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不清楚,特使卻是很是清楚,雖然南疆其他行省也有咱們的人,但這些軍隊絕對不是咱們的人,隻因為,他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其他行省的兄弟們另有任務,正在為今後的謀算做準備,絕不會在此時進攻雲南行省。


    而且,之前他可是信心滿滿,有這雲南行省各府的兄弟們,自己還聯係了一些土司,攪動雲南行省的風雲絕對足夠了,甚至統一雲南行省也是綽綽有餘,然而,突然出現這等變數卻並不是他預料之內的,無論如何,自己得及早應對啊!


    然而,重新布置必然會對現在的局勢造成不好的影響,甚至能夠影響到自己之前的布局,而且還不知道之後是否還有變數,真是難為啊!


    特使頭大無比,沉聲不語,低頭細細謀算。


    一時間,營帳之內鴉雀無聲。


    “諸位!”良久之後,特使抬頭望向大家,目光之中閃過一絲堅定,顯然,他心中已經有所決定。


    瞬間,所有賊人首領盡皆抬頭挺胸,他們相信特使大人定然會做出最好的決斷,畢竟,有之前算無遺策的戰績給予他們無比的信心。


    然而,就在他們信心滿滿準備聽令而行之時,突然,營帳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之聲。


    特使到了嘴邊的話語停滯了下來。


    “報!”一個賊人衝進了營帳當中。


    “說!”特使微一皺眉,凝視著他沉聲道。


    賊人麵上浮現出一絲驚懼,抱拳迴稟道,“啟稟特使,各府送來緊急消息,有不知名的敵人出現,圍攻咱們,而且戰力超卓,兄弟們頂不住了,奏請特使大人發兵救援!”


    什麽?一時間,營帳之內的賊人首領們如同炸了鍋一般,滿麵震驚,交頭接耳。


    而特使卻是麵色鐵青,眼中閃爍著難以言諭的震怒。


    “有多少?”特使問道。


    賊人不敢怠慢,上前將手中捧著的消息呈遞上去。


    特使低頭觀瞧,眉頭越皺越緊,久久不語。


    賊人首領們望著特使心中忐忑,更是驚異於這個消息,真是太過勁爆了,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這是從何處蹦出來的軍隊?為何要圍剿咱們?難道,真的是官府請來的援兵?但他們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為何之前沒有半點消息?仿佛從石頭縫中蹦出來的一般!


    “還有更詳細的戰報嗎?”特使抬頭,望向那位前來奏報的賊人。


    “沒了!”賊人搖頭道,“這還是求援戰報,所以來得快,具體詳細的戰報,明日才能到達!”


    “多多派出斥候,收集詳細的戰報,包括這些隊伍第一次出現的地點,以及他們的戰力,言談,衣著,甚至他們的馬匹,一應事宜事無具細盡數查探清楚。同時,將這份命令傳達到各府兄弟部隊,嚴令他們,就算全軍覆沒,也得將這些情報給我收集迴來!”特使陰沉著臉,冷然道。


    聽著特使的話,在座的各位首領心中一陣寒意上湧,真狠啊!居然要兄弟們就算賠上性命都得將戰報送迴,他們在心中搖頭歎息,但卻無一人敢置疑特使的決定。


    特使吩咐完之後,繼續低頭觀看著那些求援戰報,久久不抬頭,眾賊人首領不敢出聲,隻能坐於當地,靜靜等待。


    就在特使接到求援戰報之時,遠在雲南府的沐王爺沐昆也接到了這個消息。


    一時間,沐昆仰天大笑,這真是天助我也啊!他做夢也沒想到,就在這山窮水盡之時,居然突然出現了這麽多“援軍”,當然,現在說援軍有些早,因為,這些軍隊的目的現在他並不確定,但誰讓這些軍隊現在隻是攻擊著賊寇,卻對官兵秋毫無犯呢!顯然,至少現在不是敵人!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雖然,雲南行省北部還有那幾支不明敵友的軍隊虎視眈眈,但卻並不妨礙他心中大喜,至少,雲南行省境內不再是被動挨打了。


