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後,shaw失去的蹤跡,而對於協同調查《蒙娜麗莎》失竊案的fbi和第七局來說,早在案發當晚那隻狡猾的大盜就仿佛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是一段黑曆史的開端,官方無法向世人解釋一個連麵都不曾見過的對手,更無法給憤怒的法國民眾一個令人滿意的交代,訓練有素的探員們在第一時間封鎖了全部出城路徑,火車站和機場更是加派了成百上千的執勤人員,但結果仍是一無所獲。


    而駱逸凡相信,那日埃菲爾廣場不正常的鴿群過後,shaw就已經離開了巴黎,因為他押對了那句近乎玩笑的——“臨走之前,我還想再見見你”。


    那日,shaw的確履行了自己說出的話,還惡作劇地利用廣場上的孩子和鴿子偷走了他的fbi證件,所以shaw一定離開了這座城市——似乎是個信守承諾的賊,而且還意外的有些……孩子氣。


    駱逸凡原本認為對shaw的定義應該更糟糕一些,但迴憶起那家夥,他腦中隻會浮現出窗欞上戴麵具的白衣少年,以及少年特有的溫雅、且含著三分笑意的狡猾嗓音。


    那是一種很幹淨的感覺,盡管來自不招人喜歡的賊,可也正是因為這樣特殊的身份,才使得那場經曆蒙上了層足以滿足人類一切遐想的神秘感,他們就那樣不期而遇,而後又眼睜睜地看著他憑空消失。


    六月的巴黎依舊陰雲密布,沁涼的雨水下下停停,天色暗淡模糊了時間的概念,逸凡站在臨時辦公地點的窗前,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紙杯內冷掉的黑咖啡。


    連續一個多月的高強度工作,他忘記自己上次合眼是什麽時候,然而總部那邊放出了狠話,就算翻遍巴黎也要把shaw找出來,他們驕傲的相信封鎖工作做得密不透風,沒人能從那種安檢下混出去,可事實卻給了所有人當頭一棒,shaw竟然真的不在這座城市!


    完成最後一塊區域搜索前,沒人願意接受這種難以令人信服的事實,而這時,逸凡隻不過是入職不滿一年的新人探員,新就意味著人微言輕,況且他根本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麽會知道。


    所以他隻是嚐試性的向頂頭上司提出過相關可能性,結果可想而知……


    雨聲地掩蓋下,軟底皮鞋叩擊在木地板上的悶聲由遠及近,起著水汽的玻璃上逐漸映出一道淡色的影子。


    逸凡混亂發散的思緒幾乎是瞬間收攏歸位,猶如最敏銳的獵食者,疲憊和倦意並不會影響他捕捉到空氣中的微小異動。


    沒等對方開口,逸凡本能轉過身,疏冷的眸光割開空氣,如刀鋒般抵上了那人的咽喉,眼睫略略抬起,他凝視著對方的臉,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卻十分禮貌地詢問道:“羅傑,有事?”


    來人名叫羅傑·戴維斯,隻比逸凡早幾個月加入fbi,同屬負責shaw案件的高級探員喬治·霍華德手下,是個金發碧眼、擁有陽光般粲然笑容的美國西部青年,兩人年紀相仿,而且同為新人,所以盡管駱逸凡性格很冷,羅傑依然十分樂意與他親近。


    “我以為你在發呆,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羅傑一手拿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現磨咖啡,臉頰還掛著睡覺壓出的紅印,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天色陰鬱,他翡翠色的眼睛卻是神采奕奕的,仿佛含著加州燦爛而耀眼的陽光。


    駱逸凡冷峻的神色有所緩和,沒有說話,隻是平淡注視著他。


    羅傑步伐輕快地走到逸凡身邊,大大咧咧地向後一跳坐在窗台上,他將其中一杯咖啡遞給逸凡,自己趁熱喝了一口,滾燙的咖啡沿著食道滑進胃袋,他心滿意足地唿出口氣,感覺總算是清醒過來了。


    “你又沒睡?”羅傑伸手搭上逸凡的肩膀,“在想什麽?”


    駱逸凡垂眸瞥了一眼肩頭的手,猶豫著是不是應該朝旁站站避開這份令人不舒服的熱情,童年經曆決定了他的冷漠和獨立,但駱逸凡心裏清楚,既然選擇了fbi這條路,他就必須接受外人對他生活的入侵,也必須接受工作中的合作夥伴。


    搭檔這個詞就像是一個數學公式,規規矩矩地刻進了他的認知裏,潛意識告訴他自己並不需要,但處事法則也在提醒他不能活得太獨,否則很難在新環境中生存下去。


    最終他沒有動,隻是盡量轉移開注意力,淡淡道:“沒什麽。”


    羅傑早就習慣了這家夥的冰冷態度,所以毫不在意地又喝了一大口咖啡,打著飽嗝說:“剛才我在走廊遇見霍華德先生了,他說上麵決定擴大搜索範圍,再從總部調些人過來,查查周邊國家。”


    “——而且你也說了shaw可能是華國人,他們打算跟那邊取得聯係,看看這家夥有沒有躲到華國去,所以我們恐怕得等到七月初才能迴華盛頓。”


    駱逸凡不動聲色地聽,待羅傑說完,才輕描淡寫地斷然道:“太遲了。”


    羅傑一愣,莫名其妙地歪頭看他,“什麽遲了?”


    “我們在巴黎耽誤了一個月,足夠shaw換上十幾個身份逃之夭夭。”


    羅傑聞言刹那靜了,半響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那你說他會去哪兒?”


    “美國。”駱逸凡不假思索道。


    羅傑驚訝,“為什麽?”


