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聽沈熠說還記得他,又問他叫什麽名字,不由得神情激動地道:“小的名叫‘江才’,幫沈爵爺辦事失效的的榮幸,不敢言‘辛苦’二字,還請沈爵爺不要折煞小的了。”


    “你也姓薑?這可真是巧了,我家那護衛也姓薑,就那晚受傷的那位。”沈熠嗬嗬笑道。


    “沈爵爺,小的的‘江’是江河的江,不敢與您的護衛相比。”江才依舊謙卑地道。


    沈熠也不願再糾纏江才姓什麽了,笑道:“不管你姓什麽,總而言之,上次的事你幫了我很多,我也該感謝一下你。待會兒跟院裏的管事去拿五百兩銀票,再帶兩斤茶葉,權當是我的一點心意。你也別忙著拒絕,這些可是給你的弟兄們的,你不能替他們做主。”


    “那小的就多謝沈爵爺的賞了!沈爵爺若是沒有其他吩咐,小的這便告辭了!”江才道。


    “去吧!路上小心些!”沈熠點點頭道,“迴去轉告你的小隊長和周統領,就說我沈熠承他們的情了。日後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來鎮國侯府找我,千萬別客氣。”


    待江才離開後,沈熠打開了供狀,倉促看了一眼便又氣又怒。氣的是劉家村的雞瘟竟然是真的,而那個塗曙卻罔顧人命,並沒有及時上報朝廷;怒的是圍繞在自己身邊的麻煩總是沒完沒了,不知道又有誰在惦記他,想過一天安生日子都不行。


    “乖丫頭,我去爹院裏談點事,一會兒要是晚飯好了,你們就先吃,不用等我!”沈熠陰著臉囑咐道。他也是有脾氣的,三番兩次這麽挑釁,換誰都忍不住。這一次一定要好好地查個底兒朝天,讓這些宵小之徒知道知道他這個二世祖有多大的脾氣。經過先前與玄徹一番深談,他已經將這次算計他的江湖勢力排除了。畢竟,能讓塗曙寧願觸犯《聖律》也要瞞報疫情的人,身其份必然不凡,而且必定與鎮國侯府或是與他自己有糾葛。


    書房內,沈泓看著默默地沈熠送來的供狀,又聽了一遍沈熠對於幕後主使的猜測,不禁皺起了眉頭。若真如沈熠所說,那這件事背後牽扯的人肯定不會太簡單,至少也是手握實權的侯爵。他雖為官多年,可一直如履薄冰,又常在東境作戰,自問沒有得罪過什麽人。至於沈熠,截至目前,與他有矛盾的也就四個人:趙鹹雖然是淩親王的兒子,但由於庶出的身份,且一直不受趙烈的待見;田卓雖然是定遠伯的肚子,深受寵愛,但定遠伯卻無甚實權;丁洋雖說是平陵侯的四公子,可平陵侯隻是個虛名;至於那個錢銳,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茶樓掌櫃。這四個人及其家族,無論是身份還是實力,都算計不了沈熠,更遑論控製同安縣令的想法呢。這樣算下來,能設計這個計劃的也隻有後宮了。想到這裏,沈泓神色微變,深感自己猜對了。在江湖勢力方麵,淨曇宗這個出頭鳥現在已經挨了毒打,其他的門派自然沒膽量與道宗為敵;在朝中勢力方麵,他已經排除了各種可能,剩下的就隻有後宮了,可後宮為何要算計沈熠呢?


    沉思了片刻,沈泓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很同情地看著沈熠,無奈地道:“也不知你這孩兒上輩子造了什麽罪,這輩子竟被各種麻煩纏身了。”


    沈熠看到沈泓的反應,已然明白沈泓發現了問題的關鍵,於是問道:“爹,您的意思是……”


    沈泓謹慎地看了一眼窗外,走到沈熠身邊,輕聲道:“熠兒,你可有想過陛下百年之後,繼承大統的會是哪位皇子?”


