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自行車
“你就這麽算了？”陸川饒有興味地盯著他。“那群廢物也就算了，那個領頭的你也就這麽算了？”
蘇安和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半天沒有迴話。
“看他們那個眼神……最好都殺了還痛快一點。”陸川兀自說下去，露出一個有點惋惜的表情來。“一群垃圾。”
“沒必要。”蘇安和迴答他，轉頭看了看他，重複了當初的理由。“我不是你。”
幾乎是從樓上走下來的一瞬間，他就對上了那群人的眼神。恐慌？驚疑？或許還摻雜著其他的什麽，可他根本沒必要去解讀。明明平日裏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人，甚至大多數人的臉他都認得出，甚至叫得上名字。
可就是這樣一群人，居然能夠有一天站在他的對立麵，威脅著他的生死，這是蘇安和從未想象過的。熟人尚且如此，那麽那些素未謀麵的人，又能因為利益衝突，而對他們產生多大的惡意？這個世界的危險，遠遠不止來自於喪屍，更多的是來自於他們的同類。
他倒不是為了避讓而離開超市的，他們呆的夠久了，既然傷已經好了，他們最好還是盡快離開這所大學。
他們還有家人，還有必須要去的地方。
陸川嗤笑一聲，忽然靠近了他的身邊，一雙眼眸裏暗潮洶湧，在他的耳畔低語：“現在還不是，但是我有的是時間，一年，十年，二十年，你早晚跟我是一類人。”
蘇安和，在這樣的一個世界裏，你還能心慈手軟多久？
“所以你是要賴上我了？”蘇安和眯著眼睛，找到了問題的關鍵。
陸川攤了攤手：“有本事你就甩掉我，或者殺了我，二選一的問題。”但是很顯然，這兩點他都做不到。
蘇安和按了按額角，覺得自己有點頭疼：“之前的帳我還沒跟你結算清楚。”
陸川笑了笑：“你不是沒事了？連傷都好的這麽快，蘇安和，你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跟我說說？”這時候看，這小子的模樣純良到極點了。
可惜騙不了人。
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傷口為什麽會這麽快痊愈，但是蘇安和隱隱的感覺自己可能並不是要慢性喪屍化，而是要產生一些其他的變化。
他的體溫現在已經穩定在了一個較低的數值，在麵對過王勳的那次驚魂之後，連頭也開始時不時的脹痛，感覺像是自己的腦子裏多了一團壓縮著的氣體，衝撞著他的頭顱，想要炸開他的腦袋一樣。
或許隻是單純的頭痛？
蘇安和搖了搖頭，抬高聲音衝夏烜那邊問了一句：“好了沒有？”
“沒呢！”迴答他的是夏烜和宅爺的雙重聲音，這兩個都忙著呢。
“我說你倒是快點啊！”夏烜用力斬下一顆喪屍的頭顱，熟練地躲開了噴濺而來的血液，嘴裏還不忘催促宅爺。“一會鬧出動靜來了，喪屍都過來了怎麽辦？”
“你行你來，”宅爺的腦袋從汽車下冒了出來，一手拎著扳手，神色崩潰。“雖然你宅爺我無所不能，但你們也不能拿我當萬能貼啊！改造汽車？你們怎麽不弄死我？”
“除了你沒人會啊。”夏烜看了看左右喪屍已經被清理幹淨，優哉遊哉地倚在了車邊。“黨和人民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不管地磁倒轉的猜測是否正確，但是現在所有的電器統統不能用了--其中包括車子。汽車的點火裝置是由電力啟動的，現在沒有了電，隻能想辦法改裝，這個任務當然隻能交給神通廣大的技術宅。
問題是宅爺也隻是理論上的車模控，技術上麵他還真沒嚐試過，現在讓他弄車子，沒比要了他老命慢到哪裏去了。
宅爺抽了抽嘴角：“你再說一句，我讓你騎自行車逃命去信不信？”
夏烜沒了動靜了，想象了一下四個人拚命踩著腳踏車逃命，後麵一群喪屍嗷嗷叫喚跟著的場景……畫麵太美，他不敢看。
過了一會，夏烜叫喚著自己要大號，換了蘇安和過來望風。
宅爺灰頭土臉地從車底伸出腦袋來，歎了口氣：“我怕我弄不好了。”
蘇安和無聲地看著他。
“要不咱……騎自行車吧？”
蘇安和：……
“好吧不鬧了，我歇會再修。”宅爺苦笑了一聲，把兩隻胳膊枕在腦袋下麵，說：“咱倆聊聊？”
