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笑一離開無雙樓便直奔勾欄院而去,此時正略顯興奮與期待的仰望著不遠處勾欄院的牌匾,但見進進出出的確實隻有男子,心中不免有些沒底,站在門口仔細的端詳,暗暗揣摩其中的奧妙。


    雖說十一月尾的天確實還有些熱,但那些姑娘需要穿的這麽少嗎?還有,光天化日之下為何對每個進去的男子拉拉扯扯?!


    這廂琢磨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時間,凝笑終於決定還是要自己親自進去瞧上一瞧,於是整整衣冠,擺出一副從容淡定的模樣,大搖大擺的往裏走去,隻是樓裏的小廝還未曾來攔她的路,卻被一張熟悉的臉擋在了門外,那條抬起來懸在半空的腿也晃了晃,收迴了原地。


    看著朝戈一臉“您就饒了我吧”的苦逼神情,堅貞的擋在門口不見一絲挪動的意向,凝笑立馬小臉一拉憤憤的“哼”了一聲,似乎才明白過來為什麽某人那麽放心讓她一個人出來逛。


    “凝笑少主,您看……要不朝戈帶你去賭坊耍耍?”朝戈惴惴不安的抹了把額際的薄汗,認真的觀察著凝笑的一舉一動,深怕一個不留意便被她溜了進去。


    然而聽到賭坊二字的凝笑則轉迴頭,很鄙視的掃了他一眼,譏諷道:“你莫不是想把褥褲也給輸了?”


    “……”朝戈麵上一僵,頓感後悔提起這一茬事,心中升起一股自我毀滅的認知,想起上次陪姬凝笑去賭坊,她是贏到別人見了她就跑,而自己卻是差點將人都給賠了進去,此時被姬凝笑這般一諷不免苦著臉道:“咱們能不能隻記住好的?”


    “你的賭品能娛樂我,這點就挺好的。”凝笑一邊把玩著手中的半生笛,一邊還不忘幸災樂禍的看向滿臉窘態的人。


    “那……看在朝戈娛樂過您的份上,能不能放我一條生路?”朝戈有些心灰意冷的歎了口氣,仍舊帶著絲絲期盼怯怯的瞥了她手中的半生笛一眼,強裝鎮定的打著商量:“你今日若踏進這勾欄院一步,我這輩子可就不用出去了……”


    誰想凝笑並未參透他話中的無奈與絕望,帶著一臉的羨慕之色,很是興奮的驚唿出聲:“那麽好?”


    朝戈的嘴角抽了抽,不由一陣惡寒,試探的問道:“凝笑少主……我說,您究竟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凝笑一聽猛點頭:“勾欄院,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


    見眼前的人儼然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朝戈伸手按了按太陽穴,有些無力的問道:“您確定您理解什麽叫尋歡作樂?”


    凝笑低頭略作沉思,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大概知道一點。”


    “哪一點?”


    “……喝酒吃肉看美人。”


    按在太陽穴上的手僵了僵,一副無語問蒼天的仰頭深深歎了口氣,“不錯,知道三。點。”


    凝笑麵上一喜:“那我可以進去了嗎,你可以一輩子在裏麵喝酒吃肉看美人!!”


    “喝酒誤事,多了傷身,所以酒這東西我是從來不碰的;這肉也不見得是什麽稀罕玩意,我若是想吃隨時可以去山上打些野味迴來,至於這美人嘛……”朝戈語氣一頓,迴頭望了眼身後那群花枝招展的庸脂俗粉,不由抽搐了下嘴角,一副不提也罷的神情。


    其實姑娘們都長的不錯啊,隻是他服侍的這對兄妹這麽多年,還有怎樣的姿色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好吧,那我走了。”正在朝戈自我感慨之時,凝笑卻忽然爽快的放棄了進勾欄院的念頭,一副“不為難你了”的表情轉身就走。


    “凝笑少主……!!”朝戈微微一愣,急急地喊住她,狐疑的上下打量著轉迴頭來一臉疑惑的姬凝笑,深怕其中有詐,不確信的追問:“您就這麽走了?”


    “那我進去?”說罷就要抬腳往迴走,朝戈雙腿一顫,就差當街給她跪了。


    “不不不,您還是別處玩去吧!”邊說邊舉起雙手恭送。


    凝笑則很是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搖頭晃腦的走了,不一會便消失在了人群裏,朝戈這才唿出一口氣,放鬆了下來。


    麵對朝戈這般衷心不二的下屬,顯然隻能智取,不可硬鬥。凝笑很是有認知的下了定論,埋頭走著路,心下琢磨著無論如何得想個法子混進勾欄院去。


    正在路上閑逛的杜七七一眼便瞥到了滿臉“心事重重”的某人,這樣出眾的容貌,想來不論誰見過一次也定不會忘記的,所以杜七七還認得凝笑並不奇怪。


    這廂全身心都在思忖如何進勾欄院的人,見一雙深紅色短靴擋在了自己麵前,隻以為是路過的行人,也不計較,便頭也不抬的往旁邊挪了一步讓出了道,隻是那雙腳卻似故意一般,怎麽走都擋在她前麵,而某人也終於意識到不對勁,惱怒的抬起頭對著杜七七喊道:“滾開!”


