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徹感覺沈熠有些驚慌,輕笑一聲道:“小師弟大可寬心,即便你就是所謂的‘降臨者’,聖朝皇室也不會對你動手的,這是聖朝太祖皇帝與道宗簽訂的盟約。再說了,即便聖朝皇室要撕毀盟約,你還有我們道宗在。師兄如今忝居掌門之位,一定會遵循師父遺命,護你周全。”


    “敢問師兄,你以前可是有些胖?”沈熠突然問道。有了玄徹的寬慰,他也不再糾結了,反正現在麻煩已經夠多了,多一個少一個又有什麽關係。前世時他曾聽過一副對聯,說的是:“人生百年如朝露,活在當下;世間萬象皆浮雲,樂住心中。”反正現在這條命也是撿來的,活好當下每一天才最重要,明天的事就等明天再說吧。


    “正是!”玄徹笑道,“看來,你想起來貧道是誰了。”


    沈熠點點頭,他在融合宿主的記憶的時候,發現曾有一個胖道士陪著宿主迴到了京都。分別前,胖道士拍著宿主的肩頭,一臉寵溺地告訴宿主:“小師弟,記住了,你叫‘沈熠’,這裏是鎮國侯府,是你的家,從今天開始,你就要在這裏開始新的生活了。”沈熠雖然記得這一幕,卻無法將麵前很瘦的玄徹和記憶中的胖道士聯係在一起,故而在街上才沒認出來。


    “那你這是?”沈熠很好奇玄徹怎麽會突然變得這麽瘦的,感覺像是患了一場大病一般。


    “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玄徹依舊笑意盈盈,“還是說你吧,還有想問的嗎?”


    “暫時沒了。”沈熠搖搖頭。他不是宿主本人,有些事情不知道是否應該替宿主做決定。無念道人傷害了宿主,遺願是希望宿主處理其遺體,可他又不是宿主,不知道該如何去處理;無執道人收了宿主為徒,賜了道號,那他是否要繼承“玄更”這個名字,送一程無執道人呢?還有澹台明月,對了,澹台明月呢,信中最後沒有提到這個人,難道她終究還是沒有活下來,那犧牲那麽多人又有何意義呢?想到這裏,他趕緊問道:“師兄,澹台明月呢?去了哪裏?”


    玄徹的表情有些奇怪,他還以為沈熠是想把自己的血拿迴來呢,無奈地歎息了一聲道:“她不見了。當年,師兄送你下山,迴去之後,師父就說她不見了,進了‘那座山’裏。”


    “怎麽迴事?一個人好端端的,怎麽會跑進‘那座山’裏去?”沈熠表示不解,“還有,‘那座山’到底是怎麽迴事?連你也這麽支支吾吾的,它就沒有一個正式的名字嗎?”


    “小師弟莫急,這些事本就該告訴你的,且聽師兄慢慢道來,我們先說澹台明月的事吧。”玄徹笑著端起桌上的茶杯來,細細品酌了一口,不由得讚道,“小師弟這茶當真好喝!”


    “師兄要是喜歡,日後盡管住在府上喝就是了。”沈熠算是被玄徹這溫吞的性子打敗了。


    “也是,師兄倒是沒想到這點。”玄徹放下茶杯,開始說起澹台明月的事來。


    當年,無念道人由於對玉陽真人羽化一事感到愧疚而選擇自盡,澹台明月一時成了孤兒。無執道人本想將她送迴澹台世家,可一來山高路遠,二來擔心澹台明月病情不穩,最終選擇將她留在道宗,待病情穩定後再做打算。可是,在道宗眾人為玉陽真人舉行羽化儀式的當天,她不知從哪裏聽到了無念道人為了替她治病所做的那些瘋狂的事,又聽說玉陽真人為了救她而不惜犧牲自己。她的心神受到連番刺激,竟跑出了道宗的山門,一頭紮進了“那座山”裏。


    當無執道人發現澹台明月不見了之後,急忙派人尋找,最終在“那座山”的入口處發現了澹台明月的鞋子和綁頭發的發帶。無執道人知道這一消息後,命令弟子原地留守,他隻身進入了“那座山”,苦尋三日依舊無果,還被山中的野獸追著跑了好久,這才安然退了出來。


    從那天起,澹台明月就消失在了這世上,生死不知。無執道人也不想這麽放棄,又派人在入口處一直等待,希望有一天能看到澹台明月從裏麵出來,可直到他羽化也沒有等到消息。


    沈熠聽完,隻覺得有些諷刺。無念道人為了救他的女兒,努力了那麽久,不惜殺人害命,甚至連他和他的授業恩師的性命也搭了進去,可到頭來卻是一場空,命運可真是會捉弄人。


    玄徹見沈熠有些感懷,這次卻不再寬慰他了,徑自從懷中掏出一本泛黃的古書來,放在桌子上,笑道:“小師弟,這本書裏有‘那座山’的全部信息,你看看吧,師兄先喝茶了。”