    “盜竊案發生在法國巴黎,可匿名者卻將郵件發送給了fbi總部,這說明shaw本身就屬於fbi的管轄範圍,也隻有fbi能對他完成長期追捕工作,他很有可能是美籍華裔,逃離了法國,對他來說最好的選擇就是迴到自己熟悉的地方。”


    “這世界上不存在橫空出世的大盜,他隻是蟄伏太久了。”


    一個多月後,調查仍然沒有任何進展,最後上級決定除少數留守巴黎的探員外,其他人一律返迴美國。


    由於案件影響惡劣,fbi總部對此極其重視,將參與此次行動的探員做出精簡後編製入統一專案組,他們相信能吞掉《蒙娜麗莎》的shaw一定會再次動手,與其到時措手不及,不如提前做出準備。


    就在航班降落在華盛頓杜勒斯國際機場當天,遠在美國西海岸的洛杉磯卻有一趟列車意外脫軌,死傷數百,更有多名遊客失蹤。


    相比遠隔重洋的名畫失竊,本土列車神秘脫軌顯然更容易激起美國輿論的關注,而相比群眾對於軌道交通安全性的質疑,這件事同樣令fbi高層震驚。


    因為不久前,國際刑警組織正式接洽聯邦調查局,由於一夥日籍大盜在盜取緬甸紅寶石後逃入美國境內,並很有可能乘坐這趟列車前往洛杉磯港口,所以意外在官方眼中不是意外,而是又一起由大盜引發的惡性案件。


    半年以內,先是shaw一舉震驚世界,後又來了一夥日籍大盜疑似釀造列車脫軌這類重大意外,相差時間不過短短兩月,高層們不禁揣摩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聯係,同時也陰差陽錯地開始懷疑shaw已經偷偷潛入本國。


    於是,駱逸凡等人返迴總部,正趕上調查組動身前往洛杉磯。


    列車脫軌這事他有所耳聞,但因為不屬於職責範圍,所以也隻是在聽說可能與日籍大盜有關的前提下才認真了解了事情始末,過後便繼續投身對shaw的分析和調查中去了。


    當天,天使之城洛杉磯。


    羅納德·裏根醫學中心外停滿了警車和急救車,醫護人員在持續工作十餘個小時後依然沒時間坐下來喘口氣,早晨列車脫軌,數百名重傷乘客被就近送來這裏進行緊急救治。


    早在下午,獲悉意外的家屬從各地趕來這裏,當地警方忙於核對傷亡人員名單、安慰情緒激動的家屬,同時還要協助國際刑警和fbi探員暗中調查乘客身份。


    七層,重症監護室。


    這裏比其他區域都要安靜,沒有記者、警察、探員和傷員親屬,因為人手緊張,所以醫院隻留了一名護士守著該監護室內的八名病人。


    此時夜已經很深了,那名護士忙碌了一整天,眼下有些體力不支,強忍著喝了杯濃咖啡,待狀態緩過來些,便開始給幾位處在危險期的傷員配備度過今晚所需的輸液藥劑。


    忽然,一道陰影投影到地麵。


    護士疲倦地迴頭看了一眼,發現是個身材高挑,手臂打著石膏的年輕男人,男人容貌英俊,白皙的臉上掛著兩處擦傷,削薄的唇線微微抿緊,眼睫的陰影下,一對幽暗的眼睛眸光沉靜,看上去就是個理性而又智慧的人。


    應該也是事故受傷的乘客,護士想,火車脫軌隻斷了一條胳膊,跟這裏的人比,他真是個幸運的家夥。


    透過玻璃,男人一轉不轉地盯著某張床,護士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不禁蹙眉——


    那是事故中傷得很重的一名少年,至少有兩條肋骨斷裂後刺穿了他的肺,除此以外全身多處骨骼,以及重度腦震蕩,經過緊急搶救,主治醫生沒宣布他究竟什麽時候會醒,甚至不確定能不能醒,就匆匆趕去救治下一名傷者去了。


    但他的運氣也不算太壞,畢竟還有不少人沒等來搶救的機會。


    換完吊瓶,護士走出重症監護室,輕手輕腳走到了男人身邊,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對方用一種溫涼卻又柔軟的聲音說:“我就站一會兒,不會打擾到病人休息。”


    “您也是傷員,”護士到沒有趕他走的意思,柔聲道:“要注意休息。”


    男人嗯了一聲,沒有多說。


    護士又看向昏迷的少年,“他是您的朋友?還是親人?”


    “很重要的人,”男人一頓,像是在走神,複又恍若自語地補充道:“對我來說,這世界上沒人比他更重要。”


    護士抿了抿唇,一想到裏麵的少年隨時有可能停止唿吸,或者就這麽一睡不醒,忽然有些同情麵前的男人,“他傷得確實太重了,你們是坐在前麵幾節車廂?那裏麵的乘客都……不太幸運。”


    “不,”男人說:“是我太幸運了。”


    護士疑惑地皺起眉頭,但見對方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她又站了幾分鍾,感覺自己實在是太累了,就返迴監護室坐在椅子上假寐。


    夜色深沉,待到一切都安靜下來,醫院特有的冰冷感從黑暗中滲透,襯托著儀器均勻起伏的滴聲顯得有幾分不近人情。


    蕭瑜躺在最角落的病床上,淡紅的血跡殷出繃帶,導線連著他的身體和機器,似乎他的命就跟那些細細的線一樣脆弱。


    陸岑注視著蕭瑜滑出薄被別著針頭的手,在漫長的沉默過後,他靜靜上前一步,帶著萬分無力的心碎與心疼,將額頭抵在了玻璃上。


    他說他是幸運的,因為在火車脫軌的那一瞬間,蕭瑜撲過來把他緊緊護進了懷裏,然後是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的巨響和天旋地轉。


    他的幸運不是上天眷顧,隻是幸而有他。


    ——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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