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熠見趙文秀答應不去了,這才長長地出了口氣。幸好趙文秀還是個“從善如流”的人,沒有那種執拗的脾氣,要不然今天可就沒那麽容易說話了。不過,他還是要安慰一下趙文秀,以免她心裏憋著一股悶氣而有損身體。這姑娘看著是一個很剛強的人,可心思卻比誰都敏感。於是,他輕輕地握住握住趙文秀的手,在她耳邊輕聲道:“郡主殿下,再過幾天,花魁大賽就要正式開始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看熱鬧,好不好?”


    趙文秀點了點頭,聲若蚊蠅地“嗯”了一聲。她感覺自己的耳垂癢癢的,臉也有些發燙。


    沈熠見狀,也不再逗弄趙文秀,拉過她的手吻了一下,笑道:“還想吃點什麽,我來烤。”


    “隻要是你烤的,我都喜歡吃!”趙文秀笑著迴應道,“我想喝點酒,你陪我喝一杯吧!”


    “好,那我就‘舍命陪郡主’,不醉不歸!”沈熠完全忘了自己的酒量,豪氣幹雲地道。


    “少爺,我們今天是在家裏,你就敞開肚皮放心喝,醉了也不怕出糗。”薑姝一邊吃著羊肉串,一邊喝著啤酒,一邊攻擊性很強地“嘲諷”道。


    “沒規矩,有你這麽跟少爺說話的護衛嗎?”沈熠佯裝生氣地道,“我這人小心眼得很,特喜歡記仇,不信你問乖丫頭。你要是下次再受傷,我可不會再給你輸血了……”


    薑姝一聽到“輸血”兩個字,本就因為喝了酒而紅的臉此刻如條件反射似的變得更紅了,整個人也有些坐不住了,訕訕地放下酒杯,拉著一旁的吃瓜群眾曾容逃也似的跑到玄蘊等人所在的燒烤架子旁,隻留下沈熠和芸兒、趙文秀和彩雲、沈煖和和蓮兒這三對主仆留在原地。


    沈熠看到薑姝這突然反常的舉動,一臉茫然地對身邊的芸兒問道:“乖丫頭,你薑姐姐這是怎麽了?聊得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跑了?我記仇的事有那麽可怕嗎?莫名其妙。”


    芸兒偷偷地捂嘴一笑,搖了搖頭道:“少爺不要問芸兒,不關芸兒的事,芸兒不知道哦。”


    對於其他人而言,這件事或許隻是一個小插曲,但對沈熠來說,卻是今晚最後的記憶了。是的,他又一次不出意外地醉倒了,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嚇了眾人一大跳。尤其是對沈熠易醉一事毫不知情的趙文秀,還以為沈熠食物中毒了呢,嚇得當場就要請先生。好在有芸兒及時告知了真相,趙文秀這才稍稍放下心來。而沈熠直到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的嘴裏還不知在嘟囔些什麽。像是在抱怨什麽人,又像是在期待什麽事,不過沒有人能聽清。


    本來在躲著沈熠的薑姝看到這一幕,暗暗說了一句“不能喝還愛喝”,然後無奈地搖了搖頭,又一次迴到沈熠身邊,和芸兒一起將沈熠扶迴了房間。


    “薑姐姐,勞煩你去一趟廚房,把醒酒湯端過來吧!”芸兒微笑道,“我來幫少爺擦臉、換衣服吧!幾位掌櫃的還沒走,少爺應該要送送他們,可不能這麽邋裏邋遢的!”


