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熠迴到侯府的時候,肖虎也帶著虎豹迴到了他們落腳的地方——京都最豪華的賓鴻客棧。他本想和扈豹一起悄悄地溜迴房間的,可剛一上樓,他就看到了樓梯口站著兩個女子,為首的那位此刻正滿臉怒氣地盯著他。但見那女子衣著華貴、氣勢非凡,一看就身份不簡單。


    “大膽肖虎,本夫人出門前千叮嚀、萬囑咐,要你照看好公子,千萬不能隨便離開客棧。可你倒好,我前腳剛出門,你後腳就帶著公子溜出去了,真當本夫人的話是耳旁風嗎?你該知道公子的身體情況,若是發生意外,或是被外人得知了公子的情況,那我們成國公府可就麻煩了。”那女子臉色陰沉,斜了一眼一臉惶恐的肖虎,冷哼了一聲,憤憤地道。這些年來,成國公府一直遠離京都,也不知道京都如今有哪些名醫。她下午親自拜訪了一位故人,就是想打聽一下這件事。臨出門前,她還特意吩咐過肖虎,絕不能讓扈豹出門。可結果呢,扈豹不僅出門了,還迴來得這麽晚,簡直是可惡。再說了,他們在京都人生地不熟的,萬一扈豹在外麵遇到了危險,那她這個當娘的後悔也來不及了。這樣一想,她就更對肖虎不滿了。


    肖虎自然明白自己今晚的失職,又見那女子發怒,他也不多做辯解,躬身抱拳道:夫人恕罪,小的知錯了!”話雖如此,可他不過是個護衛,怎麽可能管得住扈豹的行動呢。然而,在麵對麵前這個女人的責罵時,他還是乖乖地領罪認罰,並將所有的問題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那女人見肖虎的認錯態度還算不錯,也就不打算多做追究了,可往後一看,隻見扈豹的腦袋上裹著許多布條,很明顯是受了傷。麵對這種情況,她剛緩下去的暴脾氣又爆發了。


    “豹兒,你這是怎麽了,疼不疼?”那女人一臉心疼地摸著虎豹的額頭,隨後轉過身來,憤怒地道,“肖虎,這是怎麽迴事兒,豹兒怎麽會受傷的,有沒有看過先生?你身為豹兒的貼身護衛,就是怎麽保護他的?成國公府養了你這麽多年,你就這麽迴報我們嗎?”


    等那女人發泄完了,肖虎這才將今晚的事如實地說了一遍,重點提到了沈熠說他有醫治扈豹的辦法,又說剛才迴來時已經請先生給虎豹看過了,好在傷得不重,隻要好好休息兩天就沒事了。而自從扈豹患病後,這位夫人對於扈豹也是更加地寵溺了,大有一種“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感覺。同時,她的狀態也一天不如一天,脾氣也變得喜怒無常,這讓肖虎感到又害怕、又為難。可他是成國公府的人,也不能隨便離開,隻能一直默默忍受。


    那女人仔細地聽著肖虎的話,想知道扈豹究竟遇到了什麽事。當她聽到扈豹夜逛青樓卻被一個早已脫了賤籍卻還住在青樓的女子砸了一花瓶時,她的心裏又疼惜、又憤怒、又好奇; 當她聽到肖虎用了那種惡心的方法將假死的扈豹救迴來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一刀殺了肖虎;當她聽到扈豹因為病情複發而傷了鎮國侯府和同安縣子的麵子,以至於被迫送出兩萬兩銀票時,不免覺得有些肉痛,同時又很擔心扈豹的病情會被傳得紛紛揚揚的;而當她聽到沈熠有治療扈豹的方法時,不由得激動萬分,恨不得立刻與沈熠親自談一談。盡管沈熠的辦法沒有充分的把握,但她也想試一試,就算最終沒有理想的結果,她也心甘情願地認了。


    “肖虎,我要見見這位沈子爵,與他當麵談談!”那女人吩咐道,“明天一早,你拿著我的請帖,請他到這裏來一趟。我們這次是偷偷來京都的,再加上豹兒的事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就隻能委屈這位沈子爵了。你要將我的顧慮和擔憂與這位沈子爵說清楚,可不能讓他覺得我們成國公府的人缺少禮數。隻要能治好豹兒,這個恩情我會永世銘記的。聽清楚了嗎?”


