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道在陰陽兩界闖蕩多年,也不是吃素的。見那婦人帶著陰風掐來,老道不知道從那裏掏出了一根青灰色的捆妖繩,喊了聲:囚天囚地囚亡靈!


    那捆屍繩如同長了眼睛,灰影一晃,化成兩個小圈,直直向那婦人雙手套去。那婦人始料不及,原要伸過去的雙手硬生生地被老道拋來的捆妖繩套住。捆妖繩套住拿婦人手後,“滋滋”地在她手上冒起青煙來,猶如燒得滾紅的鐵板浸入涼水一般。


    老道暗叫了聲乖乖,這婦人妖力著實了得。要知道,各門各派都有些祖傳的法器,有的是捆妖繩,有的是五雷令牌,有的是辟邪拂塵,總之,這些法器都被曆代術士浸淫多年,具有強大威力。那老道的捆妖繩同為祖傳,乃當世之瑰寶。在世代同門手中,不同功力修為的前輩用自己畢生的道法,催動這捆妖繩不知道捆過多少厲害的妖孽,一般小鬼見了,早就被嚇的魂飛魄散,再厲害的屍妖,被這繩子捆住,也膽寒三分,束手就擒。


    未想到,這婦人雖然被捆屍繩捆住雙手,臉上卻愈發猙獰,青筋暴突起來,嘴巴發出陣陣怪叫:老道,有什麽本事使出來吧!隨後,隻見她一聲咆哮,雙手一掙,那本來冒著青煙的捆妖繩突然“砰”地一下斷裂了。


    老道踉蹌地退了兩步,見捆妖繩被破,真是又驚又怒,當下也爆喝一聲,從懷中拿出了一道金符,用牙咬破自己手指,將血粘在金符上,在空中畫了個圈,向那婦人撲去。


    但凡行道之人,身上必然帶著一道保命神符,這些保命神符都是由師傅輩傳給弟子,乃本門派之最厲害驅邪物事,不到萬不得已,性命受到巨大威脅時,是決然不會拿出來的。以這老道的修為,顯然還沒有達到禦動金符的境界,但老道看自己的看家寶捆妖繩都無法困住這婦人,可見其妖法已不知道有多厲害,此刻自己性命堪憂,隻得將保命神符拿了出來,讓自己精血附著在神符上,與世代祖師通靈,以此保命。


    神符帶著老道精血,附著門派降妖除魔之精髓,瞬間煥發出奪目的金光,神符裏麵竟然發出了鬼哭狼嚎的聲音,世代祖師收服的鬼怪妖孽在裏麵開始躁動,反而化成強大的威懾力,恍若大羅金仙下凡,四周一股無窮的氣牆直逼婦人而去。


    饒是婦人妖法再高,此刻也不敢怠慢,見這老道已經拿出保命神符與自己搏命,急急地往後退卻。老道見婦人害怕,迅速地往前再緊逼了幾步,然後迴過頭對在一旁嚇懵了的黃一吹大喊道:還不快走?!


    黃一吹這才反應過來,撒開腿沒命地往外奔去。


    老道拿著神符的雙手一抬,喊了聲:汰!一個振動衣袖的動作,全身本來緊貼的衣物此刻全部鼓脹起來,如同被大風吹動一般,老道使盡畢生之功力,將這些道氣齊齊向婦人壓迫而去。


    那婦人一來懼怕了神符的威力,二來老道雖年邁,但這一身本事也確實了得,一下全部逼迫而來,直吹得她頭發更加淩亂,衣服也撕裂了幾片,雖然快速躲避,但胸口還是遭了老道餘風一擊,生生地被逼退了數十步,嘴角“嗤”地一下,噴出絲絲黑血。


    老道本來打算畢其功於一役,欲圖製這妖婦於死地,但非但未將這妖婦徹底打倒,反而隻讓她受了點輕傷,心中不禁駭然,暗想打是打不過了,三十六計走為上,逃吧。於是迅速一個轉身,包裹也不要了,僅捏了那張保命符,撒開腳丫沒命地逃了起來。


    那婦人見老道逃去,抹了抹嘴角的黑血,在後麵“格格”笑了起來,說:我以為哪來的高人,欺我借魂未成休養之機來害我,也就這點本事!說完不慌不忙地從後麵飄蕩著追老道而去。


    別看那老道平日走路不大順溜,此刻逃起命來速度卻甚是驚人。但他快,那婦人更快,不出幾十米遠便已經到了老道身後。老道迴頭一看,毛孔直豎,隻得轉身把這戴了一輩子的保命符朝那婦人丟去。


    但沒想到的是,老道已然心生懼怕,此刻完全沒了降魔之心,隻顧倉皇逃命,神符瞬間不頂用了,變成了一張廢物。婦人一掌拍開神符,一伸手,就把老道的後頸脖子給抓住了。


    老道見一隻骷髏手抓住了自己的後頸脖子,嘴巴開始蠕動,就要開始念符。那婦人哪裏還會給他半點時機,手掌猛然向前一探,骷髏手瞬時成了一把比尖刀還鋒利的物事,直直地從後麵鑽進了老道的胸膛,待到手掏出來時,手掌中已然多了一顆還在蹦蹦直跳的心!


