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賀新一行人漸漸遠去的身影,又注意到雲濱正冷眼看著她,唐正梅的臉色明顯的有些不善。但當著許多人的麵,她並沒有說什麽出格的話,隻是吩咐下人將雲濱抬迴房裏,小心照料,端的是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


    曲碩縣衙門口,賀新召集起雲州府的其他官員,吩咐他們先行返迴府城處理公務,而他則要在曲碩縣逗留幾日,親自處理一件陳年舊案。待一切塵埃落定後,他再返迴府城。在此期間,府城若是有什麽要緊事,暫時由司馬代為處理;實在處理不了的,可發急遞到曲碩縣絳亭驛。


    以雲州司馬為首的一眾官員齊齊應了一聲,隨後向賀新道了別,在雲州府衙役的保護下,朝著府城的方向而去。離家好幾天了,他們也很想念家中的妻兒老小。


    賀新出現在曲碩縣衙門口的事很快便傳到了曲碩知縣魏城的耳中,他急忙帶著師爺,神色慌張地出來迎接。經過縣衙大堂時,忐忑不安的他甚至跑掉了一隻鞋。


    “下……下官曲碩知縣魏城,見……見過府尹大人。”魏城一路小跑到賀新麵前,上氣不接下氣地道,“不知府尹大人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望乞恕罪!”


    “魏知縣,我們昨天已經見過了,就不要這麽多禮了。”賀新雖然有些不滿魏城的迂腐和逢迎,但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因而他還是耐著性子道,“好了,魏知縣,本府今日前來,乃是有一件要案要審理,需要借用一下你的縣衙大堂,你該不會有什麽意見吧?”


    對於自己的頂頭上司命令一般的問題,魏城哪敢有什麽意見,立馬迴道:“府尹大人,您要在此親自審案,下官可是求之不得呢,正好趁機向您學習學習。不知府尹大人還需要什麽,您盡管開口,下官馬上派人去安排。”


    賀新沒理會魏城的恭維話,冷聲吩咐道:“魏知縣,本府沒什麽別的需求,你現在馬上調迴雲家大宅外的衙役,那邊已經有府兵看守了,其他的事就別管了。”


    魏城一頭霧水,不明白府兵怎麽也摻和到雲家的事裏麵去了,難不成雲家犯了什麽大錯誤。但他知道這不是自己這種身份該問的事情,也就沒自找沒趣地開口。


    另一邊,迴到館驛後的沈熠和趙雲溪第一時間見了狀告雲家的苦主寧秋華,又問了她幾個與當年之事有關的問題,這才放下心來。隨後,沈熠告訴她賀新此時應該已經到了縣衙,正等著她前去報案呢。又讓嚴鴻派了四名禁衛,護送寧秋華前往縣衙。


    寧秋華千恩萬謝,對沈熠和趙雲溪的感激之情越發地深了。若不是薑姝提前得到了沈熠的暗示,在寧秋華屈膝的那一刻扶住了她,她定然又要給這兩人磕頭了。


    送走寧秋華後,沈熠讓趙雲溪先去休息一會兒,他要先去審訊一下玄奇昨晚抓到的那兩個江湖人以及今早“請”迴來的那兩個打算將雲家的人放出門去的衙役。


    趙雲溪點了點頭,將沈熠送出了房間。她雖然也想與沈熠一起去審訊,但由於自小受到的“男主外、女主內”的教育所影響,硬生生地壓製住了這種獵奇心理。


    “殿下,您若是對駙馬說想與他一同去,駙馬一定會同意的。”文竹冷不丁地道。跟了趙雲溪這麽久,她多少也培養了一些察言觀色的本事。再加上這幾個月與沈熠的相處,她也大概了解到沈熠不是一個特別講究“男女有別”的人,因而才會壯著膽子向趙雲溪提出自己的建議。


    趙雲溪沒有迴應文竹的話,反而笑了笑,“另辟蹊徑”地打趣道:“想不到以前那個待人接物唯唯諾諾的小丫頭,如今的膽子竟這麽大了,都敢教我做事了。”


    文竹的小臉頓時紅了起來,很是局促地愣在原地,支吾了半天,終於憋出了一句話:“殿下是奴婢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奴婢若是對殿下也不說體己話,那才是最大的錯。”


