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駿睜開眼,就被麵前一張張大臉、一雙雙大小眼睛駭了一跳。


    如非他修煉之後底氣愈足、又察覺自己身體有異,怕早就一發手搓火彈甩出去了。


    他的眼神驟現迷茫,嘶聲道:“這是怎麽了?頭好疼……”


    “快去稟報觀主,就說寧玄醒了!”


    這時簇擁在李駿身前的那些人,才有一個年紀長些、看著像領頭模樣的男子喊了一聲。


    旁邊被他點出來的少年應了一聲,轉身匆匆去了。


    而那領頭男子又道了聲“無事”先驅散了眾人,才再次彎下腰來,湊到李駿身前,問了句:“寧玄,你可還記得,先前你是怎麽昏過去的?”


    李駿情知,這“寧玄”便是自己此世的身份了。


    他萬沒有想到,自己兵解重生後,竟不是從娘胎開始,而是直接附於另一身份。


    看起來,也是此人不知何故身死後,正好讓自己撞上了。


    對於對麵的問題,他自然無從迴答,因他在腦中搜索了一番,隻覺得一片混沌,就連自己之前的記憶都有不少缺失的地方,更遑論此身的記憶了。


    毫無線索!


    當此時,就該裝傻充愣。


    而同時,李駿也開始調動起自己的靈力,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這一瞬間,李駿卻感覺腦中過電一般,差點激動得哆嗦起來。


    他所處的時代,乃是末法之末,也即是天地元氣衰竭、仙道沒落,人道昌盛之時。


    在那種環境下,修行的難度自然很高,他靠著自己的努力、天賦,還有跋山涉水、走遍全球獲取的仙根靈種,可以說是在一界的供養下,曆經三十年,從一個蹉跎歲月的大學生,成長為一名築基巔峰的修士。


    而就在他即將凝聚金丹,成就大道時,竟招來天劫反噬。


    當時全球見證,珠穆朗瑪之巔上萬雷轟頂,李駿在那千萬分之一秒間,將自己的身、魂剝離,選擇了最後的一步退路,兵解。


    但就是如此,他的神魂依然遭受了雷劫的波及,幾乎魂死道消。


    最後方才剩下這一縷殘魂,於天地間飄飄蕩蕩,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找到了這麽一個歸宿。


    隻是他不僅是穿梭了空間,似乎還因雷劫之故,超越了時間,而來到了另一個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時代。


    這都不是最緊要的,最關鍵的是,就在這一刹那他想要調動自己殘存的靈力,先滋補一下這尚未完全與自己契合的肉身時,卻發現周遭產生了一股強烈的壓力。


    這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內外差異太大,失去平衡,而周遭有著充沛的靈力,都在瞬間被他“引誘”了過來,才會給他造成如此大的傾軋。


    這怎能不令他感到振奮,驚喜?


    但很快,他又皺起眉頭。


    因自己神魂的缺失,他丟失了許多的記憶,甚至包括一些重要的功法,以至於他現在,竟然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前的狀況。


    很明顯的一點是,他無法立即與這身體產生相性上的親和,也沒有辦法運轉周天,然後開始吸收周圍靈氣為自己所用。


    這也就意味著,在他完全契合了此身、改造完成之前,他都隻能夠運用自己這殘魂內的力量。


    隻是這殘魂如油盡瀕滅的燭火,不可一下消耗太過,否則的話,恐怕會造成自己這本就虛弱的殘魂更加不堪,甚至有可能傷及根本,然後徹底消亡。


    但這樣一來,就不知道何時才能夠達成自己的目的。


    不過在李駿看來,身處於這樣的環境中,隻要自己度過了眼前這道難關,想要補足這些不足,是很容易的事情。


    而後麵的修行,也將是一片坦途。


    尤其是對他而言,如今相當於是兵解重生,有過一次經驗,還是在那末法之末用盡各種辦法艱難修行,走過的許多彎路如今都可以避免,恐怕會比前世快上數十百倍。


    故而他很快又平靜下來,於欣喜、擔憂間,找到了一個平衡。


    現在的他,最需要的是發育的時間。


    故而,自己如今的身份與處境便顯得尤為重要。


    他首先要明白,自己是何許人,周遭又是什麽情況,身邊這些又是什麽人。


    “寧玄?”


    而他這一番心理活動不形於色,神情木然就像是癡傻住了,落在對麵男子的眼中,卻隻以為他是在裝傻充愣,突然就冷笑一聲道:“寧玄,你莫要以為如此,便能躲開盤問。


    “你當曉得,當時隻你一人在,丹坊失竊之事,你不可能脫得開幹係。我也曉得,此事不會是你一人所為,你若是能夠招出同黨來,等觀主來了,我或可為你美言兩句,保你無虞。


    “你自小也是在這觀中長大,觀主與我也會念些舊情。隻是這觀中你自然是留不得了,我會向觀主求情,與你些銀子,放你出觀自去尋出路。”


    李駿卻轉過頭來,看著他呆呆問了一句:“我是誰?你是何人,這又是何處?”


    那男子臉色慍怒,隻覺得李駿這是在挑釁自己。


    越是敬告他莫要裝傻充愣,他偏要如此,這是把自己當傻子了?


    既然好話說盡,這寧玄還要如此,那他也不再囉嗦,一甩道袍道:“觀主未過來,想來是煉丹耽擱了,如此還有些時間,你再好好考慮考慮。我讓寧理來看著,你與他關係好,許能對他有些話說。等觀主來了,便我想為你求情也不能了,望你好自為之。”


    說完,他就打開門徑自離去,而後不久有一個道童進來,自然便是他口中的寧理。


    同時,也是先前圍觀他醒來的其中一張麵孔。


    “寧玄,方才師兄與你說了什麽?”寧理一進來,便慌忙拉扯著李駿的手臂,翻來覆去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其他損傷。


    大概看著無事才鬆了口氣,然後又在下邊踏腳上直接坐著,兩手趴在這方榻邊沿望著李駿。


    李駿見此人眼神質樸,氣質清澈,便曉得他是真正關心“自己”的人。


    看來方才那人說得沒錯,這寧理確實與此身關係匪淺,當然按照他的想法,大概就是硬的不行來軟的?


    隻是莫說他實在是沒什麽可說地,因他自己都不曉得前身究竟是怎麽沒的,便連附身那會兒的記憶都不全了,就隱約感覺是被一道光吸引而來。


    之後混混沌沌,再睜眼就是剛剛看到的情景了。


    而即便是他知道什麽,這時候更不可能說出來,也不可能與這寧理說。


    這不是把他害了麽?


    像這種單純質樸的,不曉得人心險惡,說不得出去就得被套話,對這等人來說知道的越多越是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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