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徹心扉。


    死亡。血淋淋的,感覺自己逐漸冰冷僵硬。冰冷的城市下著大雨,空氣中浮著血的腥甜氣息。


    周圍人群嘈雜,交頭接耳。她就靜靜的躺在那裏,渾身是血。


    原來這就是被車撞得感覺,全身都散架了。她想出聲,喉嚨幹澀,發不出聲音,冷,有點冷。


    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早春的清晨,四周在一片濃霧之中,沒有一丁點的聲響,安靜的令人從內心開始發寒。


    她有些不適的睜開眼,一切就如同夢魔,觸目所及的黑暗裏出現了繽紛的色彩,身著古裝的女子,有些詫異,剛想挪動一子,周身卻疼痛不堪,她忍不住倒抽氣了一聲,卻不想驚動了床邊睡覺的女子。


    女子睜開有些朦朧的雙眼,看見她醒了,疲憊的臉上有些興奮的神情,道:“小姐,小姐,你醒啦!”小姐?她有些不解的皺起好看的眉毛,再看看女子身上穿著窄袖淡藍羅裙,外罩一件乳白色對襟襖背子,長發被一支細長的桃木簮倌在腦後。這人的著裝好奇怪,拍戲?肯定是在做夢,她嘲諷的牽起嘴角。等等,她不是出車禍了麽,自己還能清晰地記起那時的感覺,那麽這裏是哪裏?說不出口的恐懼,讓她的手開始顫抖。


    “小姐,你想不想吃點什麽?”女子模模她的額頭,隨便為她理理前額淩亂的頭發:“這麽多天了,你終於醒了,可把素姨嚇壞了。”說完站起身走到門口喚道:“阿奴,阿奴,快去給小姐弄點粥來。”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素姑姑,小姐醒啦?”一位身穿青綠色碎花棉夾襖的小姑娘衝了進來,大概隻有十二三歲的樣子,垂在胸前的辮子可能因為剛剛在睡覺而有些淩亂。


    “咋唿唿的做什麽,還不快去給小姐弄點粥來。”素姨一把拉住她,“還有,不能把老爺吵醒了。”


    “好!”阿奴深深看了床上的她之後,轉身又跑了出去。


    “這裏是哪裏?”她沉默了許久之後,終於開口問道,一個車禍不能讓她確信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小姐,這裏是林府啊。”素姨有些不解,她一臉擔憂的坐在床邊,明日便是封妃禮了可不能出事啊,不然怎麽向景王爺交代!


    “那你是誰?”


    “我是小姐的素姨啊,小姐,你這是怎麽了?”


    素姨是誰啊,自己認識她嗎?她有些不解,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現在是什麽年代?”


    “小姐啊,現在是聖安473年。”


    什麽聖安473年?怎麽沒聽說過呢?曆史書上也沒有這個朝代啊,難道是架穿時空了?她再度開口問道:“我姓什麽?”


    “小姐,你是不是從把腦子撞壞了?”素姨伸手握住她的手,兩條柳葉眉緊緊皺起:“你姓林,名淡水啊。”


    林淡水?她一聽這名字就愣住了,一聲尖銳的聲音在腦袋中響起,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她擱在被子上的手驟然冰涼的失去了知覺。


    這時一名身著翠綠對襟夾襖的丫鬟急衝衝的跑來再素姨耳邊說了幾句,素姨便對她說道:“小姐,我出去一下,你好好的休息!”於是便起身快速的出了門。


    她掙紮著起床踉踉蹌蹌的來到鏡子前,這是……銅鏡?伸手拂開臉上的頭發……她尖叫一聲,滑落坐在地上,這不是她的臉,這是一張蒼白的臉,五官柔和,右眼角尾有著一朵殷紅的桃花印,便顯得五官纖巧精致,豔色撩人。雙手抱住膝蓋的少女,蒼白的臉一半浸在陰影中,以一種拒絕任何人靠近的憂傷和孤獨的靠在梳妝櫃前。眼淚開始無聲息的掉下來,像是被人忘記關的水龍頭,她用力的眨眨眼,可眼淚還是止也止不住。


    當阿奴端著粥來到門口時,就看到這幅畫麵,她情不自禁的停在那裏,她清晰地感受到眼前少女的憂傷和無助,她的小姐渾身透出一種孤獨。


    淡水感覺到門口有人,她抬起頭就看見那個梳著兩個辮子的女孩端著粥站在門口,牽起嘴角勉強的對著她笑了笑。


    “小姐,地上濕氣重。”阿奴覺得淡水的笑有些淡薄和蒼涼,有些擔憂,於是快步進屋把粥放在床頭的矮幾上,然後來到淡水麵前扶著她重新上了床,並讓她倚靠著床頭。可能剛剛因為在冰涼的地上待久了,現在淡水的腦袋痛的似要漲裂,所有的一切都狠狠地亂成一團,找不出任何頭緒,阿奴端起粥碗,準備喂她喝粥,淡水搖搖頭,阿奴隻得把碗給了她,淡水接過那隻溫熱的瓷碗,裏麵是桂圓八寶粥。


    “謝謝你了。”原來她的聲音也可以清清冷冷。


    夜間的風有些寒冷,打著旋的吹進屋裏,淡水打了個寒顫,突然一陣女人尖銳的聲音斷斷續續夾雜著風聲斷斷續續的傳了來,讓人聽不見是什麽話。


    阿奴起身把窗戶關上了,她抬頭看著阿奴,問:“那是什麽人?”