    本來,他在宜良解圍之後,心下喜悅,畢竟有生力軍加入,而且,他心中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畢竟,堂堂朝廷欽差來到雲南賑災,他這雲南的地頭蛇卻沒辦法保證欽差大人的安全,卻被賊寇圍困,真心說不過去,他都想好了,待雲南平定叛亂之後,向朝廷請罪,卻沒想到如今居然解了圍!自是心下安慰。


    然而,雲南行省北部卻突然出現那麽多軍隊,這真心令他心中寒意頻生,要知道,如今雲南行省境內已經叛亂四起,突然出現這些軍隊,如果是友還則罷了,如果是敵,那可就是雪上加霜了,雲南行省必然再無力迴天,他也唯有以死謝罪,他死倒是無所謂,但他卻怕將沐王府的幾世英明一朝喪盡,到時,他到了地下,可沒辦法向祖宗交待,那才是他最大的遺憾啊!


    然而,就在心懷忐忑,苦惱異常之時,突然,居然傳來消息,雲南行省各府中的賊寇突然間被不知來曆的軍隊襲擊,而且損失慘重,這下,他如同打了雞血般,重現生機,重獲新生。


    他立刻送信與王都指揮使,既然有生力軍加入,無論他們是何許人,都是有利於咱,那咱還客氣什麽,乘此機會,豈能不撈點好處!於是,相約,加快雲南府的步伐,爭取在北部的那不知名的勢力來臨之前,將雲南府解放,到時,也就有一戰之力了!


    於是一時間,雲南行省如同迴光反照一般,再一次火爆起來。


    各地戰事不絕,但是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賊寇們突然間如同打了雞血般,不顧死活地對那些攻擊他們的軍隊予以狙擊,悍勇無比,每一戰都是那般的慘重。


    而詭異的是,宜良城卻是如此的平靜,好似身處世外桃源一般。


    近在宜良城十裏之外,幾支隊伍正在停駐於此地,遙遙望著宜良城頭,就是不動。


    “大供奉,下令吧!”一位武將上前衝正在望著宜良城頭的大供奉催促道。


    大供奉苦笑一聲,雲南各地的消息他自是已經聽說,但特使大人卻是毫無動靜,而且對他也沒有指示,退無名義。他自是知曉,此時的宜良城外駐紮了一支援兵,顯然,憑自己這些人馬,如果想要將明中信及王守仁圍死,卻是萬萬不能的,如果他妄想此時將明中信擋在這宜良城內,那可真是螳臂擋車了!如此這般,進也是一條死路。這下,搞得他進退兩難。


    但是,在特使大人沒有撤退命令到達之時,他卻是根本無法違抗命令私自撤離。


    而且,他也知曉,這是明中信乃是公子爺的心魔,如果放出去,隻怕公子爺會更頭痛,無奈,他隻好做這個螳臂擋車的那個傻子。


    大供奉無奈地振奮精神,一聲令下,隨他前來的各地賊人首領迅速帶領各自的人馬,圍向了宜良城。


    本來,大供奉還在擔心明中信做下埋伏,狙擊他們,所以派了一隊斥候,組織成一個網絡地毯式搜索那些可能埋伏的地方,然而,事實證明,這一切都隻是他杞人憂天的妄想,根本沒有什麽伏兵,一切是如此的平靜,如此的順利,宜良城在平靜無波中,被他帶領兄弟們重新圍了個水泄不通,而那支援兵也不見蹤影。


    雖然,這一切順利得無比詭異,大供奉心下更是提心吊膽,更加謹慎地派出了斥候部隊,將自己身後也細細進行搜索,力求穩妥。


    斥候來報的信息,雖然令他安心,但這份異乎尋常的詭異令他心驚不已,要知道,按照以往的經驗,這明中信絕不會如此輕鬆地任由他將宜良圍住,但事實上,他卻是做到了!


    望著宜良城頭,大供奉如同看著一隻吃人的猛虎一般,心中寒意頓生,他知曉,依明中信那般詭詐的性情,如今這般情形絕對不正常,但想來想去,卻無法知曉這明中信究竟打的是什麽如意算盤,為今之計,隻能是靜觀其變,見招拆招了!


    “大供奉,咱們是否現在攻城?”武將來到大供奉麵前,躬身請示道。


    大供奉卻是望著城頭,皺眉不已,突然眉頭一展,也好,就攻一下,探探虛實也是好的,如果明中信有陰謀,相信憑自己的經驗應該能夠看出一些端倪!


