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諾聽著他們的話,嗬嗬笑道:“也是,都是為錢。”


    他瞥了眼那邊的電視機,說道:“大爺,這電視機還能開的吧?”


    “當然,你要看電視啊,這個時間,可沒什麽台了,這電視機有些年頭了,動不動信號不好就花屏。”抽煙的大爺說道。


    “沒事。”


    秦諾走過去,插上插座,連接電源後,電視機發出沙沙的聲音,一會兒雪花屏,一會又有畫麵。


    大爺走過來,拍拍電視機,搖頭說道:“今天信號不好,看不得。”


    秦諾說道:“沒事,不礙事的。”


    舒月自然明白秦諾想做什麽,說道:“我們就坐在這裏,看著嗎?”


    秦諾看著手機的時間,說道:“還有兩個多小時,著急不來,先坐坐吧。”


    進來的時候,白綾女鬼鎖定的氣味,就失去了準確性,隻是在這帶開發區內,找不到位置,不如先找個地方落腳。


    秦諾走過去,跟幾個大爺聊了起來。


    一個大嬸煮了一些粥,端過來,說道:“女娃,吃點宵夜吧,大半夜穿這麽薄出來,不怕凍著嗎?”


    舒月看著白粥,說道:“謝謝阿姨,但我不餓。”


    “那冷吧,我給你找件衣服,要愛護自己的身體啊。”大嬸很樸實,拿了件衣服,披在舒月身上。


    “看著舊,其實暖和得很。”


    見舒月不介意,大嬸拿起遙控器,嚐試著換台,問道:“我有個女兒,跟你一樣大,隻可惜在兩年前去世了。”


    舒月看著電視的雪花,問道:“怎麽死的?”


    “唉,校園霸淩,她被自己班的同學淩辱了,我這丫頭自尊心強,也受不得委屈,她什麽都不跟我說,晚上自習時當著全班人的麵,從陽台跳下去了。”


    大嬸眼睛垂落,每逢想起,她內心就跟被墜子刺入一樣。


    “我讀書少,沒文化,就這麽一個女兒,為了賺多些錢,就做起男人的粗活,裝修房子、蓋房子什麽都幹過。”


    “以前被磚頭砸的手指甲都裂開,我都沒哭,女兒不在了,每逢夜裏,我都哭的像個孩子。”


    舒月聽著,問道:“這件事罷休了嗎?”


    “我跟幾個老鄉,找到學校,希望學校能幫忙,把殺死我女兒的這幾位告上法院。”


    “這幾個孩子有權有勢,湊了一大筆錢給我,學校也希望我小事化了,不要影響他們學校的聲譽。”


    “我自然生氣,錢能換迴我女兒的命嗎,我跟老鄉們鬧了很久,甚至校長都避著我不見,讓保安驅趕我。”


    “那時我發誓無論如何要為女兒伸冤,但隨著時間流逝,我漸漸感到無力……”


    “一個月後,老伴中風躺在醫院,急需一大筆錢,我把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了,還是不能交清……”


    舒月眨眨眼睛:“所以,你拿了那些間接害死你女兒的人的錢。”


    大嬸低著頭,嘶啞地苦笑:“很可惡對吧。”


    “明明那些錢,沾滿了女兒的鮮血,我卻還是用了,發誓要替女兒伸冤,最後卻全部成了笑話。”


    “那些給我錢的人,在看到我收了錢後,笑的那樣開心,他們害死了一個人,卻一點事沒有。”


    “女兒她,一定恨透我了吧。”


    大嬸抱著頭,眼睛黯然,表情帶著麻木:“而且,最後老伴還是離開了,我身邊已經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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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了那些錢,什麽都沒改變,反而……讓我這兩年來,都在深深自責中活著。”


    “夜裏,很多時候我都睡不著,仿佛能聽見女兒就在枕邊,問我為什麽要收他們的錢,那上麵的血,你看不見嗎?”


    舒月聽完了,臉色毫無波瀾。


    說道:“為什麽要自責呢,人有感情,但也是生物。”


    “沒必要為了一個死人,讓活的人受累不是麽?”


    大嬸有些愕然地看著舒月:“女娃,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不算吧,我隻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可能你覺得我的話不好聽,我會有感情,但人死了,就沒必要一直被影響著,就像現在,你剩自己了,就想著讓自己怎麽活的好一點才對。”


    大嬸聽著舒月的話,麵色帶著一絲愕然:“丫頭,大嬸猜你也經曆過什麽吧?”


    舒月微微一笑:“我的童年很曲折,但現在都好了,因為他們都死了。”


    大嬸眨眨眼,那神情又是怪異,又是驚奇。


    秦諾走過來,笑著支開了話題:“阿姨,這粥還有吧,我能喝一些嗎?”


    舒月的三觀明顯與常人不同,這麽聊下去,秦諾感覺大嬸要懷疑人生了。


    “當然,我給你盛一碗吧。”


    閑聊的幾番功夫,時間很快來到了十一點五十分。


    距離十二點,隻剩下十分鍾!


