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牧和大熊看到窗外模糊中出現一張慘白的人臉,瞪著一雙大眼睛盯著兩人看,均嚇了個夠嗆。於是兩人迅速往門外奔去,三步並作兩步跑到窗外,前後左右細細搜尋起來,但搜尋了片刻,卻什麽也沒有看到。大熊說:見鬼了,剛剛明明有人在趴我們的窗戶,怎麽突然不見了?


    王小牧說:莫不是我們緊張過了頭,自己在嚇自己?


    兩人均不放心,前後又找了幾遍,但別說人,甚至連個老鼠都沒有,兩人隻得作罷,悻悻地迴到了屋子。這一下,兩人徹底沒了睡意。王小牧跟大熊說:胖子,我總覺得自從進了這屋子,整個人就很不舒服,尤其是那個紅肚兜,古怪的很。


    大熊說:有什麽奇怪的,這百年妖婦生前必然不受丈夫待見,閑來無聊,喜歡繡這玩意,死了之後估計還是同樣的愛好。


    王小牧卻不認同,說:女人繡這玩意兒,何況繡在貼身的衣物上,總該繡些花鳥蟲魚之類,這都是人之常情,我總是覺得上麵繡得東西別扭無比。


    大熊說:我倒沒覺得別扭,人愛好千萬種,說不定這妖婦愛好比較特別呢。隻是我們來了一趟,到現在連蛤蟆子人都沒見到,他父親黃一吹倒變得半人半鬼,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我都快被弄糊塗了。


    王小牧聽到大熊說“父親”兩個字,心裏一怔,問道:蛤蟆子不是有個娘還在嗎?怎麽自來之後就沒見過,連做飯都是黃一吹來做。


    彼時鄉村女人地位較低,家裏來客,女人一般是不上桌吃飯的,客人均由男主人來陪。家中婦女一般都在廚房忙活,但端茶倒水、抹桌炒菜等招唿客人的事,均是由女主人來做,不管怎樣,總是能見到女主人身影。大熊聽王小牧這樣一說,也愣了一下,說:對呀,黃一吹婆娘倒一直沒見過!


    兩人互相對望了對方一眼,分別從眼中看出了對方想法,異口同聲地說:人骨頭!原來王小牧和大熊都想到一塊去了,蛤蟆子房間裏那床底下奇怪的骨頭,雖然看起來破碎不堪,被分成了若幹小段,但骨段仍比較大。黃一吹雖解釋說這些骨頭都是蛤蟆子生吃剩下的雞骨頭,現在想來,雞骨頭怎麽可能有這麽大?即使有這麽大,那麽大一包骨頭,要有多少隻雞被生吃才能有?這樣看來,真相隻有一個,那就是黃一吹試圖掩蓋什麽秘密!莫非黃一吹的婆娘已經死了?想到此,兩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王小牧說:我們去蛤蟆子房間看看去。


    大熊點了點頭,說:那房間也是古怪,我也想去看一看,隻是我們需帶點防身的東西。說完從帶來的包裹裏掏出兩杆黝黑的物事,丟了一杆給王小牧,然後對著他“嘿嘿”一笑。


    王小牧接過來一看,原來大熊不知什麽時候從山上帶下來兩杆黝黑的土銃。那土銃一般是獵人用來打獵之物,裝上火藥,對近距離獵物有較大的殺傷力。但由於火銃裝的是火藥,依據的是發散形的攻擊原理,而且裝火藥比較麻煩,獵人打獵時,均是通過火藥的快速發散來破壞獵物的肌肉組織,所以,對遠距離獵物造成威脅有限。


    王小牧問道:你哪裏搞來的這東西?


    大熊說:我早就搞來了,一直藏在山上。師傅從不讓我用這東西,說會傷害被附體人的肉身。我倒是覺得,念勞什子咒語,麻煩的很,不如這東西簡單直接。這次下山,我心裏忐忑,就偷偷挖了出來帶上了,迴去之後你莫要多嘴!


    王小牧對大熊這觀點倒是讚同。降妖捉鬼,都是你死我活的勾當,道法一旦出現失誤,性命難保,哪還有心思去管什麽肉身不肉身的問題,有了這土銃,用來防身,自然是最好不過。當下對大熊豎起大拇指,說:胖子,你腦子裏也不全是糞便。


    大熊丟了幾匣火藥給王小牧,說:少扯犢子,我們出去看看。


    於是兩人出得門前,攧手攧腳慢慢摸到了蛤蟆子廂房門口。這個時候,突然吹來一陣妖風,把兩人吹得都打了個激靈。正在此時,周圍村民家的家犬突然全都狂吠起來,仿佛來了什麽極為嚇人的東西,正在瘋狂地在吠叫。大熊聽了,有點慌張了,緊緊捏著那把火銃,左右瞄來瞄去,口中兀自喃喃念著不知名的咒語,邊念邊罵道:叫個毛啊,爺爺是來捉妖的。


    正在這時,讓人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


    隻見蛤蟆的廂房子門前,直直地站著一個婦女,那婦女披頭散發,正在那裏“嚶嚶”地哭泣,手卻死死地拉著蛤蟆子廂房的門把手,仿佛害怕人闖了進去。那女子臉色慘白,眼睛瞪得跟銅鑼一樣大,正是剛剛王小牧和大熊想睡覺時趴在窗外看的人的樣子。王小牧和大熊覺得無比驚奇,莫非這女子有什麽事,故意不讓兩人睡覺,要引他們到這裏來?