    沈熠無奈地笑了笑,拿過那本書來,隻見封麵上寫著四個大字“道宗秘要”。翻開書來一看,沈熠直唿上當,這根本就是一個不著調的神話故事啊。


    根據書中所說,上古之時,“那座山”所在的地方原是一片平地。後來,一位太乙金仙追殺一條興風作浪的孽龍至此,成功斬下了孽龍的頭顱。豈料孽龍死後,它的血肉化入地下,導致此地惡祟頻生,原來是它怨憤於太乙金仙讓自己死無全屍。太乙金仙無奈之下,隻得將它的頭顱也埋在此地,隻可惜為時已晚,孽龍的的怨氣經過常年積累,已經化為實體,凝聚成了一座毒瘴彌漫的大山。太乙金仙為了拯救世人,強行在此地進行兵解,不僅以自身的大造化消除了山裏的毒瘴,還將此地變成了一塊風水寶地。傳聞中,凡是能從龍頭處進入此山之人,便會得到太乙金仙留下的傳承,習得秘術,開宗立派不在話下,甚至有機會得到永生。


    千年之前,道宗的創派祖師道乾終於成功地跨過龍頭,進入了“那座山”。誰也不知道他在山裏經曆了什麽,隻知道他出來時左手臂上搭著一柄拂塵,背上背著一柄劍,胯下騎著一隻白虎,身後跟著一頭青狼。此後,道宗就這樣建立起來了,並一直傳承至今。


    “師兄,你覺得我很像一個三歲小孩嗎?”沈熠合上《道宗秘要》,皺著眉頭問道。


    “不像啊!”玄徹抱著茶壺,邊喝邊道,他有些不明白沈熠為什麽這樣問。


    “你還知道不像啊,那你給我看這東西幹嘛?”沈熠一臉不滿地指了指桌上的神話故事。


    “這就是關於‘那座山’的信息啊,道宗的人都知道。”玄徹麵不改色心不跳地道。


    “所以,‘那座山’名字就叫‘那座山’?”沈熠一臉的不可置信,感覺自己的智商被狠狠地侮辱了。不都說古代人很淳樸的嗎,怎麽還玩這種起名的爛把戲。


    “是啊,那你以為呢?難道還有別的名字嗎?”玄徹一臉不解地看著沈熠。


    “我……”沈熠被氣得說不出話來,轉而問道,“不是說‘那座山’是全天下道士心目中的聖地嗎?它就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比如藏著一些武功秘籍、金銀寶藏什麽的?”


    “你說這些啊,可能是有吧。”玄徹滿不在乎地道,“曆代祖師羽化前都會給後代掌門留下一道口傳的遺命,說是祖師爺曾在他的陵寢下造了一個地庫,裏麵放著一些他曾收集的東西,後人不到萬不得已不可打開。裏麵應該有你說的這些吧。不過後代祖師都沒找到鑰匙,他們也沒想過進去。再說了,我們修道之人要這些東西幹嘛?俗物纏身,反倒會入了迷途。”


    沈熠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合著全是傳說啊。地庫什麽的說不準是道宗的祖師爺羽化前童心大發,跟後人開的一個玩笑罷了,其實他根本就沒有建造過。


    “對了,師兄,道宗是不是會教弟子一些奇怪的東西啊?”沈熠想起了自己之前拿無念道人做擋箭牌,雖說無念道人已經去世了,死無對證,但現在有個現成的道宗掌門在,萬一柳含煙等人問起來,玄徹說沒教過這些,那自己不就暴露了嗎?


    “什麽叫作‘奇怪的東西’?”玄徹終於放下了茶壺,他實在喝不了了。


    “就是除了修道,還會教其他東西嗎?”沈熠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於是換了個說法。


    “哦,你說這個啊,這肯定會教的啊,而且都是由弟子自由選擇的,想學什麽都可以。”玄徹總算理解了沈熠的意思,笑道,“道法和劍術是我們必須學習的,除了這兩項外,我們還要選擇一項喜歡的去學習,像是天文地理、醫卜星象、陰陽八卦、奇門遁甲、命理術數等,這些都有專門的師伯、師叔去教,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教不了的。”


    沈熠驚掉了下巴,他還是頭一次聽說道宗有這種事。不過這樣一來,他倒是可以放心了。但是,道宗哪來那麽多的奇人異士啊,這也太奇怪了吧?


