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沈熠滿足地伸了個懶腰。


    沒有那麽多事情纏身的日子就是舒服,沈熠可以睡到自然醒。


    芸兒進來伺候沈熠起床洗漱時,發現自家少爺正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發呆。


    “少爺,在想什麽?”芸兒將洗臉盆放好,走到一旁的火盆。


    “乖丫頭,什麽時辰了?”沈熠打了一個哈欠,神色仍舊有些倦怠。


    “迴少爺,午時剛過。”芸兒捧著剛剛烤熱的衣服,笑著走向沈熠,“少爺,不能再睡了,該起來了。玄徹道長已經來過兩兩次了,說是要帶您去一個地方。”


    沈熠道了一聲“好”,隨即掀開被子,任由芸兒替他穿衣梳頭。


    洗漱完畢,沈熠隨口問道:“小九呢,怎麽不見她?”


    “少夫人去月華峰做客了,薑姐姐陪著她一起去的。”芸兒解釋道,“聽說薑姐姐的師父出關了,指名要見少夫人和薑姐姐。”


    沈熠點了點頭,沒有多問。有熟悉的薑姝陪在身邊,趙雲溪應該不至於太局促。


    說話間,玄徹笑嗬嗬地出現在門口,說是要帶沈熠去吃午飯,然後去一趟萬寶閣。


    沈熠應了一聲,讓芸兒留在天柱峰休息,不必跟著他到處跑。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是道宗弟子,身邊一直跟著一個小丫頭,傳出去恐怕不好聽。


    午飯後,玄徹帶著沈熠離開了天柱峰,再次來到了三神峰。


    經過一連串嚴密的檢查後,沈熠終於見到了三神峰峰主無定道長。


    雙方簡單地客套過後,玄徹主動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無定道長沒有說什麽,帶著師兄弟兩人直奔萬寶閣而去。


    順利進入萬寶閣後,無定道長介紹道:“玄更師侄,你已經參加了入門儀式,現在便是我道宗的正式弟子了。


    按照規矩,道宗掌門一脈的弟子在入門後可以自行到萬寶閣選擇一件曆代掌門的遺物,作為身份的象征。


    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你目前能選擇的範圍僅限於這一層。再往上就是道宗的武學秘籍,以你目前的實力和貢獻,是沒有這個資格的,這一點還希望你能理解。


    好了,貧道就說這麽多,接下來你可以挑選了。”


    沈熠施禮謝過,這才四處觀察起來。


    必須承認的是,道宗曆代掌門留下的遺物還真是多。不僅有各種手寫的劍經和練功心得,而且有各種曾使用的武器,甚至還有一些隨身佩戴的玉器。


    沈熠一一看過去,最終選了一本劍經。當然,這是他給薑姝選的。畢竟是自己的貼身護衛,功夫好一些,也能更好地保護自己。


    選定禮物後,沈熠和玄徹告別了無定道長,離開了三神峰。


    迴去的路上,沈熠想起了趙雲溪和薑姝拜訪月華峰的事,隨口問道:“大師兄,聽說八師叔出關了?”


    玄徹“嗯”了一聲,解釋道:“昨晚出關的。據說是八師叔此次閉關出了岔子,這才不得已提前出關。我本來還打算跟你說這件事呢,不料你卻先說起了。”


    “八師叔的情況嚴重嗎,我們要不要去探望一下?”沈熠有些擔心。


    “小師弟放心,七師叔昨晚親自去看過了,沒什麽大問題,隻要靜養半月,恢複內息就好了。”玄徹很是淡定,“不過,於情於理,我們都應該探望一下八師叔。你時間方便的話,我們明天就去吧。”


    “好。”沈熠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


    約定好後,師兄弟兩人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沉默地走著。


    臨近天柱峰時,沈熠終於停下腳步,看著玄徹的眼睛,嚴肅地道:“大師兄,我能去看看他嗎?當年的事,也該有結束的時候了。”


    玄徹愣了一下,隨後意識到沈熠說的應該是無念道人的事。他遲疑了片刻,不確定地問道:“小師弟,你想好了嗎?若是你的心裏還有疙瘩,可以再再些時間的。”