    想及此,大供奉點點頭,“攻城!”


    一聲令下,賊人們如同猛虎下山,惡虎撲食,奮勇向前。


    大供奉在後方,緊緊盯著宜良城頭,想要看看這宜良城究竟是何防禦,更重要的是,他想看看城內之人如何應對這攻城!


    “放!”一聲厲喝,嗖嗖嗖,一陣箭雨射向了城牆,那寒光,如同電射一般,射在了城牆之上。


    噗------啪---------


    令大供奉跌破眼鏡的一幕發生了,當然,這個時代也得有眼鏡啊!


    卻隻見,那寒光與城牆一接觸,雖然石屑橫飛,然而,卻也隻是在城牆之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小坑。


    大供奉張大嘴馬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要知道,這可是床弩啊!攻城利器啊!一直以來,無往而不利,一切城牆都能夠射入其中,之後再供士卒踏著箭杆爬上城頭,如今這勁弩居然隻是在城牆之上留下了一個小坑,這是怎麽話說的?難道,這些床弩是假冒的,偽劣產品?


    要知道,這次他前來宜良,特使狠心抽調了之前費盡全力才搞來的一半的床弩,助他圍困明中信,如今這床弩居然未曾建功,反而如同敗絮一般,毫無作用,這叫他情何以堪!


    更重要的,他檢驗過,這些床弩是特使大人搞來的寶貝,不容有失,他派了一支小隊專人負責這些床弩,絕不會有假,那就是這城牆異於平常,但這宜良城的信息他可是知曉的,不過就是一個破敗的縣城而已,毫不足峙,但眼前這一幕又如何解釋呢?


    “再來!”大供奉不相信那般困難搞來的床弩如此不堪,一聲令下,床弩盡數射出,一時間,如同箭雨一般,射向了城牆。


    然而,依舊如是!毫無二致!床弩勁矢依舊無法貫穿城牆,掉落城下,盡皆如是!


    明中信!大供奉望著這一幕,突然想起了一個名字!一定是他!他一陣咬牙切齒,也唯有那家夥才能做到,畢竟,那家夥精熟奇技淫巧,才能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將這城牆修葺得如同銅牆鐵壁一般!


    既然床弩無法發揮效用,賊人們也沒有深究,雲梯架設,各種攻城器械紛紛上陣,攻向城頭。


    一時間,宜良城下人頭湧動,奮勇爭先。


    就在此時,突然,城頭厲喝連連,滾木擂石如雨而下,熱湯滾油傾泄而下。


    瞬間,城下一陣鬼哭狼嚎,賊人們慘叫連連,然而,這一切並未阻止他們前進的步伐,反而激起了他們的兇性,冒著石雨、箭矢、滾燙的湯汁,頂著盾牌,賊人們借助精良的攻城器械悍勇地衝上了城頭。


    然而,迎接他們的卻是更加殘酷的強弩勁矢,剛剛登上城頭,一陣陣弓弦之聲布滿城頭,箭矢如雨而來,連慘叫聲都未曾喊出,就被射成了刺蝟,跌落城頭。


    霎那間,賊人們的屍身如同下餃子般,連連跌落。


    大供奉望著這一幕,眼睛狂跳不止,環視周圍,卻隻見不僅是一處城頭,而是所有的城頭盡皆是這樣一模一樣。


    看來,宜良城中準備充分,就等咱們攻城啊!


    但如果這般下去,隻怕咱們會損失慘重,都不一定能夠攻陷城池。


    “鳴金!”大供奉無奈地下達了收兵的命令。


    金聲響起,賊人們恨不得多生幾隻腳,狂奔逃命,連攻城器械也來不及收迴,狼狽逃迴,遠離城牆之後,才敢迴頭望向那如同惡魔一般的城頭。


    就這一會兒工夫,城牆根下,居然躺滿了屍首,堆積如山,那可是咱們的兄弟們啊!


    眾賊人望著城牆之下的屍堆,心中打著寒顫,這家夥,比府城都難以攻陷啊!


    收羅人馬,大供奉命人檢點人員,傳迴的情況令他心生寒意,就這一輪攻城,居然損失了將近十分之一的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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