    聽到沈熠的疑問,玄徹解釋道:“道宗的弟子來自五湖四海,有好些都是各大世家的人,他們都有家傳的本事。有人來自薑國精研醫術的慕容世家,有人來自蕭國精研陰陽卜筮之術的澹台世家,甚至還有來自聖朝精研機關術的公輸世家。總之,道宗的人才還是挺多的。”


    玄徹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沈熠就更懷疑道宗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了,各大世家這麽多的人爭相進入道宗總該是有什麽目的的吧。他本想從玄徹口中得到答案,可玄徹表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隻要進入道宗的人不做傷天害理的事,不違背道宗定下的規矩,道宗也就不會問他們緣由。


    除此之外,玄徹還說了一件往事。十年前,他有一位出自澹台世家的師叔意外地卜出了天機,然後留書一封便下山了,此後不知去了哪裏。這次下山,他也想找到這位師叔,問問她當年留下的信中所說的秘密究竟是什麽。


    對於這種事,沈熠不太感興趣,聽聽便過去了。好在他想知道的事情都已經了解清楚了,雖說記憶不完整,但他已經釋懷了。那些不好的記憶,就算是宿主本人,應該也不會懷念吧。


    吃過晚飯,沈熠讓芸兒給玄徹安排了一個房間,他則先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沈熠準備再去濟世堂看看薑姝的傷勢。他剛登上馬車,玄徹就跟過來了。


    “小師弟早!”玄徹左手依舊搭著浮塵,右手抓著四根油條,很沒有吃相地道。


    “師兄,你這是著急出門嗎?怎麽不吃完了再走?”沈熠趴在車窗上,好奇地問道。


    “是啊,我陪你一起走!”玄徹道。不等沈熠迴答,他腳尖輕輕一點,便坐在陳誌旁邊。


    沈熠見狀,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便讓陳誌駕車出發了。


    經過兩天的休養和各種珍稀藥材的幫忙,薑姝的血氣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此刻,曾容正在給薑姝喂藥,卻見沈熠走了進來,身後跟著芸兒和玄徹。


    “少爺早!”曾容急忙站好身子,放下藥碗,向沈熠施了一禮。


    “容兒早!”沈熠笑著擺擺手,走到薑姝身前,看到薑姝的臉色已經紅潤起來了,這才安心了下來,笑道,“姝兒,今天感覺如何?”


    “多謝少爺關心,已經好多了。”薑姝的手指動了動,示意沈熠放心。


    “小師弟,這位就是力戰淨曇宗四位高手的姑娘嗎?”這時,玄徹擠了過來,看著床上的薑姝,有些不敢置信地道,“年紀輕輕的就有如此修為,不錯,不錯。”


    “是啊,那晚要不是姝兒拚死攔著,恐怕躺在這兒的就是我了。”沈熠有些後怕地道,“隻是姝兒受了很重的內傷,暫時還不宜下床,隻能躺著了。”


    “是嗎?讓我來看看,師兄在山上也學過幾天醫術。”玄徹走上前來,將手搭在薑姝的雙臂上,像是在診脈一般。過了片刻,他有些驚訝地道,“奇怪,她的雙臂經脈斷裂成這樣,可內髒看起來卻沒有大礙,想來是有什麽寶甲之類的擋了下來。不對,你這內息的運轉之法怎麽這麽熟悉,敢問姑娘師承何處?”


    薑姝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迴答,不由得看向沈熠。沈熠知道薑姝是在懷疑玄徹的身份,急忙解釋道:“姝兒,這位是我的師兄,可以放心的。”


    “見過道長。”薑姝微一點頭道,“我這內息的運轉之法是小時候遇到的一位師太教的。”


    “她的道號可是‘無憂’?”玄徹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看起來像是已經猜到了什麽。


    “道長認得我師父?”薑姝驚訝至極。她小時候跟著無憂師太習武時,可從未聽過無憂師太說起她自己的事,還以為無憂師太一直是孤身一人呢?


    “當然認識了。算起來,貧道還要叫她一聲‘小師叔’呢。”玄徹道,“看樣子,我們也需要重新認識一下了,貧道玄徹,見過薑師妹。”


    薑姝睜大了眼睛,一臉迷茫地問道:“玄徹道長這是何意?”


    “師兄,莫非無憂師太也是道宗的人?”沈熠好奇地問道,這也太出乎意料了。


    “正是,無憂師叔是師公的關門弟子,當年學藝成功之後,她就下山雲遊去了。一直到師公羽化後她才迴山,然後便一直在為師公守靈。”玄徹道,“薑師妹,我看你這內傷不能再拖下去了,若是不能及時修複經脈,日常必定會影響到內息的運轉。你若信得過我……”


    “師兄,你有多大的把握?”沈熠急忙道。他原打算等薑姝的外傷恢複後再通過手術的方式幫薑姝修複經脈的,現在到玄徹這樣說,頓時有些緊張。他雖然不明白這個世界的內息對習武之人有多重要,但聽玄徹的語氣,擔心再拖下去,這內傷會對薑姝造成更大的傷害。


    “小師弟,你放心。師兄在山上學的就是醫術,再配合道宗獨有的內息運轉之法,一定會治好薑師妹的。”玄徹胸有成竹地道。


    “那就有勞師兄了。”沈熠替薑姝拜了一拜,問道,“不知師兄可要準備些什麽?”


    玄徹坦然接受了這一禮,笑道:“什麽都不用準備,你留在這裏就行,其他人都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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