    沈熠愣了好一會兒方才醒悟過來,試探性地問道:“爹是說,策劃這件事的人來自後宮?這不對啊,孩兒最厲害的身份也不過一個小小的同安縣子罷了,這種爵位在京都一抓一大把,實在不成氣候。況且孩兒也不認識什麽皇子,怎麽就被卷進爭儲這種事裏麵去了?這實在是沒道理啊!還有陛下,他就能眼睜睜地看著皇子爭儲?”


    聽到沈熠有些“白癡”的疑問,沈泓不禁嚴肅地道:“傻孩子,為父方才結合你提供的信息,已經排除了所有的可能,剩下的不可能也就變成可能了。實話跟你說吧,陛下原本有十個兒子,可大皇子前些年因病早薨了,如今隻剩下九子了。這段時間以來,朝野都在盛傳,最有可能登上東宮之位的除了二皇子趙琅外,就是四皇子趙宸了。


    二皇子趙琅是平陽宮盧貴妃之子,目前年級最大,算作長子;而四皇子是皇後娘娘之子,算作嫡子。盧貴妃是盧老太傅之女,而皇後娘娘是秦老太師之女。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盧老太傅和秦老太師就是二皇子和四皇子各自在爭儲過程中最強的助力。


    這兩人原本算是實力相當,可四皇子這兩年在北境監軍,也有寸許軍功,本就比二皇子更有優勢一些。再加上九公主要出降於你,而她又自幼養在皇後娘娘膝下。因此,鎮國侯府以及為父都已被迫地成為四皇子的助力了。當然,你娘一開始為你選九公主這門婚事,本意是好的。畢竟九公主母家沒有任何勢力,而你當時又是那個樣子,這自然不會引起陛下猜忌。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你已經與朝局牽扯得太深了,皇後娘娘想必也看到了你的價值,必定會更加重視九公主。這樣一來,沈家很可能便與四皇子徹底地綁在一起了。對於二皇子而言,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為父這樣說,你應該明白其中的利害了吧?”


    沈熠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事情好像越來越不受控製了,這京都果然是一個是非之地。“降臨者”的破事還沒解決,他跟趙真還處於拉鋸狀態呢,又被卷進爭儲的漩渦中了。還有盧昭,對於這位老人,沈熠還是很敬重的,實在不想看到他卷入這種政治鬥爭中去。最可憐的還是趙雲溪,本來這十七年來就缺少父慈母愛,好不容易被秦暮嵐養大,先是被趙真當作籌碼賜婚給他,現在又變成了四皇子聯係沈家的橋梁。世道如此艱難,一個弱女子又當如何?


    “行了,你也不用這般煩惱,事情還不至於太糟糕!”沈泓不愧是經曆過事的人,反應就是比沈熠敏捷,提醒道,“當務之急還是要趕緊查明劉家村的事到底是不是二皇子指使的,以及對方引誘你去劉家村的真正目的是什麽。若是為了殺你,那你以後出門時可要多帶些人;若是想阻止你與九公主的婚事或是拉攏你,那你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萬不可輕視了對方。”


    “是,爹!孩兒一會兒便找人去查!”沈熠急忙道。有了沈泓的指點,他也清醒了許多。


    “好了,迴去吧。這件事爹也會派人去查的,在沒有搞清對方的真正身份和真實意圖前。萬不可輕舉妄動!”沈泓叮囑道,“還有,即便是沈家已經被迫要選四皇子,爹也不能出麵,麵上的事隻能由你去做。你要牢記你爺爺的話,沈家所效忠的永遠都是已經確立名分的皇帝。”


