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瞪大那一雙丹鳳眼,表情驚訝道:“先前那道君仙師也在這兒?”


    王熙鳳吊梢眉微挑,眯著眼睛嬌笑道:“何止呢,那位仙師可是幫林姑娘和寶姑娘都看了病,說了如何治療,等往後她們的身子大好了,卻還要去玄真觀好好感謝一番。”


    原本他們家若是有打蘸、祭祖一類的事情,都是去清虛觀,因那邊的住持與國公爺關係匪淺,但這次因李駿的關係,轉去玄真觀一次也沒什麽。


    何況寧老太爺也在那邊,合該去看看的。


    寶玉聞言頓時吃驚地看向黛玉道:“林妹妹的病,他也治好了?”


    旁邊薛寶釵見寶玉隻問黛玉,卻半點沒看向自己這裏,雖然心中有數,卻不免有些黯然。


    她知道母親與姨母正商量著那“金玉良緣”,卻是有意撮合她跟寶玉兩個,故而對寶玉暗中關注,也開始另眼相看。


    不過她心裏很快又釋然了,畢竟他們是一塊長大的交情,感情比自己深自是可以想見。


    等往後自己也跟他相處的久了,許就不一樣了。


    想到這兒她麵色突然微赫,卻不知自己怎麽想到了這頭上,竟是有些不知羞的,那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情,怎個就去想他了?


    黛玉輕聲道:“隻是說了個法子,還不知道有沒有效呢。”


    “有效有效,既是那位道君仙師給的法子,那定然是有效的。”寶玉連連點頭,說得比方才李駿在這兒時還有信心,然後又拳捶掌心,搖頭可惜道:“早知我便先跟他討要了那個法子,再過來給林妹妹看看。”


    黛玉半掩著嘴輕笑道:“真真好笑了,人家有道法的底子,若遇到雜症疑難也能施展。你這連道經也不曾看過的,豈不是東施效顰,癡、心——妄、想!”


    寶玉笑嗬嗬道:“林妹妹說的是,我便想著等明日去東府尋道君仙師,求他教我一迴,我隻學這一手。待來日好幫老祖宗、薛姨母、雲妹妹、寶姐姐、三妹妹、二妹妹、四妹妹、鳳姐姐、珠大嫂、尤大嫂還有……蓉哥兒媳婦你們都看看,讓你們都能健康長壽。”


    寶釵聽到他口中好算還有自己的份,倒是欣慰不少。


    等聽到後麵在座的一個都沒漏,又不禁好氣又好笑。


    這人……


    而其她人聽他這麽一說,盡是開懷起來,王熙鳳說著“二叔好歹沒忘了我,卻不枉我幾番照顧你”,薛姨媽道“可見也是個實誠心的孩子”,賈母更是樂嗬嗬,一派看我孫兒牛逼的自豪表情,倒像是寶玉不隻是說說,而是已經做到了一般。


    湘雲卻道:“二哥哥便是說了,等迴頭便又把這事情忘了,我可是不信。”


    薛寶釵看了她一眼,心裏想著這雲妹妹淨瞎說什麽大實話。


    寶玉連道:“這次可是不會了……”


    湘雲便開始揭他的短,自小跟著這位寶二哥胡鬧的,她一樁樁一件件都記著,哪壺不開提哪壺,將寶玉麵色臊得通紅,掩著嘴道:“別說了、別說了……”


    黛玉在旁邊看得也是忍不住發笑,笑得紅暈上臉,倒一時蓋過了先前受刺激的蒼白。


    賈母等人都是笑嗬嗬地看小輩們鬧了一番後,王熙鳳才又提醒了一句時候不早,別再耽擱了,那戲班子都早在等著呢。


    於是一行立刻往後院蜂擁過去,等他們人一到,那臨時搭建的小戲台上,戲班子立刻便開演了。


    寶玉和黛玉還是一左一右的坐在賈母身邊,黛玉看著寶玉不時越過外祖母癡笑著望著自己,心裏暗道真是個呆子,嘴角卻也噙著輕鬆的笑意。


    因李駿說的那法子,讓她覺得有了擺脫這病體的希望,這心情自然愉快了許多。


    不過又想到了李駿說到父親的事情,這笑容便慢慢退了下去,罥煙眉似蹙非蹙的,也不曉得那位玉真子仙師說得到底是真是假。


    她沒得到父親傳來的消息,也不太清楚朝堂上或是鹽務的那些事情,但她能想明白這官場傾軋沒那麽簡單,其中兇險也的確不足為外人道。


    父親當初要將她送來的時候,那態度也是有些不同尋常。


    想著想著,她隻恨自己不能如那仙師一般,一溜煙就從這裏不見,也好迴去揚州看看父親此時怎樣了。


    ……


    榮慶堂這邊散席後,秦可卿迴到府裏時,卻已是深夜。


    剛進房裏,就見到丈夫賈蓉一臉的晦氣,問道:“你不是去找璉二叔吃酒了,怎麽這副臉色?”


    賈蓉擺擺手道:“和璉二叔無關,是迴來的時候老爺將我叫去罵了一通。我還道是什麽事兒,問了俞管家才曉得,是老爺坐車在半路上不知撞了什麽石頭,把頭都磕破了。


    “趕車的郝信叫他用藤鞭打個半死,我呀,不過是吃了頓掛落,倒還算好的了……”


    秦可卿心說那郝信不過是個下人,你是他兒子,怎能一樣?


    但看著賈蓉的神色,也隻是歎了口氣後,說道:“如此便早些安睡吧,等明早起來,還得領仙師去宗祠看看。”


    賈蓉被轉移了注意,倒反而來了興趣,問道:“仙師在榮慶堂中,可是出了什麽風頭?”


    秦可卿看他這一下子就將前事拋開了,心下也是好笑,便撿著說了下李駿在榮府那頭發生的事情。


    賈蓉嘿然笑道:“寶二叔倒也是個妙人,不過這倒是提醒我了,你說我向仙師求取一些道法本事怎麽樣?”


    不等秦可卿迴應,他便自顧自說道:“有老太爺的這層關係,我怎麽也算作他的徒孫,教些本事是應有之義。不過聽你這麽說,這位仙師的脾氣卻有些衝,我倒是先將他好生伺候好了,再去求他……”


    秦可卿無奈道:“你可是忘了,咱們是因何事才要將他請來的?”


    賈蓉卻道:“你卻糊塗了,我若是將本事學過來了,自己便有法子了,還需再去求他麽?”


    秦可卿看賈蓉這倒是跟寶玉想到一塊兒去了,心想你倒也和那寶二叔一般的“妙人”。


    ……


    “你叫琥兒?”


    李駿正在屋裏泡腳,看了眼被安排來伺候自己的那個小廝,見他麵目敦厚、身形消瘦,剛剛還覷見他那雙手上滿是厚重老繭,顯然是做慣了雜務的。


    這也是秦可卿思慮周到,知道他這樣的道士跟府上的老少爺們需求不同,不要那種看著清秀瘦弱,零裏零氣的。


    又是要求清淨,那就幹脆安排一個能做精細事又能幹重活的來,才能一個人照顧周到了。


    那小廝戰兢兢應了,李駿溫聲安撫了一番,接過巾子搽幹了腳,讓他端下去就先去歇息,這裏暫且不用他了。


    等琥兒戴上房門,李駿盤坐在榻上,擺了個五心向天的姿勢,閉上雙眼口中念念有詞。


    今晚他要入寶玉夢中,去幫他還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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