蘇安和沒迴答，按照常理推論，那就是答應了的意思。宅爺頓了頓，開口第一句話居然是：“要不你把陸川留下吧。”
蘇安和愣了愣：“為什麽？”
宅爺歎了口氣：“因為他厲害，他牛逼。”說著他衝蘇安和咧了咧嘴，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世界上最牛逼的人還是你宅爺我。但是術業有專攻，論舞刀弄槍，宅爺我還是比不上這些草莽的。”
蘇安和說：“你知道他是什麽人。”
宅爺：“連夏烜那傻子都知道這小子是個恐怖分子了，你宅爺我能不知道？”他抹了把臉，結果灰塵汗水混成了一道道的黑道子，抹在了臉上，讓他看上去有點可笑，又有點……無措。
蘇安和陷入了沉默，宅爺又縮迴了黑暗的車底，繼續他的動作。
半天，車底下傳來了悶悶的聲響，是宅爺特有的聲線，很清亮，讓人一耳朵就能聽出來是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勾肩搭背玩遊戲的時候，這聲音特別逗，特別有朝氣，可後來他指著王勳鼻子罵的時候，這聲音也能夠很尖銳，很刺耳。
“安和，你別看我現在這樣，我也慌。”宅爺盯著那黑漆漆的車底發呆。“宅爺我清醒著呢……咱們現在，活過了今天就沒明天，誰顧得了誰？”
他們一路過來弄死了多少人人變成的怪物？迴去的時候隻看見樓下那群人，卻看不到蘇安和的影子，他連手都特麽是抖的。
“我慫了，我死怕了，死不起了。”宅爺盯著車底說。“你看見今天那群人沒有？他們是壞透了麽？他們也是死怕了！我之前還想追隔壁文法院那院花，現在……說不定之前我打爆的喪屍頭裏就有她的腦袋。”
“陸川是好人是壞人關咱們什麽事？他能讓咱們多活一天算一天，哪怕多活一個小時也好……我他媽也想活著啊！”
宅爺聲音有點啞了，縮在車底，蘇安和看不到他現在的樣子，也猜不出現在的宅爺是什麽樣的。
“我趕不走他，他要跟著，我也沒辦法。”
蘇安和坐在車前蓋上，盯著車庫的出口處發呆：他也不知道他的明天該怎麽辦。
這時候反而有些羨慕陸川了，這人從來都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根本沒有明天這一說--他的字典裏隻有今天。
可他們這群普通人，還是要看著明天的。
“我們迴家，”蘇安和說，“我媽在京城，應該比這裏要安全的多，我們一路開車迴去，還能經過天海，你和夏烜家不是在那邊？”
宅爺終於肯把頭露出來了，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行，那咱們迴家。”他又有動力接著折騰這輛車了。
這頭他還沒弄完，夏烜提著褲子急匆匆跑迴來了，臉色都有點發青：“出事了……食堂裏那個……出來了！”
宅爺和陸川的臉色都變了，藥店在食堂旁邊，他們經過的時候從食堂的窗口望見了那變異了的東西--當然，也看見食堂裏的一地橫屍。學校裏活下來的人不多，除了六舍，還有不少人把目標瞄準了食堂，可他們的小命都交代在食堂裏了。
宅爺也是因為這個才對陸川多了那麽一絲信任，如果沒有陸川的通風報信，那麽當初他們是不是就要按照原定計劃，帶著那一群人衝進了食堂？
夏烜蒼白著臉解釋：“他現在就在隔壁超市裏，不知道怎麽出來的。”他原本是想起自己沒帶手紙，想迴去拿兩卷備用的，結果卻看到了修羅場一樣的超市內部。
全是死人。
剛剛的那群人，全都死了個幹淨。甚至夏烜想起他們的死狀，都會忍不住想吐。“我們快走！”夏烜的臉色更青了。“那東西過來，我們都得完蛋！”
宅爺恨不得把扳手扔他臉上：“走你麻痹，車還沒弄好呢！你騎自行車滾！”
#這時候我們能不提自行車這個梗了麽#
夏烜急得汗都出來了：“那玩意隨時都能過來，走不了也得走！”
宅爺沉默了片刻，直接從車底鑽出來，坐進了駕駛室：“那就不修了，你們推車，等車打著火了，你們就上來。”
“能行嗎？”夏烜問。
蘇安和走了過去，吃力地推起了汽車：“不行也得行。”
陸川沒多說什麽，推起車來也是一點形象沒有，就這樣宅爺還在駕駛室裏急著說：“用力，用力！”
“你怎麽不下來推推試試！”夏烜連吃奶的勁都用出來了，車身終於開始了移動。