    迴到梧桐院,沈熠發現眾人都坐在院裏打麻將,他還以為眾人已經吃過了呢,便打了個招唿就吵著膳廳走去。眾人見狀也都散了,讓沈熠趕緊去洗手吃飯,他們都快餓死了。


    “我不是讓乖丫頭告訴大家不用等我了嗎?你們這又是何苦?”沈熠聽到眾人寧可餓著肚子也要等他迴來一起吃飯,不禁感激之極,覺得自己已經真正地與院裏的人成為一家人了。


    “小師弟,你可是這院裏的主人,你要是不吃飯,我們怎敢撇下你自己去吃。”玄徹道。


    “師兄,照你這麽說,那我要是再過兩個時辰才迴來,你也願意等嗎?”沈熠故意問道。


    “那算了吧!”玄徹臉色一僵,轉身就走。其他人見到玄徹吃癟,紛紛笑了起來,沈熠原本有些鬱悶的心情也在這一刻得到了緩解。不管將來會發生什麽,活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晚飯是久違的火鍋。這本是薑姝最喜歡吃的,現在又多了個玄蘊。兩人湊在一起,甚至還小酌了兩口。沈熠的興致也被勾了起來,湊熱鬧般地喝了兩杯,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一覺醒來,沈熠覺得房間昏暗暗的。他原以為自己今日醒得太早了,卻意外地聽到屋頂傳來了嘀嘀噠噠的聲音,像是在下雨一般。


    “乖丫頭……”沈熠懶懶地喊了一聲。他知道芸兒隻要聽到他的聲音,很快便會進來的。


    果然,也就十來息的功夫,芸兒便走了進來,笑道:“少爺頭還疼嗎?您昨晚又喝醉了!”


    沈熠搖搖頭道:“不疼了,昨晚那酒不太烈。對了,今天下雨了嗎?我聽見了屋頂在響。”


    “是啊,少爺。”芸兒道,“今天這種天氣,少爺不如再睡一會兒,反正起來也沒啥事。”


    “那我要乖丫頭陪我睡才行。”沈熠壞笑著看向芸兒道。這個小丫頭如今越長越水靈了。剛見麵的時候,或許是由於被宿主折磨過,整個人瘦得不成人形,連血氣也虧損得非常厲害。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整個人精神了不少,氣質也好了很多,連性格都有了很大的變化。


    “大白天的,少爺又在說胡話了!”芸兒害羞地道,“對了,昨天找出來的東西還用嗎?”


    沈熠的反應慢了半拍,想了一下才明白芸兒說的是腸衣手套和口罩,搖搖頭道:“暫時用不到了,等京都府的消息傳迴來後再說吧。你去打水過來,我也該起床了。趁著今天下雨,也沒什麽事打擾,索性就好好寫寫書,以免過段時間又陷入連軸轉的生活中。”


    芸兒應了一聲便出去了。沈熠下了床,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淅瀝的小雨,突然有些憂鬱。來到聖朝已經快三個月了,雖然認識了許多人,做了很多事,可還沒有離開過京都。最倒黴的是,他竟莫名其妙地沾惹了許多麻煩,若不是沈泓和道宗一直在幫他,怕是也撐不到這天。


    芸兒端著水盆走了進來,開始伺候沈熠洗漱。沈熠本想隨便問問玄徹等人今早都在做些什麽,可芸兒卻十分詳細地道:“玄徹道長說他要打坐,這幾天跟你您到處跑,荒廢了道法;玄蘊道長說是要教薑姐姐功夫,不讓別人打擾;玄策道長不知道去哪兒了,早飯時就沒瞧見;玄碩道長在做銅人,剛才還讓阿財管事再買一些上好的黃銅迴來呢。”


    “這三師兄幹什麽去了?”沈熠尋思道,“一大早就不見了人影,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但轉念一想,要是真的出事了,玄徹等人應該早就坐不住了,哪會這麽“悠閑”地待在院裏,自己倒真有些杞人憂天了。有這個閑工夫,還不如寫寫書呢。之前答應給茗香樓的說書先生一本《說嶽全傳》,到現在還沒兌現,也該著手寫了。還有答應慕容平的《銅人腧穴針灸圖》以及給趙真的“三農”政策,這些可都是要緊的東西,不能再拖了。


