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薑姐姐怎麽樣了?”這時,曾容端著一碗四物湯走了進來,輕輕地放在桌子上。


    “慕容掌櫃說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隻是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沈熠眨了眨有些發幹的眼睛,如釋重負地道。或許是由於太過擔心薑姝輸血後出現排異反應,他隻眯了半個時辰就驚醒了,叫來慕容平再次為薑姝診脈,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太好了,上天保佑,我們的擔心沒白費,少爺的血也沒白流。”曾容拍了拍胸口道。


    “行了,把藥湯拿過來吧,我趁熱喝了。”沈熠看了一眼那碗四物湯,懶懶地道。豈料他剛端起碗,芸兒就推開門跑了進來,焦急地道:“少爺,外麵出大事了!”


    “噓,小聲點!”沈熠連忙朝芸兒擺手,打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安靜。


    芸兒這才想起來薑姝此刻還昏迷著呢,於是輕移腳步,走到沈熠跟前,小聲道:“少爺,外麵貼出告示,說昨晚刺殺您的人是個和尚,陛下已經派人將整個京都的寺廟都都給封了。”


    “什麽玩意兒?我跟他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甚至連麵都沒見過,他們為何要殺我?”沈熠聞言,一臉的驚訝與不解。他原以為是趙鹹、丁洋等與他有私怨的人要殺他呢,怎麽也沒想到是與他無冤無仇的和尚要殺他,這讓他上哪說理去?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我也想不明白。”芸兒苦惱地搖了搖頭,“對了,我還聽說,剛才有一群人鬧著要向朝廷聯名請願呢,說是要讓陛下收迴和尚們占的土地,然後把他們送去服徭役!”


    “竟有這種事?”沈熠又是一驚,他突然有種莫名的直覺,自己好像是被人當棋子了。


    “少爺……和尚……快跑……”這時,昏迷的薑姝突然斷斷續續地道。她的手指動了動,似乎是想抬起手來,可渾身酸軟無力,怎麽都提不起勁。


    沈熠聽到薑姝的話,急忙放下手中的藥碗,轉過身來握住薑姝的手,柔聲道:“好姝兒,沒事了,我沒事的。”他突然感覺自己的眼睛很酸。薑姝這傻姑娘,明明自己都傷成這樣了,還惦記著他的安全。


    薑姝像是聽到了沈熠的話,漸漸地又陷入了沉睡。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好像迴到了小時候:家裏的生意做得紅紅火火,父母健健康康地活著,她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看著花叢中起舞的蝴蝶,不停地笑著。可畫麵一轉,父母的臉上全是血,院子裏到處都是屍體和火光,緊接著,一把刀朝她砍了下來……


    “啊……”薑姝大叫一聲,倏地睜開了雙眼,浮現在她眼前的是一片白色的紗帳。見到這陌生的環境,她不由得尋思道:“這是什麽地方?好像不是自己的屋子,我怎麽會在這兒?這一片白色又是怎麽迴事?難道我已經死了嗎?”


    “姝兒,你可算是醒了,都快嚇死我了。”守在床邊的沈熠聽到薑姝的叫聲,又看到她睜開了眼睛,終於露出了欣慰的微笑,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溫柔地道。


    薑姝看到沈熠,擔心地問道:“少爺?您沒事吧?”她的聲音很嘶啞,但在沈熠的耳中卻像仙樂一般動聽。自從昨晚受傷到現在蘇醒,薑姝已經昏迷了十二個時辰了。雖然慕容平信誓旦旦地跟他說薑姝已經無礙了,但隻要沒蘇醒過來,他就放心不下。如今見到薑姝醒了,不知怎的,他竟有種想哭的衝動。但這可不能被薑姝看出來,於是急忙揉了揉眼睛,微笑道,“我沒事,反倒是你,身上有許多傷,需要好好休養。”


    “休養?原來我還沒死啊。”薑姝有些迷茫,她依稀記得自己昨晚受了很重的傷。


    “這叫什麽話,你活得好好的,怎麽會死呢?”沈熠趕緊“呸”了一口,生怕沾惹晦氣。


    薑姝擠出一個笑容,看到沈熠完好無損,她終於放心了。昨晚真的是自她家破人亡之後度過的最可怕的一個夜晚了。圍攻她的那四個人都是外家高手,不論是拳勁還是掌力,皆可斷磚碎石,若不是自己穿著周先生送的天蠶衣,隻怕是早已變成廢人了。


    “你好好歇著,我去叫慕容掌櫃進來再給你診診脈。”沈熠替薑姝蓋好被子,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轉身離開了房間。


    聽到薑姝蘇醒了,慕容平、芸兒和曾容都跑了過來。擔心了這麽久,總算聽到好消息了。


    在沈熠期待的目光中,慕容平診完了脈,衝著沈熠點點頭。芸兒和曾容也明白了慕容平的意思,她們的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慕容平吩咐曾容去煮一碗清粥過來,讓薑姝先墊墊。


