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老祖是一個不善言語的人,此時沈著臉道:“玉壺子先生,你說的話到底是個什麽玩意,什麽叫做聽天由命?”


    六代老祖是一名老嫗,也同樣沉著臉道:“老身也不太明白,剛才的事情,全是我三師兄做主,我倒沒有異議,但是現在你卻說了聽天由命的話,這不是將我逆道宗的希望,置於死亡地嗎?”


    她頓了頓,接著道:“但凡我有一口氣在,我都不允許發生!”


    單於勝的嘴角抿了抿,想要說些什麽,見到兩位師弟師妹,都把心底的疑問說了出來,他倒沒有話講了,而是盯著墨千傷,希望他能給個真實的答案。


    墨千傷感受到氣氛裏的壓抑,甚至還可以感受一股緊張,這股緊張的氣息,不是來自於半空裏廝殺打鬥的瘋魔子,和其他宗門長老,而是來自於逆道宗這三名老祖。


    他輕輕的歎了口氣,自知覺得不能再瞞下去了,歎聲道:“其實我答應三代老祖送他出去,還有著一個目的。”


    “什麽目的?”四代老祖目中寒光一閃,這不為人知的秘密,到底是什麽秘密,對王宇有沒有危害,自然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墨千傷微微抬頭,似乎天上的雲,變得更稠密了。


    他淡淡道:“其實我想看看逆道老祖,是不是還活著!”


    “什麽?你說什麽?”單於勝老祖和四代五代六代,異口同聲的露出驚容。


    五代老祖宋弘,是一個黑袍的老者,雙目陰沉沉的一直站在那裏,他的聲音微微喑啞的道:“玉壺子,你可別欺騙我等,這種玩笑可開不得,想必你也懂得的。”


    單於勝的雙眼,發著光,就像是黑夜裏的燭火,那樣耀眼,他盯著墨千傷淡淡道:“逆道老祖已經失蹤千年了,如何能看的出?”


    其實問這句話的時候,單於勝的心裏,緊張的不得了,任何一個能夠知道老祖消息的機會,對他們來說,無疑都是可遇不可求。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更不能衝昏了頭腦,反而要冷靜些。


    對單於勝等人的反應,墨千傷仿佛早已知曉,沒有什麽情緒變化,淡淡道:“石像就是他,他就是石像,逆道宗滅門時,他若能出現,就可以說明一個問題。”


    任何一個堅持了數百年,都不肯放棄的希望,當有機會可能實現的時候,都是讓人激動得忘乎所以的,哪怕隻是渺茫的希望,也是值得期待。


    人們的身體,因為喜悅而莫名地哆嗦了一下,這是因為激動和彷徨,才造成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石像上,怔怔的發呆,臉上的神色,因為激動都出現了顫抖,這種仿佛重生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了,不知是隔了多少年。


    在短暫的激動過後,人們都收斂起了心神,重新陷入了思考。


    五代老祖宋弘聲音喑啞,陰陰森森道:“若是老祖不出現,是不是王宇會死。”


    人們的臉色變了變,這個問題差點就全忘了,現在再次被提出,神色都緊張了起來。


    墨千傷搖了搖頭,輕歎道:“聽天由命吧。”


    他的神情有些落寞,又有些迷茫,望著躺在陣法裏麵的王宇,眼裏閃過複雜的異色,但沒有人看的出來。


    人群裏再次陷入了沉默當中,任何人聽到這個答案,都是要沉默的。


    片刻過後,單於勝沉聲道:“無論如何... ...我都要讓他活下去的。”


    這個態度很堅決,其他的三為老祖,也都若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都抬起頭來,怔怔地凝望著山峰上的石像。


    那座百丈高的石像,還是那副樣子,依然是一名男子神色肅穆,手持長劍,舉劍問天,與先前沒有什麽變化。


    陷入了苦戰的海神宗長老海峰,臉色憋得鐵青,和其他三名長老,與瘋魔子連番苦戰,但卻沒撈到一點好處,反而都受了大大小小的傷勢。


    瘋魔子越殺越盛,手裏的殺生刀,鋒利而狂霸,直逼他們四人連連後退。以一人之力,力戰四名元嬰強者,顯得輕描淡寫,而且還能在四人圍攻下,殺死不少那些宗門的弟子。


    憑刀而論,憑修為而論,這裏的所有人,都不是瘋魔子的對手,哪怕是他們四人一起圍攻,都討不了絲毫便宜,反而還要被瘋魔子一個個打傷。


    海神宗長老海峰感到壓力無比巨大,他深信再這樣下去,遲早他們都會死在瘋魔子的手中,現在唯一的辦法,是能夠說動逆道宗的那四名元嬰老祖,一起夾攻瘋魔子,以八人之力,力戰瘋魔子一人,才有存活下去的可能。