    那老道再也動不了,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前方,胸口血汩汩直流,沒過兩下,就徹底死了過去。那婦人拿起老道的心髒,塞進嘴巴,甚至都沒咀嚼,幾口就吞了下去。


    婦人吃完,還不解氣,“哇”地一聲怒吼,雙手一使勁,把那可憐的老道身軀撕成了兩半。


    話說那黃一吹沒了命地往外跑,邊跑邊聽到老道的慘叫,心想這下完了,但自知自己迴頭也是送死,所以卯足了勁地逃,竟然還硬生生地撿迴來一條命。


    實際上,這妖婦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隻因她原自在休養之中,著了這老道的陰招,此刻打鬥半天,功力也消耗不少,所以也就任黃一吹逃去。


    黃一吹渾身大汗淋漓地迴到家,趕忙關上了大門,把家裏能用的桌子、凳子全抵在門上,倒在地上直喘粗氣。歇息了半響,見那婦人未再追來,才有力氣掙紮著爬起來,此刻卻摸到胸前的屍衣,想起老道當時告誡自己,這衣服有兒子蛤蟆子的魂魄在,雖然現在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了,但還是恍恍惚惚地走進蛤蟆子的房間。


    那蛤蟆子卻還是渾身*地躺在床上,仿佛睡得極香,身上也沒有傷痕,對在墳場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要不是黃一吹親身經曆了這件事,還當真會以為事一場惡夢。黃一吹顫抖著雙手給蛤蟆子把屍衣給穿上了。衣服剛穿完,門口卻傳來一女人的聲音,問:你在作什麽?


    黃一吹曆經一晚上驚嚇,神經已經有點過敏,聽到這聲音,以為那妖婦已經追到家裏來了,頭皮發麻,嚇得尿也憋不住,拉了一褲襠,“噗通”一下,雙腿死死跪在地上,舉起雙手就拜,並大聲哀求道:大仙,求您饒了我一家老小吧。


    那女人聽了,卻過去把黃一吹拉了起來,黃一吹抬眼一看,才知道是自己婆娘,她婆娘問他:你跪下做什麽,事情到底辦得怎麽樣了?


    黃一吹聽到婆娘如此問,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切,既恐懼又絕望,堂堂七尺漢子竟然哭了起來,邊哭邊跟婆娘簡單地講起了剛才發生的一切。他婆娘聽了,也嚇得懵了,兩人抱著頭在房間硬是哭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兩人都不敢起床開門,卻聽到門口有人“咚咚”的敲門聲,原來是鄰居楊二狗來借簸箕。楊二狗自從家中那件事被吳叔公擺平後,收養了不少小孩,說是要為下輩子積陰德,說也奇怪,自從收養了小孩之後,他的時運開始好起來,成了這裏數一數二的富戶。黃一吹見是楊二狗敲門,隻好去開了。


    楊二狗進得門來,一看黃一吹夫婦眼睛腫得跟熊貓一樣,忙問家中出什麽事了,起初黃一吹怎麽也不肯說。但楊二狗也是個熱心腸,在他的再三追問下,黃一吹才把近段日子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跟楊二狗說了。


    楊二狗聽了,皺眉道:你們也不曉事,咱們好歹鄰居多年,這種事無論如何也要跟我通個氣,一起想辦法嘛。


    黃一吹無奈地說:想什麽辦法,該想的都想了,這都是命。


    楊二狗以前的事隻有他自己知道,所以他明白吳叔公道法了得,對付這個東西顯然不再話下,於是開始在黃一吹麵前裝腔作勢起來,說:我楊二狗本事不大,但朋友還是多的,解決你家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黃一吹歎口氣道:算了,那老道如此厲害,還不是一樣被弄死,我看是我們是逃不過這一劫了。你就莫要管了,免得連累你。


    楊二狗簸箕也不借了,跟黃一吹說:你且莫著急,我必然把你們給救了。說完,迴家去跟自家婆娘打了個招唿,到市麵上雇了輛馬車,急匆匆地上得山來了。


    楊二狗把這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大家講完,大熊聽了,吐了吐舌頭,說:媽拉個巴子,如此厲害的妖物,太嚇人了。


    楊二狗對吳叔公說:叔公,您乃真神下凡,既救得了我,也必然救得了他們,千萬要幫這個忙啊。說完起身就朝吳叔公作起揖來。


    吳叔公把楊二狗拉起來,捋了捋胡子,想了片刻,說:救是可救,但我不去,叫我徒弟去吧。


    大熊一聽師傅竟然叫自己單獨去對付這百年冤屍體,頓時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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