    下定主意後,沈熠連早飯也不吃了,直接鑽進了書房,筆耕不輟地努力寫書,就連午飯和晚飯都是在書房裏解決的。芸兒也很久沒陪沈熠寫書了,於是備好了茶水點心,然後安靜地為沈熠研墨。直到亥時左右,外麵的雨停了,沈熠手裏的筆也停了。


    沈熠活動了一下手指,又讓芸兒幫他按了按肩膀,這才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熄了書房的蠟燭,牽著芸兒的手迴了臥房,頗有一種兩點一線的感覺。


    睡至卯時,正當沈熠做著春秋大夢時,臥房的門被敲響了。強忍著心頭的怒氣,沈熠道:“誰啊?大半夜的不睡覺,吵到鄰居了怎麽辦,大家明天還要上班呢!”


    “小師弟,是我!”玄徹焦急地道,“山上出事了,我要連夜迴去,特意來跟你說一聲。”


    原本睡意昏沉的沈熠聽到這話,瞬間清醒了不少,急忙跳下床來。芸兒也聽見了敲門聲,早已熟練地摸黑掌起了燈,打開了臥房的門。


    “師兄,怎麽迴事兒?要緊嗎?要不要幫你搖人?”沈熠連珠炮彈似的問道。如今的他好歹也算是道宗弟子,對於道宗的事自然該上點心。最重要的是,他還沒找出“降臨者”與道宗的秘密,更加不願看到道宗發生大亂子。


    “小師弟放心,不是宗門的事,是‘那座山’。”玄徹雖然不明白“搖人”是什麽意思,但從沈熠的神色中也猜出了個大概,解釋道,“方才收到無傷師叔的飛鴿傳書,從‘那座山’上下來了一頭青狼,口中銜著一條紅絲帶,放在了山門前的小徑上,連叫了三聲後又迴山上去了。你也知道,‘那座山’對於我們道宗弟子而言意義非凡,青狼又是曾跟著祖師爺一起出山的靈獸,還有那條紅絲帶,也不知是什麽意思。我如今忝任道宗掌門,自然要重視此事。不過你放心,你三師兄、六師姐和七師兄都會留在院裏保護你的,我一個人迴去就行。”


    聽到紅絲帶,沈熠突然想起了自己曾做的那個奇怪的噩夢,但他也沒將兩者聯係在一起。又聽玄徹說他要一個人迴去,於是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耽擱師兄啟程了。對了,後院有一匹好馬,就你見過的那匹火焰駒,是我加冠那日,我爹的一個好友送的,聽說是從戎國那邊繳獲來的戰馬培育出的後代,腳力非常強健。你既然趕著迴去,不如就騎上它吧!”


    “小師弟當真舍得?”玄徹驚訝地道。他略懂一點相馬之術,知道那匹火焰駒不是凡品,換了別人,生怕磕著碰著,沒想到沈熠竟然要將這麽貴重的馬讓他騎,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這有什麽舍不得的?”沈熠反問道,“我雖然不知道馬的心思,但我卻明白一個道理,火焰駒的身上流著是戰馬的血脈,它本就應該肆意地馳騁在戰場上。可你也知道我是個什麽德行,別說上戰場了,就是連馬都不會騎,隻能讓阿財一直養在後院裏,時不時牽出去溜溜。這對戰馬而言,無異於是一種恥辱。如今既然能有這麽一個肆意奔跑的機會,自然不能錯過。”


    “那我就多謝小師弟了。”玄徹拱手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火焰駒的,絕不會讓火焰駒過度勞累。這樣一匹好馬,我也很期待它的未來。”


    沈熠讓芸兒拿了一遝銀票過來,遞給玄徹道:“師兄快些啟程吧,城門這時候也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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