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事,就是被朝堂眾臣惦記上了!”李東陽輕歎道。


    李兆先有些恍然地點點頭,眼中時而閃出一絲驚懼,時而閃過一絲羨慕。


    但總之,看樣子,他有所頓悟。


    “怎麽,有何心得?”李東陽滿臉期待地看著李兆先,畢竟,現在他已經基本處在了朝臣能夠到達的顛峰,想再進一步,那得看機緣,強求不得,現在他唯一想的就是希望後繼有人,培養長子李兆先是他現在當務之急!


    旁邊的劉大夏自然知曉他的心思,也不搗亂,同樣望著李兆先,期待他的表現。


    李兆先組織一下語言,緩緩道,“無論好壞,現在都是明中信必須麵對的!”


    這句話,令二老麵麵相覷,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是必然的結果!除非明中信今後低調行事,不再想要攪動風雲,否則,終究他會麵對!但現在雖然有好有壞,但卻也給他指明了一條路,那就是隻能進,無法退,一退的話,就會死無葬身之地,畢竟,現在的他已經令大家生出了警惕之心!”


    嗯!李東陽點點頭,眼中一絲精光閃過,看來,自己這些年的培養初見成效啊!


    “但是隻要一日簡在帝心,這些人就不敢明目張膽地針對於他,這是他好的一方麵,而一些朝臣們會因他的簡在帝心拉攏於他,但一些利益被中信侵害的,必然會運用各種陰暗的手段針對於他,這就是他即將麵臨的困境。”李兆先一臉思索模樣,繼續道。


    “不錯!不錯!”劉大夏一臉的笑容,讚許道。


    李兆先滿麵喜色望向李東陽。


    李東陽卻是麵容嚴肅地望著他,皺眉道,“這些事任誰也知曉,你就這點見識?”


    李兆先迅速收斂笑容,邊思索邊分析,“陛下此意實則是將太子東宮伴讀之事提上了議程,必然會在近日就會定,這也就將明中信放在了火上烤,令他成為了一個靶子。畢竟,誰也想讓自己家的子侄呆在儲君身邊,成為龍潛之時的臣子,今後即便不能夠一步登天,但也會打下堅實的基礎。對於中信來說,陛下提前暴露心思,乃是弊大於利。”


    “還有呢?”李東陽繼續追問道。


    “實則,陛下也是想未雨綢繆,通過這個契機,為太子選一些未來的俊傑人才!”李兆先若有所思道。


    說到此處,李兆先的眼睛大放光芒,驚疑地望向二老,“陛下身體有恙?所以才提前進行培養太子的班底?”


    二老對視一眼,他們可沒想到,李兆先居然能夠猜到這個上麵,眼中閃過一絲絲驚喜,孺子可教啊!


    李家後繼有人啊!劉大夏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真心為李東陽感到高興。


    李東陽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卻很好地被他隱藏了起來,微微點頭,肅然道,“還算有些見地,但此等猜測萬萬不可說出去!”


    李兆先身處官宦之家,自然知曉此事的不妥之處,如果不是二老是長輩,他也不敢冒冒然就將此等猜測說出來。


    “陛下也是想要就近觀察中信,看其是否真如傳說般醫術精湛?”李兆先突然抬頭問道。


    啊!二老這下徹底震驚了,李兆先居然能夠猜到陛下這更深層次的心思,這可真是萬萬想不到啊!


    李東陽再也忍不住那絲得意,衝劉大夏挑釁般地挑挑眉毛,那絲竊喜再也無法隱藏。


    劉大夏豎起大姆指衝李東陽點點頭!


    李東陽得意地笑笑,以前所未有的慈祥目光投向李兆先。


    李兆先真是受寵若驚,甚至有些熱淚盈框,父親大人多久沒有這般慈祥地看著自己了!一直以來,他就以嚴父的身份出現在自己身邊,任何事情都不會讚賞自己,反而會認為自己可以做得更好,繼而以更加嚴格的要求對待自己!仿佛自己就是前麵趕路的馬匹,隻能向前,不能退後,隻要稍稍有些停頓,父親大人就會鞭策自己,懲戒自己,絕無二話。


    像今日這般慈祥地看著自己,自有記憶以來,可真心不多見啊!