“臥槽，我看見那玩意了！”宅爺看著眼前的窗口，瞳孔急劇收縮，大喝一聲。“快點！”
“你就這麽算了？”陸川饒有興味地盯著他。“那群廢物也就算了，那個領頭的你也就這麽算了？”
蘇安和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半天沒有迴話。
“看他們那個眼神……最好都殺了還痛快一點。”陸川兀自說下去，露出一個有點惋惜的表情來。“一群垃圾。”
“沒必要。”蘇安和迴答他，轉頭看了看他，重複了當初的理由。“我不是你。”
幾乎是從樓上走下來的一瞬間，他就對上了那群人的眼神。恐慌？驚疑？或許還摻雜著其他的什麽，可他根本沒必要去解讀。明明平日裏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人，甚至大多數人的臉他都認得出，甚至叫得上名字。
可就是這樣一群人，居然能夠有一天站在他的對立麵，威脅著他的生死，這是蘇安和從未想象過的。熟人尚且如此，那麽那些素未謀麵的人，又能因為利益衝突，而對他們產生多大的惡意？這個世界的危險，遠遠不止來自於喪屍，更多的是來自於他們的同類。
他倒不是為了避讓而離開超市的，他們呆的夠久了，既然傷已經好了，他們最好還是盡快離開這所大學。
他們還有家人，還有必須要去的地方。
陸川嗤笑一聲，忽然靠近了他的身邊，一雙眼眸裏暗潮洶湧，在他的耳畔低語：“現在還不是，但是我有的是時間，一年，十年，二十年，你早晚跟我是一類人。”
蘇安和，在這樣的一個世界裏，你還能心慈手軟多久？
“所以你是要賴上我了？”蘇安和眯著眼睛，找到了問題的關鍵。
陸川攤了攤手：“有本事你就甩掉我，或者殺了我，二選一的問題。”但是很顯然，這兩點他都做不到。
蘇安和按了按額角，覺得自己有點頭疼：“之前的帳我還沒跟你結算清楚。”
陸川笑了笑：“你不是沒事了？連傷都好的這麽快，蘇安和，你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跟我說說？”這時候看，這小子的模樣純良到極點了。
可惜騙不了人。
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傷口為什麽會這麽快痊愈，但是蘇安和隱隱的感覺自己可能並不是要慢性喪屍化，而是要產生一些其他的變化。
他的體溫現在已經穩定在了一個較低的數值，在麵對過王勳的那次驚魂之後，連頭也開始時不時的脹痛，感覺像是自己的腦子裏多了一團壓縮著的氣體，衝撞著他的頭顱，想要炸開他的腦袋一樣。
或許隻是單純的頭痛？
蘇安和搖了搖頭，抬高聲音衝夏烜那邊問了一句：“好了沒有？”
“沒呢！”迴答他的是夏烜和宅爺的雙重聲音，這兩個都忙著呢。
“我說你倒是快點啊！”夏烜用力斬下一顆喪屍的頭顱，熟練地躲開了噴濺而來的血液，嘴裏還不忘催促宅爺。“一會鬧出動靜來了，喪屍都過來了怎麽辦？”
“你行你來，”宅爺的腦袋從汽車下冒了出來，一手拎著扳手，神色崩潰。“雖然你宅爺我無所不能，但你們也不能拿我當萬能貼啊！改造汽車？你們怎麽不弄死我？”
“除了你沒人會啊。”夏烜看了看左右喪屍已經被清理幹淨，優哉遊哉地倚在了車邊。“黨和人民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不管地磁倒轉的猜測是否正確，但是現在所有的電器統統不能用了--其中包括車子。汽車的點火裝置是由電力啟動的，現在沒有了電，隻能想辦法改裝，這個任務當然隻能交給神通廣大的技術宅。
問題是宅爺也隻是理論上的車模控，技術上麵他還真沒嚐試過，現在讓他弄車子，沒比要了他老命慢到哪裏去了。
宅爺抽了抽嘴角：“你再說一句，我讓你騎自行車逃命去信不信？”
夏烜沒了動靜了，想象了一下四個人拚命踩著腳踏車逃命，後麵一群喪屍嗷嗷叫喚跟著的場景……畫麵太美，他不敢看。
過了一會，夏烜叫喚著自己要大號，換了蘇安和過來望風。
宅爺灰頭土臉地從車底伸出腦袋來，歎了口氣：“我怕我弄不好了。”
蘇安和無聲地看著他。
“要不咱……騎自行車吧？”
蘇安和：……
“好吧不鬧了，我歇會再修。”宅爺苦笑了一聲，把兩隻胳膊枕在腦袋下麵，說：“咱倆聊聊？”