    那女子周邊,卻是圍了一圈人,那些人有兩人為頭的,這兩個為頭的身著白衣,個頭矮小,臉麵並無表情,手中卻各拿著一盞大紅燈籠,眼睛惡狠狠地盯著那婦女。這兩人身邊,卻是一群穿黒衣服的人,足足有二三十個之多。這些黑衣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老有幼,有高興的嘶啞咧嘴的,有眼睛哭出血來的,有沉默寡語的,總之千奇百怪,狀態不一,讓人覺得陰深可怖。


    那女子這個時候朝那群人“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不停地把頭磕在地上,邊磕頭邊說:各位大仙,饒了他吧,饒了他吧!


    那左邊穿白衣服的說:兀那婆娘!你應該感到慶幸,我娘娘看中他的肉身,也是他前世修來的富貴,你硬是擋在這門口不放,算是怎麽迴事?


    那女子說:我這肉身還算鮮活,且叫你們娘娘借去。


    那右邊穿白衣服的說:你也是在這裏說笑,你這*哪裏還有陽氣在,娘娘豈會要一具屍體,你快快讓開,休要多說,否則我們對你不客氣!


    那女子咬了咬牙,說:隻要我在這裏,你們休想,除非有能耐把我收了去。


    那左邊白衣小人道:前世因緣已了,你本可以轉世投胎,這樣又是何苦?你快快讓開,娘娘讓我們今晚把這事做完,你莫要讓我們為難!


    那婦女卻不管兩個白衣小人怎麽說,硬是死死地拉著那門把手,不讓他們進去。這個時候,兩人白衣小人煩躁起來,眼睛瞪得老大,罵道:你怎麽如此不識好歹,休要怪我不客氣!然後手一招,對著後麵那群黒衣人說:上去把她扯了!話剛說完,周邊那些或哭或笑的怪人開始發起了怒,呲牙咧嘴朝那婦女走過去。


    那婦女見了,突然從懷中掏出一串佛珠,朝那些走過來的男女砸來砸去。那群男女見了女子的佛珠,仿佛見了一個極為兇險的物事,紛紛向後躲避。那兩個白衣服的小人見了,氣得暴跳如雷,喊道:膽小鬼,膽小鬼,都是膽小鬼,未開光的物事,你們怕什麽?!說完話的同時拿起手中的燈籠,嘴巴往燈籠裏吹了幾口氣。氣剛吹完,那原本亮著的燈籠此刻卻全部燒了起來,在兩白衣小人手中頃刻間變成了熊熊烈火。隻見那兩個白衣小人手一甩,燈籠火就直接朝那婦人飛去。


    那婦人卻似乎抵擋不住,盡管用手中佛珠砸滅了一些火勢,但那燈籠火確實太旺了,唿唿嘩嘩地把婦女的衣服給燒著了,整個人都被燃了起來。那婦女被燒得極為痛苦,在地上滾來滾去,口中哇哇亂叫,但人卻始終沒有離開蛤蟆子廂房的大門。


    那兩個白衣人見婦人如此頑固,也著急起來,手向空中一揮,說:快把這婦人給撕了。周邊那些黑衣男女接到了指令,再也不管那婦人手中的佛珠,急急地衝向那婦人,開始扯起她來。那婦人起初抬腳踢翻了幾個撲過來的男女,但奈何又要不斷去撲滅白衣小人加在自己身上的燈籠火,根本來不及反抗,右手臂被活生生地扯了下來。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那婦人右手臂雖被生生地扯了下來,卻一滴血也沒流,仿佛就像撕掉了一隻煮熟了的雞腿。


    眼見那婦人過不久就要被扯個粉碎,隻見空中“砰”地一聲槍響,兩個白衣人和那群黑衣男女都怔了一怔,似乎從來沒有料到此時竟然還有別人在呆在旁邊,而且朝大家打了一槍。那兩個白衣小人聽到槍響,心裏發慌了,說了句:出事了,快跑,快跑!說完,撒腿就跑了起來。那群黑衣男女眼見兩個白衣小人都跑了,也嗚嗚哇哇地跟著他們向跑去。更讓人奇怪的是,那婦人似乎也被四散的火藥被灼傷,但他聽到槍響,卻再也顧不得身上的傷勢,也不堅守蛤蟆子那道廂房門了,捂著個殘缺了了胳膊,迅速地也往旁邊逃走。


    原來,大熊站在一旁看得真切,見這麽多奇怪的男女欺負一個婦人,心中再也忍受不住,朝著那群人猛然開了一槍。大熊以為自己這槍最起碼能撂倒幾個人,未想到,那火藥四散而走,卻一個人也沒傷到,倒可能傷到了那婦人,此刻,不僅那白衣人帶著一群人走了,甚至連自己想救下來的婦人也跑了,當下覺得無比鬱悶。


    這個時候,旁邊原本停止的狗吠聲突然又響起。大熊和王小牧仿佛從睡夢中被叫醒,猛然清醒,朝蛤蟆子的廂房門口看去,哪有什麽婦人和白衣小人,跟原來的樣子一摸一樣。可是,大熊的火銃卻是實實在在地冒著青煙,證明剛剛大熊確實是開了一槍。兩人跑上前去尋找了一番,哪有什麽婦人被拽下的胳膊,地上什麽都沒有,隻找到一個類似蟑螂腿似的東西。


    大熊罵道:媽拉個巴子,我明明看到一群人圍著欺負一個婦人,怎麽現在什麽也看不到!


    王小牧說:我剛剛也看見了,莫非我們都出現了幻覺?


    這個時候,後麵卻傳來一個聲音,那聲音說:兩位師傅,大晚上不睡覺幹嘛呢,把我都給吵醒了。


    兩人迴頭一看,黃一吹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兩人的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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