    李東陽的溫情也是一閃即逝,麵色一正,“陛下此意各大臣應該都有所了解,接下來,圍繞太子伴讀這個事情必然會有一番明爭暗鬥,接下來,應該如何應對呢?”


    李兆先一聽,就知曉,這是父親對自己的考驗,畢竟,判斷出了形勢,但卻也得有所正確應對才是,否則,豈不是拱手將機會讓與別人,那還不如不知曉呢?


    爭取?放棄?還是另辟蹊徑?這卻令他無從選擇,畢竟,他現在身處國子監,蔭為國子生,根本就未深入官場,經過曆練,有這般見識已經是李東陽刻意培養的了,要讓他有所抉擇,還真心難辦啊!


    “行了,咱們今日是來討論朝中情勢如何,中信今後應該如何應對?而不是讓你教子的!”見李兆先無所適從的樣子,劉大夏插科打諢道。


    李東陽看看李兆先一臉惶恐的樣子,心中閃過一絲不忍,畢竟,自己之前對這長子太過嚴厲了,雖然是有心為李家培養後繼,但總得讓人喘口氣吧!也就不為已甚,就坡下驢,轉頭看向劉大夏。


    “哼,既然如此,你看麵對這種情勢,中信該如何應對?”


    劉大夏一笑,“這卻不是我應該考慮的,自有陸先生為他擔憂,我隻負責探聽消息,打聽朝堂動向,其他就不管了!”


    “你老小子倒好,一推六二五!中信真是枉救你這家夥了!”李東陽卻是反唇相譏道。


    “人家中信都不著急,你著什麽急?更何況,有陸先生這位大擎在,我操那份心幹什麽?難道我還能有陸先生那麽牛?”劉大夏一翻白眼,並不爭辯,反而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


    “你啊,能力不行,就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承認就好!”李東陽滿麵不屑道。


    “背靠大樹好乘涼,我有大樹靠,你有嗎?”劉大夏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一臉的小人得誌模樣。


    令李東陽一陣氣急,但卻又說不過人家,隻能憋氣練習龜息功。


    二人的鬥嘴令得李兆先一陣無語,這二位,正談正事呢?怎麽說著說著就扯偏了呢?


    “劉世叔,中信如何想的?”李兆先隻好出題轉移二老的注意力。


    “對啊!中信如何想的?”李東陽也是滿眼的疑惑,畢竟,明中信才是當事人,究竟如何想應對,總得看他的想法吧!


    一聽這個問題,劉大夏的臉瞬間就耷拉下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行了,別賣關子了,依中信那般脾性,定然有主意,隻怕陸先生也無法左右他吧?”李東陽皺眉道。


    “還是你了解他!”劉大夏眼中閃過一絲苦澀,“雖然陸先生已經為他製定了一些應對,當然,這是在不知陛下要讓他入東宮伴讀的情況之下的應對!然而,中信卻是一意孤行,依既定的方針,想讓陸先生依他的思路製定發展方向!”


    “陸先生就依他了?”李東陽一臉的詫異,畢竟,陸先生既然來了,必然是衝著明中信而來的,而且是明中信相勸而來,豈能不注重陸先生的應對,反而這般慢怠?


    “還別說,這一老一少真心沒說的,陸先生隻是稍稍愕然之後,也就依了中信,還說,畢竟,中信對商業的把握遠超於他,而朝堂之事他也時過境遷,也無法把握,他也隻能在大的方向上提些意見,具體還得中信來定奪!”劉大夏滿麵的無奈,抱怨道。


    李東陽一聽,皺皺眉,細想之下,眉宇之間一片清明,笑笑,“也好,想必,陸先生也隻是想把握一下方向,令中信不至於有所偏差,畢竟,中信自己的路總得他自己來走,別人誰也無法替代啊!”


    劉大夏雖然白了他一眼,但有陸先生前車之鑒,他自然也明了這個道理,而李東陽這個官場老油子,自然也有自己的見解!隻是不謀而合罷了!算不得什麽!