    海峰深感懊悔,今日同瘋魔子一同出來覆滅逆道宗,那就跟進入了虎穴,沒有什麽兩樣。


    他邊站邊退,沉聲吼道:“單於勝,老夫以命魂發誓,今日你若和我等聯手,一同殺死瘋魔子,自此以後我等再不侵犯逆道宗,你看如何。”


    單於勝冷冷道:“說的簡直是笑話,我怎麽能單單憑你的一句話,就會相信呢。”


    單於勝不信,也不敢信,逆道宗的力量,已經被削弱了太多,他沒有把握去相信一個仇人的話。


    半空裏的瘋魔子,冷冷一笑,覺得他們的話,簡直是笑話,雙目猶如刀鋒一樣冰冷,掃過下方的單於勝,毫無感情的道:“就算是你們一起全上,都不是我的對手,今日這裏,必將血染殘陽!”


    海峰長老聞言,怒罵道:“瘋魔子,你祖宗十八代真是不得好死,你殺了這麽多人,就不怕報應嗎?”


    瘋魔子吃然一笑,冷冷道:“殺了你們,再殺王宇,看你們還怎麽報應。”


    司音峒長老怒罵,黑著臉道:“你殺了我司音峒長老,此事迴去後,我司音峒絕不會善罷甘休。”


    “迴去?”瘋魔子訝然道:“殺光你們,再順道滅你司音峒!”


    這種*裸而又明白的不能再明白的話,氣的司音峒長老差點吐血,但又無可奈何,言語上占不到便宜,打又打不過,真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山峰上得了。


    他憋屈到了極點,可又不甘心被瘋魔子殺死在這裏,最終在糾結一陣後,衝著單於勝道:“我願拿出我的命魂發誓,隻求你們一同出手。”


    司音峒長老求生心切,不管其他,一拍自己天靈,取出一縷命魂,扔向單於勝,一道淡紅色,略有人影的魂魄,飛入單於勝手中。


    取出命魂的司音峒長老,眼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又咬咬牙衝著海峰長老等人喊道:“三位道友,我的命魂已經交出,還望你們三位交出命魂。”


    海峰長老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猶豫片刻後,迫於請求單於勝等人出手,他輕歎了一聲,取出了自己的命魂,扔給單於勝。


    見到海峰長老和司音峒長老都已交出命魂,殘雲宗的兩位長老,也不再廢話,取出命魂扔給單於勝,手上一下子多出了四道命魂,就等於那捏住了這四個人的命。


    單於勝麵無表情,對方許出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隻要殺了瘋魔子,那麽今日逆道宗的危機,就可解除,有了這四個人的命魂在手,倒也不怕他們會反悔。


    略有思索一番,他望了望五代和六代,見到兩人也是點點頭,心中便是有了決定。


    殺!殺了瘋魔子是解除逆道宗危機的唯一機會,這種機遇,顯然跟等待老祖是否歸來,還要現實的多。


    當然,單於勝也知道,這一戰,能夠取勝的可能性,也幾乎是微乎其微,以瘋魔子的強大修為,他們七個人,根本就不是對手。


    剛才三代老祖,修為也已到了元嬰後期,但論修為、刀和劍,他萬萬比不上瘋魔子,所以三代在麵對瘋魔子的刀時,顯得無比吃力,就連接下瘋魔子刀的可能,也是極小,不然也不會輕易被瘋魔子殺死。


    明知是死,單於勝還是決定要試一下,七個元嬰強者,合起來也是很恐怖的力量,說不定會有那麽一絲的可能,殺死瘋魔子,這也是說不定的。


    他微微的擦拭手上的劍,這是一把淡黃色的劍,就猶如是彎彎的月牙那般,散出了淡淡的黃色,輕柔但又鋒芒。


    與紫炎劍不同,青月劍是他獨屬的劍,而紫炎劍則是宗門老祖才能擁有的,一代傳一代,就好比是逆道老祖傳到二代,二代傳到三代一樣,


    原本三代歸墟之後,紫炎劍該歸他所有,但因為他有了自己的劍,紫炎劍他則不需要了。


    “我若死後,紫炎劍則傳給王宇,任何人都不許爭奪。”


