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俄羅斯,摩爾曼斯克州首府。


    這裏是北冰洋沿岸最大的港口城市,人口隻有三十餘萬,冬季氣溫非常寒冷,有長達兩月左右的極夜,但是受北大西洋暖流的影響,摩爾曼斯克有幸成為了俄羅斯北方唯一的不凍港。


    下午四點多,沉浸在冬日長夜的城市燈火通明,猶如鑲嵌在極地夜幕的神秘瑰寶,羽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地從天而降,街道十分安靜,難得駛過一部汽車,與之相對的則是氣氛火熱的各類酒吧。


    街角那間藥店門可羅雀,節能燈泡上蒙著一層厚厚的塔灰,裹著厚呢子大衣的本地姑娘趴在櫃台上打瞌睡,她耳朵裏塞著mp3的舊耳機。


    她叫索菲亞,一個典型的俄羅斯姑娘,擁有白皙如雪的肌膚和美麗的藍眼睛,這間小藥店算是家族產業之一,平時由她和母親打理,父親則帶著幾個哥哥在海上捕魚。


    空氣中隻剩下壁爐木柴燃燒時發出的劈劈啪啪聲,整間屋子被烤得暖烘烘的,索菲亞打了個哈欠,睜開湛藍色的眼眸去看牆上的掛鍾,然後又看向大門,最終露出一個略顯失望的表情。


    已經快到下班時間,那個三天前來購買過消炎藥顧客依然沒有出現。


    想到那個人時,索菲亞白皙的麵龐微微泛紅,這座城市實在太偏遠了,很少會出現外國人,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黑發黑眼的亞裔,而且還是個非常英俊好看的年輕人。


    就是話有點少,索菲亞心不在焉地絞著耳機線,腦中迴憶起那雙幽深的黑眼睛,看樣子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


    這時,門框上的銅鈴發出叮鈴鈴的響動,木門打開,刺骨的冷風裹挾著雪片吹進藥店,索菲亞滿懷期待地站起身,在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時眼睛頓時亮了亮。


    “您來啦!”她一把扯下耳機,從櫃台後快步走向藥架,歡快地說:“酒精、碘液、阿司匹林和一些紗布,我說的對麽?”


    蕭瑜聞言一怔,眉心警惕地擰起來,他翻起大衣毛茸茸的兜帽邊緣看向這個奇怪的女人,她記下了自己需要的東西,難道是……故意在留意?


    索菲亞一邊從藥架上取下對方需要的幾樣東西,一邊迴頭朝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纖長的眼睫眨了眨,“還有一個好消息~想不想聽?”


    那是一種熟悉得有些過分親密的語氣,蕭瑜覺得不舒服,他不是一個冷漠的人,但眼下這種情況,一個陌生人的友好並不是什麽好事,最大的缺點就是她會對你印象深刻。


    “什麽?”他冷淡地迴應道。


    “你第一次來想要的破傷風疫苗,我好不容易弄到了~”索菲亞很開心,將那幾種東西包好,又從冷藏櫃裏取出一小管試劑,得意地晃了晃,“你知道的,我們這裏是小地方,總共隻有一家醫院,這玩意兒藥店都買不到,而且因為美國人的遊輪出事,這類藥品最近消耗量大。”


    蕭瑜眼睛眯起來,“你怎麽拿到的?”


    “我姑媽在醫院工作,我拖她帶出來的,”索菲亞說:“你家裏有外傷病人?傷的很重麽?怎麽需要這麽多消炎的東西?”


    蕭瑜沒說話,第一次光顧這家藥店是在抵達摩爾曼斯克當日,在得知破傷風疫苗和其他幾種藥品隻有醫院才有後,他購買了清單上其他藥物,然後直接去了這女人口中的醫院將另外的東西湊齊,當然是用偷的。


    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家夥居然記下了自己的需求!


    那日,‘歐若拉號’的遊客被海事警|察救援後同樣暫時安頓在這座港口城市,而最棘手的則是他們在船上的行動沒作任何偽裝,尤其是逸凡槍殺保鏢和丹尼爾弗雷德的事。


    眼下有太多人記住了他們的容貌,警方已經根據描述繪製了幾人的畫像,並下發到迴途的各個城市,如果這女人的姑媽有心,那麽‘一個需要破傷風疫苗的外來者’,僅這條信息就足夠引起專業人員的注意!


