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出門了。”我拿上包無力地說。


    “好。”老媽淡淡地應道。


    我沒有再說什麽,打開那扇陳舊的房門,外麵依然是令人窒息的沉悶空氣。


    我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抓著包包飛奔下樓,用最快的速度衝向路口。


    看到那部熟悉的車子停在路口,我驟然停下腳步,氧氣忽然從四麵八方衝入鼻腔,讓我的心肺一陣刺痛。剛才跑得那麽急,以至於我竟然忘了唿吸。我隻想確認,那個愛我和我愛的人真實的存在著。


    “梅朵,雖然生活很虛偽,但我希望你知道,我愛你是一件最真實的事。”


    看著那輛默然守候的車,想起他曾經的話語,我的眼淚又禁不住湧了上來。我愛他,他也愛我。相愛的人要在一起,這是最普通的道理。不管前麵有多少荊棘,我決定了要跟他在一起,相信他始終如一。


    牧寒從車上下來,見我表情有異樣,好像明白了什麽,走過來把我抱在懷裏,溫柔地問:“怎麽了?又和你媽鬧得不愉快了?”我把頭埋在他懷裏,此刻的眼淚卻並非因為我媽,而是因為他。


    他會一直這樣愛我嗎?會陪我一直走嗎?


    他把我抱得更緊了,心疼地說:“到底是怎麽了?一大早就哭哭啼啼的,要不我跟你媽徹底長談一次吧?我實在是不想看到你們為了我整天鬧得不愉快。”


    “她非說你不適合我……”我委屈地說。


    “我會證明給她看的。”牧寒沉聲說。


    牧寒上午出去見客戶。一整天,我工作都心不在焉的。接近中午的時候,我辦公桌上的座機響了,接起來一聽,竟然是發哥親自打來的。他和藹地說:“梅朵啊。有點事,你上來一下。”


    經過上次的事,我對發哥已經有了心結,不知道這次他找我又是什麽事。我戰戰兢兢地上樓去,發現平時坐在總裁辦門口的秘書小陳不見了蹤影,總裁辦公室的門也關著。


    我輕輕敲了敲門,來開門的竟然是發哥本人。


    “梅朵。你來了。快進來吧。”發哥神神秘秘地往門外看了看,似乎擔心被人看見似的,這個莫名其妙的舉動弄得我心裏發毛。


    走進辦公室。看到沙發上坐著的那個熟悉的女人背影,我霎時恍然大悟,同時又五雷轟頂。


    “媽,你在這幹什麽!”我幾乎是嚷了出來。


    老媽看著我。淡淡地說:“我來和張總反映一些情況。”


    “什麽情況?”我覺得自己快崩潰了,生氣地說:“媽。你到底有沒有譜啊!”


    “梅朵,有事好好說。你先坐下來吧。”發哥打圓場說,“我們再等一等,李總應該也快迴來了。”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張樂發。總覺得他看似寬厚從容的表情下隱藏著一絲不屑和嘲諷。我又看著我媽,她正抱著膝若無其事地坐著。我突然覺得她很陌生。


    我們各懷心事,沉默地坐等了五分鍾。門又響了。張樂發跑過去開門,牧寒站在門外一臉錯愕地看著我們。眉頭又緊緊地鎖在了一起。


    我歉疚得簡直無言麵對他,眼睛又紅熱了。牧寒看到我,淡淡地對我一笑,在我身邊坐下。


    “張總。”牧寒淡淡地說,“我和梅朵在談戀愛,如果您覺得違反公司規定的話,我可以辭職。”


    發哥嗬嗬一笑,說:“李總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之前是我沒有眼力界,在太歲頭上動土了。我要是知道您和梅朵……嗨!我真想把自己舌頭給吞了。”


    老媽沉默了半天,此刻突然開腔了:“我說領導,這是你們公司的規矩嗎?男領導可以趁職務之便勾引女下屬?”


    “伯母,我……”牧寒正要開口解釋,發哥突然插嘴說:“阿姨,這公司我是我創辦的,公司製度也是我製定的。您聽我一句,本公司沒有規定不許員工談戀愛。李總是我們的副總,梅朵是他的直係下屬,這不假。可是這不能叫勾引吧?李總的人品我們公司上上下下都是有目共睹的,他絕對不會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那些完全是您的臆測,是沒有根據的!你們那個年代的人不也說嗎?革命蒂結的情誼最珍貴最牢固嗎?”


