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侍郎,此番出使,路途迢迢,你也辛苦了。若是沒有其他事,便迴去休息吧,朕準你三天假。”趙真看著階下的沈煜,頗為欣賞地道。不得不說,沈家這三個兒子都挺不錯的。


    “臣謝陛下恩典!臣告退!”沈煜躬身拜了拜,長出了一口氣,然後緩緩退出了永安殿。


    “令狐,叫你的人去盯著這位來自楚國的‘朋友’,若有任何動靜,即刻來報!”趙真沉聲吩咐道。緊接著,他又仔細地看了一遍楚合義寫給他的密信,這才謹慎地將其收了起來。


    隱在陰影處的令狐喆幹脆地應了一聲,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永安殿。


    就在沈煜離開皇城的時候,沈熠也告別了趙烈、獨孤娉婷和趙文秀,從淩親王府離開了。好巧不巧的是,他和沈煜竟一前一後地同時迴到了鎮國侯府。


    鎮國侯府門前,沈熠跳下馬車,看著站在大門口的沈煖與侯府的大管家沈衍及一眾丫鬟下人,好奇地問道:“煖兒,沈叔,你們這是幹嘛?怎麽這麽大的陣仗,難道家裏要來貴客?”


    “三哥,二哥今天迴來,中午的時候家裏來了兩個道士,他們說二哥迴來了,爹娘就讓我們代他們來迎接。”沈煖笑著解釋道,“對了,那兩個道士好像也是來找你的,他們說是你的三師兄和七師兄,娘就讓沈叔直接帶他們去你的院子了,其他的情況我就不知道了。”


    “我的三師兄和七師兄?”沈熠很是困惑地看了一眼玄徹,想從他那裏得到答案。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玄徹道。聽沈煖話裏的意思,玄策和玄碩是跟著沈煜從楚國迴來的,可他下山的時候,這兩人不是說要去戎國嗎?怎麽跑南邊去了?


    “也是。”沈熠點點頭,對玄徹道,“師兄,要不你先迴院子裏看看吧,我在這兒等等我二哥。好久不見了,也不知道二哥還能不能認出我來,還挺期待的呢。”


    “好。”玄徹毫不猶豫,撂下一個字,轉身就走了。反正又不是他二哥,他才不想等呢。


    一刻鍾後,一輛馬車停在眾人麵前,從車上下來一個風塵仆仆的年輕人,此人正是沈煜。


    沈熠審視著麵前這個名義上的二哥,發現跟宿主的記憶中那個文質彬彬的樣子有些不同。麵前的沈煜又黑又瘦,雖然渾身上下也透著一股子書卷氣,可無法跟記憶中的人聯係在一起。


    現在沈熠的身份最高,他不開口,沈煖和大管家沈衍也隻能尷尬地看著。好在沈熠及時反應過來了,隻見他整了整衣冠,上前一步,躬身對沈煜道:“見過二哥,這一路上辛苦了!”


    “你……你是三弟?”沈煜被沈熠進退有度、舉止得體的行為驚訝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了。他印象中的沈熠還是那個脾氣古怪的樣子,見誰都冷冰冰的,也沒有規矩可言。可現在變得連他這個親哥都快認不出來了,難怪家書中說沈熠現在大不同於以前,這簡直太令人驚訝了。


    “二哥,你果真不認得我了。”沈熠笑道。他剛才還在懷疑呢,沒想到竟然變成真的了。


    這時,沈煖和沈衍也迎上前來問安,身後的丫鬟下人也紛紛跪下道:“歡迎二少爺迴家!”