    “是,夫人,小的記下了!”肖虎恭敬地道。他雖然也很希望扈豹能恢複正常,但還是有些擔心。為了治愈扈豹,府裏這些年來先後請了許多名醫,甚至還有一些走方郎中和江湖術士,吃了許多藥,花了許多錢,可到頭來卻什麽用都沒有,以至於他都失去了原有的信心。


    那女子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正在傻笑的扈豹,擔憂地道:“行了,去把穀先生請過來吧,讓他給豹兒好好地檢查一遍,千萬別落下病根來。今晚的事事要嚴格保密,千萬不能傳出去。”


    成國公家大業大,又有很多兒子,這位穀先生是專門負責扈豹的父親扈彪這一房的醫者。自從扈豹患了這種奇怪的病之後,他就一直全程參與治療。雖說沒有取得什麽進展,但也是目前唯一一個知道扈豹有病而不用擔心泄露消息的人,因而深得那女子的信任。


    聽到那女子這樣說,肖虎暗暗鬆了口氣,知道今晚的事總算過去了。此刻的他心中暗喜,但麵上卻表現得惶恐不安,恭敬地應了一聲,來到拐角處的房間,敲響了那位穀先生的房門。


    另一邊,迴到侯府的沈熠卻沒有直接迴梧桐院,而是來到了紫竹院。今晚與扈豹的見麵讓他對成國公府產生了興趣,很想找沈泓打聽打聽相關的消息。聖帝此前告訴他,前康王的嫡女嫁入了成國公府,雖說沒有受到康王之亂的牽連,但成國公府卻因為康王之亂而淡出了朝廷,從此遠離京都。再加上他今晚聽到癡傻狀態的扈豹說要“去找娘”,這更加令他好奇扈豹口中的娘究竟是不是前康王的嫡女。若真是如此,他就必須好好考慮一下康州府的事了。


    沈泓此時正在書房看書,聽到屋外有人敲門,他也沒有抬頭,隻是懶懶地道了一聲“進”。


    得到沈泓的允許後,沈熠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恭敬地向沈泓施了一禮,好奇地道:“爹,都這麽晚了,您竟然還在看書,小心得近視眼。不對,照您這個年紀,應該是得老花眼才對。”他這話雖然聽著像是在埋怨沈泓不知道保護眼睛,但心裏還是充滿了對這個父親的關心的。


    沈泓雖然不明白沈熠口中的“近視眼”和“老花眼”是什麽,但也聽出來了沈熠話中的關切之意,不禁欣慰地笑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爹就不看了。倒是你,這麽晚了怎麽還不休息,是有什麽心事嗎?難不成是因為今天的聖旨讓你覺得有些不安?”


    “聖旨?”沈熠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沈泓說的是聖帝允許他建立私衛的事,忙不迭地搖頭道,“爹,不關聖旨的事,孩兒想問您關於成國公的事,不知您對此人是否有所了解。”


    “成國公?你怎麽突然打聽起他的事來了?”沈泓很是困惑地道。由於眾所周知但不宜搬到明麵上的原因,成國公淡出朝廷已有近十年了,很多人都快忘了聖朝還有這樣一位國公存在,可沈熠卻主動提起了此人,這實在令他感到費解。再一聯想到沈熠昨天說的事,更是令他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於是試探性地問道,“你不會覺得成國公與康州府的事有關吧?”


    沈熠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苦笑道:“陛下派了這麽一件差事給孩兒,孩兒自然要提前考慮好所有有可能的因素。孩兒查過資料,成國公舉家離京後,就迴了康州府老家,而他的兒媳婦又是前康王的嫡女。這些貴族之間的牽連太深了,孩兒不得不考慮這一層關係。”


    沈泓沉默著點了點頭,似是認可了沈熠的話。片刻之後,他將自己所知道的關於成國公扈虞的事毫無保留地說了一遍。反正這些事也不是什麽秘密,若沈熠真心想查,也瞞不了他。


    與聖朝現有的所有國公一樣,扈虞的爵位也是繼承了其先祖的。聖朝立國後,太祖皇帝論功行賞,一共封了五位戰功卓越的公爵,這五人分別是鎮國公沈睦、定國公荊瀚、安國公班瞻、寧國公郭舜、成國公扈昊。除此之外,太祖皇帝還與這五人約定,百年之內,隻要其子孫不犯十惡不赦之罪,該爵位便可世襲罔替。


    悠悠百年轉瞬即逝,原本的五位公爵早已消失在曆史長河中,他們的爵位也都被各自的嫡係子孫繼承了下來。而當鎮國公的爵位傳至沈桐時,已經過了百年。因此,沈泓才會上書自請降爵。同樣的,現任成國公扈虞也是最後一代公爵了,隻要他一死,其子孫的爵位也要變為侯爵甚至更低,而這也是無法改變的事,除非其子孫後代能憑自己的本事將爵位掙迴去。