蘇安和沒迴答，按照常理推論，那就是答應了的意思。宅爺頓了頓，開口第一句話居然是：“要不你把陸川留下吧。”
蘇安和愣了愣：“為什麽？”
宅爺歎了口氣：“因為他厲害，他牛逼。”說著他衝蘇安和咧了咧嘴，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世界上最牛逼的人還是你宅爺我。但是術業有專攻，論舞刀弄槍，宅爺我還是比不上這些草莽的。”
蘇安和說：“你知道他是什麽人。”
宅爺：“連夏烜那傻子都知道這小子是個恐怖分子了，你宅爺我能不知道？”他抹了把臉，結果灰塵汗水混成了一道道的黑道子，抹在了臉上，讓他看上去有點可笑，又有點……無措。
蘇安和陷入了沉默，宅爺又縮迴了黑暗的車底，繼續他的動作。
半天，車底下傳來了悶悶的聲響，是宅爺特有的聲線，很清亮，讓人一耳朵就能聽出來是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勾肩搭背玩遊戲的時候，這聲音特別逗，特別有朝氣，可後來他指著王勳鼻子罵的時候，這聲音也能夠很尖銳，很刺耳。
“安和，你別看我現在這樣，我也慌。”宅爺盯著那黑漆漆的車底發呆。“宅爺我清醒著呢……咱們現在，活過了今天就沒明天，誰顧得了誰？”
他們一路過來弄死了多少人人變成的怪物？迴去的時候隻看見樓下那群人，卻看不到蘇安和的影子，他連手都特麽是抖的。
“我慫了，我死怕了，死不起了。”宅爺盯著車底說。“你看見今天那群人沒有？他們是壞透了麽？他們也是死怕了！我之前還想追隔壁文法院那院花，現在……說不定之前我打爆的喪屍頭裏就有她的腦袋。”
“陸川是好人是壞人關咱們什麽事？他能讓咱們多活一天算一天，哪怕多活一個小時也好……我他媽也想活著啊！”
宅爺聲音有點啞了，縮在車底，蘇安和看不到他現在的樣子，也猜不出現在的宅爺是什麽樣的。
“我趕不走他，他要跟著，我也沒辦法。”
蘇安和坐在車前蓋上，盯著車庫的出口處發呆：他也不知道他的明天該怎麽辦。
這時候反而有些羨慕陸川了，這人從來都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根本沒有明天這一說--他的字典裏隻有今天。
可他們這群普通人，還是要看著明天的。
“我們迴家，”蘇安和說，“我媽在京城，應該比這裏要安全的多，我們一路開車迴去，還能經過天海，你和夏烜家不是在那邊？”
宅爺終於肯把頭露出來了，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行，那咱們迴家。”他又有動力接著折騰這輛車了。
這頭他還沒弄完，夏烜提著褲子急匆匆跑迴來了，臉色都有點發青：“出事了……食堂裏那個……出來了！”
宅爺和陸川的臉色都變了，藥店在食堂旁邊，他們經過的時候從食堂的窗口望見了那變異了的東西--當然，也看見食堂裏的一地橫屍。學校裏活下來的人不多，除了六舍，還有不少人把目標瞄準了食堂，可他們的小命都交代在食堂裏了。
宅爺也是因為這個才對陸川多了那麽一絲信任，如果沒有陸川的通風報信，那麽當初他們是不是就要按照原定計劃，帶著那一群人衝進了食堂？
夏烜蒼白著臉解釋：“他現在就在隔壁超市裏，不知道怎麽出來的。”他原本是想起自己沒帶手紙，想迴去拿兩卷備用的，結果卻看到了修羅場一樣的超市內部。
全是死人。
剛剛的那群人，全都死了個幹淨。甚至夏烜想起他們的死狀，都會忍不住想吐。“我們快走！”夏烜的臉色更青了。“那東西過來，我們都得完蛋！”
宅爺恨不得把扳手扔他臉上：“走你麻痹，車還沒弄好呢！你騎自行車滾！”
#這時候我們能不提自行車這個梗了麽#
夏烜急得汗都出來了：“那玩意隨時都能過來，走不了也得走！”
宅爺沉默了片刻，直接從車底鑽出來，坐進了駕駛室：“那就不修了，你們推車，等車打著火了，你們就上來。”
“能行嗎？”夏烜問。
蘇安和走了過去，吃力地推起了汽車：“不行也得行。”
陸川沒多說什麽，推起車來也是一點形象沒有，就這樣宅爺還在駕駛室裏急著說：“用力，用力！”
“你怎麽不下來推推試試！”夏烜連吃奶的勁都用出來了，車身終於開始了移動。
“臥槽，我看見那玩意了！”宅爺看著眼前的窗口，瞳孔急劇收縮，大喝一聲。“快點！”