    “算了,幾位掌櫃的都是自己人,不必跟他們這麽客套的。”薑姝道,“再說了,時間也不早了,就讓少爺好好休息吧。我們出去跟他們解釋一下,讓阿財管事送一送他們就行了。”


    芸兒想了想,覺得薑姝的話不無道理,折騰沈熠這一下子確實沒什麽必要,也就同意了。


    當幾位掌櫃聽說沈熠由於喝醉了而無法送他們時,紛紛表示了理解和不敢勞煩。再加上也快到了宵禁的時候了,他們一起共飲了一杯,隨後便陸續離開了鎮國侯府,各自迴家去了。


    翌日巳時,沈熠睡到了自然醒,在床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後,這才叫來芸兒伺候他梳洗。簡單地吃過早飯,又陪著趙文秀玩了兩個時辰,這才帶著芸兒和基本痊愈的薑姝去了聆音樓。


    聆音樓門前,沈熠從袖中取出幾張銀票,遞給負責保護他的玄策和專業車夫陳誌,笑道:“三師兄、老陳,這些銀票你們拿著,下午去茗香樓喝喝茶、聽聽書,或是去其他地方消遣消遣,不用再外麵守著了,等到晚上再來接我就行。”


    “既然這是小師弟的一番心意,那我這個做師兄的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玄策笑眯眯地接過所有銀票,直接塞進自己懷中,假裝沒看到一旁苦著臉看他的陳誌。


    沈熠無奈地笑了笑,不再理會這對活寶,轉身徑直進了聆音樓,芸兒和薑姝也急忙跟上。


    由於上次田卓的事,沈熠已經公開亮明了身份,再加上向三娘的吩咐,樓裏的人都知道東家今日蒞臨,一早就做好了迎候準備,更有一名龜奴守在門口,時刻準備迎接沈熠的到來。因此,當沈熠剛一進門,這名龜奴便帶著幾名小廝迎了上來,恭敬地道:“見過東家!”


    “嗯,向三娘呢?帶我去見她!”沈熠環顧四周,看了看他提出的“文化牆”製度已經落到了實處,不禁欣慰地點了點頭。幸得向三娘是個懂規矩的,且不說沈熠吩咐她的這些事具體執行得如何,至少表麵的工作還是很讓他滿意的。


    龜奴抱拳躬身,剛要答話,卻聽得屏風後麵一道聲音:“妾身見過東家!”緊接著便見向三娘帶著兩名丫鬟走了出來,向沈熠齊齊施了一禮。


    “行了,正事要緊!”沈熠擺擺手道。他今天來聆音樓的目的是幫沁兒應對花魁大賽的,而不是為了尋花問柳、飲酒作樂。更何況,趙文秀還在家裏等著他呢,他也不敢有這個心思。


    “是,東家,這邊請!”向三娘應了一聲,不再多言,帶著沈熠朝著沁兒的小閣樓走去。


    沁兒昨晚就聽向三娘說了沈熠今天要來與她商量花魁大賽的事,內心緊張之餘,不免又有些激動,故而一大早就用香皂將自己洗得香香的,又換了一件很有分寸感的衣服,不至於太引人遐想,又能凸顯出個人氣質。準備好這一切後,她又練了練嗓子和琴藝,希望能以最完美的狀態與沈熠交流。此外,她還在房內擺了幾盆時興的花,點了一爐上好的熏香,然後端坐於床前,靜候沈熠的到來。


    時間慢慢地流動著,一刻鍾後,門外傳來了向三娘的笑聲,沁兒也終於聽到了她目前最想聽到的話:“乖女兒,東家來了!快出來迎接!”


    “來了!”沁兒急忙道,語氣中滿是激動。為了保證衣服沒有褶皺,她已經像這樣正襟危坐了三個時辰了,沈熠要是再不來,她怕是腿都要麻了,甚至可能沒辦法出門迎接沈熠了。


    隻聽得“吱呀”一聲,房門由內而外打開,出現在沈熠麵前的正是身形凹凸有致的沁兒。


    “沁兒見過東家!”沁兒款款地施了一禮,搭配上她今天特意穿的這件衣服,舉手投足間充滿了魅惑。但整個人卻猶如空穀幽蘭一般,散發出一絲高雅的氣質,完全不同於一般的青樓女子。這讓沒怎麽見過世麵的沈熠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甚至連連點頭,以示肯定。


    “沁兒姑娘,你今日的裝扮真是漂亮,我以前怎麽沒發現呢?”沈熠很是直男地點評道。


    “東家此言當真?”沁兒一臉欣喜地道。隻見她死死地盯著沈熠,眼神中也充滿了期待。


    “自然是真的。”沈熠道,“就憑你今天展示的這身打扮和流露出來的氣質,若能保持到花魁大賽,能否成功奪魁我不敢保證不好說,但至少也該是個前三名,不錯,確實不錯!”


