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諾眼神變了變,很自然地退迴一步,不著痕跡地取出裂骨錘,藏在身後,微微笑道:“原來是小龍的家長,你們的孩子在學校表現不錯,有什麽事找我也不用堵在廁所門口吧,去辦公室聊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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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一枚人骨釘打裂了唐小龍的額頭,不必問,肯定是人家家長來找算賬的。


    兩人沒說話,兩張死人臉緊緊盯著秦諾,加上蔓延的屍斑,給人一種窒息的死意。


    他們往前一步,將秦諾逼入衛生間內。


    “我們專程來學校,是向你道歉的。”


    秦諾一陣愕然,還以為聽錯了:“道……什麽歉?”


    “我們的孩子性子頑劣,不懂事,很抱歉冒犯了您,給你造成困擾,你教育他是對的,我們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諒。”


    兩人麵目冰冷,語氣卻充滿了歉意,甚至對秦諾有著隱隱的畏懼。


    這個劇情是秦諾沒有意料到的,他已經最好掄出裂骨錘的準備,這突然的道歉,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你們的孩子變成那樣子,也不生氣?”秦諾問道,裂骨錘造成的傷勢可是永久的,痊愈不了。


    “是他應得的,如果你還是無法接受我們的道歉,我們願意替孩子承受你的怒火。”兩人說道,腫脹的麵部輕微地蠕動。


    雖然心有疑惑,但秦諾還是迴道:“不用了,孩子知錯就改就行,我也不是心胸狹隘的人,這件事就到這裏吧。”


    兩夫妻一聽,慘白的麵部蠕動的痕跡更加了,像是表達著感激。


    “那不打擾了,梁老師。”


    兩人微微彎腰點點頭,走出衛生間,當秦諾出來時,他們已經不見了蹤影。


    “自家的孩子受傷,做父母的怎麽可能不心疼?這兩人肯定也很憤怒,但似乎很畏懼自己,怕遭到自己的報複,才不惜上門道歉。”


    秦諾當然很清楚,害怕的不是他,而是梁子肅。


    梁子肅做了什麽,讓他們這麽忌憚?


    秦諾不得其解,迴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前,從學校資料裏,得到了一份往屆六年一班的學生名單。


    秦諾喜歡將一些簡單而又關鍵的東西,記在腦海裏,昨晚上表演名單上阿土幾個名字便是其一。


    目光掃視在電腦屏幕上,一屆屆的六年一班名單上,足足看了將近半個小時,雙眼都有些生疼,最後從一份十年前的學生名單中,找到了那幾個小鬼的名字。


    “十年前,是11屆的表演係學生,模樣和個子都沒變,白天不見蹤影,晚上才能出來,雖然是詛咒在囚禁他們,但沒有什麽痛苦的懲罰,下詛咒的人目的是什麽?”


    秦諾一邊心想,一邊將這幾個小鬼的資料都打印了一份,夾在自己的課本裏。


    “除了那個叫亞男的孩子,其它小鬼的信息都有了,今晚上再迴到那個表演室,了解一下那個叫亞男的孩子。”


    當工作變得枯燥,時間就會相對的流逝較快,秦諾呆在教學樓渾渾噩噩地度過時間,轉眼就到了下午放學時間。


    秦諾拿著啊土幾個小鬼的資料,迴到了自己的宿舍,此時天色漸黑,陽台外光線昏暗而朦朧。


    秦諾打算先到飯堂吃完飯,結果剛出門,就見柳老師提著一大袋的鮮肉蔬菜迴來。


    “小梁,這是要去食堂?不用這麽麻煩了,就到老師的屋裏頭吃吧,嚐嚐老師的手藝。”柳老師顯得很熱情,或者說梁子肅是他最得意的學生,打開門,邀請秦諾進屋。


    秦諾瞥了眼屋內的昏暗,下意識地拒絕道:“不了吧,太麻煩老師了,我去飯堂隨便吃兩口就可以了。”


    “你之前答應的挺勤快,現在又不想了,是嫌老師家裏髒嗎?”


    柳老師的麵部就像一張壞死得樹皮,這會兒沒了笑容,有著說不出的恐怖。


    “我那孫女,你不是還要看看麽,這點小忙也不肯幫幫老師?”


    他提著袋子,站在那裏,身形佝僂顯得弱不經風,散發的鬼氣卻是讓一邊的門框如被白蟻啃食,層層地脫落。


    “老師,我隻是不想麻煩,怎麽會嫌髒呢?”