    頭一次見到文竹這麽能言會道,就連趙雲溪也不禁多了一絲驚喜。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文竹,起哄道:“文竹,再多說幾句,我還挺喜歡聽你說這些話的。”


    文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手指不停地攪動著,低聲道:“殿下對奴婢的好,奴婢都能感覺得到。當年在慳德殿時,若不是殿下心善,將奴婢解救了出來,奴婢現在怕是已經被那些人折磨得不成樣子了。奴婢生來膽小,性格又比較內向,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可就在昨天下午,當奴婢聽到那位秋荷姑姑因為賢妃娘娘當年的一飯之恩而守了十多年靈時,奴婢第一時間就想起了殿下對奴婢的好。迴想這些年,奴婢雖然與蘭兒姐姐都是殿下身邊最親近的人,可奴婢非但沒有為殿下做些什麽,反而時時要受殿下的庇佑,這實在是不該。


    昨晚休息前,奴婢跟駙馬身邊的芸兒姐姐說了這些,芸兒姐姐告訴奴婢,作為主子身邊最親近的人,即便不能幫主子出謀劃策,至少也要為主子提供一些‘情緒價值’。奴婢雖然不知道什麽是‘情緒價值’,但卻清楚地意識到,有些時候,奴婢還是要盡可能地陪殿下說一些體己話的。奴婢大膽猜測,殿下剛才應該是很想與駙馬一起去審訊人犯的吧。奴婢雖然不知道殿下為什麽最後猶豫了,甚至強行壓製了自己的想法,但奴婢能感覺得到,殿下那個時候還是有些糾結的吧。若是奴婢能與殿下聊聊,讓殿下忘記這種糾結的情緒,那奴婢便會覺得非常開心。至於奴婢的膽子有沒有變大,奴婢並不怎麽介意。”


    在趙雲溪的印象中,這應該是文竹第一次這麽推心置腹地與她說這些話吧。這讓她很受感動,情不自禁地給了文竹一個大大的擁抱。


    文竹顯然沒有想到趙雲溪會這樣,本能地就想推開。在她的認知中,趙雲溪是主子,她是下人,這種鮮明的身份差異是不允許她們之間有這種平等的擁抱的。然而,當她的手快要接觸到趙雲溪的肩膀的時候,腦海中傳來了一道聲音,告訴她一旦推了趙雲溪,那她就是以下犯上,這種行為遠比接受趙雲溪的擁抱更值得批判。


    就這樣,文竹心情複雜地站在原地,任由趙雲溪抱著她。與此同時,她又不斷地安慰自己,這都是竹子的要求,她這個下人是沒有資格拒絕的,對,就是這樣!


    就在主仆倆推心置腹的時候,沈熠與玄策、玄奇一同來到了另一間偏僻的房間中,準備審一審那兩名意圖闖入雲家大宅的江湖人。隻見他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因傷而蜷縮在地上的那兩名江湖人,開門見山地道:“說說吧,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擅闖雲家大宅,究竟有何目的?”


    那兩名江湖人滿眼畏懼地看著玄策和玄奇,卻絲毫沒有將跟他們問話的沈熠放在眼裏。他們雖然沒有見到玄策和玄奇出手,但卻能夠從這兩人的氣場中感覺到,這兩人絕對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即便是他們的教主來了,恐怕也不是這兩人的對手。


    見自己被忽略了,沈熠感到不爽的同時又有些委屈。這個江湖也太現實了,他不就是不會武功嗎,怎麽就這麽被那兩名江湖人瞧不起呢,這也太欺負人了。不過,委屈歸委屈,他可不會就這麽怯場的,於是做作地敲了敲茶杯蓋,冷著臉道:“我問你們話呢,沒聽見嗎?”


    其中一名江湖人斜了沈熠一眼,輕蔑地道:“你這個一點武功都沒有的俗人又是何人,有什麽資格問我們話?我們雖然武藝不濟,被抓到這裏來了,可我們也不是什麽人都能欺淩的。若是你身邊那兩位前輩問我們,我們定然會有問必答的。”


    “有意思,有意思!”沈熠拍了拍手掌,冷嘲道,“你們倆都成我的階下囚了,卻還瞧不上我這個不會武功的人,我都不知道你們哪來的這種莫名的傲氣?實話告訴你們,我雖然不會武功,可不代表我沒有脾氣。若是你們還不好好迴答我的問題,我一定好好地招唿你們。介紹一下,我右邊這位是我的師姐,她手裏的毒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若是在你們身上一天測試一味,少說也能試上兩年半。你們若是有萬毒不侵的能耐,我倒是可以認可你們的傲氣,怎麽樣,還要跟我裝嗎?”