    沈煜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經過沈熠的提醒,他才虛扶了一下,示意眾人起身。


    “二哥,我們先進去吧,爹娘已經在正廳等候多時了,想趕緊見到你呢。”沈煖建議道。


    “好。煖兒,你又長漂亮了啊,也長高了,精神也好了,看起來這段日子過得還不錯啊。”沈煜注意到了沈煖的變化,很是欣慰地道,“現在這樣才對嘛,沈家的女兒本該就是這樣的。”


    一眾人簇擁著來到了正廳,柳含煙一見到沈煜,眼眶瞬間就紅了。她本就是個感性的人,再加上已經三個月沒見到自己的二兒子了,說不想念那自然是假的。


    沈泓倒還好,板著臉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很是淡定,隻是嘴角一直掛著的笑容出賣了他。


    沈煜快步走上前,整理好衣冠,鄭重地向坐在上首的沈泓和柳含煙行了一個大禮,激動地道:“孩兒爹娘給爹娘請安了!孩兒不孝,離家三月,未能侍奉,請爹娘贖罪!”


    “傻孩子,說這些幹嘛?快起來!”柳含煙擦了眼眼淚,扶起了沈煜,寬慰道:“自古‘忠孝難兩全’,你是為了國事,又身奉皇命,娘跟你爹都明白的,怎麽會怪你呢?”


    沈泓這時終於坐不住了,走到沈煜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疼愛地道:“黑了,也瘦了。”


    沈煜看著沈泓已經花白的須發,不忍地道:“爹,才三個月不見,您怎麽老了這麽多?”


    “爹都四十多歲了,能不老嗎?”沈泓笑道,“好在你們幾個都長大了,爹也知足了。”


    沈熠聽到了這對親生父子的對話,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沈泓,這才發現沈煜果然說得不錯。可是,他剛見到沈泓的時候,這位看上去還很年輕啊。這才不到一個月,怎麽就這麽老了呢?他突然想到,沈泓應該是因為自己沾惹的麻煩而憂思過度,導致老了許多。他突然有些心酸,看著這位與他沒有血緣關係的老父親,內心充滿了愧疚和不安。


    “對了,爹,怎麽不見大哥呢?”沈煜突然問道。他已經見到了爹娘和弟弟妹妹,唯獨沒見到大哥,這實在是有些奇怪,總不能家裏其他人都知道他迴來了,隻有大哥不知道吧。


    “二哥,東境那邊目前尚不安穩,符陽關還需要大哥鎮守呢。”沈熠急忙替沈泓解釋道。


    “原來如此!”沈煜點點頭,也就不再追問了。沈燁以前就跟著沈泓鎮守符陽關,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有他在東境,薑國絕不敢貿然進犯。可他卻不知道,沈燁已經下落不明了。


    原本有些緊張的沈泓聽到沈熠的話後,頓時放鬆了下來。他實在不想看到沈煜剛迴家就聽到這種煩心事,好在沈熠急中生智,幫他解了圍,這才暫時穩住了沈煜。


    “煜兒,你趕路辛苦了,還是早些去歇息吧,有什麽話等晚上再說。前兩天收到你的信,娘就命人幫你把房間收拾好了。”柳含煙也看出了沈泓的為難,急忙找了個理由打發了沈煜,又對沈熠和沈煖道,“你們倆也都迴去吧,不用侍奉了!”


    “是!爹、娘,孩兒告退!”兄妹三人齊齊向沈泓和柳含煙施了一禮,一同離開了正廳。在門口互相道別後,各自迴了自己的院子。


    迴到院裏,沈熠先是叫來了阿財,得知中午來的兩位道士被玄徹叫走了,似是有事相談,他便不再追問,直接迴到書房,開始寫寫畫畫。既然答應了趙真,他自然就不能食言。誰知他剛畫完曲轅犁的製作圖紙,書房門就被人敲響了,聽聲音還挺急促。


    敲門的人是玄徹,在得到沈熠的允準後,他推開門走了進來,沉聲道:“小師弟,中午來的人確實是你的三師兄和七師兄,你可以放心了!他們倆在聖朝與楚國快交接的地方撞見你二哥和使團被人襲殺,就出手相救了,然後跟著使團的車隊來了京都。”