    “姝兒,你先在這裏好好休養,有慕容掌櫃和容兒照看著,我很放心。我還有事要去辦,等辦完後我就帶你迴家。”沈熠拍了拍薑姝的手,溫聲細語地道。


    薑姝微微點了點頭,衝著沈熠笑了笑。她現在重傷在身,也不想再給沈熠添麻煩。


    “慕容掌櫃、容兒,姝兒就拜托你們了,一定要好好照看她。”沈熠鄭重地向師徒二人躬身施了一禮,師徒二人也坦然迴了一禮。這是患者家屬表示對醫者的答謝禮,他們受得起。


    離開濟世堂,沈熠帶著芸兒和陳誌、董虎兩名親衛直接去了禁衛府。亮明身份後,他們終於在陰暗腐臭的大牢中見到了刺客的真麵目。隻見他形容枯槁,雙目緊閉,眉毛半黑半白,頭頂還有六個戒疤。全身上下滿是受刑後的傷痕,左臂處空蕩蕩的,看著甚是淒慘。


    “你叫什麽名字,為什麽要殺我?”一見麵,沈熠也懶得繞彎子,直接問道。


    聽到有人問話,和尚睜開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麵前這個錦衣華服的年輕人,聲音沙啞地問道:“你就是沈熠?”他一直沒想明白住持為何要殺沈熠,也不明白此次任務為何會失敗。


    “老禿驢,你都不認識我就要殺我,這天下可曾有這樣的道理?”沈熠怒罵道。要不是他還有很多疑問沒有得到解答,他恨不得給這和尚直接來一刀,這也太欺負人了。


    和尚像是等死一般,閉上眼睛一言不發。沈熠恨得牙癢癢,對身後的陳誌道:“去給我拿條鞭子來,我就不信了,他的骨頭有多硬,嘴巴又有多緊。”


    陳誌拿來了鞭子,沈熠看了一眼,嗤之以鼻地道:“用這鞭子審問犯人,難怪問不出來。去找一桶加了鹽巴的水來,把這鞭子給我泡一會兒。到時候,我就不相信他的嘴還能這麽硬。”


    陳誌一聽,轉身就要走,沈熠卻攔住了他,繼續道:“我還沒說完呢,你急什麽?先去給我找一些竹簽子來,要像針那樣尖,給我順著他的指甲蓋一點一點地刺進去,讓他先爽爽。稍後再去刑部請兩位會淩遲的行刑手來,我今天就要數數這老禿驢身上究竟有幾兩肉。對了,記得煮一碗參湯來,要最好的老山參,醫者也要請一位,我可不想看到他那麽舒服地就死了。要是這一套下來他還能咬著牙不說,我們就送他去當太監,看看他的佛到底會不會救他。”


    陳誌走後,沈熠又吩咐道:“董虎,你去一趟望月樓,讓掌櫃的送一鍋火鍋過來。記住,一定要辛辣一點,我就在這邊吃邊欣賞接下來的精彩演出。”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被綁在架子上的和尚,陰惻惻地道,“也不知道你的肉味道如何?涮起來是不是也像牛羊肉一般?”


    沈熠麵色平靜地說著如惡魔一般的話,附近幾個獄卒都被嚇傻了。董虎愣在原地,久久迴不神來。至於膽小的芸兒,早已被嚇得哆嗦起來了。


    沈熠歎了口氣,將芸兒攬入懷中,柔聲道:“乖丫頭,對待敵人可不能心慈手軟。隻有你比他更毒辣,他才會怕你。這樣吧,你先出去在外麵曬曬太陽,等我辦完事了再出來找你。”


    芸兒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出去了。這大牢又黑又臭,她早就不想待了。


    不多時,所有的人手和刑具都已備好。沈熠拿起一根竹簽子,稍微試了一下手感,像是看死人一般地看著和尚,冷聲道:“動手吧。就先刺手指,然後是腳趾,十指連心啊……”


    “是,少爺!”陳誌應了一聲,拿起一把竹簽子便朝著和尚走了過去。


    第一根簽子刺進去,和尚發出了一聲悶哼;第二根簽子刺進去,和尚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五根手指都刺完後,陳誌突然惡趣味地撥動了一下,和尚終於發出了一聲慘叫。


    沈熠衝陳誌擺擺手,示意他先停一下,然後看向和尚,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嗎?告訴我你叫什麽,從哪來的,奉了誰的命令以及為什麽要殺我?”