    那兩名江湖人的臉色變了又變,眼珠子轉了又轉,最終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可還沒等他們做出下一步行動的時候,沈熠卻自顧自地介紹起玄策來,隻聽得他懶洋洋地道:“對了,我剛才忘記跟你們介紹我這位師兄了。他可是暗器高手,出手的速度奇快無比。舉個例子來說,就算是你們嘴裏藏了毒丸,在你們咬破毒丸的前一刻,我這位師兄的銀針變迴封住你們的穴道,讓你們變成木頭人。當然,你們若是不相信,現在就可以試試。”


    或許是為了證明沈熠的話不是空穴來風,在沈熠話音剛落的那一刻,幾枚銀針便神出鬼沒地刺進了那兩名江湖人的頰車穴、地倉穴、顴髎穴等與人體麵部的咬肌有關的穴位。


    那兩名江湖人隻感覺自己的牙齒突然不受控製了,根本做不出任何與“咬”有關的動作,一時間驚慌無比,像見了鬼一般死死地盯著玄策。這一刻,他們終於明白沈熠這個沒有武功的人為何會這麽狂傲了。


    眼見那兩名江湖人被玄策的手段嚇得麵色慘白,沈熠更加得意了,很是嘚瑟地看著他們,冷聲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們可想好要不要迴答我的問題了?”


    那兩名江湖人這時已然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不約而同地眨著眼睛,表示自己願意迴答沈熠的問題。他們很清楚地認識到,在玄策這位高手麵前,他們與砧板上的魚肉無異,生死全在對方手裏。既然如此,他們又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見那兩名江湖人認了慫,沈熠不屑地低聲罵道:“真是兩個賤骨頭,白白浪費我的時間。”然後他遞給玄策一個眼神,讓玄策將銀針收迴來。


    玄策點了點頭,輕輕地抬了抬手,並沒有做出其他的動作。可令那兩名江湖人感到驚詫的是,他們竟然感覺到自己的臉又可以活動了,也能做出咬的動作來了。


    與玄策朝夕相處了那麽久,沈熠早就見識到了玄策各種玄之又玄的武功,對此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於是,他斜了那兩名江湖人一眼,不滿地催促道:“行了,趕緊說吧,審完你們,我還要趕下一場呢。”


    左邊的那名年紀比較長的江湖人輕咳了一聲,很識時務地道:“迴這位公子,小人名叫‘羅申’,是毒王教南護法的六弟子;他是小人的師弟,名叫‘劉驥’,是家師上個月剛收的關門弟子。我們師兄弟兩人此次偷偷來聖朝,並意圖潛入那座院子,其實是奉了家師的命令,追捕一個名叫‘周馳’的叛教弟子的。”


    “毒王教,周馳,叛教弟子?”沈熠沉吟片刻,追問道,“這個叫周馳的究竟是怎麽叛教的,你們又是怎麽知道他在雲家大宅的,說詳細些!”他之前從玄奇的轉述中了解到了周馳的事,盡管玄奇也保證過,周馳所說的應該沒有假話。但在沈熠看來,那些話畢竟都是周馳的一家之言,不能排除周馳為了活命而故意隱瞞一些事情以哄騙玄奇的嫌疑。因此,當他得知麵前這兩個江湖人也是毒王教的,並且是來追捕周馳的時候,他便想從側麵更加多地了解一些有關周馳的事。


    羅申有些猶豫,畢竟沈熠所問的這些事事關毒王教和他們的師父的秘密,一旦被外人得知,勢必會對毒王教造成影響。到那時,一旦教主追究起來,他這個泄露了消息的人自然是逃不過教規的懲罰的。但在,在沈熠極其“友善”的強烈要求下,他還是沒能頂住壓力,不顧劉驥的再三阻攔,將這些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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