    張樂發這番話看似在打圓場,實則夾槍帶棒,我和牧寒相視一眼,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


    “天天留女下屬加班,這叫什麽革命情誼?!領導你會天天和女秘書加班嗎?”我媽瞪著眼咄咄逼人地問。


    “媽!你說話太難聽了!我加班真的隻是為了工作!”我生氣地說。


    發哥笑嗬嗬地說:“阿姨,我的秘書小陳是個男的,當然我也沒有天天要他加班。不過加班這個事情嘛,也是難以避免的。”


    老媽抱著膝頭,一副不商量的語氣:“反正我今天來吧,就是希望領導您拍個板。你們公司男領導和女下屬談戀愛,傳出去總是影響不好吧。依我看,您要不讓梅朵換一個部門,要不就批準她辭職。我們自家的孩子自己抱走。”


    我騰地站起來,嚷道:“我不辭職!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老媽冷冷地看著我說:“閉嘴。這裏沒你說話的分!”


    “伯母。”牧寒平靜地說,“其實梅朵早就跟我提出辭職了,辭職信就在我抽屜裏放著。既然您堅持,我看這件事確實要認真考慮一下了。要不我們換個地方談談吧。”說完他便站起身來看著我媽,帶著那種不容拒絕的氣場。


    老媽看著他愣了愣,隨即不甘示弱地站起來說:“好,隻要你讓她辭職,上哪談都行。”


    牧寒對我淡淡地說:“梅朵,你帶伯母到附近找個地方,我去辦公室拿了東西就來找你們。”


    張樂發假惺惺地說:“李總,你看,你和梅朵都是公司不可或缺的人才,我是誰也不舍得你們走啊!這事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牧寒看著他淡淡笑道:“張總,這件事能不能交給我來處理?”


    發哥嗬嗬一笑說:“當然當然。這是李總的家務事,我不好插手,相信您會處理好的。”牧寒瞟了他一眼,便開門出去了。


    我帶著我媽到附近一家酒店的西餐廳坐下等牧寒。一路上我們沒有說一句話,她今天的所作所為,已經觸碰我忍耐的極限了。老媽也沒有說話,顯然她並不準備退讓。


    牧寒手裏提著公文包匆匆走了進來,坐在我身邊和我媽麵對麵。


    “伯母,這是梅朵的辭職信。”他把我之前交給他的那封辭職信推到我媽麵前,“其實梅朵在半個月前就提出辭職了。我們本來也說好了有一方要辭職。既然您這麽在意梅朵和我一起工作,我想我們真的要考慮一下這件事了。梅朵,你說是嗎?”


    他平靜淡然地看著我,我不由自主地嗯了一聲。


    牧寒從襯衣兜裏掏出筆,放在桌上說:“我可以現在就簽字同意梅朵辭職。不過在此之前,我希望您先看一個東西。”


    “什麽東西?”老媽有些好奇地問。我也不明就裏地看著他。牧寒從公文包裏拿出一遝稿紙遞給我媽說:“梅朵報名參加了全國新人公益廣告大賽,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加班寫創意策劃。昨天我陪她加完班迴到家,忍不住把她的創意畫了下來。”


    那些美術稿紙上照著我的想法畫著一幀幀黑白簡筆畫。我不知道他為了這個昨天畫到多晚,我完全沒想到他會為我的事如此投入如此費心,鼻子一酸,眼眶又熱了。


    老媽認認真真地翻看著那些簡筆畫,臉上僵硬的表情似乎一點點融化了。“這是朵朵的創意?”她自言自語似的說。


    “嗯。這是梅朵想到的故事。故事裏那個小男孩就是她的學生小傑,那個小女孩有點像天愛。他們倆現在每周六在一起上鋼琴課,感情特別好,小傑也越來越開朗了。”


    老媽看看我,又看了看李牧寒,心裏似乎在認真琢磨他這番話。牧寒把畫稿收了迴來,淡淡地說:“這是一個特別好的創意,我覺得一定能得大獎,不過……”他突然沉默了,然後突然麵無表情地把稿子撕成兩半。


    老媽大吃一驚,把稿紙一把搶過來說叫道:“你幹什麽!好好的幹嘛撕了!”


    看著他把那遝凝聚著我們倆心血的畫稿撕碎,我的心也跟著碎了,眼淚忍不住瞬間奪眶而出。


    “伯母。”牧寒沉聲說:“梅朵是為了小傑才參加這個比賽的,她想讓更多人關心自閉症孩子。這個比賽要求參賽者必須是在職的廣告從業者,她如果現在辭職,之前的努力和心血全都要付諸東流。”牧寒認真地直視著我媽:“您確定要梅朵現在就辭職嗎?”


    老媽目瞪口呆地看著我,我根本無法平靜地與她對視,隻好把臉埋在膝頭哭。


    我先是聽到一聲輕輕的歎息,然後老媽說:“算了。既然朵朵要參加比賽,就等比賽完了再說吧。”


    我驚喜地抬起頭看著她:“你說真的?你不逼我辭職了?”老媽冷冷地說:“我隻是說等比賽結束之後再說。”


    我又委屈又感動地看著牧寒,他對著我淡淡一笑,從包裏翻出紙巾遞給我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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