    信江市內,在十一點後,就有著許多人不約而同打開了電視機,等待著什麽。


    一棟樓下,二隊領隊拿著對講機問道:“最後十分鍾了,有找到嗎?”


    “全部重新進行了搜尋,沒有。”


    “肯定不在這裏了,我們都被耍了!”


    他迴頭看著那坐在一邊的眼鏡男子:“我們還要在這裏浪費時間嗎?”


    眼鏡男子扶了扶眼鏡,淡淡說道:“他們就在這裏。”


    “那在哪裏?”領隊攤手問道。


    正太男孩打著遊戲機說道:“多的你們不要問了,說了你們也不懂,懂了又不知道怎麽做,還不如老老實實聽我們的話,你們上級不是這樣跟你們說的嗎?”


    領隊臉色有些黑,雖然內心很憋火,但還是說了一聲是,隨機離開了爛尾樓。


    在對方來開後,正太男孩問道:“青山哥,會出差錯嗎?”


    青山兩根奇長的手指滑動著手機屏幕,淡淡說道:“差錯不會有。”


    “他們在這裏,就是不知道用什麽辦法隱藏了。”


    一邊的電視機已經打開,手機的時間隻剩下最後五分鍾。


    樓外,二隊領隊出來了,忍不住低聲罵道:“媽蛋!S組又怎麽樣,讓老子的部下做沒有意義的事,浪費體力活,一個臭小孩,也對我指手畫腳!”


    接著對一邊的副領隊問道:“青山我知道,那小鬼什麽來頭?怎麽進的S組?”


    副領隊拿出資料,翻動著說道:“五個月前進的,七歲半,S組代號童曜,據說是方老直接提拔進去的。”


    “隸屬於北方的分部,聽說還是那個分部的二把手。”


    “一個小孩這麽牛逼?”領隊問道。


    副領隊看著資料,頓了一下,才說道:“可能確實有點牛……他還是一個鬼物改造師。”


    領隊聽得,表情露出明顯的驚愕,而這時,一個身影從黑暗裏走出來。


    “誰?”


    金發男子從黑暗裏走出來,微笑著對兩人打著招唿:“別緊張,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儒州分部的S組成員,代號柒言。”


    “S組柒言……”


    兩人看著上麵的資料,說道:“你這個時間點才出現,我們以為你定位錯位置,迷路了。”


    “隻是在四周觀察一下。”


    “其他幾位都到了吧?”


    “在裏麵了。”領隊讓開身。


    爛尾樓內,童曜說了一句:“青哥,那個討厭的家夥到了。”


    青山眨眨眼,關掉手機屏幕,看著門口走進來的柒言。


    柒言笑眯眯地看著童曜:“童曜弟弟,我聽到了,下次不如小聲點,畢竟背後說別人討厭,挺不禮貌的。”


    童曜毫不在乎:“哦,我本來就想讓你聽到。”


    “為什麽討厭呢,我又沒對你做過什麽,更何況,我們才見麵兩次吧?”柒言攤開雙手,表示不能理解。


    “第一次見麵,我就討厭了。”


    “討厭一個人,需要道理嗎?”


    童曜說著,自己的大蛇又被ko了,抬頭無語地看著柒言:“真晦氣,你來,我又死了。”


    “唉。”


    柒言無奈地搖搖頭:“可能我就是不討小孩喜歡吧。”


    隨即,嘴角掀起一絲冷笑:“但是,我也不喜歡小孩。”


    童曜漠然地看著柒言,盯著他的雙手,說道:“你的雙手,做過什麽了吧?雖然洗的幹幹淨淨了,但味道可洗不掉。”


    柒言笑容消失,淡淡道:“哦,是什麽味道呢?”


    青山這時忽然開口:“行了。”


    “看看時間,還剩最後一分鍾了。”


    “現在不是磨嘴皮子的時候了。”


    柒言看在前頭那電視機上,淡淡說道:“你確定他會出現嗎?”


    “他會出現,因為他的目的,就是想讓所有人看到那一刻。”


    青山眼鏡片在閃動,雙手插著口袋,平靜出聲。


    最後一分鍾,進入了倒計時。


    空氣仿佛凝固,許多人都在電視機屏幕前,緊緊盯著,不敢有絲毫的分神盯著。


    中樞局中分部內,所有人圍在大廳裏,注視著屏幕,方老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表情凝重。


    施工樓內,秦諾也不在與大爺們閑聊,盯著那閃爍著雪花的電視機。


    時間,進入最後的十秒倒計時。


    10、9、8………


    2、


    1!


    時間到了,鍾聲在施工二樓內迴響著,聲音清脆而昂亮。


    緊接著,老式電視機內,那雪花閃爍的屏幕突地熄滅,變為黑屏。


    坐在一邊的大爺,抽著老煙,站起身說道:“又壞了,我拍拍看。”


    “等一下。”


    秦諾聲音剛落下,那電視機再次亮起,接著顯示出熟悉的背景。


    藍嶼邋遢的身影出現屏幕前,露出散漫的笑容。


    “晚上好,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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