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弑天看著在地上掙紮著想要起來的君問天,似是自語一般的悠然說道:“如果沒人透露消息的話,我想,誰也不會猜到是我們滅了赤炎吧。為了這次行動,我們依然元氣大傷,在讓隱雪宗參與進來的話,事情就麻煩了。”


    君問天依舊在地上努力,想要爬起來,同時艱難的說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當今世上能夠覆滅赤炎的勢力,我想也就那麽幾個超然世外的地方,況且此次你們是兩個勢力聯手而為,讓人推測的幾率又大了許多,恐怕你想隱瞞我宗,也不太可能吧!”


    “嗬,猜到是猜到,即便猜出來,他們也不會輕舉妄動,因為他們不可能因為自己的判斷而做出與我門決裂的舉動,不論是誰都不會做出如此的事情吧,再說,即便是再為要好的關係,經曆了千年的沉澱,或許心懷鬼胎的人越發的多了吧,真正保持那份情誼的又會有幾人?


    你以為還是當初馮雨瀟和冷溪雪的時期麽?他們當初的關係或許說絕對會為了彼此拚盡一切,可惜現在麽,嗬嗬,不太現實吧。”


    君問天聽到黎弑天的話,雖然心有憤慨,卻無言以對,是啊,以現在兩族的關係,其中之位謀取私利的恐怕占去多數吧。


    想到這裏,君問天也不由的感覺到一陣無力,或許,赤炎世家今天真的要在這世間除名了,但願雲傲能逃過此劫。


    黎弑天看著他沒有反駁自己,也對兩族的關係有了一定的了解,心中也再一次湧出一分欣喜和自信,今日,必定要奪取邪兵!


    君問天看著自己狼狽的樣子,嘴角彎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放棄了掙紮,就勢坐在了地上,抬起高傲的頭顱,直視黎弑天的眼睛,淡然地開口說道:“以你的實力,即便我施展斬仙也難以窺測一絲,想必必然也是跨入了那種層次,是吧?


    既然如此,何必對一個根本與你毫無關係的我,在這裏廢話連篇?既然你我之間乃是必有一死的局麵,你又何須浪費時間?”


    黎弑天看著君問天絲毫沒有畏懼的樣子,那份傲氣依然沒有一絲消退,反而越發的懾人,之前的他身上滿是儒雅的氣質,就像一個文弱書生一般,然而這樣的人卻有著骨子裏的傲,寧死不屈,臨死無懼!


    黎弑天的眼中再次滑過一抹難以言喻的神采,一閃即逝,連身在眼前的君問天都沒有察覺,終於,黎弑天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般,淡淡地說道:“嗬,果然很像,就連這股倔強的脾氣都是如出一轍,嗬嗬,你讓我再次重見當初的自己,之所以和你耗這麽長時間,說實話吧,我有些下不去手。”


    說到這裏,他突然笑了起來,臉上出現了一抹厭倦疲累的神色,仰首望天,幽幽說道:“可笑吧?失去本心的自己,居然為了和當初自己十分相像的你,而由猶豫不決,可是,這種事情卻實在的發生在這裏!”


    君問天看著黎弑天,沒有一絲表情,沒有一點波動,就像是聽著眼前的中年人傾訴,沒有打斷,有沒有嗤之以鼻,就是靜靜地聽著,最後,君問天也笑了起來,那種發自內心的開心笑容。


    隨後,他也是看著湛藍的天空,說道:“嗬嗬,看來,你真的是老了,即便是我,也不會對敵人手下留情,那些黑衣人中,也有人讓我難以下手,可我依然沒有遲疑的一劍斬殺,這世上總是有不想而必須要做的事情。


    當初自己因為責任,而不得不執行一些任務,然而卻因此失去最重要的人,那時我已生無可戀,死,未嚐不是一種解脫?我就是以這樣的理由慰藉自己,從而殺了那麽多不想殺的人。”


    “死,是一種解脫麽?哈哈,看來你這個年輕人對生死看的到是比我還要透徹啊!既然你已經生無可戀,我也不用行婦孺之事,自我出道以來,這次是我唯一一次對必殺之人有所手軟,不過,這也是最後一次,我便送你解脫吧!”


    黎弑天在沒有一絲猶豫,緊握手中長劍,徑直斬向君問天的脖頸。


    沒有絲毫的聲音,劍身甚至沒有沾染一絲血跡,然而君問天的脖子卻突然多了一道切口,鮮血瞬間噴灑而出,濺在滿是黃土的地麵上,那一抹猩紅格外刺眼。


    君問天的臉上,沒有一絲痛苦,沒有一絲後悔,相反,眼中充斥著,是滿滿的柔情,凝視著正前方的位置,仿佛那裏有著他最重要的東西存在,他單手前伸,想要抓住什麽,卻什麽也抓不到!


