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梅猛地停止了哭泣,轉過身來看著沈熠,突然怒氣衝衝地道:“沈爵爺,老身敬重你的身份,但這並不代表你可以如此無禮。拙夫如今變成這樣,先生都說他要不行了,你何苦用這些話來戲耍老身,還要折騰他的身體。我雲家的地位雖然比不上你,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還望沈爵爺自重。”


    趙雲溪雖然有些遊離於此事之外,但她剛才也注意到了玄奇與沈熠在說悄悄話,此時又見到唐正梅如此歇斯底裏,心裏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於是,在沈熠尚未開口前,她冷哼一聲,氣勢威嚴地道:“雲夫人,你既然知道雲家的地位比不上駙馬,言語間就該小心謹慎。像剛才那種話,駙馬若是追究起來,雲家可是會落得一個輕慢皇室的罪名。雲家能有今天實屬不易,本宮希望你不要自誤。現在,本宮命令你,即刻挽起雲家主的褲腳,露出他的腳踝,不得有誤。”


    唐正梅見趙雲溪搬出了皇家身份鎮場子,她也不敢造次,隻得乖乖地將雲濱的褲腳挽起,露出兩隻烏黑淤青的腳踝來。仔細一看,腳踝處似乎還有東西在動。


    見到這一幕,唐正梅瞬間大叫一聲,隨後暈了過去;雲傑似乎也被嚇到了,快速離開了床邊;其他的在場之人多少也被嚇到了,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唿聲,連沈熠也不例外。可玄奇卻沒有受到任何驚嚇,反而興致勃勃地走上前去,有些開心地道:“還真是子母金環蛇,我還以為世俗中已經沒有這種罕見的毒物了呢。”


    “毒物?八師姐的意思是,雲家主是被你說的這種毒物咬到了,這才會突然昏迷不醒,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的?”沈熠眉頭微蹙,沉聲問道。


    “當然。”玄奇自信滿滿地道,“小師弟,這次多謝你了。若不是你叫我陪你過來,我還沒機會得到這對寶貝呢。這次迴山後,四師叔一定會羨慕死的。”


    沈熠此刻的心思都放在雲濱身上,也沒怎麽搭理玄奇的話,有些焦急地催促道:“八師姐,你先別研究什麽寶貝了,還是快些想辦法救醒雲家主吧,可千萬不能讓他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問他呢。再說了,雲少爺孝感天地,也不想看到雲家主就這麽死了吧。雲少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被沈熠突然地念叨了一句,雲傑有些沒反應過來,一臉茫然地看著沈熠,迷茫地道:“沈爵爺剛才說什麽,在下沒有聽明白。”


    “沒什麽,我隨便說說,雲少爺不必介意。”沈熠神秘兮兮地笑了笑,隨後衝玄奇點了點頭,將舞台交給了這位精於毒術的八師姐。


    玄奇此時滿腦子想的都是盡快將這對子母金環蛇收入囊中,故而在聽到沈熠讓她救人後,有些不滿地抱怨道:“小師弟,我能不能先將這對寶貝收了再救人啊,你有所不知,這子母金環蛇一旦鑽入人體,若是不能在一刻鍾之內將其收迴,它們便會死在人體中。我找了這對寶貝很多年了,可一直沒有消息。如今好不容易找到這麽一對,無論它們最後是死是逃,我都不能接受。當然,我可以用藥暫時保住此人的性命,不會讓他這麽快就死的,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八師姐都這麽說了,小弟還能不同意嗎,就按照八師姐說的辦吧。”沈熠道。雖然玄奇與他關係不一般,但他畢竟是在求人辦事,態度必須誠懇。


    得到沈熠的允許,玄奇立馬旁若無人地走到雲濱的床前,從衣袖中取出一隻錦盒。緊接著,她打開錦盒,從中取出一枚散發著藥香的藥丸,塞進了雲濱的口中。做完這些後,她又從衣袖中摸出一青一紅兩隻小瓷瓶來,分別放在雲濱的雙腳腳踝處。然後咬破了自己的右手食指,分別往兩隻瓷瓶中滴了一滴血。隨後,她又從懷中取出一隻玉質短笛,自顧自地吹了起來。雖然不知道吹的是什麽,但調子還是挺好聽的。