    和尚依舊一言不發,沈熠也不著急,看了一眼和尚的腳趾,陳誌非常懂事地點了點頭。


    刺完五根腳趾後,沈熠又問了一邊剛才的問題,和尚依舊沉默,陳誌正要刺另外五根時,和尚終於開口了,他吐了一口血沫,深吸了一口氣,顫聲答道:“貧僧法號明苦。”


    “‘明苦’?我看你是命苦。”沈熠冷嘲一聲道,“接著迴答其他的問題吧,我趕時間。”


    明苦眼珠子一轉,突然沉聲念了一聲佛號,又不說話了。接著像是入定一般,一動不動。


    沈熠見他這副樣子,當即讓陳誌用蘸了鹽水的鞭子抽。可打了幾十下,明苦都沒有反應。


    “陳誌,去看看怎麽迴事?這鹽水不會是假的吧?還是說那和尚死了?”沈熠有些懷疑。


    陳誌嚐了一口鹽水,確實是鹹的;又探了探明苦的唿吸和脈搏,發現也是正常的。這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明明剛才刺竹簽子的時候,明苦都有反應的啊。


    沈熠像是想起了什麽,讓陳誌先別打了,迴府去請周先生過來。要想對付這種江湖中人,還得靠更老的江湖才行。以周先生見多識廣的人生閱曆,想必定能發現明苦動了什麽手腳。


    這時,董虎帶著火鍋迴來了。沈熠早就餓得不行了,正好還要等周先生,便暫時離開了大牢,和芸兒一起涮火鍋去了。


    一直等了快一個時辰,陳誌才帶著周先生迴來。沈熠急忙迎了上去,恭敬地施了一禮。


    “周先生,又要麻煩您了。”沈熠嬉皮笑臉地道,接著便將明苦的前後變化說了一遍。


    “你確定他的唿吸和脈搏都正常,就是沒有知覺?”周先生有些驚訝地道。


    沈熠重重地點了點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周先生,您以一個老江湖的身份分析分析,這明苦是不是用了什麽功法秘術,才讓他變成這樣的。”


    周先生略一沉吟,突然,他像是發現了什麽秘密一般,摸了摸自己的發白的胡須,笑道:“有點意思,老夫還以為這門功法失傳了呢。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竟然又見到了。”


    “您是想到什麽了嗎?”沈熠一見周先生這種表情,立刻好奇地問道。


    “先去看看再說,老夫還有些問題沒想明白!”周先生不太想迴答沈熠的問題。


    大牢內,周先生看著明苦此刻表現出來的狀態,又摸了摸他的氣海穴,很是肯定地道:“果然如此!這廝練的這門功法名叫‘彌勒斂息’,發動之後會在短時間內封閉自己的五感,因而他才感受不到鞭子的痛感。喂,沈小子,你是想讓他現在就散功還是等他自行散功?”


    沈熠臉色一沉,憤憤地道:“這個老禿驢,果然在跟我玩陰的。周先生,麻煩您了!”


    周先生也不猶豫,並指在明苦的氣海穴上輕輕一點,便聽得明苦一聲慘叫:“痛煞我也!”


    “老禿驢,我還以為你真不知道疼呢!陳誌,給我打!”沈熠啐了一口,恨聲道。


    陳誌自然不會客氣,掄起鞭子狠狠地抽打,很快,明苦就暈了過去。可沈熠覺得不解氣,讓一旁的醫者給明苦紮了兩針,又給他灌了兩口參湯,硬生生把他弄醒了。


    沈熠接過陳誌手裏的鞭子,親自打了十來下,這才問道:“老禿驢,你還不打算說嗎?”


    明苦臉上神色陰晴不定,像是在極力掙紮。最終,他還是選擇閉口不言。


    “好,你有種,接下來就看看你還能不能撐住。”沈熠冷笑道。說著,他從一旁的行刑架上取下一把尖刀,慢悠悠地走到明苦麵前,徑直將刀尖指向明苦的肋間肌,賤兮兮地笑道:“老禿驢,在你變成一具骷髏前,我不妨告訴你一些你從未聽過的知識,這刀尖指著的地方有兩組幫助你唿吸的肌肉,你說待會兒我要是在這裏插幾把刀,再讓人慢慢地將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來,你說這場麵是不是很美好啊。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那麽快就死的。當然,你也許會想要咬舌自盡,但我告訴你,這是死不了人的,你也沒機會,我這裏有的是高手和醫者。即便你真的成功了,我也會把你閹掉,屍體掛在城外,讓全天下的人都來看看你這個缺了身子的道貌岸然的老禿驢。怎麽樣,想清楚了嗎?”


    “沈小子,你可悠著點,別把他搞死了,老夫還有話問他呢。”周先生急忙提醒道。


    “周先生,您放心,這種事我可做過不少,很有經驗的。”沈熠哈哈笑道。


    “你這個惡魔,佛祖是不會原諒你的!”明苦咬牙切齒地咒罵道。


    “惡魔?佛祖?”沈熠冷笑一聲,很有分寸地將刀插進了明苦的肋間肌,不屑一顧地道,“你說我是惡魔,那你呢?身為出家人,不想著慈悲救世,反倒要殺我這個與你們素昧平生的人,害得我的護衛差點就沒命了,你的佛就是這樣教你們的嗎?”


    沈熠的話猶如晴天霹靂,震得明苦臉色一僵,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他突然對自己這些年所學的佛法和住持的教導產生了質疑,不知道什麽才是對的。沈熠見明苦陷入了沉思,也就不再緊逼。他並不是個好殺的人,做出這些咄咄逼人的事隻不過是想得到一個答案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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