    “對了,太子的事是否要告訴中信?”劉大夏一皺眉,問道。


    李東陽一聽,也是眉頭緊皺,畢竟,此事太過重大,關係著明中信今後與太子的相處模式。


    二人同時陷入了沉思當中。


    太子、明中信,好難啊!這二人相知相交得如此奇怪,但卻又如此和諧,現在打破這個平衡,真的好嗎?如果不告訴明中信,明中信沒輕沒重,無法把握全局,到時出事他們知情不報,又如何麵對明中信?


    “順其自然就好!”良久,二人一抬頭,異口同聲道。


    二人相視而笑,揭過此事!


    旁邊同樣一臉糾結的李兆先一聽,也是深深出了口氣,雖然他沒有二老想得那麽多,但他知曉朋友的重要,如果由外人打破二人默契,隻怕二人會心有掛礙,也就破壞了這份緣份,相信二人今後會遺憾的!倒不如,順其自然!甚好,甚好!心下慶幸不已。


    “來,再透露一些隱秘之事!”劉大夏話峰一轉,衝李東陽諂笑道。


    “哪來那麽多隱秘,行了,有事情我會通知你的!”李東陽白了他一眼。


    “好,一言為定!”劉大夏點頭敲定。


    就在二人商議之時,離李府不遠的謝府,一群大臣匯聚於此。


    “閣老,陛下真的有此意?”一位頭發花白的大臣滿麵震驚地望著謝遷。


    未等謝遷迴應,旁邊一位大臣沉聲道,“閣老的話你也不信?”


    “啊,不敢!不敢!”頭發花白大臣一陣驚駭,連連擺手道。


    “閣老,咱們要如何應對?”沒人再行理會他,反而盡數衝謝遷望過去。


    謝遷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放下,輕咳一聲,環視一眼眾大臣,“諸位,是時候去準備了,千萬不要私心作祟,誤了大事,迴去務必選出傑出俊才,大家再議重點推薦哪位!”


    眾大臣一聽,麵泛激動之色,這個消息可真的太重要了,如果真的成真,那對咱們家族來說可是一次極佳的機會啊!雖然這機會是未來的!


    “閣老,還是您定個章程吧!”旁邊一位大臣拱手道。


    “對,對!”


    “還是閣老定個章程吧?咱們可不知曉選何等樣人才能入得陛下法眼啊!”


    眾大臣紛紛附和道。


    謝遷麵泛笑容,環視一眼,輕輕頷首,“好,既然大家如此,那某就大致講一下!”


    一時間,眾大臣豎起耳朵,靜靜等著謝遷的指點。


    “首先,你們得看,這個位置是為誰準備的?”謝遷麵色一正。


    為誰準備的?眾大臣一愣,隨即麵色一變,可不是嘛,這位置乃是為太子準備的!自然,太子的意見大過天啊!如果不被太子喜歡,那即便被陛下選中,隻怕也會被太子玩死的!


    謝閣老真真是一針見血啊!


    謝遷望著大家敬佩無比的眼神,心中笑笑,繼續道,“其次,得有別於現在太子身邊的人!”


    眾大臣急思,有別?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對啊,必須有別於太子身邊的人,畢竟,人家太子身邊已經有了這些人,如果你沒有一絲特殊,憑什麽被太子記住?如果不被太子記住,這伴讀之人無法入得太子法眼,無法近身伺候太子,那不也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高,實在是高!眾人心中豎起了大姆指,不虧是閣老啊!


    謝遷卻是不理會他們的思索,繼續道,“必須有一技之長,能夠取悅於太子!”


    這一點大家自然是知曉的,紛紛點頭,畢竟,上有所好,下必效之,而且媚上之事,實乃為官的第一要務!


    看著大家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樣,謝遷眉頭緊皺,“此處的一技之長,取悅太子,可不是行那諂媚之事,乃是必須有一技之長,能夠令得太子心服口服!那樣,才能令太子更加親近於他,才能坐穩這伴讀之位!”


    眾大臣收起了然之色,細思謝遷的告誡。


    謝遷點點頭,微閉雙目,靜靜養神。


    “閣老,還有嗎?”旁邊機靈的大臣,上前輕聲詢問道。


    “接下來,就是你們自己揣摩了!我隻能說這些!”謝遷眼也不睜,輕聲道。


    大臣們紛紛點頭,也就不再詢問。他們心中了然,畢竟,人家謝閣老家中也有子侄,豈能不留下一絲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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