    在場之人都好奇地注視著玄奇的動作,可一盞茶的時間都過去了,玄奇仍舊在吹著短笛,而床上的雲濱似乎也沒有醒轉的跡象。


    這時,之前暈過去的唐正梅悠悠醒轉了過來。當他看到雲濱沒有任何反應後,像是鬆了一口氣般地看向雲傑,眼神中滿是疑問。可雲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全程低頭不語,根本沒看到唐正梅的眼神。


    沈熠雖然一直注視著玄奇的動靜,但他還是注意到了唐正梅醒過來之後的小動作,忍不住冷哼了一聲,然後對趙雲溪解釋起剛才發生的這一係列事。


    又過了一會兒,玄奇那邊似乎有了動靜,隻聽得她嘻嘻笑道:“小寶貝,別掙紮了,快出來吧,我帶你們迴山上吃好的去。”


    這種像是與別人談情說愛一般的語氣令沈熠突然有些生理不適,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玄奇躺在一群各種各樣的毒物中間,含情脈脈地對著那些毒物說著各種膩到人發慌的情話,那場麵別提有多恐怖了。


    就在沈熠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間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刺耳的笛子聲。正在全力“勾引寶貝”的玄奇冷笑一聲道:“正主終於出現了,三師兄,麻煩你了。”


    玄策一句話都沒有說,在眾人滿是震驚的眼神注視下鬼魅般地消失在房間中。除了幾個懂武功的人之外,沒有人能看到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幾息之後,房間外傳來了一聲悶哼。房間內的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好在玄策並沒有讓他們等待太久,當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地麵上多出來了一個口吐鮮血、臉色蒼白的陌生男子。


    沈熠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看了一眼地上的陌生男子,又看了一眼麵色平靜的玄策,一頭霧水地道:“三師兄,這是什麽情況?他是什麽人?”


    “誰知道呢,八師妹讓我抓的,想來多半是與那人所中的毒有關係吧。”玄策隨口猜測道,“話說迴來,這小子還挺有本事的,一口氣跟我過了四招,不錯。”


    沈熠有些無語地看著看著玄策,咬牙切齒地道:“三師兄,你聽聽你說的這是人話嗎?四招就被你打成這樣了,你還說他有本事,這不是侮辱人嗎?”


    “四招很差嗎?小師弟,不是師兄說你,你這種瞧不起別人的習慣可不好。自從我下山後,還沒碰到能跟我過四招的人呢。”玄策撇撇嘴道。


    盡管沈熠和玄策聊著聊著就跑偏了話題,但在場之人都沒有多少心思注意這些,而是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正在與子母金環蛇打交道的玄奇身上。眼看玄奇即將要將子母金環蛇從雲濱的腳踝處“勾引”出來,一旁的唐正梅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惶恐。


    沈熠一直沒有悄悄關注著唐正梅,當他注意到唐正梅的表情變化後,附在趙雲溪耳邊,小聲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盡管他的猜測很大膽,怎奈唐正梅這一連串的行為舉止和神態表情實在太詭異了。無論是一開始唐正梅對他提議幫雲濱看病時表現出的猶豫,還是剛才那接二連三的表情變化,這些都能證明唐正梅心裏有鬼。


    對於沈熠的猜測,趙雲溪有些不敢相信,不由得睜大了她漂亮的眼睛。可她還沒來得及找沈熠確認時,隻聽得玄奇突然激動地大叫道:“成了!”


    玄奇這一聲驚唿瞬間吸引了在場之人的注意,趙雲溪也暫時放下了心裏的疑惑,跟著沈熠走上前去。她剛才已經聽明白了,雲濱是因為被毒蛇咬了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且這種毒蛇竟然鑽進了雲濱的體內,而玄奇剛才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將這種毒蛇從雲濱的體內取出來。從玄奇如今的神情來看,她應該是將毒蛇成功取出來了。這樣一來,雲濱就可能蘇醒了。隻要雲濱能醒過來,沈熠剛才的猜測就有辦法證實了。


    “八師姐,那毒蛇取出來了?長什麽樣子,讓我開開眼好不好,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這世上有能鑽進人體的毒蛇呢。”沈熠湊到玄奇身邊,好奇地問道。他剛才伸長脖子看了好久,根本沒看到毒蛇的身影,想來已經被玄奇裝進那兩隻小瓷瓶裏麵了。


