會兒,少爺不吃不喝,成宿成宿的不睡覺,發瘋似的差點把整個世界翻過來,後來還大病了一場,緩了大


    半年才痊愈,後來就拚命的工作,毫不顧惜自己的身體,經常累得在書房裏就睡著,做夢都在喊你的名字,我當時就在想,少奶奶怎麽能這麽狠心,看少爺受這樣的折磨……”


    容靳修說:“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就不要提了。”


    蘇櫻悶著頭,眼睛酸澀:“對不起,我錯了。”


    琴姨又歎了一口氣:“我話是說了重了點,但是我還不是指望你們兩個能好好的,迴來了最好,少爺受的罪也夠了。”


    蘇櫻說:“我保證,以後我一定不會不告而別,我一定會用餘生好好的愛阿修。”


    琴姨也抹了抹眼角的眼淚,說:“以後可得好好過日子了,別再鬧騰了,我和老夫人年紀都大了,就盼著你們好好的,死也瞑目了。”


    蘇櫻使勁的點頭。


    琴姨也發現了旁邊還有一個小女娃,不禁有些狐疑:“這孩子……”


    蘇櫻趕忙將果果拉倒琴姨的麵前:“果果,快叫琴奶奶。”


    “琴奶奶好,我叫果果。”


    果果乖巧的叫人。


    琴姨看這孩子漂亮,一眼也非常喜歡,摸了摸她的小臉,又問:“少奶奶,這是誰家的孩子。”


    容靳修說:“是我女兒,這事兒,過會兒跟你解釋,小元寶呢?”


    琴姨呀了一聲說:“小少爺在房裏玩拚圖呢,我剛準備好了晚餐,想去叫他。”


    蘇櫻忽然接口:“我去吧。”


    琴姨看了看蘇櫻,說:“行,我去再給你們準備幾副碗筷。”


    說罷,又有些擔心的看了容靳修一眼:“小少爺的情況,你跟少奶奶說了沒有?”


    容靳修說:“她大體知道。”


    琴姨這才鬆了一口氣:“那少奶奶你去吧,畢竟是母子,哎……”


    想說什麽又說不出口,於是就轉身去了廚房。


    蘇櫻指尖冰涼,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小元寶呆的那個房間,覺得整個人就要眩暈過去。


    容靳修對蘇櫻說:“小元寶今天心情不太好。”


    蘇櫻說:“你怎麽知道?”


    “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玩拚圖,過會兒你等他拚好了,再叫他出來吃飯,他做一件事情,非要做好了才理人。”


    蘇櫻對自己的兒子一無所知。


    但是這樣孤僻的性格讓她有些恐慌。


    不過,終究要麵對,這孩子多半是缺失母愛而導致的,都是她的錯,她會用以後的日子去彌補。


    蘇櫻走到門口,咬了咬牙,敲了敲門。


    琴姨正好拿了碗筷出來:“少奶奶,不用敲了,小少爺不會應聲的,直接進去罷。”


    蘇櫻握住門把手,用力往下一按。


    門就打開了。


    蘇櫻小心翼翼的將門往裏麵推。


    這個房間極大,且布局曲折,隔著門口的衣帽間,她根本看不到裏麵的情景。


    她緩緩的往裏麵走了幾步,終於看到了大床上,那個小小的身影……


    蘇櫻非常激動,腳步虛浮,就像是踩在雲端上,那樣的不真實。


    狂跳的心髒像是擂鼓,她真怕下一秒就從自己的胸腔裏麵蹦出來。


    從她這個角度,隻能看到那個孩子的側顏。


    或許那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一張側臉,像是容靳修的複刻版。


    上帝總是偏愛一些人,憑著一張臉就能叫人頓生好感。


    容靳修是這樣的人,而蘇櫻,她自己也承認,老天也給了她一副令人羨慕的麵孔。


    可是,眼前,自己的兒子,結合了他們兩個人的優點,好看的竟是有些過分。


    與生俱來一種不食人間煙火幹淨的氣質。


    蘇櫻從沒看過一個孩子擁有這樣沉靜如水的表情。


    完全忘我,仿佛除了自己和他手上的拚圖,整個世界都不存在一般。


    他穿著


    一件藍色的襯衫,上麵套著一件白色的毛衣,他盤腿坐在床上,小小的身板看上去竟是格外的帥氣。


    眼前的這個小人兒,就是自己的兒子,是自己和阿修共同孕育的結晶。


    心裏竟是有一種奇妙的感情。


    蘇櫻緩了一會兒,朝著大床邊走去。


    地毯鋪的很厚,她走的幾乎沒有聲音,害怕驚擾到他。


    但是她顯然也是多慮了。


    直到,她已經走到床邊,那個孩子依舊沒有抬頭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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