    沈熠搖了搖頭,語氣堅定地道:“不用了,我此次迴山,主要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再說了,我的時間安排還很緊張,以後還不確定能不能迴來呢。”


    “那好吧。既然你已經有了主意,我就不再多勸了。走吧,我來帶路。”玄徹似是有些疲累。


    無憂道人當年因為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而選擇自戕前曾留下遺書,聲明自己死後,屍體不上山,留待被他傷害過的沈熠處置。


    玄徹接任掌門後,果斷地執行了無念道人的遺命,將無念道人的屍體以玄冰封存,安置在龍門金頂的地下暗室中。


    這麽多年過去了,除了玄徹外,包括無念道人的親傳弟子在內的其他人都不知道無念道人的屍體去了哪裏,也不明白身為掌門的玄徹為什麽不肯透露有關無念道人的消息。


    玄徹平時的壓力也很大,但為了道宗和無念道人的聲譽著想,他一直沒有選擇公開那道遺命,而是選擇默默忍受來自外人的揣測。


    好在道宗弟子這些年來一直很團結,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對道宗有什麽意見,隻是委屈了玄徹。


    申時三刻,沈熠在玄徹的帶領下,來到了龍門金頂的地下暗室中。


    除了道宗曆代掌門外,沈熠是第一個進入這間暗室的人。當然,若是算上已經成去世多年的無念道人,他就隻能排第二了。


    “小師弟,你進去吧,我在外麵等著就好。”玄徹拍了拍沈熠的肩膀,似是在故意迴避接下來可能要發生的事。


    沈熠猜到了玄徹的想法,擠出一個笑容,抬步進入了暗室。


    這是沈熠第一次以他自己的身份,而非宿主的身份見到那個曾活在他記憶中的無念道人。


    十年過去了,玄冰中的無念道人似乎並沒有容貌上的變化,隻是須發更白了些。


    此時此刻,無念道人盤膝端坐在正前方的一張石床上,毫無一絲生氣。


    在沒有來到道宗,沒有真正地見到無念道人之前,沈熠一直很糾結,自己究竟該怎樣麵對這個曾給宿主帶來了巨大傷害的人。可當真正麵對麵時,他的心情竟然十分平靜。


    沈熠安靜地看著麵前這個早就沒有了生機的人,始終沒有說一句話。他拚命地迴想著有關當年的事,也盡可能設身處地想著,若是自己就是當年那個被傷害的人,究竟該怎樣應對現在這個局麵。


    時間漸漸流逝,沈熠也不知道自己在暗室中待了多久。直到聽到肚子咕咕叫時,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麽,微笑著站起身,離開了暗室。


    玄徹有些焦躁地在暗室外麵來迴踱步,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直到沈熠突然開口喚他,他這才停了下來,有些忐忑地看向麵前的小師弟。


    “小師弟,你……你還好吧?”玄徹本想問沈熠準備如何處置無念道人的是屍體,可話到嘴邊,他還是換了一個問題。


    “我很好,多謝大師兄關心。”沈熠淡然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交到玄徹手上,像是解脫了一般。


    “這是……”玄徹看著手中這封有些眼熟的信,思緒有些飄散。


    “大師兄莫不是忘了,這是你之前交給我的信啊。”沈熠解釋道,“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也了解了事情的經過,現在留著這封信也沒有什麽用了。”


    “這樣啊。”玄徹收起了信,擠出一絲笑容,輕聲道,“小師弟,你想好了嗎?”


    沈熠看了一眼麵前的火把,低聲道:“送他上山吧。這麽多年過去了,他該恕的罪也該恕完了。再說了,我們都應該向前看不是?若是一直困於過去的事,活得也不會很開心吧。”


    “小師弟說的是,我知道了,謝謝!”玄徹的臉上顯露出了一絲激動與感激的神采,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


    “大師兄客氣了。走吧,時間應該也不早了,我有些餓了。”沈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強行轉換了話題。