    “什麽毒蛇?那是我的寶貝。”玄奇的臉上滿是不滿,隨後一邊將瓶子蓋緊,一邊解釋道,“寶貝的確已經取出來了,但是你想看的話,隻怕是要過幾天才行。這子母金環蛇已經被人訓練過了,我需要先跟它們熟悉一段時間,將它們身上的印記消除了,才能真正地納為己用。行了,我先幫你救人,然後再找那個人談談。”


    玄奇掃了一眼地上的陌生男子,隨後在自己的袍袖中翻了一陣兒,找出了一隻黃色的玉瓶,遞給沈熠道:“這裏麵是子母金環蛇的解藥,你讓人先喂他吃兩粒,可千萬別浪費了。等下我再幫他紮幾針,他就可以清醒過來了。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這子母金環蛇雖然毒性十足,但一般情況下不會主動攻擊人,除非有人故意驅使。至於目的嘛,想來你比我更清楚,我就不多說了,免得沾惹太多是非。”


    “多謝八師姐。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沈熠接過玉瓶,點了點頭道。緊接著,他從玉瓶中倒出兩粒黃澄澄的藥丸,朝著雲濱走去,打算親自為雲濱吃藥。


    “沈爵爺,且慢!”唐正梅站起身來,攔住沈熠道,“沈爵爺,非是老身不相信這位道長的醫術,實在是人命關天的事,若是草率用藥,萬一……”


    沈熠冷笑一聲,毫不退讓地道:“有什麽萬一的,雲夫人,你難道沒有聽過一句話,叫作‘死馬當成活馬醫’嗎?雲家主剛才的情況,若不是我八師姐出手相助,他此刻已經是一具屍體了。既然是屍體,就算吃錯了藥又如何。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我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


    “可是……”唐正梅還在想再努力一下,不料趙雲溪卻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波瀾不驚地道,“雲夫人,救人要緊,你就不要再瞻前顧後了。若是雲家主真的出了什麽差池,此事由我一力承擔。你若還推三阻四,本宮可就要懷疑你的動機了。”


    唐正梅臉色一僵,不敢再多說一句,默默地讓開了位置。此刻的她雖然麵如死灰,但眼珠子卻不停地左右轉動,像是在思考什麽事情一般。


    沈熠見唐正梅不敢再阻攔,他便大踏步地來到雲濱跟前,毫不費力地將玄奇給的藥丸塞進了雲濱的嘴裏。


    見狀,玄奇走了過來,拍了拍沈熠的肩膀道:“行了,小師弟,你先讓開吧,我來行針。”說罷,她從懷中取出一隻針盒,異常熟練地給雲濱紮起針來。


    第一枚銀針剛剛刺入雲濱的太溪穴,玄奇便察覺到了異常。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摸了摸雲濱四肢上的其他要穴,臉色凝重地轉過頭來,看向沈熠道:“小師弟,此人的身體有問題,他不僅僅是中了子母金環蛇的毒,而且他四肢上的幾處要穴都被人刺入了銀針。這些銀針全部沒入了他的體內,使得他再也沒有行動的可能。之前那位夫人說此人臥床不起、行動不便,多半是與這些銀針有關。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聽到玄奇的話,沈熠的心猛地一沉,冷眼看著一旁低頭不語的唐正梅,沉聲道:“八師姐,那他有恢複的可能嗎?”


    玄奇沉默了片刻,微微搖了搖頭,有些抱歉地道:“小師弟,你知道的,我雖然懂些醫術,但終究不夠精通。以我的能力,隻能保證他醒轉過來。若是想讓他完全恢複,怕是需要大師兄親自出手了。不過,根據我的觀察,此人這些穴位由於長期被封,已經壞死很多年了,即便是大師兄出手,可能性也不太大。”


    沈熠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雲濱,點點頭道:“八師姐,我明白了。那就勞煩你先讓他醒過來吧。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等下還有要事要辦。”


    “放心吧,交給我了。”玄奇信心滿滿地道。對她而言,弄醒一個還有氣的人簡直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隻要沈熠不是讓她將雲濱變成活蹦亂跳的樣子,她就沒什麽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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