    沁兒聞言,捂著嘴嬌笑一聲道:“東家,實不相瞞,小女子今日這身裝扮和專門演出來的氣質,就是為了幾日後的花魁大賽準備的。可一直心裏沒底,正好聽媽媽說東家今日要來,於是便特意這樣打扮了一下,希望東家能給出一些建議,也好幫小女子成功奪魁,以了夙願。”


    “原來如此,難怪之前沒見過這樣的你呢!”沈熠後知後覺地點點頭道,“對了,上次讓你當唱演唱的事是我考慮不周。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盡我最大的努力,彌補上次的過失。現在,你可以說一說你需要那些方麵的幫助,我也好想辦法。當然,你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我也坦誠地告訴你,若你能夠奪得花魁之位,對我而言也有莫大的好處。因此,你就把這當作是我們之間的一場交易,我們現在是在為了各自的目標而努力,明白嗎?”


    向三娘這時提醒道:“東家,沁兒,外麵人多口雜,以防隔牆有耳,我們還是進去說吧!”


    “東家恕罪,快請進書房敘話!”沁兒急忙道。剛才光顧著與沈熠客套了,忘了請沈熠進入房中,若不是向三娘及時提醒,她怕是要讓沈熠一直站在門外說話了,這可真令人尷尬。


    “無妨,這算不得什麽大事,世人都說秀色可餐。能見到沁兒姑娘的美貌,就算是站在外麵也無所謂。”沈熠道,“現在,我們進去說話!向三娘,你也進來,稍後我有話要問你。”


    眾人落座之後,沈熠率先道:“向三娘,你先跟我說說參加本屆花魁大會的人選和背景,讓我先長長見識再說。這就跟帶兵打仗一樣,隻有先知己知彼,才能有機會百戰不殆!”


    “是,東家!”向三娘答道,“目前對沁兒威脅最大的有三個人,依次是燕歌樓的花魁宓兒姑娘,春風樓的花魁牡丹姑娘和桂芳樓的花魁巧兒姑娘。聽原來的趙東家說,燕歌樓的靠山是國子司業伍希伍大人的嫡幼子伍淩,春風樓的靠山是太常寺少卿杜蒼杜大人的庶三子杜成,桂芳樓的靠山是大理寺司直蔡頌蔡大人的嫡長子蔡秉。”


    “想不到這三個人都還挺有來頭的!”沈熠冷笑一聲,很是不滿地道,完全忘了他這個鎮國侯府的嫡幼子才是目前整個京都青樓的東家圈子中身份最高的人。


    向三娘和沁兒對視了一眼,有些尷尬地咳了咳,她們都想對沈熠說一句“你才最有來頭”。


    “對了,向三娘,不知你方才提到的那三位姑娘究竟在哪些方麵可能會對沁兒有威脅呢。”沈熠道,“隻有了解了她們的長處,我們才能有針對性地做出應對措施,否則做什麽都白搭。”


    “迴東家,根據妾身的探查,這三位姑娘的靠山各自利用了他們的家族關係,為這三位姑娘提供了許多幫助。宓兒姑娘得到了許多文人才子的詩詞,牡丹姑娘得到了許多樂器大師的培養,巧兒姑娘則是得到了許多中層豪族的打賞。”向三娘介紹道,“最讓妾身頭疼的是,這三家竟聯合起來,將京都最有名氣與身份的成衣鋪和胭脂鋪都給包了,沁兒現在既做不了合體又新奇的衣服,也買不到適合的妝粉和胭脂,隻能用現有的這些了。”


