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清脆的聲響在樓道內迴響,聽起來是什麽清脆的物品在敲擊。


    張瑜沒心思去理會這是什麽聲音,這個時間點,準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起身就要走,可樓道的轉口那邊,忽然出現了一道身影。


    身影下樓很緩慢,每下一個台階,就停留一下。


    身影是先前見過的那個瞎子,聲響是手裏的拐杖傳出來的。


    黑夜裏,他戴著的墨鏡微微閃爍,也不知道是真瞎還是假瞎,他抓著扶手,用拐杖探著台階一步步下來。


    張瑜給秦諾使了個眼色,示意不要理會瞎子,正要離開,結果瞎子忽然開口:“兩位鄰居,又見麵了?”


    張瑜愕然:“你不是瞎子啊,能看得見我們?”


    “看不見,但你們身上的氣味,我是記得的。”


    “而且,小咪會幫我認識你們。”瞎子微微笑道。


    這個小咪應該就是他肩膀上的白鴿,黑豆一樣的眼睛,正直勾勾打量著秦諾兩人。


    張瑜表情帶著懷疑,秦諾沒有在意他是不是真瞎,隨口問道:“你不是睡覺嗎,三更半夜還下樓做什麽?”


    “睡不著。”


    “愁房租,愁禮物,樓主這個人不好說話,我一個瞎子,孤苦伶仃,到時候給趕出去了,就隻能去街頭乞討了。”


    瞎子無奈地說道。


    秦諾跟張瑜對視一下眼神,說道:“所以,你打算準備什麽?”


    “人多忌言,有些東西不能多說。”


    “我是街頭算命的,平時沒事就喜歡在橋頭給人看手相,財運、桃花運,也賣一些祖上傳下來的東西。”


    瞎子沒再往下走了,幹脆在階梯那坐下來,從衣服裏掏出吃飯的家夥。


    “你看起來也就三十不到,年輕輕輕,很多行業,為什麽做這些?”


    “不然我能做什麽?”


    “瞎子嘛,往臉上貼兩張狗皮膏,會說點道上的東西,有模有樣了,都能混口飯吃的。”瞎子幽幽地說道,看起來他就一個人,眼睛瞎了,還沒人照顧,但內心卻是挺樂觀的。


    說話間,他抽出兩張黃符,遞向張瑜和秦諾:“這兩張符能保個平安,看你們跟我有緣,給你們。”


    張瑜連忙推辭:“我們沒錢。”


    “不要錢,當作送你們的。”瞎子微微笑道。


    秦諾接過了符籙,上麵圖畫的紅字,很鮮豔,也很潦草。


    “樓主這個人,很特殊,它有很多小癖好,言行舉止都要小心,隔牆有耳。”


    “說不定,它現在就在看著你們呢!”瞎子收拾著手裏的東西,嘴裏喃喃著。


    張瑜被他說的頭頭是道,一時間,不知道他是遊戲npc,還是玩家。


    瞎子站起身,拍著秦諾的肩膀上,咧嘴笑道:“這人生就像是遊戲,既然是遊戲,注重的不是輸贏,而是重在參與,享受其中的樂趣。”


    “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秦諾捏著手裏的黃符,遲疑一下才說道:“挺有道理的,大師說的對。”


    “我才二十六,叫大師顯老,叫哥吧。”


    “……”


    瞎子沒有再嘀咕,捶捶後背,便起身持著拐杖往樓下走去。


    張瑜看著他下去,直至消失,才對秦諾說道:“這瞎子看著不太正常啊。”


    “樓裏我就沒見過他,生麵孔,說話又玄乎……”


    說到這裏,張瑜麵色遲疑,小聲地開口:“我猜,這個樓主就近在眼前了。”


    秦諾微微搖頭,雖然瞎子可疑,但如果真是樓主,又怎麽敢直接到他們麵前呢?


    迴到二樓白紂的房間,白紂剛好從房間裏出來,表情有些不好。


    “為什麽這麽長時間?”白紂對張瑜問道。


    “別說了,給樓下的保安大爺拉下來嘮嗑,差點就迴不來了。”


    張瑜在一邊坐下來,拿起桌上的水壺,大口大口往嘴裏灌去。


    秦諾看著白紂,發現他的臉上有一道血痕,臉色看起來也不怎麽好看,問道:“你怎麽了。”


    “臉上的傷,女朋友抓的?”


    白紂擦了一下,看著手指頭的血,似乎才發現臉上有傷,苦笑地說道:“書是借迴來了,但小柔的情緒波動挺大,費了些功夫,才把她安撫下來。”


    張瑜看著,忍不住說道:“千萬別跟她爭,不然她把你腦袋擰下來,都覺得是正常的。”


    “我當然知道,現在小柔就是我的全部。”


    白紂說著,抬頭看著秦諾:“有打探到關於樓主的信息嗎?”


    “沒有,倒是碰到一個瞎子,怪異的很。”張瑜說道。


    聽到這話,白紂忽然皺緊眉頭:“太被動了,我們處於明,樓主躲在暗中,時間很有限,這樣下去……”


    “我們必輸無疑。”


    “而輸了,意味真會死。”


    他坐在椅子上,肩膀垂落,眼神迷茫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張瑜聽著,心頭也是一陣壓抑,拍拍好哥們的肩膀,希望說一些鼓舞的話:“別氣餒啊,小白,那次在副本裏,你還是最冷靜,頭腦最精明的一個。”


    “這次,怎麽反倒比我還先慌了?”


    白紂看了他一眼:“你也說了,是那次。”


    “人在生命有保障的情況下,都會冷靜從容的多,因為無論任何情況下,都記得這是一個遊戲。”


    “那次是遊戲,這次是什麽?”


    張瑜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秦諾該怎麽去迴答。


    “人都怕死,有的人比別人更加怕死,不是為自己,而是為身邊的人。”


    白紂看了眼廊道盡頭小柔的房間。


    “你們說,副本完成失敗,我會怎麽樣?小柔會怎麽樣?”


    這話把兩人都問住了。


    他們心思都放在調查樓主上,都沒想到副本完成失敗的後果。


    是死亡?


    還是成為一具任人擺布的軀殼,成為鬼樓的遊戲npc?


    “驚悚文明出現後,都流傳一個說法,驚悚世界相當於陰曹地府,我們死後,都會成為那個文明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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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說法,你們認同嗎?”


    秦諾淡淡說道:“我不想這些。”


    “因為我確信,自己會活下來。”


    張瑜則是沒吱聲。


    “與其坐著悲觀想這些,不如抓住僅有的時間,努力去創造希望。”秦諾拍拍白紂,他本以為後者是個能人,倒沒想到,白紂會比張瑜的內心還要脆弱。


    秦諾想轉身迴到樓上,白紂忽然抓住他的手,抬起頭說道:“實際上,從小柔嘴裏,我得到了一些關於樓主有用的線索。”


    “隻是,必須要孤注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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