    真是麻煩……


    蕭瑜心裏煩躁,看向女人的目光變得危險起來。


    “有……什麽問題麽?”索菲亞注意到對方這處沉默,她不自然地別了下耳畔的發絲,小心翼翼地說:“抱歉,我隻是想幫你。”


    “謝謝。”蕭瑜的語氣很客氣,他拿過包好藥品的紙袋,又將準備好的現金放在櫃台上,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藥房窗戶的玻璃結了冰花,從屋裏看出去街景被模糊成朦朧的光影。


    蕭瑜走到門邊,手指剛搭上門把還沒來得及推開,眸光不經意一瞥,他注意到相隔一條馬路原本人聲鼎沸的酒吧不知何時竟然安靜下來,就連門廊的燈都熄滅了幾盞。


    這就來了。


    蕭瑜覺得蛋疼,趕緊側身貼上牆壁,手指勾起窗戶邊緣堪堪拉開條風,暴雪遮蔽了視線,但他還是注意到不遠處停著幾輛熄火的車封閉了出路,不用想另外一邊肯定也是這樣。


    “你在看什麽?”索菲亞奇怪地皺了皺眉。


    她話音剛落,隱沒在窗邊的年輕人刹那消失,索菲亞驚愕得睜大眼睛——那種移動速度快得簡直不似人類,如果不是壁爐的火光將人影投映在牆壁上,她根本無法捕捉到哪怕一丁點對方的動向。


    耳後的氣息仿若憑空出現,某種硬冷而鋒利的銳物抵上咽喉,索菲亞緊張得想要尖叫,卻被一隻冰涼的手死死封鎖在掌心下。


    “我需要離開,有沒有除了正門意外的路?”蕭瑜說。


    索菲亞點了點頭,蕭瑜把手勁兒放小,好讓她有開口的空間。


    “二樓外牆有個樓梯,可以通到後麵一條小巷子,”索菲亞用餘光打量著蕭瑜,“難道你也是美國人那艘遊輪上的人?”她驀地一愣,繼而恍然大悟道:“啊!你是那個殺人犯?!”


    蕭瑜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反問道:“所以你是在提醒我殺人滅口?”


    索菲亞閉嘴了。


    “帶路。”


    ……


    藥店二層,索菲亞用鑰匙打開那扇生著鏽的金屬門,外麵是一架搖搖欲墜的鐵梯,蕭瑜四下看了一眼,沒有警方蹲守,應該可以順利脫身。


    這條巷子背風,但依舊冷得厲害,索菲亞穿的外套很薄,此時凍得渾身發抖。蕭瑜扯了條窗簾布把她困在欄杆山,然後拉開外套把插在內袋的槍展示給她看。


    “我離開後五分鍾你可以求救,那些警察聽見了就會來放開你,”蕭瑜把外套裹緊,“如果敢提前出聲我就爆了你的頭,不過你要小心,我槍法不太好,不知道在開幾個窟窿以後才能打中目標。”


    索菲亞臉色慘白地點了點頭。


    “還有一件事想麻煩你轉告一下。”蕭瑜道。


    索菲亞:“您……您說。”


    “門外埋伏的應該是國際刑|警,他們並沒有掌握遊輪上殺人犯的具體資料,我希望你能告訴他們,槍殺丹尼爾·弗雷德及其保鏢、盜取新娘冠冕,並炸沉‘歐若拉號’的人是大盜shaw。”


    索菲亞瞬間怔住,片刻後難以置信道:“你就是偷《蒙娜麗莎》的人?!”


    “唔……原來你認識我~”蕭瑜略微浮起嘴角,兜帽的陰影下,那雙烏亮的黑眼睛笑得彎起來。


    索菲亞簡直被這個笑容驚豔了,目不轉睛地盯著蕭瑜的臉。


    “哦,對了!”


    蕭瑜恍然想起什麽,右手伸進口袋摸出黑色卡片和銀色熒光筆。


    索菲亞好奇地睜大眼睛,看著他哈了哈凍得出水不暢的筆尖,然後在光潔的卡片上留下一行龍飛鳳舞的字。


    “為了防止警|察們不信,”說完,蕭瑜把卡片塞進索菲亞的手裏,示意她拿穩,“多謝~”


    “我不明白,”索菲亞猶疑地皺緊眉頭,“他們不知道是shaw難道不好麽?為什麽要暴露自己?你完全可以不聲不響的離開……”


    “以前我也是這麽想的,做一隻低調的大盜,人不知鬼不覺,或許就可以慢慢淡出那個世界,慢慢做迴普通人,或許那人就會願意放過我,但事實證明那種想法實在太天真了——”


    蕭瑜倚靠在欄杆上,修長的手指摸摸鼻尖,“等我了解到這一點,那些我愛的人已經替我付出了太多。”


    他抬起頭,白皙的脖頸向後彎曲成一個脆弱的形狀。


    摩爾曼斯克上空,夜色漆黑如墨,淡綠色的極光形如一道律動的龐大光帶,橫跨天際,那是極地最美、也是最神奇的景象。


    “愛斯基摩人認為極光是鬼神引導死者靈魂的火把,而希臘神話中卻認為極光是黎明的化身——”蕭瑜抬起手,在眼尾處輕輕一抹,他的聲音很輕,但索菲亞卻聽出了某種無可奈何的味道。


    不是謀財害命的大盜麽?索菲亞不能理解,為什麽會讓人覺得有些……可憐?


