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個鬼。


    葉宇臉色極其難看地看著眼前一排身體健壯的黑衣人,為首的還是個熟人,那未笑就先有笑痕的嘴唇,白皙清秀的麵孔,手裏還拿著一根碧綠的笛子。不就是那個跳河自殺的船夫,原來這個家夥也是朝閩一派的。


    笛子男親切地笑著說:“夫人,需要用完膳再啟程嗎?”


    夫人?葉宇表示朝閩那家夥自己弄個大喜之日,不是還承認他才是那個“愛妻”嗎?要叫夫人,也是叫朝閩吧。內心經過一陣激烈的掙紮,臉色白了青了一陣,他才終於決定讓自己不要在乎那個可怕的稱唿。不然又要費盡口舌,水上一大堆跟劇情無關聯的台詞,最後落到誰也說服不了的悲劇結果。所以他秉著廢話不多說,說了也沒用的精神,直截了當地說:“不用,你們有什麽事嗎?”


    朝閩雖然神經病治不好的樣子,可是也沒有再想要霸王硬上弓。早上給他治療一下肚子痛後,就將他扔到房間裏,自己一個人擺著張死白臉飛出去。然後沒有過多久,這群鬼魅一樣的黑衣人就出現在房間裏,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笛子男依然是笑容滿麵,手一抬起,做了個邀請的手勢,“那請夫人跟我們走。”


    說完,那堆黑衣“施瓦辛格”嘩啦地圍上來,將葉宇可憐兮兮地擠在中間。


    這種黑澀會來押解無辜良民到海邊填水泥的既視感為什麽那麽強烈?葉宇麵容僵硬地跟隨著這群人的腳步,走出房間,踏上高橋,看到那條蜿蜒無比的走廊再次出現,大白天的,那燈籠還點亮著,顯得異常詭異。


    笛子男突然停在橋上,看著那條走廊,葉宇也隻能停下腳步。


    接著葉宇看到笛子男將笛子放在嘴邊,一曲歡快清脆的小曲從他嘴邊跳躍而出,一時間滿山滿穀都是他的笛聲。隨著樂曲的飄遠,令人震驚的一目出現了。


    長廊的燈籠一盞一盞在熄滅,長廊也跟著一截一截消失。接著另外幾盞燈籠憑空出現在天空中,改變位置的長廊再次出現,一路往下延伸,燈籠也一路往下點燃。


    太詭異了,但是同時這個畫麵卻唯美得不像話。長廊朱色,宛如空中瑰麗的奇象,一路鋪開。


    等到笛子聲消失,一條往下的長梯出現,一群黑衣人就這樣擁著葉宇往下走。沒有人吭聲,死癱著一張臉跟僵屍差不多。


    葉宇被這種死人的氣氛壓迫到渾身發毛,完全不清楚這群黑衣人的殺氣怎麽那麽重。


    笛子男的笑臉跟掛著一樣,他將葉宇從山崖上領下來,一台轎子放置在階梯下麵,沒等葉宇有什麽反應,轎子裏突兀地伸出一隻手,緊緊抓住葉宇的手臂,抓得是那麽緊,幾乎是一瞬間就將他拖進去。


    葉宇頭昏腦脹地被人拉進轎子裏,轎子就一陣輕微的顛簸,抬轎者腳踏地麵,淩空而起地往島外飛去。


    轎子內很寬敞,靠枕,固定的小幾,茶具,文藝的插花擺設無一不全。


    朝閩懶懶地靠在軟枕上,手撐著頭,眼半合地看著葉宇。


    這家夥又要出什麽幺蛾子?葉宇盡量往角落裏坐,不想跟朝閩挨太近,就算是轎子寬大,那也是轎子。空氣裏有一股沉悶的花香味,混合著茶香。


    味道不難聞,就是朝閩的氣勢太強大,就算他動也不動,也很難忽視他。葉宇感覺自己跟個小媳婦似的,孤零零地縮在角落裏。


    朝閩沒有任何表情,臉色有一種倦怠之感,讓他看起來昏昏欲睡。他換了身白衣,袖子寬大沒有任何紋飾,隻有腰帶是種淺到與日光同樣的淡金色,臉色白得接近透明,瞳仁黑得可怕,眉間有一絲沉鬱的夾紋。


    如果忽視這個男人叫朝閩,葉宇會以為自己看到的是一個脆弱如花的少年,精致而虛幻。


    朝閩陰沉沉地看著葉宇,似乎除了他外,別的一切都進不到他疲憊的眼裏。他突然輕聲問:“在想什麽?”


