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放榜的日子,我一直坐在花園的台階上不敢迴教室。我真的很害怕!


    “蘇涼!蘇涼”望向聲源。瘋姐站在樓上的走廊裏透過大大的玻璃窗衝我揮手。陽光通過玻璃折射到空氣中,顯得如此的耀眼。


    我把手搭在雙眉上衝她大喊:“瘋姐,怎麽樣啊?”


    “我說,你考的怎麽這麽……”


    “啊?你大聲點,我聽不到……哎呦!”剛剛喊完背後就有一雙堅實的臂膀把我擁入懷中。他用低低的聲音說出了最迷人最動聽的語句:“好極了!”


    “你說什麽?”


    “我說,你考的好極了。”


    我迴身問他,“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考了班裏第二名。考的好極了!”他看著我的眼睛緩緩地又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真噠?”我的眼睛亮亮的,充滿期待。


    “真的。”


    “不是騙……”


    “不是騙你的。”他搶答了我的話,說完便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疊得很整齊的紙條,“呐,這是你的成績條,不信的話自己打開看看。”然後環臂站在我麵前。


    我感覺我的手指都在顫抖,然後輕輕地展開紙條,猛然閉上了眼睛,“我、我不敢看。”


    “沒事,看看吧。真的沒有騙你!”


    我輕輕地睜開了一隻眼睛,然後又睜開了另一隻眼睛。在班級名次那一欄裏映入眼簾,大寫的“二”字倍感親切。


    “真的,真的!是真的!太棒了!太棒了!”我高興的蹦了起來,一把環住了站在我麵前的杜炎忻。


    “唔,鬆一點……蘇涼你鬆一點,我、我不能唿吸啦……”懷裏的人拚命掙紮,我此時卻置若罔聞。


    看到此時的場景,後麵跟著下樓的三個女人卻站在原地笑成了一團。


    “夏阿姨,這是我此次考試的成績單。我應承諾考了班裏前三名才來找您的。您會幫我打開盒子對不對。”此刻,我又來到了這座別墅站在這個漂亮的華麗的卻缺少著生氣的客廳裏,桌子上依然擺著一杯紅酒和一杯咖啡,對麵的沙發上依然半倚半靠著那個風韻猶存的美麗女人——夏韻怡。


    隻見她輕拿起桌上的紅酒微笑著低酌著,眼角掃過我的臉笑意卻更濃了。


    “蘇涼,你不想知道你的父親是誰嗎?”她沒有迴答我的問題,反之卻問了我另一個問題,隻是這個問題我也想了好久卻一直放在心裏不敢說出口。


    “難道阿姨知道嗎?”隻是聽我這麽說她忽然笑了。


    “哈哈!好聰慧的姑娘。走,跟阿姨上樓,阿姨幫你打開盒子。”說著她便輕輕起身,一身紅裙旖旎在地,在我驚愕之際她牽住了我的手,拉著我走向了那個旋轉樓梯。我隻知道包包裏的盒子如此的沉重,阿媽卻離我越來越近。這一步一步走的是如此的漫長。


    “這就是盒子鑰匙。你拿著吧,是時候該物歸原主了。”她一手環胸,另一隻手伸到我麵前。白玉般的手掌上靜靜的躺著一把用紅色繩子穿起來的金屬鑰匙。繩子的顏色退掉了大半,看似時間過去很久了卻被主人拿在手裏很久了一樣。


    “不,夏阿姨。既然阿媽把鑰匙放在你這裏自然是希望你把盒子打開的對嗎?”我輕輕地把那張開的手掌合起慢慢的推到她的胸前,然後從包裏拿出了那個我如此珍視的盒子。她看著這個盒子眼裏輕閃著的是一種莫名的感情,是疼惜也是一種很深很深的傷痛,有無奈也飽含著歉意和些許愧疚。


    她沉默了許久,看著這個盒子沉默了許久。手指因為用力骨節已經泛起青白色。


    “我們一起吧。”她深唿一口氣將我手中的盒子接過放在桌子上,然後用手裏的鑰匙慢慢地將它打開卻遲遲不肯將蓋子掀起來。我伸出手將蓋子掀起,隻見她輕閉著雙眼像是不敢麵對著什麽。我低頭看了看盒子裏的東西,是一些照片還有一些信,壓在在最下麵的是一個日記本還有和開啟這把鎖相似的用紅繩穿起的金屬鑰匙。照片是媽媽年輕時拍的還有幾張是嬰兒的照片,信件中有留給阿婆的,夏阿姨的,還有一封是留給一個叫‘蘇文祺’的男人的信件,我想他也姓蘇或許我的父親是他也不一定。最後一封是留給兩個人的,上麵寫著‘我親愛的媛媛、涼涼收’我隻知道涼涼是我,可是媛媛是誰?