    :柔兒,我來陪你了,沒能保護你,也沒能保護你的家,抱歉,我盡力了。


    柔兒,這些年,我好想你!


    眼中湧起透明的液體,順著眼角滴落在地上,最後,雙眼終於緊緊閉上,無力地摔向地麵,地麵上擊起無數灰塵。


    陣陣冷風吹過,君問天的衣衫獵獵而響,倒在地上的身影,一隻手長長的伸向自己的正前方,格外的淒涼...


    黎弑天看著地上的屍體,最終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轉身便走向了祠堂之內,隻見他一聲長嘯,天空出現了一個滿頭白發,雙眼有神的老者,對著他恭敬地施了一禮:“參見門主!”


    “天機子,你推算一下,發現這裏的人是誰,入口在哪裏!”


    “是,門主!”...


    半天過後,馮雲傲迴到了赤炎,眼前的景色讓他睚眥欲裂,卻無能為力,隻找到了一些躲在暗處的新入門弟子,還有一些剛在外迴來的弟子,其中隻有幾個外出的弟子實力相對高些,其他的都是剛抵達師階的弟子。


    祠堂中的所有物品全部被洗劫一空,隻剩下他們戒指中的一些殘餘物品。馮雲傲悲痛欲絕,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疲憊的坐在了地上,心灰意冷:“姐夫,對不起,都是我沒用,希望你能找到姐姐,永遠在一起,我終於能體會你當初的感受了。若纖的死,我將一生無法釋懷!如果可以,我也好想陪你們一起走啊,可是,我還有嘯月。”


    雙拳緊緊攥住,牙齒咯咯直響,猛地抬頭看向家族以外的方向,眼中充斥的,是濃濃地仇恨:“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哪怕是死,也絕對讓你們寢食難安!”


    最後,再一次吐出一口鮮血,身體無力地倒在了地上,昏迷之前,堅持著對家族僅剩的弟子說道:“撤走,越遠越好,遠離中州這裏,找一個沒人能發現的地方,安穩下來!”


    說完這些,再次吐出一口鮮血,終於昏了過去...


    馮雲傲的思緒終於迴到了現在,坐在石頭上的他,輕輕的撫摸著手指上的戒指,不知不覺間,臉頰布滿了淚水,他的眼睛變得無比渾濁,他的神情無比疲累,他的心,哪怕時已至此,也沒有一絲痊愈...


    “你們,竟然經曆了這樣的事情?隱雪峰離奇死亡的峰主也是因為我們家族而戰亡的?”馮劍聽完慕青的詳述,也終於知道為什麽這種秘辛卻沒有一絲隱瞞趙申了,就因為他是隱雪峰的弟子,同時也是馮劍的兄弟,便足夠了!


    慕青因為想起當初淩若纖的死,心中也在難過,聽到馮劍的詢問,收起心中的思緒,幽幽地說道:“其實,問天叔叔是你爺爺的姐夫,你爺爺的姐姐叫馮雪柔,他們因為兩族比試相互結識,便一見傾心,卻因為一次任務,讓雪柔姨意外而逝,因此問天叔肝腸寸斷,未曾再有新歡,心中一直牽掛著已逝的妻子,


    保護赤炎和隱雪是他們之間的約定,問天叔用生命守護著雪柔姨的家,可惜,最後哪怕是死,也無法達成夙願!”


    馮劍也是緊緊地攥住拳頭,眼睛裏充滿了血絲,對那些神秘人再次充滿了無盡地恨意,這幫畜生滅我族,踐踏我等尊嚴,讓我的親人痛不欲生,哪怕時隔四十多年,依然不敢有一絲鬆懈,草木皆兵,杯弓蛇影。一絲一毫的動靜都讓他們的神經緊繃,甚至提心吊膽,這種生活持續了四十多年。


    馮劍無法想象,這幾十年的生活,父親爺爺他們究竟是怎麽過來的,自己也終於知道為什麽,從自己記事起,便很少看到他們的身影,原來他們身上背負著這麽多的血債和仇恨。


    馮劍忽然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收斂心中一切想法,平息著自己內心的驚濤駭浪,半天過後,他才重新睜開眼睛,再次恢複了以往的模樣,然後,平淡的開口問道:“娘親,瀟瀟,爺爺他們什麽時候迴來?我想讓他們指導指導我,同時,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目標,我必須做些準備,這也是我這次迴來的目的!”


    沒有了迴到家中的喜悅,馮劍此刻一心隻想提升自己的實力,自己不想步家人的後塵,也不想哪怕拚死也無法守護自己的摯愛,家人,我來守護。敵人,我來斬殺,所有當初參與這一切的人,你們等著我去討迴這筆血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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