    葉宇一怔,忍不住更加警惕地縮縮雙腳,冷聲說:“沒什麽。”


    朝閩的視線凝滯在他身上,那黏膩的目光讓葉宇後背發毛,他完全不習慣被人這麽看著。然後葉宇就看到朝閩伸出瘦弱的手指,獨屬於少年的手骨總是顯得過於脆弱。葉宇一時想動,也不知道該往哪裏移開,畢竟轎子的空間再大也有限。


    所以很快,朝閩的手就放在葉宇的腹部上,白皙的五指揉摸著他的肚子。這個場麵頗有些滑稽感,葉宇動也不動,任由他想怎麽摸就怎麽摸。


    朝閩麵無表情地停頓了一會,才說:“今天它又企圖想要發芽了,金蓮之力畢竟不是克服它最好的東西。”


    葉宇實在是不想去看朝閩的手,這種撫摸懷孕妻子的既視感讓他節操又疼了。


    可能是葉宇的表情太抽搐了點,朝閩誤會了,他聲音軟下去地說:“別擔心,我不會讓你死。”


    經過朝閩早上一番威脅的狂轟濫炸,葉宇大概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就是他肚子裏長了朵花會讓他發狂死掉,然後誓言符也想盡法子要讓他死掉,武林正道全部人都恨不得他快點死掉。到結尾總結就是,除了朝閩外,這個世界全部人都恨不得他快點死掉。


    他就是穿越來死掉的是不?


    當然他對朝閩的話還是保持著一份懷疑的,總不能朝閩說什麽就是什麽。


    所以葉宇保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繼續坐在角落裏發呆,而朝閩的手一直放在他的肚子上,偶爾他會看到朝閩露出一種詭異而滿足的表情。


    他突然就不敢深究朝閩腦子裏在想什麽,他擔心話題會轉到男男生子上,這個所謂的武俠世界,還有什麽事情不敢發生嗎?


    坐了半個鍾的轎子,他們又坐了船,海路走完又上了馬車。在四匹白馬飛馳往前的時候,葉宇終於忍不住問:“我們是要去哪裏?”


    這路途也太遠了,他跟朝閩已經相看兩相厭了一天半。


    朝閩神色懨懨地閉著眼睛,他用手指抵著自己的眉間,似乎在壓抑什麽,聽到葉宇的問話也沒有睜開眼,隻是輕聲說:“你不覺得路途熟悉嗎?”


    葉宇立刻去撥開馬車的簾子,一條熟悉的大河出現,而他們的馬車沿著河水一直往前飛奔。


    這不是昆侖長河嗎?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現在這種時間應該是武林各門派高手趕到昆侖門的日子。個個都是來殺朝閩的,而現在朝閩拉著他要上昆侖門幹什麽?


    去將那些違逆者一窩端?別開玩笑,昆侖門是什麽地方,天下正道領導者,武林第一大派,高手多到跟虱子差不多,現在加上一大堆外來高手。他們現在去昆侖門,不是給人送菜嗎?


    就算朝閩是大魔王,也扛不住這麽多高手的唾液啊。


    朝閩仿佛沒有感受到葉宇焦躁的情緒,隻是淡淡地說:“我要上天池,在昆侖門山峰最高處。”


    葉宇連忙問:“上去幹什麽?”洗澡?


    朝閩終於懶懶地睜開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慢吞吞地說:“給你摘朵花,養在天池裏千餘年,這是唯一能讓代替種子的東西。我說了,不讓你死。”


    種子太久停留在葉宇體內就是在扼殺葉宇,朝閩隻能將手提早伸到昆侖門裏。


    其實還不是時候正麵對上昆侖門,他的力量沒有徹底迴歸,還沒有足夠的力量對抗昆侖門隱居不出的老不死。


    葉宇表示,聽了覺得好感動。如果這家夥不是朝閩的話,他確實會很感動。因為他老覺得朝閩對他這麽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不單單是為了他的菊花吧。


    他們沒有走水路,而是一路來到萬層階梯,馬車直接往階梯上飛馳,一點顛簸都沒有,白馬跟長了翅膀一樣。


    馬車最終停到劍意石場,鋒利的劍氣藏在石縫下麵,讓人通體發涼。


    似乎對朝閩的到來有所感應,昆明大門轟然而開,數百個青色衣袍的劍者紛紛飛躍而去,長劍出鞘,劍指馬車。


    朝閩似乎沒有跟人寒暄的耐性,他慢悠悠地伸出手,潔白的手指纖瘦無比,給人一種孱弱的感覺。手指微微撩開簾子,朝閩聲音不大,卻瞬間響徹整個昆侖門。


    “我為救妻而來,攔我者,死。”


    這句話,沒有半絲柔情,隻有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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