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燕王府!


    “父王,您慢些走,這就到家了!”


    朱高熾扶著酩酊大醉的朱棣,來到大堂之上坐了下來。


    “高熾,讓府人下去吧!”


    “哎!”


    朱高熾應了一聲,立馬屏退所有人,並親自倒了一杯熱茶送了過去。


    “爹,您喝點茶醒醒酒吧!”


    原本喝到臉紅脖子粗的朱棣瞬間坐了起來,冷笑道:“本王壓根沒喝醉,醒什麽酒啊!”


    朱高熾愣住了,但心中也明白,自己老子裝醉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本王常年出塞與韃靼作戰,喝的都是軍營中的烈酒,遼東燒刀子,入口如烈火,下肚如刀子!”


    朱棣得意的說道:“就宮裏那些禦酒和涼水簡直沒什麽區別,再喝兩壇恐怕也不會醉!”


    朱高熾不關心酒,隨即問道:“爹,您和皇帝都說了些什麽,兒子見皇帝有些不太高興啊!”


    朱棣坦然道:“還能說什麽,當然是把咱家曾經幹過的事說了一遍!”


    聽到此話,朱高熾瞬間呆滯在原地,反應過來後,焦急說道:“爹,您瘋了,這種事情,怎能說出去……而且都過去四五年了,為何又要……難不成陛下舊事重提,要追究當年的大罪?”


    朱棣歎息一聲,說道:“孰輕孰重,本王自然明白,就在宴會前,你皇祖父又把本王叫了過去,說本王惹的陛下不高興了……”


    “本王也不願意再提這些事情,這都是老頭子逼的啊!”


    朱棣有些惱火,老爺子現在偏心偏的冒尖,大孫子不高興,憑啥自己跟著受罪。


    非要重提當年事,逼著自己自己去找他大孫子認錯,還說什麽,皇帝不悅,罪在你身。


    朱棣撓破頭都想不明白,自己就是來京城看孫子,而且還是朝廷下詔讓自己一家人來的,怎麽就惹到皇帝了。


    “爹,皇帝怎麽說?”


    朱高熾心中緊張起來,低聲問道:“難不成要問罪?”


    朱棣長舒一口氣,說道:“大哥都走了,當年的事他也不願意追究什麽,不過卻問了老和尚的事!”


    朱高熾頓時一驚,問道:“爹,您……您不會還和道衍私下有往來吧?”


    “放屁!”


    朱棣瞪他一眼,嚴肅道:“本王真要和他再有往來,恐怕咱們全家早都去見祖宗了!”


    聽到此話,朱高熾終於鬆了口氣,情不自禁的說道:“那就好,那就好,孩兒就擔心您還會執迷不悟!”


    朱棣冷哼一聲,倒也沒說什麽。


    朱高熾提了提褲帶,湊到跟前,眯著那雙人畜無害的小眼睛問道:“爹,您當真不知道那老和尚身在何處?”


    朱棣眉頭一皺,坦然道:“自燕山一別,本王和他再無往來,這老和尚猶如人間蒸發一般,從此再無消息!”


    朱高熾聽後猶豫一陣,最終還是問出了疑惑。


    “那父王是如何迴答的陛下?”


    “你問這做甚!”


    朱棣立馬起身,背過身去。


    “孩兒可為父王參謀一二!”


    你還好意思問我做甚,你自己幹的事,連累我在宮裏做牛做馬,每天像頭驢一樣幹活,你說我問你做甚。


    我怕跟著你去見祖宗!


    朱棣猶豫一陣,緩緩迴過身來,悵然道:“道衍……這個老和尚,三教合一,身懷屠龍術,這樣的人是不會閑雲野鶴,青燈古佛了此一生,大明不止我朱棣一個親王啊!”


    朱高熾低聲嚴肅道:“那父王以為,道衍當在何處?”


    朱棣冷冷一笑,說道:“當日燕山一別,老和尚告訴了本王第二句讖語,龍戰於野,血色玄黃,主兄弟爭於室,濺血禁中!”


    朱高熾聽後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一向穩重的大胖此時手臂都在微微顫抖,甚至都能聽到“咚咚”的心跳聲。


    這句讖語,就算沒讀過什麽書的人都能聽的明白,那就是兄弟之爭,而且還是生死之爭。


    “以前我一直認為這句讖語說的是當年的二宮之爭,後來才明白,這一切都是老頭子在背後謀劃的!”


    朱棣感慨道:“現在我是越來越明白了,這句讖語說的其實是嫡庶之爭啊,他們兄弟倆必有一死!”


    既然是兄弟相爭,那無非就是朱雄英,朱允炆,朱允熥之間的爭鬥,朱允熥是他大哥的親弟弟兼狗腿子,朱棣的意思很明確,就是朱雄英和朱允炆之間的爭鬥。


    “父王,您這樣做,實在……實在太過……哎……”


    朱高熾從小與朱允炆在宮裏讀書,關係一直都不錯,實在不忍心看他身死。


    “不推給他,還能推給誰?”


    朱棣瞪著那雙虎目說道:“就算本王沒有指他,你覺得陛下會放過他嗎?”


    “永興那小子從來就不是什麽善良之輩,他骨子裏狠勁和老頭子是一樣的,寬容大度,那隻是表麵,他和先太子都是偽善之人!”


    “你看著吧,等到新政忙活完,他……永興,一定會找理由收拾朱允炆!”


    朱高熾無言以對,猶豫半天,隻是歎息一聲。


    朱棣神情嚴肅道:“永興現在是羽翼豐滿,大權在握,壓的藩王們不敢有任何心思,都快自身難保了,自然也不敢和道衍有什麽勾當,隻有這個小淮王對永興充滿仇恨和執念,還是想著去爭一爭,真是不自量力,可笑至極!”


    “如果本王所料不錯,他們倆一定在背後正在謀劃造反之事!”


    朱高熾臉色陰沉,趁機說道:“父王,事已至此,那咱們何不做個順水人情,直接揭發淮王,用他的血來洗脫咱們家當年之罪!”


    剛才還替淮王說話,現在立馬變得狠厲起來。


    孰輕孰重,朱高熾自然是分得清,別看他整天一副老實巴交,甚至可以說窩囊透頂的樣子,其實內心腹黑無比。


    “現在還不是時候!”


    朱棣冷笑一聲,說道:“朱允炆……一個生於深宮,長於婦人,甚至連五穀都分不清的庶子,他能成什麽氣候,你就算給他十萬兵馬,他都分不清東西南北!”


    “他比永興簡直就是一個在九霄雲頂,一個在黃土之下!”


    “永興是真厲害,一場新政推下去,有人操刀,有人背鍋,最後國庫充盈,他坐在奉天殿上盡收天下民心!”


    “高,真是高明啊!”


    “十個淮王也鬥不過一個永興啊!”


    朱高熾同樣感慨道:“父王言之有理,孩兒這些年在他身邊做事,同樣發現他是一個能力很強且很有想法的皇帝,而且他的想法往往都是一針見血,直接切中要害,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他的新政,或許真的能讓大明蒸蒸日上,國富民強!”


    “這是好事!”


    朱棣淡淡一笑,說道:“你在宮裏好好輔佐他吧,說到底這天下還是咱們朱家的天下,出些力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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