    丟下短短的一句話,單於勝淩空飛起,手中青月劍,光芒大盛,照耀出了他那視死如歸的身影。


    五代老祖和六代老祖,大有深意的看了龍淩休和鶴大長老一眼,然後向墨千傷微微抱拳,催動法寶,淩空飛去,加入到了那場驚天一戰中。


    紫色雨幕飄灑的天空,伴隨著驚天的打鬥,就猶如是滾滾的驚雷,在天空上暴怒的咆哮。


    一條火紅色的身影襲來,是那條千丈蜈蚣,他噴灑著綠色的毒液,揮舞著千枝大腿,擺動身後巨尾,浩浩蕩蕩的從天際邊,衝殺過來。


    一直沒有露麵的千丈蜈蚣,此刻出現了,一出現就是掀起一陣血雨。


    龍淩休宗主和鶴大長老,麵色陰沉,這隻堪有元嬰修為的蜈蚣,簡直已經逆天,要想殺死或者重傷它,肯定要花費不小的功夫,好在這條蜈蚣隻是通靈,靈智尚未開化,如果以計謀取巧,倒也有殺死的可能。


    龍淩休和鶴大長老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即帶著剩餘的長老和弟子,直奔千丈蜈蚣,各種法寶應天響起。


    其他宗門的人,此刻哪有不幫之理,紛紛使出法寶,拚命地往千丈蜈蚣的身上砸去,就算不能砸死,也要讓它脫層皮,這是所有人的想法。


    存活下來的人,都參與到了廝殺,唯獨剩下了墨千傷和王宇兩人,隻不過一個是站著,一個是躺著。


    昏迷過去的王宇,什麽都不知道現在,對外界的感知,一無所應,與先前的那種狀態,沒有什麽兩樣,會不會又是一會,被東西給砸醒了呢。


    墨千傷一直站在那裏,怔怔地凝望著天空,對於那裏發生的廝殺,或者死多少人,他都不關心,他此刻唯一關心的東西,是那天空中,逐漸形成的漩渦和那百丈石像微微的異變。


    黑雲越來越濃,伴隨著瓢潑的紫雨,開始在逆道宗的上空,聚集起來,閃閃抖動的雷電,也從四麵八方,匯集到漩渦深處,似乎是在積蓄力量,然後來一次生猛的爆發。


    張芸的臉色,變得越來越激動,激動地開始顫抖,


    “這是仙機,仙機來了,師尊他老家說的沒錯。”她喃喃自語著,盯著雲層上方的漩渦,不停地說話。


    從瘋魔子進攻逆道宗開始,張芸就一直都沒有出現過,她呆在自己的洞府裏麵,用出了他師尊給予的法寶,掩蓋氣息,並在自己周圍布置了一道陣法,防止被瘋魔子等人發現。


    在她的腳下,擺著七盞燈,七盞燃著火光的油燈,擺成了一個七星的圖案,像是天上七星相連的星路,這樣的做法,她不知曉是為何,隻是她師尊囑咐她這麽做的而已。


    望著層層的烏雲滾滾而來,漩渦越來越大,她的心情越加激動得顫抖。這種萬年都不得一遇的仙機,自然是可遇不可求,她知曉這裏麵的重要性,甚至是比她的性命還要重要。


    這種如此天地的異變,受到了越來越多人的關注,無論是新水國那些沉睡不醒的隱修,還是深入簡出的老祖,也包括其他諸國的修士,都注意到了這裏的變化。


    “仙機.... ...可遇不可求!!”


    “我要成仙... ...我要成仙。”


    癡狂,癲狂的聲音,響徹各個地方,數百道乃至數千道,數萬道的身影,都急速趕向逆道宗那裏,展開搶奪仙緣的機會。


    就連是其他諸國的修士,也都不惜展開各種術法,拚命往漩渦聚集的方向趕,什麽國與國之間的修士條約,此時形同廢紙,凡是能夠動的修士,此刻都趕去了。


    隻是不知道如此遙遠的路程,他們是否能趕得上!


    瘋魔子的刀依舊霸道,人也非常癲狂,一人力戰七個元嬰強者,絲毫不在話下,隻是殺的有些費心而已。


    雲層上空的異變,他自然知曉,頓時感到所謂的仙機來臨,他的貪婪也就猶如烏雲那般龐大起來。


    王宇他要了... ...仙機他也要!


    有了這龐大的野心,瘋魔子出刀的威力,越來越強,刀意凜然,不可爭鋒!


    雲層上空的漩渦,突然停止了轉動,一下子靜止了下來,再也見不到絲毫雲層滾動的影子。


    緊接著是雨停了,風也頓時凝固不動,就連瘋魔子的刀,和單於勝的劍,也都停了下來,仿佛整個世界,都突然停止了運轉。


    轟!!!


    雷鳴還未傳出,一道閃電順天而下,那道粗的不能再粗的閃電,就這般以驚人姿勢,閃亮落入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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