    “你不嫌麻煩的話,那就嚐嚐老師你的手藝吧。”秦諾笑道。


    聽到這話,柳老師的麵容緩解了一些,拉開門走了進去。


    秦諾跟在後麵,也不知道柳老師的視力很好,還是怕光,屋內的燈泡的光線微弱的可憐,隻能依稀照亮屋內的布置家具,一些角落盡是漆黑。


    “隨便坐坐,老師很快就弄好。”柳老師倒了杯熱水,放在秦諾身前,隨即係上了圍巾,提著那袋淌著血水的新鮮血肉,進了廚房。


    秦諾沒有拿起一次性杯子,目光掃視在周圍,屋內給人很潮濕的感覺,還隱隱有著一股黴味,空氣中還似有似無地彌漫一種古怪的臭味。


    一麵牆上,掛著幾個相框,裏麵是柳老師和自己家人的照片,說是家人,實際都是隻有和孫女的照片,女孩的父母不知所蹤,也沒聽柳老師提起過。


    奇怪的是,那相框裏柳老師的麵容清晰可見,他孫女的麵容卻模糊不清,就像是打上了一層馬賽克。


    秦諾起身,湊近了去看,依舊看不清女孩的麵容,每一張照片亦是如此。


    伸手拿下一個相框,輕輕地擦拭,秦諾微微眯起雙眼。


    柳老師從廚房裏出來,見到了秦諾的舉動,也沒有生氣,笑嗬嗬地說道:“那是我孫女的照片,怎麽樣,是不是很可愛?”


    秦諾說道:“是挺可愛的,跟老師你有幾分相似。”


    柳老師聽到後麵那句話,像是非常享受,笑了兩聲,又迴到了廚房內。


    秦諾將照片掛迴在牆上,看著廚房裏忙碌的柳老師,問道:“老師,你那孫女呢?怎麽沒見出來?”


    “哦,每到這個點數,她都要睡覺,等弄好了飯菜,就帶她出來。”


    欻地一聲,廚房裏的菜下油鍋了,柳老師翻著鍋裏的菜,迴複秦諾的話。


    秦諾坐在客廳裏,沒有再亂走。


    當窗外的天色全黑了,柳老師端著飯菜從廚房裏出來,擺放在桌麵上。


    菜的香味彌漫開來,菜相也十分讓人有食欲,看得出柳老師的廚藝還是不錯的。


    秦諾坐了下來,看了身旁的空位:“老師,小孩不能太嗜睡,對身體也是有壞處的。”


    柳老師解下圍巾,擦了擦手,搭在椅背上,笑道:“行,我去看看醒來沒,我那孫女以前很愛說話的,不知道怎麽的,現在不喜歡說話了,膽子還很小。”


    “待會兒你小聲點說話,可別嚇著她。”


    說著,柳老師進了房間,秦諾試著夾了下桌上的菜,沒有什麽怪異的味道。


    很快,柳老師出來了,手裏推著一個輪椅。


    秦諾有些愕然:“老師,這是?”


    “唉,我這孫女不知怎麽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也不肯吃東西,生活都不能自理,隻能把她放在輪椅上,所以老師才讓你看看。”


    將輪椅推到桌邊,柳老師拿起那碗流食,掀開那蓋在上麵的單被,開始一口口喂自己的孫女。


    秦諾的眼皮跳動。


    表情在這時變得怪異無比,因為以她的視角看去,那被層層衣布包裹的,分明是一具骷髏。


    一個小孩的骷髏頭!


    不知道風幹了多久,眼洞內還殘留著少許的血肉,蛆蟲從裏麵攀爬出來,掉落在周邊。


    秦諾從進屋時,聞到的怪味的源頭就是這裏散發出來的。


    柳老師絲毫沒有在意這些,用勺羹舀起碗裏的流食,放進那崩裂的下顎裂骨裏,流食倒進去了,又從下麵流出來,而在那被子的下麵,又爬滿了蛆蟲。


    驚悚,惡心。


    此刻的秦諾隻有這兩個感覺。


    柳老師喂了幾勺,用紙巾擦擦自己的孫女,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我這孫女身體好像越來越差勁了,不過也不是件壞事。”


    “我兒子和兒媳當年出了車禍早早就沒了,留下一個孫女跟我相依為命,外麵的世界太險惡了,她就一直這樣呆在家裏也挺好。”


    “不過身體一直這樣也不好,會生病,小梁,你看得出我孫女這是得了什麽病麽?”


    秦諾看著輪椅裏的骷髏,問道:“老師,你孫女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的?”


    “不知道,有好幾年了吧。”


    柳老師有喂了幾口,還小心翼翼地擦拭嘴的部位。


    “那年她身體很差勁,突然就不愛說話,也不愛吃東西,我就一直拿她放在家裏了。”


    “你看出什麽了麽?”


    秦諾沉默片刻,微微笑道:“沒事,你孫女就是得了一點厭食症,過陣子就好了。”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


    “你看,我孫女正跟你打招唿呢。”


    秦諾朝骷髏頭露出了幾絲笑容,一時間,他不知道該替他孫女感到可憐,還是替柳老師可憐。


    突然,秦諾的神色一動,注意到了什麽,從那滿是惡心流液的被單裏,取出一個紅色手繩。


    盯著手繩,秦諾神色變化,突然問道:“老師,你的孫女叫什麽名字?”


    “我孫女叫唐柔,以前是個很活潑的孩子,還是表演係的學生,才藝雙全呢!”


    柳老師放下碗勺,很是自豪地笑道。


    秦諾深吸一口氣,怪異的神色在臉上愈發之重。


    唐柔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既是陌生,又是熟悉。


    唐柔,不就是昨晚舞台室裏,那幾個小鬼的那個大姐頭女孩的名字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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