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彥的話,讓孔妙玉更加擔心起來。


    這該是病得多厲害,才會被先生親自守著照看?


    大家的腳步不覺加快,濟世堂的中年大夫更是已經走到和柳彥並排而行了。


    一整排的青石灰瓦的屋子,映入眼簾。


    走到第三間屋子,留言上前扣了扣門。


    門外地上,還擺放著一個藥爐子,藥罐裏的藥渣還在,還能聞到淡淡的藥味。


    那濟世堂的大夫看到藥罐就眼睛一亮,幾步上前蹲下身來,揭開藥罐仔仔細細的聞了聞。然後,又將藥渣倒在手上仔仔細細的撥開敲了敲。


    心裏,頓時明白了什麽。


    蘇婉娘發現,那濟世堂的大夫似乎是有些升起,而且是看了那藥渣才有此變化的。不覺猜想,那大夫和自己的推算差不多,該是之前的大夫弄錯了吧!


    這般想著,門已經從裏頭打開,一年約三十來歲,穿著淺灰色長衫,頭上插著一直青竹簪子的男子走了出來。看到隨著柳彥過來的人,頓時明白該是蘇英傑的家人了。


    先生拱手道:“在下是蘇英傑的先生,幾位可是蘇英傑的家人?想必路上柳彥已經將事情告知給幾位了吧?蘇英傑病得厲害,他方才醒來。幾位進去看看他吧!”


    那歎息的語氣,仿佛像醫院裏的醫生讓病人家屬看病人最後一眼的感覺。


    蘇婉娘不喜歡這樣,卻也知道不能表現太過,於是扶著有些顫抖的孔妙玉往裏頭走去。濟世堂的大夫早已進去了,待她們進去的時候,已然看到大夫正在號脈。


    而蘇英傑就軟軟的躺在床上,那模樣,看著讓人心疼。


    孔妙玉看著孫兒才多少時日不見就瘦成這般模樣,頓時心疼的直掉眼淚。再見孫兒恍恍惚惚,病都都快糊塗的樣子,更是難受的厲害。


    “這......”


    話還未說完,孔妙玉已然捂著嘴哭了起來,隻是怕吵到病人又怕惹這裏的人不高興,隻能壓抑著自己。


    蘇婉娘輕拍幾下,示意孔妙玉稍安勿躁,聽聽大夫怎麽說。


    濟世堂的大夫給蘇英傑探脈後,又翻了他的眼睛仔細瞧,又看看他的舌苔和咽喉。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濟世堂的大夫就站起身來。


    然後對那站在一旁等候的學堂先生道:“之前可是給他瞧過的?吃的就是外頭罐子裏的藥?”


    雖然濟世堂大夫語氣不太好,但是先生並未責怪,一副不解的樣子點點頭道:“正是!不知大夫可有什麽法子?”


    聽到迴答,濟世堂大夫怒氣衝衝道:“病人本就內熱,熱發不出來,卻又用了這狼虎之藥,如何能見好?”


    眼見濟世堂大夫還要說什麽,蘇婉娘開口趕忙阻止道:“那就勞煩大夫開個方子吧!孩子的身子等不得......”


    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了,那濟世堂大夫生氣歸生氣,到底不好說太多。


    氣惱的一擺衣袖,坐下來開始寫方子。


    剛寫好房子,那大夫便又寫了一份。


    學堂的先生被說了一頓,眼裏滿是震驚,他完全沒有想到居然是診治的問題,這才讓蘇英傑病情加重的。想到這裏,先生也有些懊惱,直覺對不住蘇英傑的家人。


    於是,趕忙對著孔妙玉拱手道:“實不知那大夫會誤診,居然耽擱了病情。讓夫人擔憂,孩子也頗為受罪,是在下的錯!”


    聽到先生的話,孔妙玉趕忙側了側身,不敢受這一禮。


    “哪裏是先生的錯,先生也是好心,關心下麵的學生而已。是那大夫的錯,怪不得先生。”孔妙玉說著,心裏卻安定了些。


    既然濟世堂的大夫能夠診治出來,那孫兒的情況就不會有差了。


    蘇婉娘沒有想到,學堂先生還是一個能屈能伸的,道歉沒有一絲做作,光明磊落十分儻蕩的樣子。這樣一個人,同她心中所想的迂腐的老夫子,大有不同。


    “給,拿去抓藥吧,煎服,一日三次!先給他退熱,讓內力的熱散出來。”


    濟世堂大夫將方子丟給蘇婉娘,蘇婉娘剛剛想接過,就見先生給了柳彥一個眼神。然後柳彥立即快手接過,道了一句:“我來就好!”說完,蹬蹬的跑出去了。


    房間裏安靜下來,蘇婉娘給蘇英傑喂了些水,孔妙玉也一直守著。


    學堂的先生還在,而濟世堂的大夫也診治過了,兩人卻沒有走。


    “先生學堂事務繁忙,之前勞先生如此費心照看了,如今既然我們都在在此,便多謝先生好意了。先生可自去忙吧!”孔妙玉客套一句。


    那學堂先生似乎真有事,點點頭,無奈的告罪就出去了。


    離開的時候,還不忘讓大夫離開前去他那裏拿診金和藥錢。


    孔妙玉這才想起來,急急忙忙出來,她都沒有帶銀兩。


    蘇婉娘看出她的意思,拍拍她的手,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從自己的袖子裏,拿出一個荷包遞了過去。


    孔妙玉沒有接,搖搖頭擺手不要。


    她如今如何能夠要女兒的銀子,拿了她於心不安!


    蘇婉娘可不管那麽多,將荷包硬塞進孔妙玉的手中,見她支支吾吾又不好開口的樣子,不容反駁的說道:“娘,有什麽話,迴去再說也不遲。”


    見此,孔妙玉隻能收下了。


    不太重的荷包裏,孔妙玉隨意捏了捏就收進了袖子裏。心裏估摸著這幾兩銀子,怕是閨女安身的最後銀兩吧!


    蘇婉娘沒有在意這個,轉頭走到那自顧自喝茶的大夫麵前道:“大夫,這診金不知道多少?”


    孔妙玉也束起耳朵聽了起來,她也在盤算家中的銀錢可夠。


    那大夫放下茶杯,看著蘇婉娘然後將桌上另外一張方子遞過去客氣道:“不如夫人幫忙看看這張藥方?”


    蘇婉娘一聽,猶豫片刻,想著屋裏就他們三人,便接了過去。


    仔細一看,和自己之前想好的方子差不多。裏頭也有白茅根、防風、柴胡等等,後麵多了一味青蒿。正和自己想的方子一樣。


    “大夫開的藥方自然是好的!”


    蘇婉娘說著,將藥方放在桌上。


    聽蘇婉娘這般說,那大夫也不知她到底是在誇他醫術好,還是在誇她自己了。


    搖頭無奈的笑了笑,大夫道:“這診金便就當是這方子的銀錢了,欠貨兩請!夫人可覺著有什麽問題?”


    蘇婉娘明白他的意思,這是說以之前她說的那個方子當做診金了,點頭大方淺笑道:“如此甚好!”


    見蘇婉娘這般大氣,那大夫頗有種占了她藥方便宜的感覺。


    他並不喜歡欠人情。


    無奈之下,身上也無銀錢,便打開藥箱,從一個抽屜裏,挑出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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