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玄溯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他在葉雙動手前及時抽身後退,瞬息間兩人就拉開了足夠的距離。


    葉雙的靈力夾裹著主人的怒意打在了玄溯之前站立的位置,這處類似夢境的空間本就是人為構建的,葉雙的攻擊隻是短暫地留下一道痕跡,很快就又被抹平,恢複如初。


    葉雙收迴了靈力,沉下眼眸望著不遠處的魔君陛下。


    既然還能運用靈力,就證明玄溯能做的隻是將她的意識拉入這處空間,並不掌握絕對的主動權。否則,隻要他想著剝奪自己的反擊能力,她就無可奈何了。


    不對,等等……


    感受著體內靈力的流動,葉雙皺了皺眉,總覺得有哪裏是她漏掉的了。


    玄溯好整以暇地看她皺眉沉思的樣子,勾著笑:“終於發現了?”


    隨著玄溯這句調笑,葉雙是徹底沉下臉了。


    “你在我身體裏……動了什麽手腳?”葉雙總算弄明白那股違和感在哪兒了。她對搖光老祖的力量掌控得並不能說是十分完美,是以竟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比起之前那種淩駕世界之上、舉手投足便可毀天滅地的威勢,現下她的靈力,顯然達不到化神的級別。


    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葉雙倒不會那麽恐慌。但是如今她麵對的那個人……


    是自稱魔道君主的、與搖光站在同一高度的玄溯啊!


    “你削弱了……我的靈力。”葉雙嘴裏說著肯定的話語,如果不仔細留心,是發現不了她話音中那細微的顫抖,她的麵容依然鎮定自若,若忽略了臉色不正常的蒼白,那將會是一場完美的偽裝,“……怎麽可能?”


    葉雙不敢置信。


    這種狀況不同於她切換小號的時候,意識被拉進來前,她明明就已經恢複了化神的修為……難道是因為這處空間是由玄溯主宰的緣故?


    “那麽驚訝作甚。”玄溯審視著她的麵容,目光肆無忌憚地一寸寸劃過她精致的眉眼,似是在欣賞一件成色上好的珠寶。甚至在葉雙無法自控地流露出一絲驚惶之後,他更是惡劣地加深了唇邊的弧度,眼中滿是興味。


    “……就連引魂香都不記得了麽?”玄溯非常自然地說出令人震驚的話語,“當年,你可是經常利用這玩意,將本君拉入你的夢中。”


    葉雙愣住了。什麽……!


    玄溯繼續語調悠然地解釋:“引魂香可是極為難求的,使用條件也十分苛刻,它需以施術者本人的神魂作引,輔以受召者的心頭血,才能創造一處獨立的空間,並將人引至此處。並且,一味引魂香從始至終,都隻能招引一人。”


    “當然,引魂香還有一個妙用……被它招來的修士,修為皆會跌落一個等級,當年你可沒少用它來作弄我。”


    心頭血?


    她什麽時候受過這麽重的傷,或者說給了別人心頭之血?


    葉雙在記憶裏搜索了一番,確定自己絕對沒有這樣做過,那麽做這件事的就隻可能是……真正的搖光老祖。


    可是為什麽?搖光不是正道那方的人嗎?在鳳鳴穀幻境裏看到的古戰場畫麵還曆曆在目,搖光老祖跟魔道的人根本是兩個陣營的,那她與玄溯到底有什麽淵源……


    葉雙有點搞不明白了。


    胡思亂想不是她的作風,於是葉雙直接開口問:“你為什麽會有我的心頭血?”


    玄溯聞言,微微挑了挑眉,眸子裏的興致越發高漲。


    他的眼神實在是太奇怪,葉雙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此時又瞥見了他嘴角那抹似嘲諷的笑意,不悅道:“你笑什麽?”


    “你這個問題……我不好迴答。”玄溯倒是很坦誠,“若是答了,你定是要惱的,然以你現在的修為,又鬥不過本君。為免你白費力氣,還是不說為好。”


    葉雙眉頭越發緊鎖。


    雖然玄溯不肯明說,但從話裏的意思來看,十有八/九不是什麽好事,說不定搖光老祖以前就被這家夥暗算過!


    “你方才還說,我也曾拉你入夢……?”葉雙語氣僵硬,試探地問。


    玄溯爽快地點頭承認,毫無心理負擔地跟她分享自己曾經的吃癟經曆:“你那時還未進階化神,正道那群廢物裏一個能擔事的沒有,也不知你是怎麽想的,竟大費周章地取來引魂香,隻為絆住本君,不讓魔門那麽早動手……”


    他似是想起某些趣事,輕笑道:“說來好笑,正道修士一向怕麻煩,一個個修得明哲保身的好本事,你倒好,一個勁往麻煩上湊,也難怪那群廢物遇事便將你往前麵推,若非如此……”


    葉雙眼前一花,不知何時,玄溯又飄迴了她身前。也許是修為在夢境裏被打落了一級,她竟無法捕捉到玄溯那詭秘莫測的蹤跡,直到他欺近身前,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挑起她的下巴,她才猛然迴神。


    葉雙下意識就朝他臉上甩出一道寒芒。


    但不同於在鳳鳴穀的時候,那時玄溯還有顧忌,如今他倆等級不一致了,玄溯就沒什麽好怕了。


    他輕輕鬆鬆揮開了葉雙的攻擊,抵在她下巴的手收緊,將她鉗得生疼。


    在一擊不中後,最初的憤怒沉澱下來,葉雙迅速恢複了冷靜。


    如果是被強製降級的話……那不管她再怎麽掙紮,也沒有半點用處的。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化神期意味著什麽,若不自量力,受苦的隻有她自己,或許還會給玄溯提供取樂的素材……


    葉雙強迫自己忽略下巴處的大手,麵無表情地望著玄溯,音色冷淡:“恭喜,魔君陛下,你這卑鄙無恥的計策非常成功,我現下不得不受製於你了,所以……”


    她頓了頓,壓下心頭怒火,繼續平靜地問:“你可別告訴我,讓你這一介殘魂大費周章弄出這等幺蛾子的動機,就是為了看我笑話。”


    玄溯唇邊溢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他輕手輕腳地再次將葉雙攬入懷中,動作堪稱溫柔——葉雙雖麵色陰沉,恨不得朝他甩十道八道強力法術,但還是忍耐了下來,沒有妄動。


    “搖光,從一開始,你對我的誤會就很深……看你笑話?不,這種無聊至極的想法,你到底是怎麽產生的?”