    “死,或者生——這個身份都是我無法改變的命運,既然退讓沒用,那我隻能好好做一個大盜了。”蕭瑜偏頭看向她,眸底倏然漫上一絲狡黠的笑意,“哎,小姐,陪你聊了這麽久,有沒有記下我的樣子?”


    索菲亞茫然了。


    “等警|察讓你做肖像複原的時候,一定要描述的清晰一些,不過也不用太擔心,因為我還會易容~”


    話音沒落,蕭瑜向後一仰直接翻下樓梯,索菲亞驚得一愣,反應過來後趕緊探頭朝下看去——站在雪地裏的家夥就像一隻笨重並且不正經的雪人,他食指抵上唇瓣朝索菲亞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招招手,十分瀟灑地揚長而去。


    他們在摩爾曼克斯的暫住地是一棟位於山腳下的民宅,是組織在‘歐若拉號’起航前兩周租下來的,這棟民宅屬於本地一對老夫婦,但因為要去莫斯科的兒子那裏養老,所以房子就空下來了。


    這座城市的設施相對落後,全城隻有一趟有軌電車,蕭瑜擔心附近站台有警|察埋伏,硬是頂著大雪走了十幾公裏,才從遠一些的車站上車。


    民宅很偏,下車以後還要走很遠一段路,返迴住處的時候蕭瑜身上落了一層厚厚的雪,整個人幾乎凍透了。


    阿基米德開門把人讓進屋,看見蕭瑜那模樣直接嚇了一跳,七手八腳地幫忙把那件硬邦邦的外套脫下來,又遞給他一杯熱伏特加。蕭瑜一口氣喝了大半杯,烈酒暖身子的效果特別明顯,他感覺緩過來了不少,隨口說了一聲,“謝謝。”


    “怎麽晚了?平時一個多小時就能迴來。”之前看對方臉色不好,阿基米德等到蕭瑜先說話了,這才敢開口。


    “遇上點事,”蕭瑜說得很含糊,“逸凡和鳳凰都在上麵?”


    阿基米德嗯了一聲,“好不容易連上網了,應該再跟boss開會。”


    “是麽,”蕭瑜喝完剩下的酒,把杯子交給阿基米德,“我去看看。”


    民宅二層,蕭瑜走上最後一級樓梯時正看見菲尼克斯從書房出來,很明顯,這是雷納德有事要單獨跟逸凡交待。


    “他為什麽沒親自來?”蕭瑜說。


    “華盛頓的情況比你想象得要複雜,boss在監獄那幾年,舒曼往委員會安插了不少眼線,他要麵對的可不僅僅是副會長一個,想要清理幹淨還需要時間。”菲尼克斯走過來拍拍蕭瑜肩膀,卻在碰到蕭瑜的瞬間微微蹙眉,“衣服怎麽都濕了?還有,你去的時間可有點長。”


    蕭瑜說:“那個藥店的女人多管閑事,擅自從醫院要來了破傷風疫苗,大概是這個行為引起了警方注意,今天我剛進門就有警|察在外麵圍住了出口,那裏不能再去了,我們留在這裏遲早會被發現,打算什麽時候離開?”


    菲尼克斯道:“俄羅斯冬季大雪封山,強行開車穿越林地風險很大,按照城市裏的情況咱們也不可能使用直升機,隻能暫時留在這裏,等deer身體狀況穩定下來後再做打算。”


    “這不是辦法,”蕭瑜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這裏條件太差,鹿鹿的身體容易被耽誤,還是得盡快返迴邁阿密,他需要更好的治療。”


    菲尼克斯眉心擰緊,“你想說什麽?”


    “我有個計劃——”蕭瑜深深緩了口氣,“今天離開藥店前,我以shaw的身份留了張卡片給女店員,並且叮囑她記下了我的樣子。”


    菲尼克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打斷他道:“你瘋了?!”


    “對,如果鹿鹿繼續在這裏耽誤我就真要瘋了!”蕭瑜說:“總之shaw承擔了遊輪發生的所有事,現在這個名字就是最好的誘餌,隻要我去引開警方的注意力,你們就可以帶著鹿鹿乘直升機離開。”


    這個道理菲尼克斯明白,但暴露在世界麵前的後果太嚴重了,shaw身上背著一幅價值連城的《蒙娜麗莎》,現在又多了殺人炸船越貨這一條,他的臉一旦被記錄在案,那就是到死都無法洗清的罪。


    “你這麽做……”菲尼克斯神色矛盾到了極點,半響隻是歎息道:“全球通緝,意味著你的假身份會曝光,你將被大學除名,再也不能以真麵目示人,更不可能過普通人的生活。”


    “shaw,你不再是一個人,至少應該跟ivan商量一下,即使後半生你願意亡命天涯,那ivan呢?你有沒有替他想過?”