    阿奴表情有些怪異:“小姐,那是夫人啊。”


    “我娘?”


    阿奴點點頭,把碗放在托盤裏,準備端出去,淡水一把拉著她:“阿奴,坐下陪我說說話,我的腦袋有些疼痛。”


    “是,小姐。”她把托盤放在屋裏的紅木桌上,繼而轉身坐在了床邊。


    “你叫阿奴,對吧?我現在腦袋疼痛,什麽也想不起來了。”淡水低低淺淺的笑道,眼前這個少女定會比素姨好說話,她現在既然來到了這個地方,就得弄清楚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真的撞壞腦子了?”阿奴緊張兮兮的捏緊手中的帕子,怎麽辦,小姐撞壞腦子了,素姑姑知道嗎?


    “撞壞了腦子?我怎麽把腦袋撞到了嗎?”她伸手拂上前額還有些清淤紅腫的傷口,是這裏吧。


    “那……那是夫人把小姐推倒撞在了屋裏的紅木桌上。”阿奴有些遲疑的開口。


    “我娘?她為什麽這樣做。”


    “夫人她……瘋了。”阿奴頓了頓,“自從老爺戰死沙場後,夫人便得了失心瘋。”“這樣啊,多長時間了?”


    “已經三年了。”


    淡水從眼前這個單純的小姑娘嘴裏知道了這個世界的大概,這裏已經不是曆史上的任何一個朝代了,在這片土地上依然是三國鼎立,鳳城是曳國的皇城,而曳國緊靠著齊國,而齊國與墨國隔著一片阿斯山脈,墨國與曳國卻隔著青絲大草原。原來這林家在林淡水的爹爹林道業死後便落敗了,娘親安玉蓮因為受不了林道業死亡的消息一夜白發,得了失心瘋。


    但是自己明日便要嫁給這個國家的景王爺了,雖說的正王妃,但是聽說景王爺並不喜歡林淡水。小說裏麵的情節已經完全的在她的身上上演了。


    她因為車禍而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這裏沒有一個她熟悉的人,熟悉的環境,她感到無可仰止的哀傷……她成了這位同她名字一樣的女子,原來的林淡水呢?會不會是因為撞到了腦袋,魂魄月兌離了身軀,然後她們磁場相近,她才能附身在林淡水身上?既然,既然上天再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那她也得好好珍惜才行啊!雖然還感覺心裏的空虛永遠都填不滿,像是突然被灌進了無止盡的冷風。


    天開始透亮了,窗外依舊昏暗不堪,該怎麽去形容她所在的新世界呢,雲低低的在不明不暗的天空上浮動。


    她就披著外衣坐在窗邊,盯著外麵不言不語,窗外是冬天冷冽的寒氣,天空灰蒙蒙,讓人的心不由得又下沉一點。


    這裏的人終究和自已是不一樣的人


    明明已經21歲的她,在一所中等院校學美術,有著年輕朝氣的臉,紮一個馬尾,穿寬大的t恤和洗的發白的牛仔褲,不化妝,不戴首飾。成績中等,默默無聞。可是……一場車禍讓她莫名來到這和陌生的地方,成為了另一個林淡水,她已經遠離了所熟悉的世界,她開始感到難以仰止的孤單,低頭在紅窗欞上輕輕以手指寫下“再見”兩個字時,腦袋裏的泡泡越來越大,好像馬上要衝出頭皮一樣難受。


    “哎呀,我的小姐,天這麽涼。”素姨剛剛走進屋裏就看見淡水低垂著頭,蒼白纖細的手指不斷地在窗欞上來迴劃著,“來來來,快迴床上去,這柔弱的身子骨可再也經不起折騰了啊。”邊說邊把淡水扶起身來,模著她冰涼的手,又開始嘮叨:“這小手怎麽這麽涼啊。”


    “好啦好啦,”淡水低低的應了一聲,在床邊坐定,她忽又開口問道:“昨天夜裏,娘親還好麽?”


    “……還是那樣。”素姨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


    “是麽?我去瞧瞧吧。”說完站起身來往外走。


    “小姐,你這身子。”素姨一把拉著她,“馬上就得給你梳洗了。”


    “不礙事。”她執意要去看看林淡水的娘親,那個昨夜有些歇斯底裏的女人。


    “那……。”素姨見拗不過她,連忙從衣櫥裏拿出一件深藍色的棉布披風給她披上:“外麵天冷。”


    “素姨帶路吧。”剛走出門一陣冷風迎麵吹來,風鑽進衣服裏,她打了個寒顫,拉緊身上的披風,“腦子確實有些受傷,沒了以前的記憶。”


    “小姐……”


    她無視素姨那擔憂而心疼的臉,“沒有關係,這樣反而更好。”是呀,這樣才能掩飾她劣質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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