    扈虞共有三個嫡子,嫡長子扈棋娶了前康王的嫡女趙君慧,這樁婚事在當時原本是一時佳話,扈家的地位也因這樁婚事在朝中水漲船高,一度壓製了其他幾位國公。可後來,康王之亂爆發,聖帝雖然沒有遷怒與前康王有姻親關係的扈家,但扈家卻因為此事的影響,不得不遠離朝堂。自此之後,一時風頭無兩的成國公府便消失在了朝廷的視野中,漸漸被人遺忘。


    說到這裏,沈泓突然停了下來,優哉遊哉地喝起茶來。沈熠原以為沈泓說累了,打算先喝口茶緩緩,然後接著講,沒想到沈泓這一停就徹底地停了下來,絲毫沒有繼續講述的意願。


    “爹,您說完了?”沈熠感覺自己等了有四、五分鍾,可還不見沈泓開口,隻得提醒道。


    “完了啊,怎麽?還不夠嗎?可爹知道的就隻有這麽多了。”沈泓愣了一下,無辜地道。


    “也不是不夠,就是孩兒沒有聽到想聽的內容。”沈熠也不知該怎麽說才好,隻得隨口敷衍道。畢竟他也不是查戶口的,總不能問成國公有幾個孫子,叫什麽名字,有沒有得病吧。


    “這樣啊,那爹也沒有辦法了。”沈泓有些惋惜地道,“好了,時間不早了,早些迴去休息吧,爹也覺得有些乏了。對了,那位謝院長晚上還在到處找你呢,你明天好好陪他聊聊。”


    “是,爹,孩兒知道了!那孩兒就告退了,您早些歇著!”沈熠施禮拜道,隨後退出了書房,牽著候在外麵的芸兒的手,有說有笑地迴了梧桐院。


    翌日一早,沈熠尚在沉睡中,耳邊卻傳來了芸兒的聲音:“少爺,該起床了,外麵有人找您,就是昨晚見到的那個大漢,現在正在書房等著呢。我看他的樣子挺著急的,您要見嗎?”


    沈熠懶懶地哼唧了一聲,不情不願地睜開了雙眼,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這才坐了起來,任由芸兒給他穿戴整齊。直到一麵濕毛巾覆蓋在他的臉上時,他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乖丫頭,你剛才說誰找我?”沈熠後知後覺的道。他剛被芸兒叫醒的時候,整個人還沒徹底清醒,也沒有聽清楚是誰找他。等到洗漱完畢後,他終於意識到了一些不對勁兒。


    “就昨晚我們去看望沁兒姐姐時遇到的那個名叫‘肖虎’的漢子,他還拿來了一封請帖,說是他家主人有請,具體的細節要親自跟少爺講,反正還挺神秘的。”芸兒認真地介紹道。


    “肖虎?主人?”沈熠陷入了沉默。他原以為是明倫書院的謝禮昨天沒找到他,這才會一大早地親自上門來抓他,沒想到來人竟是成國公府的人,還扯出了一個主人。他昨晚還在因為沒有打聽到成國公府的具體人員而感到遺憾呢,可今天就有真正的成國公府的人來找他,這也太巧合了吧。但懷疑歸懷疑,他還是決定去一趟,反正有玄策在,也沒什麽人能傷到他。


    芸兒見沈熠沉默不語,以為他不想見肖虎,於是道:“少爺若是不想見,那就不見了唄,怎麽心事重重的。那個扈二公子是個壞人,欺負了沁兒姐姐,這個護衛肯定也不是什麽好人。”


    “你這丫頭,這都誰教你的歪道理?”沈熠忍不住笑道,“算了,還是見見吧,說不準還能有什麽意外的收獲呢。不過,既然是他上門來求,我們不妨就端起架子,讓他先等著吧。走,先去吃早飯,也不知季嬸今早做了什麽好吃的。”


    “我知道,有煎餃、油條、油糕、小籠包,還有皮蛋瘦肉粥。”芸兒扳著手指頭細數道。


    “這麽多?難道三師兄來了?”沈熠隨口猜測道,正在吃早飯的玄策卻突然打了個噴嚏。


    “少爺猜得大差不差,不僅是玄策道長,還有玄蘊道長,他們很早就過來了。”芸兒道。


    “六師姐也來了?那我們快點過去吧,六師姐過來,可能有事要與我說。”沈熠沉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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