    蕭瑜聞言愣住,旋即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說:“當時警|察就在門外,鹿鹿還在這裏昏迷,我哪有考慮的時間?鳳凰,什麽都不用說了,你隻管收拾東西帶鹿鹿走,剩下的交給我。”


    菲尼克斯靜了很久,最終上前一步擁抱住蕭瑜,輕聲道:“難怪他那麽喜歡你,有時候我都會妒忌,認識了deer這麽久,還不如你跟他這兩年的感情深。”


    蕭瑜迴抱住他,“在遊輪底艙,我看著鹿鹿渾身是血還差點被淹死的時候,隻希望自己從來沒認識過他。”


    菲尼克斯怔住。


    蕭瑜鬆開手,把那包帶迴來的藥品交給他,叮囑道:“這座城市太小了,警方很容易搜查過來,你盡快準備,免得夜長夢多。”


    “好,”菲尼克斯說:“你自己小心。”


    蕭瑜緩慢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走到書房門前正要敲門,這才發現門沒關緊,或許是察覺到動靜,裏麵傳出一聲,“進來。”


    看來是都聽見了……蕭瑜在心裏歎了口氣,慢吞吞地推門走了進去。


    筆記本的屏幕已經黑了,會議結束,駱逸凡站在窗前抽煙,直到蕭瑜進門也沒轉過來看他。


    蕭瑜蹭到逸凡身邊,討好地搖著尾巴,歪頭去看他的臉色,“honey,生氣了?”


    話音沒落,蕭瑜隻感到一股大力將自己按在玻璃上,冰冷的觸感沿脊背傳遞至骨髓,而後腦卻出乎意料地撞進男人溫暖的掌心。


    他還沒反應過來,下一刻,唇瓣被人用力吻住,裹挾著煙草氣味的純男性氣息溢滿口腔。


    屬於那個人的親吻一如既往的霸道而帶有侵略性,鋒利的犬齒磨破表皮,夾帶著堪稱粗暴地輾轉與吮吸,卻在血腥味的撩撥下演變得愈發讓人欲罷不能起來。


    蕭瑜胸口猛喘,被吻得近乎窒息,手臂卻死死勒住逸凡後頸,像是在宣泄連日來瀕臨崩潰的絕望情緒。


    有某種溫熱的液體不受控製地從眼尾溢出,又被男人覆蓋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拭去。駱逸凡動作放輕,讓這個吻轉變成一種溫柔的撫慰,最後僅剩下唇與唇的簡單觸碰。


    被淚水潤濕的眼睫微微振動,蕭瑜輕顫著唿出口氣,仿佛是在等心底的情緒平複下去,駱逸凡低下頭,兩人額頭相抵,鼻尖輕輕觸在一起。


    “我沒有生氣,”他的聲音很淡,帶著一絲熟稔的溫和味道,“就是在等你告訴我什麽時候出發。”


    “不,我的打算是你留——”


    駱逸凡托起蕭瑜的後腦,將那句未完的拒絕封緘在另一個吻中,片刻後唇分,他溫柔地莞爾道:“我們還有後半生的亡命天涯,在這以前,怎麽能沒有一次演習?”


    蕭瑜:“……”


    蕭瑜簡直要淚奔了,吸吸鼻子,妥協道:“那好吧。”


    “打算逃去哪裏?”駱逸凡說。


    “我想去找個可以跟我們合作人,”蕭瑜說:“雖然還不知道他在哪兒,不過他的號碼我還記得。”


    前世今生,看似被扭轉的命運總會有驚人的發展,生命沒有意外,冥冥之中又一條交錯的軌跡重新合並在一起。


    幾小時後,有關‘歐若拉號’沉沒的重大隱情從這座俄羅斯邊境的小城市向世界各地發布出去,與《蒙娜麗莎》被盜相隔不足一年的時間,大盜shaw的名字再次令世界震驚!


    炸毀遊輪,槍殺美國旅遊業巨頭之子,盜走簡直十億美元的鑽石冠冕,shaw已經徹底淪為臭名昭著的國際大盜。


    此時開往芬蘭的漁船上,某隻被各國媒體強烈譴責的大盜先生正窩在某已被拐入歧途的探員先生懷裏睡得正香,盡管兩人身邊都是活蹦亂跳的新鮮海魚,唿吸的都是又冷又濕,充斥著魚腥味的難聞空氣。


    摩爾曼斯克漁業發達,每晚都有上百艘漁船開往附近國家的沿海城市進行交易,追捕shaw的警方被這條記錄在黑色卡片上的潛逃消息搞得措手不及。


    ——inued


    ——卷三·逃出生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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