    葉雙依偎在他胸前,玄溯像是哄小孩子一樣,撫弄著她的發絲。


    這個人似乎對她的頭發十分感興趣,從鳳鳴穀開始,就不知上手摸了多少迴,放在以往,葉雙肯定毫不猶豫將那隻鹹豬手給剁了,但現在,她隻能憋屈地抿緊唇,微微偏了偏頭,以示抗議。


    玄溯沒容她逃脫。


    “乖。”他沒什麽誠意地哄著,徑自抓迴了從掌心溜走的青絲,“跟你打了這麽多年,早已習慣成自然,我也是費了好大功夫,才忍住不向這般的你動手的,可別讓我的苦心白費啊,搖光。”


    臥槽你還有理了——敢情她該感恩戴德是吧!有本事到現實世界去,咱們挑個空地單挑啊!


    葉雙終究沒管住自己開嘴炮的*:“背後偷襲的事,魔君陛下倒幹得挺順手,想必魔門一脈也承襲了你這種優良傳統吧?難怪現今隻能偷偷摸摸地生存。”


    玄溯對她的嘲諷不置可否,不緊不慢地繼續剛才的話題:“整個修真界在我眼中都是可笑而虛偽的,但你不一樣,因而我永遠不會笑話於你。此次前來,是要給你傳個話,這話本該在鳳鳴穀時就對你說的,可惜你帶來的那個後輩給了我些許意外的驚喜,一時之間竟忘記了……”


    “傳話?”葉雙冷笑,她此時仍伏在玄溯懷裏,“你們魔門傳話的方式,都如此特別嗎?”


    玄溯又是一歎。


    他這歎氣也不知是真是假,葉雙權當是耳邊風,隻聽他似是無奈地說道:“我不過是一縷殘魂,自然有諸多限製,玄一宗我不方便去,就隻能出此下策了。”


    他誘哄著:“你也別不高興,搖光,最初使用這個方法的不正是你麽?我也是從你這裏學來的,怨不得我呢。”


    葉雙:“……”


    煩死了!搖光老祖作下的死為什麽要她來背鍋!她不承認啦!


    她木著臉:“有話快說。”說完快滾!


    葉雙的表情越是鬱悶,玄溯就看得越是高興,他毫不掩飾自己愉悅的心情,揚眉問:“你可曾去過誠身崖?”


    “……幹卿何事。”葉雙不動聲色,心裏暗自奇怪,這個人……怎麽突然提起誠身崖了?


    “無妨,那裏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我想你會感興趣的。”玄溯並沒有被她惡劣的態度所擾,“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麽取到你的心頭血嗎?若是能找到那件東西,你的疑問或許可得到解答。”


    “等等……玄一宗的事,你為什麽那麽清楚?”葉雙本能覺得不對。


    玄溯勾唇,笑得萬分惑人:“好了,話已經傳到了。不過,難得再見一麵,這樣離去,似乎不夠盡興……”


    他手指一勾,不知從哪個角落射/出一條鎖鏈,在葉雙反應不及的時候,就纏住了她的腳踝和手腕,冰涼的觸感貼在肌膚上,令她不適地直皺眉。


    玄溯悠然地退後兩步,剛剛站定,鎖鏈就將葉雙整個人帶起來,吊在了半空。


    魔君侵略性十足的目光落在了被鎖鏈纏繞的女修身上,笑得開懷:“你過去也曾對我做出這種事,以前不覺得,現在看來,果然頗多樂趣呢。”


    葉雙先是一陣懵逼,明白過來他的用意後,眼睛都在往外噴火,一字一句咬牙念著罪魁禍首的名字:“玄、溯!”


    ……


    搖光老祖的石室外劃過一道劍光,駕著飛劍的少年停在洞府外,將劍收好,提步走入裏麵。


    這個洞府一向不設陣法,可能是它的主人實在太過強大,這些外物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


    君陵一路暢通無阻,直入到最裏間的石室內。


    同在蒼華峰,他第一時間感知到了搖光老祖的氣息,仿佛是憑空出現一般,他來不及細想,就匆匆禦劍趕來。


    石室裏異常安靜,他邁進裏間,一眼就捕捉到了側臥在石床上的女修。


    女子似乎睡得正香,麵容平靜,直至君陵走近床邊,她也不曾有任何動作。


    不對勁……君陵俯視著她的睡顏,心中敲響了警鍾。


    搖光老祖怎麽可能感知不到他的到來?居然連一點蘇醒的跡象都沒有……


    君陵下意識就伸手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想要查看她的狀況。


    即便是這麽大的動作,搖光依然沉睡不醒。


    就在君陵要放出靈力時,床上的女修柳眉微皺,好像是夢到了什麽不舒服的景象,紅唇微張,輕聲吐出兩個字:“玄溯……”


    君陵身子一僵。


    握住女子手腕的那隻手猛然收緊,幾乎在那瑩白如玉的肌膚上掐出一道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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