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煜的話,沈熠有些羞愧。他竊以為聖朝的讀書人都像是那種迂腐的書呆子,可沒想到沈煜竟然真的做到了“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內心也對沈煜多了幾分敬重。


    “煜兒說得在理。”沈泓道,“除了符陽關,往東一路全是坦途。不管是重裝騎兵還是步兵,都有很大的發揮空間。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我朝的戰馬腳力不足,遠比不上戎國的,若是長途奔襲或是打造重裝騎兵,以我朝的戰馬是很難做到的。”


    “爹,這件事孩兒已經有主意了!”沈熠介紹道,“再過不久,朝廷應該就會推行針對四邦的‘經濟嵌製計劃’,其中一項就是以我朝的茶葉、瓷器及更優質的細鹽和白糖與戎國換戰馬。‘財富動人心’,隻要給足了利益,孩兒就不信戎國的那些貴族不會動心,要是能找個能說會道的遊說一番,指不定還能多換得幾百匹母馬迴來,那我朝可就賺大了!”


    沈煜好奇地道:“什麽是‘經濟嵌製計劃’?我怎麽沒聽說過?誰提出來的?什麽目的?”


    “二哥,這個計劃是我向陛下提出來的,目的就是把四邦的銀子全部賺到我朝,然後以經濟手段限製他們的發展,最終配合軍事手段統一五國。”沈熠笑道。


    “三弟,不知能否詳細說說,二哥很感興趣!”沈煜雖然有些懷疑,但眼神中滿是期待。


    “也好。”沈熠點點頭,隨即對沈泓和沈煜大致講述了一遍計劃書上的內容。父子兩人聽完後,不約而同地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沈熠。他們雖然知道沈家如今的產業是由沈熠管著的,卻沒想到沈熠能想出有如此宏大的經濟方略,說是國策也不為過。


    “熠兒,這些都是你那師父教你的?”沈泓驚訝地道。他雖然一直聽人說道宗如何神奇,道宗弟子如何博學多識,可始終覺得這隻是一個噱頭。如今見到自己的兒子竟然能有這樣的思想境界,不僅對道宗產生了一絲神往,覺得日後到“那座山”去養老倒也是個不錯的決定。


    “師父隻教了一點點。”沈熠笑道,“更多的還是跟著師父到各地遊曆,見識到了許多博學的人,聽取了他們對許多事情的看法,讀了他們所寫的書,總結起來才有了這份計劃書。”


    “三弟能夠學以致用,比為兄強多了!”沈煜很是佩服地道,“有了你的計劃書,隻要我朝能踐行下去,相信不久之後就能掌握天下最多的財富,到時候,五國統一就指日可待了。”


    “那就借二哥吉言了!”沈熠也不確定這種經濟計劃是否有效,故而在聽到沈煜的話後,隻能哈哈笑道。他一蘇醒就在聖朝,下意識地將聖朝當作了第二故鄉,自然想盡自己的力量讓聖朝變得繁榮富強,讓聖朝的百姓過上安居樂業的日子,這是他在這個世界最偉大的願望。


    父子三人的談話一直持續了一個時辰,直到講解完計劃書中所有的事情,這才各自散去。


    迴到梧桐院後,芸兒將一直熱在鍋裏的飯菜端了出來,伺候沈熠用晚餐。看著麵前這位狼吞虎咽的侯府公子,芸兒心裏覺得十分奇怪。若是其他大戶人家的少爺,哪會吃這種不太新鮮的飯菜,可沈熠似乎並不在意這些,隻要有的吃,他向來不怎麽挑食。


    吃飽喝足後,沈熠又寫了一會兒評書,這才迴房休息。臨睡前他還在好奇,玄徹不是說四師兄玄封和五師姐玄鷺過兩天就會來嗎?這都四天了,卻還不見蹤影,莫非遇上了什麽事?


    翌日巳時,鎮國侯府外麵來了一男一女兩個道士,說是要見他們的小師弟玄更,請門丁通傳一聲。門丁自然不知道玄更是誰,本想打發二人離開,可轉念一想,侯府前幾天也來了兩位道士,說是找三少爺的,也不知兩撥道士是不是一夥的,於是將此事報給了大管家沈衍。


    沈衍聞聽之後,急忙迎了出來,對兩位道士抱拳道:“在下沈衍,見過兩位道長,還請告知在下兩位道長的尊號及來意。”


    那名男道士道:“沈施主,貧道玄封,身邊這位是貧道的五師妹……”他的話還沒說完,隻聽得一旁的女道士將手裏的重劍往地上一豎,怒聲道:“什麽‘五師妹’,是妻子才對!”


    “好,妻子!”玄封苦笑一聲,接著道,“我二人此番登門,是為了尋找貧道的小師弟玄更的。哦,就是貴府的三公子沈熠。”


    沈衍聽玄封是來找沈熠的,隻好先將這兩人帶到梧桐院,準備見到沈熠後再做打算。


    “少爺,沈管家帶了一男一女兩名道長過來,說是來找你的。對了,他們還認識玄策和玄碩兩位道長。”芸兒推開書房門,對正在冥思苦想“三農”政策內容的沈熠道。


    “一男一女?莫非是四師兄和五師姐到了?”沈熠道,“乖丫頭,他們人呢?我去看看!”