    聽完向三娘的話,沈熠沉思了片刻,笑道:“我還以為你發什麽愁呢,這些都是小問題,看我的。沁兒姑娘,麻煩你去拿紙筆過來,我為你設計幾套衣服和妝飾,你先看看喜不喜歡。如果覺得可以,就讓麗人坊去做,人手不夠的話,我去找人幫忙。至於妝粉和胭脂,我雖然暫時沒有成品,但可以去找人討一些,總歸還是有辦法的。”


    “多謝東家!”沁兒感激地施了一個福禮,轉身拿來了自己練畫時常用的那套文房四寶。


    由於此次作畫的時間會比較長,沈熠擔心芸兒和薑姝無聊,提前跟兩人說了一聲。隨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開始調動自己的記憶,花了兩個半時辰,終於畫出了前世從書上看到的幾大名妓,如蘇小小、李師師、柳如是、董小宛、陳圓圓等人的頭飾、發型、衣服和妝容等。等他放下畫筆時,房間內早已掌起了許多盞燈,原來已經接近戌時了。


    “累死我了!”沈熠長歎一聲,很虛脫地癱坐在椅子上。本想喝口茶,卻發現右手酸軟無力,實在提不起勁兒,隻得看向一旁的芸兒,“可憐兮兮”地求助於她。


    芸兒本就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沈熠身上,這時又看到了沈熠求助的眼神,立馬上前一步,端起桌上的茶杯,心疼地舉到沈熠嘴邊,還不忘叮囑道:“少爺,您慢點兒喝,小心嗆到了!”


    沈熠這時也顧不得嗆不嗆的問題了,幾口就喝完了杯中的茶水,眼神示意芸兒再來一杯。


    乖巧的芸兒二話沒說,又去倒了一杯涼茶,讓沈熠喝下;而此前一直沉默的薑姝這會兒卻看不下去了,沈熠畫了一個下午的畫,不僅沒見一口吃喝,而且畫完後竟連向三娘和沁兒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聽到,簡直是豈有此理。想至此處,她將抱在懷中的劍重重地放到桌上,不滿地諷刺道:“少爺,時間不早了,該迴家吃飯了,光喝涼茶可填不飽肚子!”


    直到這時,一直沉浸在沈熠所畫的圖紙中的向三娘和沁兒終於清醒過來了。他們都不是笨人,自然聽出了薑姝是在暗戳戳地說她們“不懂”禮數和規矩。兩人臉上一紅,細細整理了一下衣裙,嚴肅地向沈熠施了一禮,很是抱歉地道:“請東家見諒!”


    沈熠也聽出了薑姝是在為他打抱不平,衝著薑姝眨了眨眼睛,欣慰地道:“無妨,畫上的這些東西你們已經看玩了吧,覺得可還滿意?有什麽不明白的或是要修改的,現在盡管提,我還可以處理;沒有的話就按這些來吧。頭飾和衣服要趕緊找人定做,發型和妝容想必樓裏就可以解決,至於妝粉和胭脂,我明天去找人問問,最遲後天就派人送過來,你們不必擔心。”


    向三娘已經被沈熠畫的這些圖紙震懾住了,哪還有什麽想法,默默地搖了搖頭,又看向身旁的沁兒,想聽聽這位花魁大賽的主角有什麽要說的。


    “東家,小女子沒有什麽想法,一切都按東家的想法來!”沁兒道。她也跟向三娘一樣,現在滿腦子都是這些圖紙,甚至產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可目前還不太成熟,也就沒打算說。


    “那行,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該迴去了。”沈熠最後吩咐了一句,“向三娘,明天一早,你就安排人去辦這些事吧。時間不等人,明天可就六月了,準備了這麽久,千萬別功虧一簣。對了,這些圖紙務必要保密,找的人一定要信得過。有必要的話,就報我的名字,明白了嗎?”


    “東家請放心,妾身一定謹慎行事,絕對不會泄露圖紙的!”向三娘鄭重其事地保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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