    我用手輕推了她一下,“夏阿姨,這裏有你的信件。”說完我便把信遞到她麵前,她終於睜開了雙眼,然後微顫的接過信件,我看到了她的手指在發抖。她起身走向了書桌,卻是用手緊緊地攥住信封遲遲沒有打開。我拿起這封信,輕輕地撕開了封口。


    隻是,我,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隻是,我,一直追尋的阿媽真的就這樣離開了嗎。


    隻是,我,真的在這個世界隻剩下我一個的時候給了我一個姐姐嗎。


    隻是——這些文字把我的眼睛硌得生疼。


    “媛媛、涼涼


    我是媽媽。


    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已經長大,我也已經不在。


    在這裏我想把我的故事告訴你們。


    在這個世界上有好多好多的人,在洶湧的人群中尋找著另一半。有些人在對的時間裏遇到了對的人,自然幸福。而有些人則在錯誤的時間裏愛上了錯誤的人。我和蘇文祺,也就是你們的父親是屬於後者的。可悲、淒涼。可是我卻在最後選擇了拋棄生命來換得那第一種情況。雖然決絕,但我不後悔。


    我們相識於一場木雕展會。展覽的是我的主設計。他是從歐洲來參展的,對於我的作品他很是欣賞。我們在一起聊了很多,我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讓我找到一種‘歸家’的感覺。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很溫暖很開心很快樂。後來我獨自去了**,在納木錯湖邊的黃昏裏我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情不自禁,我向他走去。就在那個夜晚有了你們。這是我第一次的不顧一切,卻傷害了我最不想傷害的人,選擇了我最不想選擇的路。可是這一切的發生沒有誰對誰錯,隻是時間錯了。


    後來我最好的姐妹夏韻怡從意大利趕迴中國來看我,不知道一切的她、不知道一切的我,在知道一切以後都是如此的痛苦。蘇文祺是她的愛人,他們結婚五年還有一個兒子,而我卻仍沉浸在小小的幸福裏,不知所謂。直到他迴法國的前一天我才知道了一切。我祈求她原諒我,當時她原諒我的條件是讓你們離開。我知道她是為我好,但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我在醫院裏看著冰冷的牆,心就像冰淩一樣刺得難受。當天我離開了,迴了家。你們的阿婆雖然生我的氣,但我依舊是她的女兒。第二天我就生下了你們。你們知道嗎?當時的我有多開心,可是當晚的新聞報道的空難名單上卻出現了蘇文祺的名字。


    我靜靜的看著熟睡的你們,想了很多。你們兩姐妹有阿婆的照顧,有安大哥的關照我就放心了。但你們的爸爸他一個人走實在太孤單了,或許隻有去陪他才可以完成我所說的那第一種情況,我沒能做到阿怡的要求自然這也是向她賠罪吧。所以啊,你們姐妹兩個一定要好好地生活。無論夜晚多麽的黑暗也要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你們是雙生的姐妹,一定要珍視彼此、相互扶持,勇敢的去生活。


    雖然我從不曾盡過作為母親的責任,也沒有照看過你們多少時日,但——我真的很愛你們!真的真的很愛你們。我不奢求你們能原諒我,但我在最後的心願卻是希望你們能夠健康快樂的生活,開開心心的過好每一天。


    我不在身邊,你們替我照顧一下阿婆,她年紀大了需要人陪著就多陪陪她。不要惹她生氣,媽媽就是太不聽話了,所以老是惹你們阿婆生氣。你們可不要學我,一定要乖乖聽話。如果有什麽事的話就去找你們的安叔叔幫忙,他一定會幫的。


    如果,我是說如果以後見到一個叫‘夏韻怡’的阿姨,能不能替我向她說聲‘對不起’。我在最後沒有讓她笑反而讓她哭了,或許這輩子她都不會原諒我了,但我依然還是想對她說這句話。她是我最好的姐妹,也是我這輩子傷害最深的人。我真的很對不起她。


    媛媛、涼涼,願你們和阿婆一切安好。你們和阿婆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牽掛。


    我,真的很愛你們。


    唐紫玉”


    我微顫的捏著信紙,食指的指肚撫模過微微皺起來的部分,我知道那是媽媽的眼淚。她心裏有愛、有苦、有喜、有痛。雖然從來不曾了解過阿媽,但我依舊能夠感受到她對阿爸的愛是這樣的決絕,猶如飛蛾撲火,不顧一切。


    這封信帶給我太多的震撼。


    老天,你帶走了我所有的親人卻唯獨留給我一個雙生的姐姐,雖然我們走失了,但我依然感謝,至少在這個孤單的世界裏我不再是孤單的。我哭了,淚慢慢的順著臉頰從眼角滑落,滴落在阿媽的名字上,暈開一片湖藍。


    阿媽,你知道嗎,我從來都不曾怨過你,我隻是一直都希望著睡著睡著睡醒了,一睜開眼睛你就在我的身邊。


    阿媽,你知道嗎,阿婆走了,阿婆已經不生阿媽的氣了,她很想念你,每晚都在夢裏想念你。


    阿媽,請保佑我,早日找到姐姐,然後——永遠不分開。


    這樣,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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