    “迴少爺,他們在院裏等著呢。”芸兒道,“我本打算帶她們先去休息一下,然後吃點東西再來見您的,可他們不願意,非要在院裏等著,說要先見到你才行。”


    “走,去看看!”沈熠放下毛筆,離開了書房。等他來到院中央時,隻見玄蘊、玄策和玄碩都已經到了。見此情景,沈熠便很確定自己猜對了。


    “小師弟,快過來……”眼尖的玄策隔著老遠就看見了沈熠的身影,笑著打了個招唿道。


    沈熠疾步走到眾人麵前,點了點頭後,對著身著寬大道袍的玄封和手持重劍的玄鷺各自施了一禮,坦然笑道:“小弟玄更,見過四師兄。五師姐!”


    “小師弟好!”玄封和善地看著沈熠,點點頭道,“跟小時候相比,長高了,也壯實了!”


    “欸?四師兄見過我小時候?”沈熠驚愕地道,可他融合的記憶裏並沒有玄封的模樣啊。


    “師祖當年將你交給師父時,愚兄正在布置洞裏的陣法,遠遠地瞧見過一次。”玄封道。


    “原來如此!”沈熠點了點頭,看向一直盯著他的玄鷺,問道,“五師姐可是有話要說?”


    “身體弱了些,還不會道宗的內息運轉之法,武道也很差勁,難怪會遭遇刺殺。”玄鷺冷冰冰地道,“不過你放心,淨曇宗不會再對你動手了,我們以後也會護著你的!”


    沈熠一頭黑線,尷尬地附和道:“五師姐說的是,我也很慚愧!”其實,他也想習武啊,可玄徹和周先生都表示,他的筋骨和筋脈都有些問題,沒辦法學習武道,更遑論運行內息了。


    “五師妹,你少跟六師妹學這些,哪有剛一見麵就讓小師弟這麽尷尬的。”玄策打趣道。


    “四師兄,五師姐,兩位遠道而來,還是先吃點東西,再迴房間休息一下吧。”沈熠道,“等晚上我們再好好地吃一頓,給兩位接風洗塵,如何?”


    “吃飯的事先不急。小師弟,令尊可在府上,我想見見他,北境近日不太平。”玄封道,“我們南下的時候,蕭國的軍隊已經往邊境靠攏了。可進入金山關後,我們卻發現北境邊軍對此沒有任何反應。不知是北境的斥候出現了問題,還是說有人在故意搗鬼?我想,以令尊的身份,應該可以很輕易地見到宮裏那位,告訴他提早做好準備才行。”


    金山關是聖朝與蕭國之間唯一的通道。可兩國剛建立政權時,這裏還是一片暢通無阻的草原。然而,蕭國憑借著手裏的鐵騎和南下的地勢條件,屢次搶掠聖朝百姓及其財物,導致聖朝不得不征調大批邊軍駐守。時間一久,邊軍的人數和軍費都達到了一個可怕的數字。


    太宗皇帝在位時,應兵部和戶部聯合所請,征集了十萬民夫,曆時三年,終於成功地在兩國邊境處的北清府外建造了一座關城,取名為“金山關”。


    金山關關城東西長七丈,南北寬八丈,占地麵積約一畝。所有城牆均以青磚及長條石塊築成,有烽火台二十座,可隨時與北清府聯係。此後,北境邊軍的人數和軍費都得到了控製。


    玄封的話讓沈熠感到又震驚、又好奇,震驚的是,若真如玄封所言,北境怕是要先亂了,那他與趙真、沈泓等議定的先攻打薑國的計劃就要胎死腹中了;好奇的是,玄封明明是道宗弟子,一個江湖人,卻對朝廷的事如此上心,實在有悖於他的認知。


    “四師兄,請恕小弟冒昧,大師兄不是說,江湖中人要與朝廷保持距離嗎,但你好像對朝廷的事很上心,你就不怕惹上麻煩、被人議論嗎?”沈熠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道。


    “小師弟,我隨時江湖中人,但也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更何況,先父曾是北境的將領,作為他的兒子,雖不能繼承其遺誌,也該存著三分的敬意。”玄封大義凜然地道,“再說了,麻煩、非議這種東西,於這天下而言又能算得了什麽,我又何必在意?”


    這一刻,沈熠隻覺得玄封的形象極為高大,不同於初見時那種木訥、厚重的感覺,不禁眯著眼睛問道:“四師兄,你可知你剛才在我心中的形象有多麽高大嗎?簡直跟偶像一樣!”