    “襲殺?什麽人敢對使團動手?”沈熠大吃一驚道,“難怪二哥這趟竟用了那麽長時間,原來是遇上麻煩了。不對啊,二哥和使團是在兩國快交接的地方被人襲殺的,那就說明使團在楚國境內本就已經很久了,到底是什麽事影響到了使團的行程?楚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楚國內亂了。”玄徹道,“聽你三師兄說,楚國的丞相施廷梧造反了。為了清除後患,他派人封閉了國都的城門,嚴禁任何人出入,就是為了找到逃走的楚國國君。各國使團因為此事全被困在楚國,直到半個月前,施廷梧才打了城門,各國使團才得以離去。”


    “原來如此!可是,不是說楚國一直政通人和嗎?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沈熠不解地道。


    “這有什麽不解的?權力可是令人上癮的殺人毒藥,好似讓飛蛾獻身的燭火。”玄徹道。


    “師兄這話說得有水平!”沈熠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笑道,“對了,師兄,三師兄和七師兄現在有時間嗎?我想問問他們有關楚國的事,這對我的計劃很重要。”


    “當然有了,我去叫他們過來吧!”玄徹道,“小師弟,忘了跟你說了,你七師兄是個慢熱的人,性子憨厚,初次見麵可能有些拘謹,你可千萬別誤會他。至於你三師兄……算了,不說他了,待會兒見到你就知道了。”


    領審議沒想到的是,玄蘊竟然跟著玄策、玄碩一起過來了。這樣一來,道宗的人全齊了。沈熠讓芸兒送來了茶點和水果,然後關上房門,開始了他們的談話,直到酉時左右才方散去。


    “三位師兄,還有師姐,待會兒我要去我爹娘那邊用飯,晚上就不陪你們了。”沈熠道,“要是想吃什麽,你們就跟季嬸說。大家都是自家人,不用生分。”


    “小師弟,你去吧,有我在呢!”玄徹笑道。經過一下午的談話,他對沈熠這個小師弟越發喜歡了,連一向慢熱的玄碩都開始主動與沈熠攀談了。這一下午,師兄弟五人談天說地,沈熠在打聽完出國的近況後,竟然主動與玄碩討論起了鍛造術的一些知識,甚至還頭頭是道地講述了“自己”的鍛造知識,惹得玄碩心癢難耐,直想跟沈熠比試一把。


    沈熠點了點頭,又跟阿財吩咐了幾句,讓他安排好玄策和玄碩的住處,這才去了紫竹院。


    看著沈熠離去的背影,玄徹撚了撚胡須,微笑著問道:“老三、老七,你們倆覺得如何?”


    “心思縝密、進退有度、見多識廣、重情重義。”玄策率先開口,而且對沈熠評價極高,接著又補了一句,“師父沒看走眼!”在沒見到沈熠之前,他還擔心這個小師弟不願意認他這個素未謀麵的三師兄呢;可一番交談下來,他發現沈熠與他想象的大為不同。


    “他很好!”玄碩的評價雖然簡短,但對於熟悉他的人而言,這個評價毫不遜色於玄策。


    “我也覺得他很不錯!”玄徹點點頭,又審視了一眼玄策,問道,“老三,你今天怎麽這麽正經?在山上的時候,你不是最喜歡挑逗年輕的師弟們嗎?小師弟也算是一表人才啊!”


    玄碩憤憤地率先開口,準備和盤托出,可一直被玄策捂著嘴,玄徹也隻能聽到幾個斷斷續續詞:“三師兄……幻滅宮……女子……出賣……武器……”但他卻明白了玄碩想要表達的意思,死死地盯著通紅著臉的玄策,一臉不可置信地從牙縫中擠出了四個字:“此言當真?”