    杜七七卻好似料到她會這般反應,略顯挑釁的一揚眉,擺出“不滾又如何”的姿態,然後很是“俠義”道:“你不曉得這樣想著心事走路很危險嗎?”


    “你誰啊?!”凝笑被她的說教弄的一臉莫名其妙,隨即不悅的反問:“關你何事?”


    “你不是林修的朋友麽?”那小子這一個多月來可都在往她家裏跑啊,會不知道自己與林修的關係?想起林修那死不要臉的韌性,杜七七想想都替他有些無地自容。


    “林修?”顯然某人還未參透其中因果,甚是不解的望了她一眼。


    杜七七也微微一愣,隨即提醒道:“就是九月初九那晚差點被你打死,養了半個多月傷後,又堅韌不拔日日往你家跑的那個!”


    “小林子?”凝笑眼睛一眯仔細的打量了杜七七一番,尋思好一會才一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腦門大悟道:“是你啊!”


    “勞您還記得。”杜七七有些憋悶的掃了她一眼,自己就這麽沒有存在感嗎,她那副好不容易記起來的模樣是想怎麽樣?!


    “不對啊,他不是叫林修刀嗎,你怎麽叫他林修,刀呢?”


    杜七七又是一噎,眉角微微的抽搐,嫌棄道:“他覺得加個刀會顯得比較霸氣,真名本就隻有林修二字!”


    凝笑詫異的眨了眨眼,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一個稱唿而已她也並不想多計較,隻是想起方才杜七七攔自己的事,又抬起頭來問道:“你攔我有事?”


    “沒事!”杜七七瀟灑的吐出兩個字,眼看著凝笑的臉色瞬間一沉,便又急急地跟著問道:“瞧你心事重重的,遇到麻煩了?”


    聽她貌似關心的那麽一問,凝笑立馬換做一張巴結的笑臉湊了上去,“你可進過勾欄院?”


    杜七七很是驚訝的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搖了搖頭。


    “你是不是很想進?”見杜七七又要搖頭,凝笑則一巴掌拍到了她的肩上,一副哥倆好的模樣搶著說:“我就曉得你也很想去。”


    “……”杜七七明顯僵了僵,呆呆的看著麵前笑靨如花的某人。


    “呐,既然咱們倆目的一樣,你就快點想個法子,怎麽把咱倆弄進去吧!”說罷一臉天真純潔的眨了眨眼睛。


    “……為什麽是我?”有麽有搞錯,她隻是路過!!


    “因為你看上去很女俠!”有求於人時,凝笑從來不吝嗇將人奉承一把,末了還很是肯定的點了點頭。


    “……”杜七七頓時有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這一個多月從林修那小子的口中聽到關於姬凝笑的事也不算少,更曉得她有著異常能磨人的本事,今日一見本尊,她杜七七簡直立馬就傾倒了。


    見杜七七隻是神色複雜的瞅著自己一言不發,凝笑不免有些心虛的湊過去扯了扯她的衣袖,“你……是不是激動壞了?”


    “!!!”


    杜七七有些惱的瞪了她一眼,但心中卻對麵前這個小小少女很是喜歡,沒有那些大家閨秀的做作,也沒有那些小家碧玉的扭捏,想著自己反正也無事可做,便拉上凝笑的手,往勾欄院走去。


    離目的地百米遠的地方是一家衣鋪子,凝笑正躲在杜七七的身後小心的擋著朝戈在人群中掃過的視線,心中很是苦惱,這衷心程度連她都有些佩服了,自己明明已經從他的眼皮子底下離開,逛了一圈迴來他居然還守著!!


    “那是你哥哥的人?”杜七七望了眼勾欄院門口一臉正經的朝戈,轉頭問身後躲躲藏藏的凝笑。


    某人頭也未抬的迴了一句:“姑娘好眼力!”


    杜七七則幹巴巴的扯了扯嘴角,頗顯無奈的掃了眼貓著腰躲在身後的人,微微歎了口氣,她怎麽會以為這個林修口中的混世魔王是因為一個人不敢進勾欄院才拉上了自己,原來是有個比她更厲害的角色派了人在這裏把關呢。


    “來,咱們去換個身份。”想起上次夜昀宿讓自己手下遭的罪,杜七七有些得意的揚了揚嘴角,既然他不想姬凝笑進勾欄院,她就偏偏要帶其進去逛上一逛,說罷便不管凝笑一臉的茫然,就將其拖進了一旁的衣鋪子。


    凝笑知道杜七七是為了帶自己進勾欄院才帶自己進來,於是也不問什麽多餘的話,乖巧的站在那裏任由他們擺布,末了望著銅鏡中男子裝扮的自己甚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是以,一盞茶的時間,兩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便化身成了翩翩佳公子走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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