    “好,吃飯,我們這就迴去。”玄徹有些前言不搭後語。


    沈熠迴到天柱峰時,趙雲溪和薑姝等人已經迴來了。


    一見麵,趙雲溪就迫不及待地與沈熠分享今天拜訪月華峰時遇到的事,還拿出了無憂道長送她的禮物,像是故意顯擺一樣。


    看著小嬌妻這開心的樣子,沈熠越發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誠然,無念道人當年確實犯了錯,宿主的童年確實很悲催,但那些已經是消散於塵埃的往事了。現如今,他才是沈熠,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愛的人,有自己想要維持的人際關係。而這些美好,都不應該被那些往事破壞。


    這一刻,沈熠徹底想清楚了,整個人也輕鬆了許多。他笑著攬住趙雲溪的腰,將頭埋在小嬌妻的頸窩,撒嬌道:“小九,我好想你。”


    趙雲溪被這突然的小情話撩撥得有些害羞,可很快,聰慧的她就意識到了沈熠定然是遇到了什麽事情。於是,她輕輕地拍了拍沈熠的後背,親昵地道:“夫君,都過去了,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芸兒等人早就識趣地離開了,將房間留給了情緒上頭的沈熠和趙雲溪二人。


    又是一番耳鬢廝磨後,沈熠終於恢複了冷靜,主動地聊起了當年的事以及他今天所做的決定。


    趙雲溪一直安靜地聽著。當聽到“沈熠”曾被當作移動血庫用於治療另一個人時,她的臉上寫滿了心疼;當聽到沈熠主動與過去達成和解時,她雖然有些憤憤不平,但還是選擇尊重夫君的決定。


    “夫君,苦了你了。”趙雲溪主動地吻了沈熠一下,又緊緊地抱住他,像是害怕沈熠會消失一般。


    “沒事的,就像你說的,都過去了。”沈熠迴了趙雲溪一個吻,眼神中滿是溫柔。


    “所以,你這次來道宗總壇,除了解決無念道人的身後事外,還想找到曾出現在你夢中的那個女人,是嗎?”趙雲溪的聲音悶悶的,像是有些吃醋。


    沈熠沒有隱瞞,坦然道:“是的。若是我夢中的那個女人真是當年的澹台明月,那我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她。


    說句曖昧的話,她的身上可還流著我的血呢,我又怎麽能放著她不管呢。


    再說了,她是無念……無念師叔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


    無念師叔羽化前曾留下三道遺命,其中一道便是,一旦我遇到了麻煩事,希望道宗上下能不遺餘力地幫助我,算是為他當年的所作所為贖罪;還有一道則是希望道宗能替他找迴這唯一的血脈。


    從我在京都遭遇刺殺開始,道宗的師兄弟們就一個接一個地來到我身邊,幫了我許多的忙,這些你都知道,


    可你大概不知道,我們這次迴山,四師兄如今之所以不在山上,就是為了替我去尋找一味能幫助我恢複經脈的藥材。


    我曾經打聽過,那味藥材很是稀有,想要得到它絕不是簡單的事,甚至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可即便如此,四師兄還是毅然決然地下山了。


    道宗的師兄弟們為了我都做到這個地步了,我幫無念師叔找迴他唯一的血脈不也是應該的嗎?


    最重要的是,那個奇怪的夢我已經做了很久了,若是不能徹底破除夢境,日後多半會成為我的心魔,這實在不是我想看到的事情。”


    趙雲溪抬起頭來,撫摸著沈熠的臉頰,正色道:“夫君,我明白了。你放心,我會一如既往地支持你的決定的。”


    吃過晚飯,夫妻倆又閑聊了許久,這才洗漱休息。


    或許是壓在心頭的那顆石頭終於落地了,又或許是與趙雲溪分享了自己的苦悶心情,總之,沈熠這一晚睡得特別安穩。


    翌日一早,沈熠神清氣爽地起了床,圍著院子慢跑起來。


    之前在京都時,他曾經主動地鍛煉過一段時間。後來各種事情多了起來,再加上天氣逐漸變冷,他也就放棄了。


    然而,經過昨天的事,以及晚上與趙雲溪的一番交談,沈熠突然又變得鬥誌昂揚了。他想讓自己有一個強健的體魄,以便在日後有機會學武時能少吃點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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