    “小師弟莫要說玩笑話,還是快些帶我去見令尊吧!”玄封雖然不理解“偶像”是什麽意思,但從沈熠的言談舉止來判斷,那應該是敬佩他的意思吧。


    “四師兄,切莫著急。家父進宮去了,不知有沒有迴來,我現在派人去問問。”沈熠道,“阿財,去紫竹院看看老爺迴來了沒?要是迴來了,就趕緊迴來報我;要是還沒迴來,就跟那邊的人說一聲,如果老爺迴來了,讓他們及時來報。”


    “是,少爺!”阿財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梧桐院。可很快他就小跑著迴來了,對沈熠道:“迴少爺,老爺剛迴府,奴才撞見了他,說了您要見他的事,現在他已經朝著院裏來了。”


    沈熠點點頭,對玄封道:“四師兄,家父馬上就過來了,我去迎接,你在這裏稍等片刻!”


    另一邊,沈泓邊走邊想著一個時辰前與趙真的談話,神情也越來越嚴肅。今日本是休沐時間,趙真卻召沈泓及兵部相關主官入宮,討論了用兵的事,沈泓便將父子三人昨晚的意見及分析如實迴複給趙真。他以為趙真聽完之後會改變原來的想法,同意先打薑國,豈知趙真仍顯得有些猶豫,這讓沈泓有些摸不著頭腦,便想著來找沈熠聊聊,卻撞見了阿財說沈熠在找他,倒是有些父子連心的感覺了,於是便加快了腳步,朝著梧桐院走了過來。


    “爹,您迴來了?事情可還順利?”沈熠快速走到沈泓麵前,施了一禮,親切地問候道。


    沈泓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道:“陛下可能還在顧忌著我們啊!對了,你找我有什麽事?”


    “爹,孩兒的四師兄玄封和五師姐玄鷺上午來了。”沈熠道,“四師兄還帶來了一則很棘手的消息,想借您的渠道告知陛下!具體的事情還挺麻煩的,您還是一會兒聽他細說吧。”


    “也好,那我們快走吧!”沈泓見沈熠的表情很嚴肅,也不敢再磨蹭,急忙加快了腳步。很快,他便見到了上午剛來的玄封、玄鷺及其他三位道宗弟子。


    互相認識之後,沈泓開門見山地道:“玄封道長,熠兒說你要事要與我說,現在就說吧!”


    玄封“嗯”了一聲,隨即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沈泓聽完之後,當即就坐不住了,帶著親衛沈懷火急火燎地來到了皇城外,請求覲見趙真。


    永安殿內,趙真正在批閱奏折,聽鄭霆說沈泓求見,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召見了。


    “沈侯,你不是剛迴去嗎?怎麽又迴來了?發生了什麽事,這麽急吼吼的。”趙真笑道。


    “臣沈泓參見陛下!”沈泓施了一禮,肅然道,“陛下,北邊有情況,北境邊軍有貓膩!”


    “北境邊軍?怎麽迴事,說仔細些!”趙真原本還有些笑意的臉頓時變得鐵青,沉聲道。


    “是,陛下!”沈泓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將玄封講給他的事一字不漏地說了一遍。


    原來,在玄鷺砸了淨曇宗的場子後,他們兩人當天便拉著他們的戰利品一路南下,準備盡快趕迴聖朝來找沈熠。畢竟自收到玄徹的信算起,已經過去一個月了,不能再耽擱下去了。而在途徑蕭國南境的平萬城時,出身將門的玄封敏銳地察覺到這座邊城有些山雨欲來的感覺。於是,他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讓玄鷺帶著那扇門藏了起來,他則趁著夜色出去打探情況。


    經過半夜的刺探,玄封終於發現了平萬城的奇怪之處。根據他的觀察,以這一座小小的邊城為中心,竟然設置了四十個營壘。其中,中軍營壘五座,前、後軍營壘各八個,左、右軍營壘各七個,還有五個負責後勤的營壘。玄封雖不了解蕭國的軍隊建製,但他知道聖朝的。根據聖朝規定的邊軍建製,中軍每個營壘為四千人,前、後、左、右四軍每個營壘為一千人。由此大致可以推斷出,平萬城目前至少已經集結了六萬多將士。更嚴重的是,通往平萬城的三條官道上還有源源不斷的行軍的號子聲。這一切都表明,蕭國準備南下了。


    玄封雖已是方外之人,但骨子裏還是念著聖朝的,因而不敢遷延,悄悄地迴到玄鷺躲避的地方,兩人連夜趕路,直奔金山關而來。可是,當他們進入金山關之後,發現駐守此地的將士們表現得卻很平淡,城牆上甚至連該有的滾木礌石都沒有,這一切是太反常了。可他又不是金山關的主將,說的話自然不會有人聽。無奈之下,他寫了一封信,偷偷地放到了此地主將的書房,然後馬不停蹄地趕迴了聖朝,徑直來到鎮國侯府,希望能借沈泓之口,將此事告訴趙真,讓朝廷及早做好準備,哪怕是亡羊補牢也好。


    聽完沈泓的敘述後,趙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如果玄封的話是真的,那北境邊軍的問題可就很棘手了。無論怎麽說,蕭國大軍的移動不是一件小事,邊軍的斥候不至於什麽消息都探聽不到,除非有人故意隱瞞,甚至是已經與蕭國勾結到一起了。那這個人會是誰呢?趙真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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