    玄策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此次繞道去楚國,本想挑戰一下楚國第一大派幻滅宮的實力,沒想到不僅自己淪陷進了溫柔鄉,連玄碩也被迫幫助幻滅宮重鑄了一把神兵才得以脫身。


    見到玄策承認了,饒是向來淡然如水的玄蘊也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愕地道:“你不是說你這輩子不會喜歡女人嗎?還有,你們倆不是去戎國尋找隕鐵了嗎?怎麽又跑去幻滅宮了?”


    幻滅宮創派雖然隻有百餘年,卻在楚國有很大的名聲。楚國初立之時,一個名叫淩幻雲的人在楚國的東眉山創立了幻滅宮,自稱“幻雲祖師”。自此之後,幻滅宮後繼宮主均以“幻”為姓,意在紀念其創派祖師。最令人稱奇的是,幻滅宮隻收女子為徒,甚至連雜役也是女子。


    事已至此,玄策也不打算隱瞞了,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半年前,在道宗半年一度的“道宗武器榜”評比大會上,玄策的成名暗器歸元針一下子掉落至第七名,這讓他極為不滿,於是纏著玄碩給他重新打造一副暗器。玄碩無奈之下隻能答應,卻要求玄策陪他先去戎國打探一顆隕鐵的下落,然後在幫他打造暗器。玄策那時候隻想著重登武器榜前三,自然不會反對玄碩的要求,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就下山了。


    在戎國折騰了三個月,玄策兩人什麽消息都沒打探到,此時又走到了戎國與楚國交接的地方。於是,玄策建議直接去楚國,找楚國第一大派幻滅宮比試一下,看看究竟有多少斤兩。


    十天後,玄策兩人終於來到了東眉山下。玄策很謙遜地向守衛山門的女劍修遞上了拜帖,終於順利見到了幻滅宮的當代宮主幻千羽。玄策說明來意之後,幻千羽稍一思考,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即如果幻滅宮的人輸了,玄策可以隨便向幻滅宮提一個要求;但如果玄策輸了,鍛造大師玄碩就必須幫助幻滅宮重鑄幻雲祖師的佩劍。當然,比試方式由雙方協商。


    經過三輪比試,最終,玄策輸在了幻滅宮左使嶽文仙的毒術偷襲下。由於雙方事前已經簽訂了契約,玄策也甘願認輸。於是,憨厚的玄碩被迫幫幻滅宮鑄劍去了。


    嶽文仙對玄策所使用的毒提煉自一種名為“七葉蟲花”的毒花花蕊。此花枝幹形似昆蟲,生有七彩葉片,解毒時需用到此花的根莖。而此花隻有東眉山才有,若中毒之人得不到下毒之人的解救,七日後必死無疑。由於這場比試並不是雙方的生死之戰,再加上嶽文仙又覺得自己贏得不光彩,在及時幫玄策解了毒之後,又親自照顧中毒的玄策,兩人整日間待在一起,一直過了半個月。等到玄碩將幻雲祖師的佩劍重鑄成功後,玄策這才不得已完全康複。


    自此之後,玄策對嶽文仙一直念念不忘,盡管人已經離開了東眉山,可心卻留在了山上。當然,這並不是他願意離開,而是收到了掌門師兄的密信,不得不一步一迴頭地離開。


    途徑楚國國都平墨城時,玄策兩人又遇上了楚國丞相造反的事,被關在了平墨城。一直等到聖朝的吊祭使團離開時,他們又喬裝打扮,跟著使團離開了楚國。半路上又聽說使團的正使是他們的小師弟的二哥,兩人當即便決定悄悄地跟著使團。豈料在聖朝與楚國快交接的地方遇見了使團背襲殺一事,於是決定出手相救,然後順理成章地來到了鎮國侯府。


    “不對啊,你還沒說你為什麽會喜歡那個嶽文仙呢?是因為你輸給了她還是因為她親自照顧過你?”玄徹突然露出一副吃瓜的表情,賤兮兮地問道。


    “大師兄,我們說正事呢!”玄蘊沒好氣地道。這個掌門師兄,怎麽動不動就沒有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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